陆琛收回手，笑了笑，贺晓远扭头轻瞪了一眼，抬手下意识的摸了下耳朵。
　　陆琛凑近，气息来到贺晓远脸侧不远，音线低沉：“耳朵怎么红了。”
　　贺晓远闷声：“不知道。”
　　陆琛声音很轻，几乎是飘着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贺晓远心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
　　“你还吃不吃了？”
　　他以算不上凶的凶相打断陆琛的问题和这逐渐怪异的气氛。
　　陆琛这才没再说什么，道了句“吃”，抬手搭了男生的后背，形似安抚，这才转身出去了。
　　一出去，剩下贺晓远，贺晓远的表情当场原地皲裂：他们刚刚搂搂抱抱的干嘛！？
　　干嘛！？？？？
　　贺晓远用了一顿晚饭的时间，把自己从自尬的、自己都说不上来的、奇奇怪怪的个人情绪里拔出来。
　　饭毕，陆琛接了个电话，人站在落地玻璃前，贺晓远在厨房门口，边喝水边遥遥看着男人的背影，面色沉静，眼含思考。
　　贺晓远在想的在思考的东西是他难以去深想的，潜意识都觉得根本不可能。
　　所以是他想多了？
　　贺晓远肯定地告诉自己：应该是他想多了。
　　晚上，躺在床上，贺晓远：他想多了？想多了？
　　是他想多了？
　　是他想多了吧……
　　吧？
　　没几天，2月12号，徐若萌特意在OA上提醒贺晓远：【14号情人节哦。】
　　徐若萌：【14号情人节哦。】
　　13号，徐若萌又在微信上给贺晓远发：【明天情人节哦。】
　　【情人节、情人节、情人节哦。】
　　贺晓远：【这个节日和我们谁有关系？】
　　徐若萌：【蹙眉.jpg】
　　徐若萌：【心头滴血.jpg】
　　徐若萌：【那我们两个光棍儿凑合凑合一起过？】
　　徐若萌：【刚好我想过几天介绍个女生朋友给你，先提前和你聊聊她的情况。】
　　贺晓远：【我明天加班。】
　　徐若萌：【小人怒而踹飞桌.jpg】
　　14号这日却突然降了温，早晨便下起了雪。
　　这对沿海的南方城市来说一年或许就这么一两次，因稀有，刚一下雪就有不少人站到窗口去看，又格外高兴的说：“下雪了。”
　　【下雪了。】
　　贺晓远给在外出差的陆琛发道。
　　顺便拍了张窗外飘雪的景象给陆琛。
　　陆琛回过来一张照片，是从室内窗边拍的室外，满地皑皑，整个城市都是白的。
　　贺晓远看见便笑了，回复道：【你没出去滚两圈？】
　　陆琛：【像这样？】
　　陆琛：【大恐龙抱着小恐龙雪地打滚.jpg】
　　嗯？
　　贺晓远：【这个表情包我为什么没有？】
　　晚上九点，雪下大了，贺晓远从思普大楼走出来，站在楼外，微仰着头感受细雪飘下。
　　原地站了会儿，正要走，忽然留神到面前的不远处站了道撑伞而立的身影。
　　因刚好对向有车灯闪过，贺晓远一时没看清那人，等车开过去，贺晓远才发现伞下站着的就是陆琛。
　　贺晓远惊讶，笑着快步过去：“你出差回来了？”


第79章
　　陆琛也抬步, 走近的时候将伞一起撑到贺晓远头顶。
　　两人共一把伞，一起站在漆黑的伞面下。
　　贺晓远亮晶晶的眸子注视陆琛，开心道：“你竟然回来了。”
　　陆琛含笑：“吃过了吗, 没吃一起吃, 吃过陪我再吃一点。”
　　贺晓远欢快应道：“好啊，去哪儿？”
　　陆琛：“就附近吧。”
　　两人一起并肩走, 往不远的商场去。
　　细雪簌簌，霓虹都像蒙了层纱。
　　陆琛转头看见贺晓远发顶有雪, 换手拿伞, 抬手帮贺晓远拍了拍、弄掉头上的雪。
　　换回手握伞的时候，贺晓远转头看身边，边走边道：“不是说还有两天的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陆琛也看向身边：“突然想起今天14号，情人节。”
　　贺晓远愣了下, 听到的时候有点吓了一跳, “啊？”一声, 心口都跟着快跳了下。
　　陆琛含笑接着道：“怕我们单身的小猫在这个双双对对的节日里会寂寞。”
　　“……”
　　贺晓远抬手, 嗔怪的拍了陆琛一下。
　　陆琛笑着。
　　“吃什么？”
　　贺晓远跟着问。
　　陆琛：“订好了。”
　　贺晓远闲聊着感慨道：“你今天竟然能订到位子。”
　　两人走到商场前, 见到不少卖花的。
　　贺晓远好奇地看过去，陆琛转头看贺晓远。
　　这时有年纪不大的小女孩拿着花凑过来, 嘴里喊着哥哥哥哥，问要不要买花, 买花送男朋友, 说男朋友长得这么帅，情人节买一朵送给他, 一整年都能不吵架。
　　贺晓远听了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陆琛, 陆琛从容的笑了笑, 先从女孩手里接过花，递给了身边的贺晓远，接着伸手摸进大衣的内衬口袋，也没问价钱，直接从钱包里抽了张红的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接过，欢快的道了句“情人节快乐”，转身跑开了。
　　贺晓远拿着花看了看：“今天也要不到一百一支，早知道我扫码付了。”
　　陆琛放好钱包，与贺晓远一起继续往商场走，边走边道：“不是价格的问题。”
　　贺晓远扭头：嗯？
　　陆琛看看身边，道：“今天大家都有花。别人有的，我们小远当然也要有。”
　　贺晓远听得好笑，回：“别人都是一束一捧一盒。”
　　今天办公室里就有好几个女同事收到了花。
　　陆琛抬手就要冲商场外摆摊卖花的人示意，贺晓远见状赶忙把陆琛拉走，快步进商场，笑说：“我开玩笑的，不买了，一支够了。”
　　进餐厅，贺晓远坐下的时候默默往身边扫过，发现周围全是情侣。
　　他想到什么，默默抬眸看陆琛。
　　陆琛正点菜，服务员在给陆琛介绍菜品，说今晚有1688的情侣套餐。
　　陆琛听了便合上菜单，递过去，沉稳道：“那就这个套餐。”
　　服务员接过菜单：“好的，马上帮二位下单，稍等。”
　　陆琛：“谢谢。”
　　贺晓远立马收回注视的目光，假装没看陆琛，装模作样的把手里的玫瑰花往桌上的小花屏里插。
　　陆琛道：“不要了？”
　　贺晓远看着花瓶，边插边道：“先放这儿，走的时候再带走。”
　　抬起目光，餐厅暖调的光线下，他们一个眸光清澈，一个神情专注，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样子，仿佛与这餐厅里的其他情侣没什么不同。
　　贺晓远的心绪禁不住有些飘，按捺住，寻常神色的和陆琛聊起来：“下雪了，”雪还挺大的，“飞机也照飞不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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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晓远刚在餐厅坐下的时候有些胡思乱想，吃着聊着，心绪才定了，恢复了日常和陆琛吃饭闲聊的气氛，轻松愉悦。
　　两人想到什么聊什么，其中聊起工作相关，贺晓远提到他汇报会议后的这几天，通过认识的一位同行结识了位专做SaaS服务的小老板。
　　贺晓远让陆琛猜猜这家公司的月营收能达到多少。
　　陆琛：“如果做得还可以，几百万应该不成问题。”
　　贺晓远惊叹感慨：“多的时候据说能有上千万。知道这个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对互联网这个行业了解得太少了。”
　　陆琛听着。
　　贺晓远边吃边道：“我以前一直以为这个行业里能赚大钱的除了大厂、做游戏的公司，就是电商、直播这类。”
　　陆琛：“准确来说，做SaaS、PaaS、laaS是软件服务，技术类型。”
　　贺晓远抬抬眼：“华强北都自称是做互联网的。”
　　陆琛笑笑：“也是。”
　　贺晓远跟着聊道：“我们公司好像也有产品是做软件服务的？”
　　陆琛：“嗯，有，我记得有一个提供客服服务的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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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晓远和陆琛能聊的话题远比情侣们多多了，边吃边聊，店里都是人的时候他们在，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聊，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聊完又一个话题，贺晓远转头看看四周，才发现餐厅已经没什么人了，时间也指向了十点半。
　　贺晓远：“我们也走吧。”
　　陆琛示意服务员过来结账，拿起手机。
　　贺晓远坐对面看着陆琛，见陆琛拿手机，当即道：“卡呢。”
　　他的工资卡。
　　贺晓远神色幽幽：“你都不用哦。”
　　用也就刷个十几二十。
　　陆琛放下手机，改伸手去摸搭在一旁椅子上的外套内衬口袋里的钱包。
　　摸出钱包，钱包里取出卡，服务员刚好拿着刷卡器走到桌边。
　　陆琛把卡递过去，服务员接过刷卡，再把刷卡器朝向陆琛，示意陆琛输密码。
　　贺晓远全程好整以暇的赏心悦目的看着。
　　没别的，看到陆琛刷他的卡就特别开心。
　　结完账，服务员走了，陆琛把卡收回钱包，看看贺晓远，问：“可以了？”
　　贺晓远满意点头。
　　陆琛了然含笑：“开心了？”
　　贺晓远再点头，开心。
　　起身，不忘取出临时插在花瓶里的那支玫瑰花。
　　一起走出餐厅，陆琛问：“回去了？”
　　贺晓远原本是想回去的，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得上班。
　　但顿了顿，想了想，贺晓远迟疑了下，有点不太想吃完就立刻回去休息。
　　他问陆琛：“你有地方去吗？”
　　陆琛：“酒庄？”
　　贺晓远：“上次那个？”
　　和杨总管老师一起玩儿的那里？
　　走走走。
　　贺晓远开心的拿胳膊挨着陆琛，推着人往电梯去。
　　陆琛：“去喝酒？”
　　贺晓远积极的样子，眸光亮亮的：“可以啊，我少喝点。”
　　到了地方，陆琛先带贺晓远下地窖去取酒，取完酒回一楼厅里，两人没坐沙发，坐的餐桌，桌上摆酒，还有醒酒器和玻璃酒杯。
　　陆琛知道贺晓远不会喝也不喜欢，特意倒得少。
　　贺晓远却一反常态，摸到酒杯就举杯抿了口，又奇怪陆琛怎么只给他倒这么一点。
　　陆琛添酒，看看男生：“不是不喜欢吗。”
　　贺晓远看着酒杯里的深红色：“要勇于尝试。”
　　等倒好酒、陆琛在一旁坐下，两人就贺晓远的这句“勇于尝试”聊了起来。
　　原来贺晓远计划今年多认识些行业内外的人、拓拓人脉，届时无论交友饭局还是业内沙龙，喝酒避免不了，白酒贺晓远敬谢不敏，红酒还是可以提前打打基础的。
　　陆琛听了，觉得是贺晓远对自身的规划，点了下头。
　　贺晓远抿了口酒，在想着什么。
　　身旁的陆琛这时问：“这是新一年的规划之一？”
　　贺晓远看过去，看看陆琛，“嗯”了声，很慢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陆琛道：“人脉关系方面确实需要拓展经营，不过这方面不用太着急，你才刚上班没多久，做好的手里的事、学着怎么推项目最重要。”
　　说的时候，人靠着椅背，手抬起搭在桌沿，指尖夹着酒杯的杯脚，轻轻晃着，流露些许漫不经心，实则是面对贺晓远时独有的耐心。
　　贺晓远又抿了口酒：“我知道。”
　　陆琛：“不用着急，项目组没有一个人不是一步步走出来、一点点做出来的。”
　　“不要去和别人比。”
　　“也不用在意到底做的是自己的项目还是跟着其他人做。”
　　“积累是需要时间的。”
　　陆琛已经有断时间没这样引导的教过贺晓远了，气氛放松，又只有他们，贺晓远听着听着，心便静了。
　　陆琛又说了几句，贺晓远听听，可能是氛围的关系，也可能因为喝了酒，逐渐有了些倾诉欲。
　　他坐在椅子上，转身朝向陆琛，解释道：“我年前给今年做计划，一开始其实没想这样。”
　　没想什么拓人脉多认识人，更别提在喝酒上打基础。
　　贺晓远：“我就想把项目做做好。”
　　陆琛偏头看他，耐心地听着。
　　贺晓远抿了抿唇，想了想，道：“是上次汇报会。”
　　陆琛端起酒，喝了口，放下酒杯，沉稳地问：“汇报会怎么了？”
　　贺晓远有点点难以启齿。
　　说吗？
　　说吧。
　　他想说。


第80章
　　因为对陆琛, 他总是信任且依赖的。
　　他连潜意识都觉得没什么不能和陆琛说的。
　　贺晓远于是说了：“上次汇报会，上台的时候，我就特别想表现好。我当时有点冲动, 特别想表现,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冲动什么。”
　　“后来汇报结束了，我就想可能是因为你在台下的关系。”
　　陆琛听了有些意外, 轻轻扬了下眉峰，平静地问：“我？”
　　贺晓远嗯了声, 点点头。
　　他看着陆琛, 缓缓道：“我想在你面前表现好。”
　　陆琛笑了下：“你表现得当然很好。”
　　不是的。
　　不是这个意思。
　　贺晓远也是最近几天才想明白的，他当时想在陆琛面前表现好，关键点不在于他自己的表现如何，在于陆琛看着他的时候对他的具体感官。
　　关键在陆琛，在陆琛怎么看他。
　　贺晓远解释：“我是怕表现不好, 你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