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利索的线条,勾出闻珏温柔的眉眼。 阮迎心里发胀,蓦地有股委屈涌上来。他靠近画,轻声问:“闻先生,我这么做......是对的吗?” 至于问得是哪件事,阮迎自己也说不出。 房间静悄悄的,只有风掀起帷幔,留下些绰绰约约的月影。 阮迎将画盖好,想起王厚说过会来电告诉他商讨结果。 他连忙下楼到门口,从衣架挂着的衣服兜里掏出手机。开了机,有几个未接电话,有一通王先生的,剩下的是蒋繁打来的。 不知怎的,看到蒋繁的号码,心里涌上一股慌。 他静了静,拨了王厚的电话。 王厚告诉他,导演和评委组没谈拢。因为艺协的会长出差了,就报告给了副会长,明天上午出结果。 还告诉他不要担心,副会长是个公私分明,甚有原则的人,最不能容忍这些蛇蟠蚓结的事。 听到明天中午出结果,阮迎心还是沉了沉,总觉得就算是明天,也还要很久。 刚挂了电话,蒋繁就打了过来,手机震得阮迎掌心发麻。 他咬了咬唇,接了电话。 “蒋哥。” “小阮,你现在在哪儿?” “家里,怎么了?” “那个比赛的结果怎么样了?” “......临时出了点状况,说是明天中午出结果。” 对面安静须臾,蒋繁声音低了些,“徐老师情况不太好,我们几个都在旁边守着了。他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我要不去接你过来?” 安静片刻,阮迎哑声:“再等等吧......我明天再去见他。” 他还没有拿到奖,没有脸面去见徐御林最后一面。 阮迎一夜无眠,睁眼到天亮。 从未觉得清晨的鸟叫是如此聒噪刺耳,十月的夜晚是如此漫长。黑天墨地,像是永远不会天明。 一上午,蒋繁又打来几个电话,想让他过去。说徐御林偶尔清醒,总是念叨他的名字。 而阮迎只能说,再等等,再等等。 他给王厚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王厚也只能说,再等等,再等等。 可阮迎真的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他就见不到徐御林的最后一面了。 阮迎到医院时,其他人腾出空间,只留他在病房。 徐御林躺在床上,胸口轻微的浮动。他身上插满仪器,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轻飘飘得像根河边打蔫发黄的芦苇草,风一吹,穗子落了一水面。 知道他来,徐御林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艰难地叫着阮迎的名字。 阮迎跪在床边,握住徐御林僵直的手,哽咽着:“徐老师,我在这儿,我来了。” 徐御林已经快发不出声,只有靠得很近,才能勉强得听清:“小阮啊,比赛......” 阮迎从前觉得,每一块土壤都会生长出谎言,它们是四季植物,每时每刻,随时随地,恣意生长。 所以他不喜欢说谎,也告诫自己不要说谎。 可不知从什么起,他意识到,一个人必须要学会说谎。 谎言能美化人贪婪丑恶的欲望,能让生活维系表面的光鲜亮丽,尽管里面已经腐烂不堪。 所以此刻他点点头,唇角扬起弧度,“我拿到奖了。” 而徐御林只是看着他,氧气罩上挂着一层雾气。 阮迎以为他是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老师,我拿到奖了......答应过你的,我会带着奖来看你。” 良久,听见徐御林一声叹气,不是从嗓子发出来的,更像是在胸腔中撕扯。 他抬起手,指腹蹭了下阮迎的手背,青白的唇翕动,用气息发出声,“你呀,还是不会撒谎。小阮,记得要好好生活......活得轻松些,老师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阮迎怔住,晶明的泪溢出眼眶,滴在被单上,将浅蓝色洇得更深。 一声尖锐急促的机器声陡然响起,心电仪载着的心电图如滔滔江水,涌过高山层峦,穿过低洼盆谷,终将汇入大海,成为一条永不再波动的水平线。 阮迎不知道怎么走出病房的,守在门外的人越过他,只有蒋繁停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想哭就在那边椅子上哭一会儿,不要憋着。” 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然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病房里此起彼伏,悲恸的哭声穿透墙壁,击着他的鼓膜。 阮迎攥紧裤面,胸口很疼。 兜里的手机铃声急促响起,是王厚打来的。 他静静地盯着屏幕,响了很久,才接了电话。 王厚为难低闷的声音,挤过哭声传到他耳朵里,“结果出来了......还是重赛。” 闻言,情绪并未过多起伏,像是早有预料,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谢谢你,王先生。” 王厚叹气一声,为昨晚的笃言道歉,“副会长说他其实也实在是没办法......上面有人压着,他推不了。其实重赛,说白了也是给个面子。最后这个奖肯定是你的,只是多加一场......因为怕抄袭太难听,坏了名声以后没法在这圈子混。” 阮迎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静片刻,他以为电话已经挂断,刚准备放下手机时,又听王厚愤懑道:“你说好好的比赛,和闻家的人有什么关系,这也能插一杠子。” 阮迎的头像是被重物一击,眼前发白,哑声问:“......您说什么?” “你可能不知道,闻家,就是那个闻氏集团。副会长说是闻氏的现在的老板,挺年轻的,叫闻璟......哎呀想不起来了。反正他直接找了艺协的会长,电话直接打到副会长手机上,一句话就给压下来了......”
第45章 你闹什么
从胡志明市飞往京城的飞机,稳稳落地。 小憩半小时的闻璟行睁开了眼,眼底的红血丝稠密,眼下泛着青。 肖宁已经在机场外候着了,见到闻璟行时他一愣。半月未见,老板整整瘦得脸颊微微凹陷,投着淡淡阴影,整个五官轮廓愈发锋锐。 他将车开出机场,看着后视镜问:“老板,送您回去休息吗?” “嗯,去锦川。” 黑色的卡宴开过两个路口,赶上红灯停了下来。 车窗半开,午间阳光正强,照得闻璟行太阳穴针扎般的刺疼。他拧起眉,伸手想去按窗,手机先一步震动起来。 是姜随母亲的电话,上次在慈善拍卖会上留下的号码。 闻璟行太阳穴直跳,静顿几秒,接了电话,“喂,姜伯母。” 话音刚落,只听姜随的妈妈传来无助的哭声,断断续续地说:“阿璟,你过来看看小随吧,我没有办法了,真怕他再出什么事.......” 车停在独栋前,肖宁把闻璟行的行李搬到门口,又把白色医药袋递给他,里面是纱布卷和消毒用品,“伤口挺深的,您记得按时消毒,别发炎了。” 闻璟行伸手接过,左手掌心缠着白色的纱布,渗着黄色的碘伏和红色的血迹。 门被关上,肖宁呼了口气,拍拍胸口。想起在医院的场景,还是心有余颤。 具体什么原因,他不清楚。只知道病房里的人是姜随,昨天下午吞药急救洗胃。 肖宁本来在门外等着,突然听到东西破碎声和情绪激动的争吵。肖宁推开门一看,把他吓得不轻。 瓷碗摔碎一地,粥洒的到处都是。 姜随手里拿着一片碗的碎片,要割腕。闻璟行夺过后攥在掌心,鲜血顺着掌心的缝隙淌下来。 后来姜随哭着陪他去包扎,大约半个小时从护士值班室出来。姜随恹恹的,闻璟行不知跟他说了什么,便让自己送他回来了。 一路上气压很低,除了接了两个电话,闻璟行一句话都没说。 肖宁在他手下做事时间不算短,脾气喜好都能猜的大差不离。不该问的,他也不会多问。 只是他有些担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姜随和阮先生,孰轻孰重,他希望老板能分得清。 屋里很静,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泄进,客厅染上一片金色。 闻璟行叫了两声阮迎,并无回应。此前给他打的电话,也没人接。 没能立即见到阮迎,闻璟行心头浮起一片躁。他换鞋上楼,卧室的门并没有关,阮迎正背坐在床上。 他穿着件纯白衬衫,肩膀很薄,黑色柔软的发掩着白皙的脖颈。 闻璟行心里蓦地一软,从背后抱住他,近乎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声音疲惫却难掩温柔:“在家怎么不出声,我叫你没听到?” 怀里的人有些僵硬,没说话,轻轻扯开闻璟行搭在他身上的胳膊。 注意到他的反常,闻璟行抬起头,才看到眼前摆着个打开的行李箱。 闻璟行眉心一跳,声音低了些,“你这什么意思?” 阮迎没说话,低头将行李箱的锁扣好,要提,被闻璟行手紧紧按住。 他拽了拽,奈何Alpha的力气太大,纹丝不动。 闻璟行手背上青筋凸起,盯着他的侧脸,“你想去哪里。” 阮迎抬眼看他,素日总是蕴着温柔憧憬的眼睛,此时平静冷淡。 他轻声说:“放开。” 闻璟行敛眉,“你闹什么?” “姜随的事情,是不是你帮忙的。” 闻璟行一怔,微微眯起眼,“谁告诉你的?” 如此反应,昭然若揭。 阮迎认为没有再说的必要,趁闻璟行松懈间,使劲拽开他的手,提起行李往外走。 还没走出几步,又被闻璟行大力拽了回去。行李箱摔在地上,刚扣好的锁被弹开,叠好的衣服如数掉出。 “闻璟行,我让你放开。” “不放。”闻璟行声音低哑,带了些求软的意味,“我知道我帮他这件事,没事先跟你说,你不高兴。你放心,奖还是按流程来,是你的就是你的,顶多晚两天。姜随他是做错了,但也不至于做得太绝是不是,好歹给他以后留条路?” 阮迎脸色有些白,“你的意思是我故意为难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闻璟行掰过他的肩,让阮迎直视自己,放缓语气:“宝宝,你听我讲,我知道这个奖该你拿,我也没想不让你拿,我也相信你。姜随他是心思不正,可他太极端了,太看重这些名头,要没了这些估计也活不下去了。所以咱先退一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听他这些话,阮迎心里没有一丝起伏。 这话很熟悉,李谨也说过同样的话。 姜随看重什么,不看重什么。是这样的人也好,是那样的人也罢。和闻璟行有过什么,又没有什么。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阮迎最怕和人扯上关系。 他羡慕蝉的生活,蛰伏地底十七年,只为在盛夏高歌七日。 同时他又恐惧,蝉在爬上树干时,总要不可避免的和周围延伸出的枝桠产生交集。 就像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阮迎不再多说一句,再一次挣开闻璟行,蹲下身子去捡衣服,一件一件放回行李箱。 闻璟行低眼看着他,眉心突突直跳,眼睛比掌心渗出的血还要红。 他为了胡志明那几块商业地,没好好睡过一觉。为了他能不像大哥一样成为商业联姻的牺牲品,为了能和阮迎在一起。 这么多天没见,从进门到现在。阮迎连他手上的伤都看不见,多余的一句关心都没有。 让他最不能接受的,阮迎明明那么爱他,怎么能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闻璟行怒火中烧,再一次攥住他的手腕,很用力,青色的血管被挤压着,疼得阮迎微微皱起眉,“阮迎你能不能别闹了?”
“我跟你说过了,我心里现在没他了。你怎么就不信,我做的事情你都看不到是吗?” 可无论是好言好语,还是恶言向他。阮迎就像一潭被冻住的湖,再强劲的风,也吹不起一丝涟漪。 闻璟行深吸一口气,看着他,“姜随都快死了,吞了半瓶药差点没救回来,他是错了,但你何必非要把人逼到活不下去的份儿上?” 阮迎终于从他话里听出来意思,他眼神冷漠,又带有一丝难以置信,薄唇轻启,“你是说,我是因为你和姜随的关系,所以嫉妒他?” 闻璟行眉间拧得很深,敛唇看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阮迎一时无言,舌根泛起抹苦涩。 他想起那时闻璟行因为一个彩塑金蟾,和别人打架挂了彩,回来抱着他说,东西被人抄去了不要忍,有他在。 自己很不想承认,这确实对于他来说,是一段很宝贵的记忆。 可如今他才明白,这只是闻璟行借着酒意随手替他做的一件事罢了,没有任何意义。 也许闻璟行根本不记得,也不曾记得他说过的话。 这一刻,阮迎失去了所有的表达欲。心头有什么东西慢慢松散了,就像白蚁啃蛀的建筑,最终化为沙流于无形。 阮迎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点点头,“随你吧。” 闻璟行磨着后牙槽,压不住怒意:“你非要走?” “是。” Alpha盯他几秒,舌尖顶了下左腮,点点头“行。” 他松开阮迎的手,低眼看他,“要走可以,但你今天走了,就别想再回来。” 闻璟行知道阮迎喜欢他,爱他,舍不得离开他。 他只需要阮迎稍稍服软,就会给他的个台阶下,两人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阮迎没有犹豫片刻,甚至没回头看他一眼。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了,中间段落出了点问题,重新弄了下,清下缓存就好~
第46章 最爱
阮迎头也不回地走后,闻璟行脑中理智的闸口失了控,他把能砸得东西砸了个遍。 最后抄起相框时,手顿住,盯着照片中阮迎的笑脸看了两秒,又用力扣回原处,床头柜也跟着颤了两颤。 额角青筋暴起,赤红的眼睛看向周围,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白色,红色,黑色,棕色......” 这是自己曾经的心理医生,告诉他的“数颜色法”。能强迫情绪失控的人恢复视觉功能,经过短暂的缓冲,使大脑恢复理性思考。 闻璟行的脾气很差,极易动怒,有些方面和闻崇明很像。 他最厌恶闻崇明这点,可终究骨子里流的一样的血,有着相同的基因。 等镇定下来,闻璟行看着满地的狼藉,叹了口气,使劲攥了两把头发。 他后悔没能控制住情绪,后悔对阮迎发怒,后悔没能和他好好谈一谈。 想到阮迎看向他时冷淡的眼神,闻璟行的心脏像被挖空一块,没由来得慌乱。 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跳跃着姜随的来电。 闻璟行此时很躁,本不想接,又担心他像刚才在医院做些极端的事,还是接了电话。 “阿璟。” 闻璟行闭着眼捏了捏山根,“什么事。” 歇斯底里的模样消失不见,他这会儿平静得像是两个人,“还是想和你道歉,因为我受伤了......我刚刚收到通知了,阿璟你能帮我,我真的很开心。想问问你晚上有没有空,我妈妈做了些你爱吃的菜,你要不要——” 听他絮絮叨叨的讲话,闻璟行额头绷紧直,眼前愰过阮迎看向自己时那副漠然不动的模样。 他睁开双眼,冷声道:“你倒是觉得挺光彩?” “......我只是想感谢你。”姜随一愣,有些委屈,“你不是相信我吗,所以才会帮我。” “我相信你?”闻璟行咬肌动了动,“你的意思是阮迎抄你的了?” “......” “姜随,我帮你,是因为你拿命逼我,并不是我不相信阮迎。” 不等姜随说话,闻璟行按断电话,蓦地起身下楼,去车库取车。 他要去找阮迎,他要问清楚。 阮迎明明最喜欢他,最爱他。怎么敢对他用那种语气,怎么敢用那样的眼神看他,怎么敢表现得一点都不在乎他。 他怎么敢的。 谁都可以这么做,唯独阮迎不行。 唯独对他最好,最喜欢他的阮迎不行。 闻璟行单手打着方向盘,还没出锦川的大门,突然接到闻崇明的电话。 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一次,两次,三次。 直至再一次振动,来电显示是“大哥”时,闻璟行皱起眉,接了电话。 他背景音有闻崇明暴怒的声音,闻珏小声说了句“爸,你先别急”,然后轻声对闻璟行说:“小璟。别忘了回公司一趟,今天下午四点钟爷爷的遗嘱要公开听证。” 闻璟行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声音低了些,“大哥,我知道了。” 红灯倒数,闻璟行盯着变换的数字,骂了句脏话,尔后掉头。 闻璟行到公司时,正巧碰上郑白停好车过来。 郑白朝他点点头,“闻先生。” 闻璟行颔首,和他肩并肩走,“上次的事情,多谢你帮忙。” “别这么说,我也只是拿钱办事,按法律程序走。张书秀从一开始社会关注度就高,再次放在社会大众面前,怎么样都是有利的。倒是我也沾点光,提高了点名气。” 郑白推了下眼镜,随口问:“最近和阮先生还好吗?” 闻璟行唇角微敛,没说,只是拍拍他的肩,“我们进去吧。” 因为闻璟行的叔叔闻尚德一家在新加坡,说有事赶不回来,郑白便将遗产的复印件寄了过去。 他拆开遗嘱原件,一字不落地读完内容。 如众人所想,闻老爷子很保守,将财产分配的滴水不漏,对闻珏的偏爱也是丝毫不加掩饰。 只是这些人不免阴暗地想,要是闻老爷子知道最看重长孙成了残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还会不会选择留给闻珏绝大部分财产。 除去不动产,最受人瞩目的是闻氏的股份。 闻老爷子留给其他人包括闻璟行各十万股,而给了闻珏四十万股。 其他人暗暗把心放回肚子里,这样一来,闻璟行的势力并没有扩大很多,而闻珏早些年宣布退出闻氏,不再参与任何项目。所以这四十万股,对他们来说没有威胁。日后以公司发展为由,让闻珏把这些股份转让抛出,只是时间早晚。 想到这,都不免悄悄看向第一排的闻璟行,难免有幸灾乐祸的成分。 可这小闻总却没展露太多情绪,总是时不时看眼腕间的手表,好像有什么急事。 郑白处理完最后的事项,结束后,闻璟行起身要走,被一旁的闻珏按住手背,“小璟,先等等,爸有话跟你说。” 闻崇明压着股气,碍于人多也不好发怒,对闻璟行低声道:“跟我过来。” 他带闻璟行去了十楼的会议室,见了个人。 是闻氏董事会之一顾志元,先前闻崇明向他提过,中立派,很有主见和个性的一个人。 顾志元眼神精锐,像是把人从皮肉看尽骨头,这让闻璟行很不舒服。 谈话间,会议室的门被敲了敲,进来一位长发女性Omega,一袭鹅黄色连衣裙,相貌温柔而知性。 顾志元见到他精明的眉眼变得温厚,朝她说:“小浓,来了。” 顾浓走过来,礼貌的问候,“闻叔叔。” 看向闻璟行时,稍愣,叫他:“闻哥。” 闻璟行眼神微冷,颔首“嗯”了一声。 人都到了,顾志元也不再拐外抹角,敞开天窗说亮话,拉着顾浓的一只手,“刚才我们谈的,股份也好,票数也罢,在我这里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看向闻璟行,眼神略带欣赏,“以前都说闻家的长子颇为优秀,但在我看来,璟行你也不差,或许要更好一些。” 闻崇明在一旁尴尬地笑两声,“老顾啊,你也不用这么夸他。” 可顾志元没半点阿谀奉承,继续道:“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想将小女托付给你。” “爸......”顾浓拽了拽他的手,脸上浮现一丝窘迫。 而闻璟行眉间愈发得阴沉,沉默片刻,扯出抹古怪的笑,“不必了吧。” 闻崇明简直要气死,连忙打圆场,“他就是不好意思,要不怎么都快二十八了还没个对象。” “有了。”闻璟行视线扫过顾浓,“顾小姐很优秀,可惜我已经有Omega伴侣了,并且已经打算结婚了。” 闻崇明急了:“你在这说什么——” 顾志元笑得爽朗,丝毫没有生气的征兆,他拍拍闻璟行的肩,轻叹口气:“你还是太年轻,不过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相信你会做出和现在不同的选择。” 而顾浓始终站在父亲身旁,垂着眼睑,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