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 吻我骗子—— by作者:白色的柴犬 CP完结
[db:作者]  发于:2023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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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永远永远
  两个工作人员连忙把闻珏扶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歉,说都是他们的工作疏忽。心里非常害怕,不仅要丢工作,恐怕把存款都拿出来也赔不上钱。  手上的伤让他轻轻“嘶”了一声,朝他们笑笑,“谁也不想有意外发生,不怪你们。”  家里的医生很快就到了,带他去处理伤口前,闻珏对阮迎说:“三楼左边走廊尽头,靠近窗那间是我以前住的房间,衣橱里有干净的衣服,帮我拿一套过来吧。”  阮迎点点头,绕过四合院落,去了后面的主楼。  大概是不常有人回来住,院里没再新栽应季树,只剩雪松树还是绿的。  按照闻珏说的,阮迎找到了他以前住的房间。  虽装潢和家具现在看来有些老式,却有着特别的年代厚重感。  正对窗户的地方,摆着一张双层床。木头床梯贴着粉色的海绵泡沫,经过时间的沉淀已翘边发黄。  这应该不只是闻珏的房间,而是两兄弟居住的地方。  他打开高大的红木衣橱,里面挂着几套衣服,有正装也有睡衣,都用防尘布罩着。是家里做事的阿姨放在这里的,以备他偶尔回来时换。  阮迎拿了衣服,关上橱门时,瞥到衣橱侧面刻着两列数字,是身高标尺。  一列标着闻珏,另一列标着小璟。  阮迎从下往上看,八岁,十二岁,十六岁......  到十六岁时,闻璟行已经183cm,确切的说应该是183.1cm,比旁边二十六岁的闻珏高出0.1cm。  不仅数字刻得比其他的要大一圈,还在旁边特意刻了一句话,结构松垮的小学生字体,是闻璟行的亲迹没跑了:我比大哥长得要高了,哈哈哈哈!  阮迎心情也被渲染,扬起了唇角。  除了刻着身高的标尺外,还有些其他的东西。或深或浅,乱糟糟地叠在一起,看不太清是什么。  但有几行字十分醒目,标准的正楷字入木三分。  阮迎离近些,小声念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乡往之。余以一玉添作璟,愿吾弟如玉光彩,如江河行地。”  是闻璟行名字的由来,原来是闻珏替他取了这个名字。  阮迎记得闻璟行的妈妈是高龄产妇,本就有基础病,因生他难产去世。那时闻珏不过十余岁,而且比照给他回信的字体,应该写不出这样的字。  大概是闻璟行之前用过别的名字,闻珏后来又重新替他取了个更有意义的,这些也只是他猜测,真实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这些岁月的成长痕迹,阮迎心绪变得稠密。  他们兄弟之情感情真的很好,周围环境对他们态度的不同,并未让两人产生嫌隙。而自己却以一念之私,碰倒了不该碰的天平。  阮迎不敢再看房间里其它的回忆,拿着衣服快步离开了。  回到四合院的屋子里,闻珏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医生说别处无碍,手上有几处被碎片扎破的伤口。  阮迎看着他手上缠着的纱布,愧疚地说了声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闻珏伸手,“衣服给我吧,我换一下。”  阮迎担心他手上的伤,坚持帮他穿。  闻珏拗不过,无奈地笑着答应了,看了眼他身后敞着的门,说:“先把门关一下吧。”  阮迎关好门,转身时闻珏已经背对着自己在解衬衫上的扣子了。  闻珏逆着光,身形轮廓像是镀上一层金色的边,只听他说:“我脱了上衣,你别吓着。”  阮迎心想他身上应该是有什么疤,也许是因车祸留下的,或者其他什么别的原因。但闻先生未免也有些担心过度了,自己怎么可能会被这些吓到。  当遮挡的衣服褪下,露出宽阔紧韧的背肌时,阮迎怔住了。  不是疤痕,而是一整片文身,几乎占据整个背部。  背上的图案,阮迎认识。  是希腊神话中的厄洛斯和普绪刻,他们拥抱在一起,白色的羽毛翅膀与蝴蝶翅膀交叠,一条紫色丝绸将两人紧紧缠络。  见他不说话,闻珏侧过头,“吓到了?”  阮迎回过神,摇摇头“只是没想到闻先生身上会有文身,还是这么大的图案。”  他拿起一旁干净的衬衫,帮闻珏换着,手指不小心蹭到文身上,指腹沾染了温度。  “不懂事的时候文的。”  再多的,闻珏没再说。  阮迎有些幌神,他知道厄洛斯是爱欲与情欲的象征。文下这样的图案,先不说会花费很长时间,光是疼痛一般人就难以忍受,可见闻先生对那个人的感情有多深刻。  他知道现在问这些是不合时宜的,可心里难受得让他忍不住,“闻先生......很爱以前的妻子吗?”  安静久间,只听闻珏一声轻笑,“也许吧。”  换好衣服,闻珏看着顺眉搭眼,有些沉默的阮迎,轻声问:“阮迎,现在有想和我说的话了吗?”  阮迎抬眼看他,眼神有些倔强,点点头,“闻先生以前说,我对你只是仰慕。可我不这么认为,我喜欢闻先生,一直都喜欢。不管闻先生心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我都想留在闻先生身边,照顾闻先生。”  “你想对我说的,其实不应该是这个。”  “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感情。”阮迎跪坐在轮椅旁,轻轻握住闻珏的一只缠着纱布的手,仰头看他:“我喜欢闻先生,闻先生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想说如果没有闻先生,我走不到现在。”  闻珏低眼看他片刻,眼神温柔带着疼惜,叹口气揉了揉他的头,语气无奈:“好吧,好吧。”  闻珏的意外受伤,成为庆典上一个不太好的插曲。但该进行的还要进行,更何况他也不是今天的主角。  闻璟行本来也想跟上去看一看大哥,被闻崇明拦住了。让他等这边结束后再去,有阮迎照顾着他就行了,他去也只会添乱。  听到阮迎的名字,心里卯着的一股劲儿瞬间就松懈了。点头答应,转身进了大厅。  接下来进行得就顺利多了,借着总结闻氏这十年发展的成就环节,闻崇明作为董事长,重点说了闻璟行上任以来做出的贡献。虽有瑕疵,但不掩瑜,最后又着重点了他拿下十五邮区项目的事,重新给他复职。  闻璟行看着那些虚伪的嘴脸,心里竟无一点畅快之意,也觉不出多高兴。大概这个项目不是靠他自己的能力,而是因为宁嘉青,所以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能耐。  简单说了些以后闻氏的规划,对他叔那伙人暗话明说,点到为止。  结束后,闻璟行没搭理上来虚与委蛇的人,径直往外走去,就连李谨叫他都没理会。  问了几个人,说闻珏和阮迎并未留下吃饭,已经出去准备走了。  闻璟行急忙跑到门外,正巧看到闻珏已经上了车,正把折叠轮椅拿上去,阮迎也要跟着上去。  他走过去抓住阮迎的手腕,“和我谈谈。”  阮迎敛目,挣回手,语气冷淡:“我要回去了。”  闻璟行弯腰对车里的闻珏说,“大哥,我有些事要和阮迎谈。”  说罢,不等闻珏反应,又抓过阮迎的胳膊将他带走了。  闻璟行不理会阮迎的挣扎和拒绝,到没人的背影墙才停下。  旁边生着一棵柿子树,一根粗壮的树杈是嫁接的,长着饱满的圆柿。而另外细枝上的柿子,个头小,果实萎缩,表皮点点白斑。光是看上去就又苦又涩,像极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阮迎抚着被他攥得发红的手腕,轻声说:“要说什么请快点说,我还要回去。”  “你是不是怨我,怨我刚才护着你......宁愿被那些杯子砸中的人是你,也不想我大哥受伤。”  “我没有。”  阮迎嘴上这样说,可移开的冷淡视线出卖了他。  “可那时你护着我的时候,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就着想和你永远在一块,没想过分开。”闻璟行语气急切,前言不搭后语,心里的恐惧让他都不知道该先说哪个好。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哪一次,让他这样强烈的感觉到,阮迎离他而去了,不是即将,而是已经。  他抬起胳膊,将衣袖口怼到阮迎面前,低声道:“我还戴着你送我的袖扣,你还记得吗,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我当时没说,其实我心里真的很高兴。还有那条领带,一直放在我的衣橱里舍不得戴——”  “闻璟行,可以了。”阮迎打断他的话,黧黑的眼,不见一点柔软的光,“其实你知道的,有些话说出来,只会让我们之间更加难堪。如果你非要这样,我也只能说明白。”  阮迎顿了顿,继续道:“这对袖扣,不是送你的,是我买给蒋哥的生日礼物,没想到会在画展上遇到你。当时说是用你的钱买的礼物,是为了能接近你撒的谎。”  “那你当时毫不犹豫地出来护着我,被汤——”  “我把你当做闻先生的替身。”他的话,理性得近乎残酷:“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让闻先生受伤,而不是‘闻璟行’,你明白吗。”  闻璟行眼底发红,一句话说不出。  其实当第一块密封谎言的布帷揭开后,知道真相,就像倒满一杯水那样容易。而接受真相,却如同要倒精确到一毫米的水,艰难又蠢笨。可即使这样,还是耐不住大批的人前仆后继。  因为人无论如何克己,感情却无法消除。  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尔后在两者之间,选择自欺欺人,永远永远。
  作者有话说:
  写清楚大哥的故事,篇幅太长,番外写不完。所以又新开了一本,就不占用这本内容了,感兴趣的话可以移步作者专栏→《心痒》。因为ABO世界观用到的地方不多,暂定为现代文。


第82章 真相
  阮迎走后,这次闻璟行没再追。  他低头站在柿子树下许久,冬间的风吹过,所剩无几的圆润叶子簌簌作响。  身后传来脚步声,闻璟行还没注意到有人过来,便被人用力地揽住肩膀。  他侧头,看见李谨带着笑的脸,嘴里叼了支烟。  “咱们璟哥这么伤心啊?”  没等闻璟行说话,李谨拿了支烟塞进他唇间,凑近借着火给他点上。  细长的香烟,芬芳的烟雾。  李谨轻声说:“怪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  闻璟行微微皱起眉,“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阮迎为什么会喜欢闻大哥?”  这话倒是把闻璟行问住了,仔细回想,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在闻璟行以往的认知里,喜欢闻珏是不需要理由的。就同有人喜欢他大哥,而不喜欢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李谨拿开搭在他肩上的手,抽了两口,烟雾缭绕间,才说:“阮迎小时候遭遇了那样的事之后,救助他的人是闻大哥。也是因为他,阮迎才去学了画画,能走到今天。”  闻璟行一愣,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上次问我们阮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其实很好理解。”李谨安静须臾,叹口气,眼神略微伤感:“闻大哥的出现,是阮迎晦暗生命里的一点光,他就是靠这点光走到现在的。不管对与否,现在的生活是他认为对的。所以当有不稳定的因子出现,阮迎是不允许的,也不会接受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一早就放弃了,璟哥,我和你不一样。其实我很怕感情这东西,更怕感情中的执念。”  他说完这些,闻璟行没再说话,也没再抽烟。只是手腕有些抖,一截一截燃尽的烟灰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地混杂在灰尘中。  自闻氏的周年庆典结束后的一个多月里,阮迎没再见过闻璟行,也没有再收到他的一条消息。  偶尔得知他最近的情况,也是从闻珏口中。比如听说他已经回到闻氏,这次重新任职,闻璟行大刀阔斧,核心部门的人员大换血;又听说他利落地拿下几个好项目,创收前所未有的高出十几个点。  总之闻璟行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踩着他原本就有的罗马阶梯,越来越高。  阮迎想这样是对的,从一开始就该这样。他有他的生活,自己有自己的路,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交,现在分开也不算晚。  这个月阮迎也很忙,手上的订单都要赶在年前交货,通宵是常有的事。可阮迎却不觉得累,有工作,有钱赚,能照顾闻先生,已经是他所求生活中最好的样子。  闲暇之余,他又拿起那尊三彩骆驼,怎样去修复还原,依旧毫无头绪。阮迎也试着给王厚打过几次电话,问这东西的由来,对方也只是说是朋友,多余的也不清楚。  阮迎迟迟不敢上手,怕稍有失误,会对物件造成二次伤害。  他趴在桌上,又对着这尊骆驼干瞪眼半个小时。最终叹口气,重新盖好布放到一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今晚他和闻先生约定好,要早点回去帮他弄好一个星期后除夕要用到的对联。  到家时,阮迎见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郑白时一怔,礼貌地打了招呼。  郑白放下翘着的二郎腿,朝他点点头回应。  闻珏从吧台出来,手里提着茶饼放在茶几上,对阮迎说:“先去书房等我吧,我有些事要和郑白谈。”  “好。”  书房的门关上,郑白收回视线,无框近视镜在眼下印出一块深色光斑,随意道:“虽然没入籍,看你们两个相处还挺像真夫妻的。”  闻珏将洗好的茶倒入紫砂杯中,没看他,淡淡地说:“少说没用的话。”  见他这反应,郑白倒是来了兴趣,不再倚着沙发靠背,坐正身子,“其实我有个地方想不明白,之前我们想的是找一个人暂时把手上的股份转出去,为了不被逼着低价转让对你弟弟造成威胁。但我前段时间听说璟行有你小舅子帮忙,接下了十五邮区的项目,最近在圈里又风生水起,按理说根本就不必再担心这些,为什么你还是要坚持转让股份呢?”  “有两点。”闻珏抿了口茶,大概是味道不错,眉眼舒展,尔后继续道:“第一,我连自己都不相信,更别说是他。小璟因为宁嘉青不是没吃过亏,我不相信他有这么好心,我得为小璟留出后路。第二,我不喜欢别人打破我的计划而被迫终止,一件事情不稳定的因素会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新的情况。”  郑白点点头,“倒像你的作风,不过......”  他笑笑,虽冒犯,但也坦然:“我是说万一,万一你弟弟和他要是重修旧好,这事传出去让外人怎么看,兄弟阋墙这事,可真算不上光彩。”  茶杯底碰在玻璃桌上发出一声清响,闻珏漫不经心道:“从那时我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把阮迎领去订婚宴,人的嘴就堵不住了,现在外面传得风言风语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从我这双腿废掉开始,这种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要是真往心里去,也都别活了。而且我把阮迎留在身边,也是有点私心。”  “什么?”  闻珏抬起眼皮,睨他一眼,“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八卦?”  郑白扯了下唇角,“不想说算了,我也不是很想听。”  他拿过桌上的文件,边翻边说:“既然你还是按照计划来,签完二次确认文件就算成了。阮迎名下的资产我看过了,挺干净的,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有套在锦川山庄的别墅,应该是璟行送他的。他现在还不知道,要告诉他吗?”  “随你。”  “......”  这一家子真难伺候,郑白有些不爽。  阮迎正细细地磨着砚台里的墨汁,见闻珏推门进来,抬头问他:“闻先生谈完事了”  闻珏颔首,转着轮椅到桌前,看着铺好的纸和倒挂的毛笔,“都准备好了吗?”  “嗯。”阮迎放下墨锭,拽过湿纸巾擦了擦手,让出位置,“可以直接写了。”  闻珏选了支毛笔,右手持着,想了想,写下第一幅对联。  这次不是正楷,而是行书。行云流水,挥洒自在。  阮迎不禁在一旁感叹,“闻先生的字,真是好看。”  闻珏抬头问他:“要试试吗?”  他连忙摆手,“我写的字很难看的,浪费了这么好的纸。”  “我亲自教你。”闻珏笑着,微微挑起眉尾:“不想?”  看着他成熟稳重的眉眼,阮迎心里一热,没能挡住闻珏的温柔。  阮迎挨着闻珏在木凳上坐下,闻珏胳膊环住他,握住他的右手,在草纸上写下:阮迎。  “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  阮迎没敢看他,红着耳尖点点头。  闻珏拿过一张对联纸,说:“想写什么,这份送给你。”  “什么都可以,闻先生决定就好。”  安静须臾,闻珏再次握住他的手,笔杆挥动,随着笔迹在纸上延展,阮迎愣住了。  他写的是: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是当年闻珏在回信中写下的那句诗,也是后来他重新落户口取名字的由来。  见他不说话,闻珏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阮迎眼眶有些湿,陷入某种回忆,笑着说:“闻先生的字好看了许多,记得十年前写的时候,字还不是这样的,而且还粗心把‘春’字写错了。”  “十年前?我好像没有写过这句诗,这是我第一次写。”  阮迎一愣,思绪被拽扯会现实,一时忘了说什么。  “而且我的字一直是这样,没有变过。”闻珏看向他,轻声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随着闻珏,阮迎的视线也落在墙上挂着的字画框上,选自袁枚的《祭妹文》,闻珏的亲笔,字同现在一样漂亮,而落款时间为十二年前。  好一会儿,阮迎才定下神,他压着擂鼓般的慌张心跳,说:“我小时候在......在福利院,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  阮迎有些说不下去了,深吸了口气,继续说:“他接受过闻先生的捐助,后来收到了闻先生的回信,里面有这样一句诗。”  “我想你朋友弄错了,捐款人不是我,那封信也不是我写的。”闻珏放下笔,停顿几秒,像是在给他缓冲的时间,尔后轻声说:“是小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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