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笑：“有吗？”
　　贺晓远：“没有吗。”
　　陆琛抬起举杯的手，贺晓远把水杯接了过去。
　　两手空出来，陆琛托着背后男生的腿，轻轻颠了颠、把人背好，偏头道：“趴好了。”
　　话音刚落，背着贺晓远在屋子里跑起来，速度一点儿不慢。
　　贺晓远吓了一跳，笑说：“你真当马啊。水！水！水泼出来了！”
　　趴在陆琛背上笑得不行。
　　“慢点！你颠到我胃了！”
　　“啊！”
　　“下来吗。”
　　“我不。”
　　“哈哈哈。”
　　……
　　室内溢满欢声笑语。
　　几天后，新一周，部门汇报会议。
　　贺晓远一早正装到办公室就把PPT打开，最后快速浏览确认了遍内容。
　　身旁的秦乘飞鼓励道：“别紧张，平常心。”
　　贺晓远边看边回道：“还好，要是打分我就得紧张了。”
　　浏览完，贺晓远提着笔记本电脑起身，快步利落地走出，办公室里有同事喊：“小远boss加油。”
　　常北吐槽：“他是去开会，又不是去考试。”
　　贺晓远笑了笑，抬手跟办公室里同事挥了下，推开玻璃门。
　　到候场的会议室，里面熙熙攘攘坐着寥寥数人，刚好有贺晓远认识的一位中层管理，两人一照面，对方抬手打招呼：“贺经理，你们部门今天是你汇报啊。”
　　贺晓远走过去，和对方握手，问：“陈总也是？”
　　陈总叹了口气：“别提了，年年是我，我都习惯了。”
　　贺晓远笑笑：“看来这不是个什么好差事。”
　　陈总：“也不能这么说吧。”
　　打了个比方：“成绩再好，论文写得再好，答辩都可能会遇到严苛的教授，对吧？”
　　贺晓远闲聊道：“很严吗？”
　　陈总过来人语气：“看命了。”
　　贺晓远：？
　　陈总总结：“一般大boss如果不开口，差不多也就混过去了。”
　　混？
　　贺晓远心里发笑。
　　他想看来这汇报不算容易。
　　坐下，不闲聊了，贺晓远摸出手机，看到陆琛发来的消息：【在隔壁等了？】
　　贺晓远：【在了。】
　　想了想，贺晓远：【听说今天的汇报很难混过去？】
　　陆琛：【混？】
　　陆琛：【你PPT只写了三页？】
　　贺晓远：【不至于。】
　　贺晓远：【唐总凶吗？】
　　——唐总，唐行洲，众人皆知的思普CEO，贺晓远以为的公司大boss。
　　陆琛：【你应该问我凶不凶。】
　　贺晓远：【你凶啊，但你又不凶我。】
　　陆琛：【那你应该可以成功混过去。】
　　把贺晓远看笑。
　　贺晓远：【要是唐总到时候凶我？】
　　发过去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跟陆琛提及工作时会有的态度。
　　这是他日常和陆琛闹着玩儿时才会说的话。
　　这个时候这么说，不太合适。
　　贺晓远点撤销，刚撤销，陆琛：【不会的，我给你撑腰。】
　　贺晓远一看到，唇角便飞了起来。
　　他回：【我也不会给各路总们这个机会的。】
　　贺晓远：【我自己的腰我可以自己撑。】
　　这次弯唇的变成了隔壁会议室席间刚落座的陆琛。
　　身旁的乔思行问：“陆总，开始吗。”
　　陆琛把手机盖下，敛神：“开始吧。”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临近的两个会议室，一边候场，一边进行着部门工作的汇报。
　　贺晓远没再看PPT，汇报的发言稿也早准备好了，不用在这个时候临时抱佛脚。
　　趁着没到他，还有空，他拿笔记本电脑登OA处理了点工作，又起身出去，接了两个工作上的电话。
　　坐回来，一旁捧着手机的陈总道：“他们前面有人挨骂了。”
　　贺晓远看着陈总，挑挑眉。
　　陈总叹：“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啊。”
　　贺晓远问：“怎么挨骂了？”
　　没汇报好？
　　还是去年的KPI没完成？
　　有关详情陈总还真知道。
　　陈总和贺晓远八卦道：“去年三月份人事部不是搞了个什么人事精简么，说难听了就是裁员，刚裁就被上面叫停了，挨骂挨了整整一年。”
　　这个贺晓远还真不知道，他五月才进的公司。
　　贺晓远好奇：“骂得很难听？”
　　陈总瞥瞥贺晓远：“等你挨过就知道是怎么个骂法了。”
　　陈总：“反正这汇报没那么容易，熬吧，快的十几二十分钟，慢的半个小时四十分钟，熬过去就好了。”
　　陈总这么一说，贺晓远不敢懈怠，又把PPT点开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想到等会儿陆琛也会在台下，贺晓远觉得自己势必要稳点儿，千万别给他们陆总丢脸。
　　跟着联想到到时候自己在台上陆琛在台下……
　　贺晓远抬手理了理衣服前襟，正了下胸前的胸针。
　　终于，有人过来通知：“到项目组了。”
　　多媒体阶梯会议室，正中央席位坐了几排高管，神色认真、表情各异。
　　上一个汇报刚结束，汇报内容令众人不甚满意，等待下一个汇报人入场前，不少人或交头讨论或窃窃私语。
　　坐在陆琛右手边的唐行洲和身边人道：“去和老裴（人事部总经理）说，真不需要那么多人，可以等人离职之后精简岗位。”
　　“这两年应届生招的都少了，还要怎么裁？”
　　“公司不是只求效益的地方，他人事部别没事找事给自己摁个KPI。”
　　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门打开，一个容貌极其出挑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径直走上台，身边跟着负责今天会议的同事，帮忙插U盘导PPT。
　　唐行洲看过去，问身边人：“项目组今年不是薛锦明过来？”
　　身边人知道贺晓远，回道：“新人，叫贺晓远，去年的管培生，一开始是跟着杨总，之后才调去项目组的。”
　　台上，PPT打开，负责会议流程的同事下台，贺晓远正色抬眸。
　　只见他容貌出挑、气质非凡，穿着西服，胸前别着银豹胸针，整个人看起来英俊卓越、器宇轩昂。
　　他站在台上沉稳地注视着席间，拿起麦到唇边，淡定从容道：“诸位早上好，我是商务联合与客户服务部的贺晓远，去年借调到项目组，一直在项目组工作。”
　　“下面将由我来负责今天的汇报工作。”
　　台下，陆琛默坐，眼中暗含欣赏——小男生经历一年的蜕变，从当初电梯外背着包过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陌生的大四学生，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陆琛依旧记得最初一见钟情时令他心动的那张面孔与神态，今天，陆琛很清楚，他喜欢的、他想要的，是台上那既聪明努力又有天赋能力的漂亮男孩。
　　台上，贺晓远胸腔中渐渐燃起想要好好表现的斗志与野心。
　　或许是因为场合特殊。
　　又或许是因为台下席间的某个人。


第78章
　　贺晓远的汇报流畅、概述性强, 把过去一年项目组的“成果”清晰简练的展示了出来，又以各种图表汇总出了高管们想看的感兴趣的各项数值数据，算得上是一份近乎满分的汇报。
　　台下的各路总们听着汇报, 基本都是满意的。
　　陆琛坐在其中, 神情间暗含笑意：很不错。
　　等汇报结束，以唐行洲为首的各位高管们的询问纷至沓来, 贺晓远沉着应对，一一作答……
　　陆琛看着台上, 始终没开口, 询问还在继续，唐行洲这时凑过来，低声赞许道：“准备工作看来做得挺全的，还都答上来了。”
　　陆琛瞥过去一眼，没头没尾的突然道了句：“这会儿不骂了？”
　　唐行洲：？？？
　　……
　　不久, 汇报结束, 贺晓远沉着下台, 从容地走出会议室。
　　一出门, 四下无人, 掌心就在西裤的裤缝处擦了把，擦掉了掌心的一点薄汗——汇报的发言稿和PPT都是提前准备的, 自然能做到胸有成竹，但之后的询问是什么问题都有, 要边想边答, 还得答的圆满尽量不出错，心态上自然会有些紧张。
　　而且上台后, 不知怎么的, 他内心里特别想表现好, 一时还有点热血上头。
　　贺晓远挑挑眉，觉得自己当时不够稳，有点冲动了。
　　至于这上头的冲动……
　　手机震了。
　　贺晓远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陆琛：【表现得不错。】
　　贺晓远一下笑了。
　　贺晓远站在走廊上：【能打几分？】
　　陆琛：【101。】
　　陆琛：【多一分让你骄傲下。】
　　贺晓远抿笑，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想到什么，他问：【今天坐你旁边的就是唐总吗。】
　　陆琛：【嗯，怎么？】
　　贺晓远：【他没骂人诶。】
　　陆琛：【你都101分了，他能骂什么。】
　　贺晓远正打字，陆琛：【骂你今天表现太好？】
　　陆琛：【还是骂你今天穿得太好看？】
　　贺晓远很会提炼重点：所以在陆琛看来，他今天又帅表现得又好？
　　贺晓远又笑了。
　　他回陆琛：【我回办公室了，你继续。】
　　贺晓远：【陆总辛苦。】
　　贺晓远：【小恐龙蹦蹦跳跳.jpg】
　　贺晓远回办公室，一回去大家就问他汇报得怎么样。
　　贺晓远谦虚道：“还行。”
　　常北：“没挨骂就是成功了一半，大boss没开口就成功了另一半。”
　　贺晓远以为常北说的这位大boss是指唐行洲，心道那他只成功了一半。
　　坐下，大家各忙各的去了，贺晓远对着电脑看了会儿工作文档，突然想到今天上台汇报的时候他突然有点热血上头，还是那种特别想表现好的上头，很不像平时的他自己。
　　？
　　贺晓远有点莫名，想了想原因，没太想到，最后觉得可能和陆琛有点关系。
　　大概是因为陆琛在台下，他想表现好，不让陆琛这个项目组boss丢脸？
　　又或者是，这公开上台的机会，他想在陆琛面前表现好？
　　贺晓远琢磨了下，疑惑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态。
　　？
　　奇奇怪怪的。
　　他没深想，下午趁空发消息给陆琛，玩笑地问了句：【后面有人的表现比我好吗？】
　　陆琛：【没有。】
　　贺晓远：【这么说，我的表现最最最最最好？】
　　陆琛：【嗯，最最最最最好。】
　　贺晓远嘴角咧开了花。
　　晚上，贺晓远先到的宴澜湾。
　　家里没人，陆琛今天忙、还未回来，贺晓远抱起贺贺便揉了一通道：“哥哥今天超棒的哦，哥哥今天开会拿了101分。”
　　贺贺：“喵~”
　　贺晓远架着大缅因的前爪，把猫提成了长长一条，说：“哥哥今天最最最最最棒！”
　　贺贺：“喵~”
　　陆琛回来，人还在电梯里，梯门刚敞开，贺晓远的脑袋便从梯门后露了出来，有点调皮的欢快道：“yo！陆总回来了！”
　　陆琛迈步出电梯，顺手拿指尖勾了贺晓远的下巴：“还真骄傲上了。”
　　贺晓远跟上，抬手便把胳膊搭上陆琛的肩膀，人也往陆琛身上靠去，哥俩好的姿态：“是啊，你给的骄傲么。”
　　陆琛侧头看看贺晓远，明显感觉到贺晓远这会儿有点兴奋，人都往他身上挨了。
　　陆琛是喜欢这样主动的靠近的，根本拒绝不了，贺晓远往他身上靠，他便伸胳膊搭了男生的后背，又落下去一些，搂了贺晓远的腰，跟着玩笑地拿手捏了捏男生腰上的一点软肉。
　　贺晓远挣了下，笑：“别捏，痒。”
　　陆琛揽着他：“一个汇报会，这么高兴？”
　　贺晓远笑着说：“高兴啊，”怎么不高兴，“你不是说我表现最好吗。”
　　感觉到陆琛又捏了腰眼一下，挣脱的同时笑嗔：“别捏！”
　　一个挣一个不放，相互玩闹的对抗了片刻，贺晓远在嬉笑中抬眸，面对面地看进陆琛眼中，陆琛眸光幽深的回视，对视着对视着，两人间突然安静了下来，气氛怪异。
　　贺晓远这才意识到两人搂搂抱抱不像个样子，忙挣开怀抱，陆琛也松开胳膊。
　　贺晓远错开目光吸了吸鼻子，像做错事的孩童一般，再看向陆琛，他转移话题和气氛的问了句：“你们会才结束啊？吃了吗。”
　　陆琛收敛好表情，尤其是目光，神色寻常的回道：“没来得及吃。”
　　贺晓远立刻抬步往厨房去，明显有点回避跑路的意味，说：“那随便吃点吧。”
　　“嗯。”
　　陆琛没说什么，看向男生的目光沉着，暗含观察与思考。
　　进厨房，贺晓远拿冰箱冷柜里的速冻速食出来，准备蒸一碗八宝饭。
　　正拿盘子、拆包装袋，陆琛跟着进厨房，站到一旁，侧身倚着流理台。
　　贺晓远扭头，神色寻常，见陆琛看着自己，眨眨眼，回过头继续拆八宝饭的包装袋。
　　陆琛还看着他。
　　贺晓远再回头，嘀咕：“怎么了？”
　　陆琛神色亦端得寻常：“没什么。”
　　哦。
　　贺晓远回过头，继续忙手里的八宝饭。
　　陆琛又看了小片刻，伸手，捋了下贺晓远耳尖处的一点碎发。
　　贺晓远再转头对视，没问怎么了，也没说话，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