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骄假装没听到,只当珠子又在哄他,一头扎进了河里。
“噗通!”
这时,采集队那边也基本上摘满了,听见喊声还以为南骄出事儿了,连忙赶了过来,恰好看见南骄一头扎进河里的画面,兽人就算身体再强悍,却也是有些怕水的,都被这一幕给惊到了。
“南骄他干什么!”
“南骄他疯了吗?!”
领头的白反应最快,立马让大家把东西放好,往山谷下面去找人,雅不愧是强悍的勇士,很快就到了河边,若和尓扶着慌张的沈客也急匆匆地往谷底赶。
但是南骄一头扎下去就不见了身影,水流特别湍急,部落里会游泳的人极少,沈客正准备自己跳下去找人的时候,若拉着他的手兴奋地喊道:“哥、哥快看,他在对面,他好厉害!”
沈客没有看,他轻轻拂开了若的手,脱力地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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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科普第十一天(修)
南骄跳进白河之后就悄悄把尾巴变了出来,他一直潜在河里,快出河面时才把尾巴变回了双腿。
他中间消失的这几分钟里,沈客和其他人都快被吓死了,尤其是沈客,要不是被人拦住,他就跳下去了。
上岸之后,南骄身姿矫健地攀着石头爬到了麻生长的地方,他本来打算连根带叶全部刨起来带走,却听到若在对面喊不要根,只要杆子,便随手摸了块锋利的石头就把麻从根部一根根割断,每割断一根就把顶端的叶子捋下来,剩下的麻杆单独堆放在一旁,把大根的麻杆割完后又去扯了几根藤蔓把割断的麻杆两端捆起来。
山坡陡峭,南骄担心把捆好的麻直接往山下滚会砸进河里被激流冲走,只得一点点地往山坡下放,路上好几次差点摔倒。
沈客看得心惊胆战,手脚冰凉。
南骄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带着那捆麻下到了河边,带着东西不好变成人鱼在河里潜行,只得拖着麻在河面上游。沈客紧紧盯着河中的身影,眼睛都不敢眨,生怕出事。
浑浊的河水中藏着许多无法得见的暗礁,漩涡也是一个接着一个,负重不如空手来时那般轻松,鱼尾巴又不能变出来使用,种种原因使得一直在水里游刃有余的南骄也感受到几分吃力,被河流冲着往下游偏离了好长一段距离。
沈客也沿着河岸一直往下走,被路边的碎石划破了脚心也丝毫没在意,他有点懊恼自己从前没有好好练习游泳,而且受环境污染所限,二十三世纪日常出行都需要穿防护服,根本没人敢去游野泳,他那勉强能在游泳馆里扑腾的技术,进到白河里去可能还得给南骄添麻烦。
眼瞅着南骄就要到河岸了,沈客跑着跟上去发现河边有根被风吹断的小树,很修长,他抱着树干的一端,另一端往河里递,向南骄喊了一声:“快抓住,我拉你起来。”
采集队其他人也连忙过来帮忙,总算把南骄连人带麻拖了上来。
南骄浑身上下都在滴水,但脸上笑意极为灿烂,他正准备向沈客说自己把那种草杆都取回来了,就见沈客理都没理他,转身就走了。
南骄背着麻还有些不知所措,又被一向温柔的白使劲拍了下脑袋,说他实在是太鲁莽了,其他人脸上都隐隐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唯有一向神经线条巨粗的若在一旁喊道:“南骄,南骄,你好厉害!哇!那是白河诶,我们部落都没人去过白河的对面,你也太厉害了吧!”
走在前面的沈客听着若这压不住的赞扬口气心里更生气了,也不知道是在气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是在气南骄的肆意妄为。
折腾了这么一番,原本此时该回部落吃饭的众人都饿了,白让大家吃仙人掌果垫垫,沈客已经被气饱了,但抵不住肚子里胃酸翻腾,折磨得他难受,也打开之前随手扔在一边的兽皮袋子拿了几个仙人掌果出来。
南骄现在是知道珠子在生气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亦步亦趋地跟着沈客,又背着麻杆绕着沈客走了两圈,也没得到哪怕一个眼神。
沈客拿仙人掌果,他扭头看沈客,沈客咬果肉,他把头凑过去张嘴求投喂,沈客气得把手上剩下的那两仙人掌果砸在他身上,把兽皮袋子往身上一背,就往部落方向走。
南骄手忙脚乱地接住果子,很是不解,明明他都把草带回来了为什么珠子还不高兴呢?
旁边呆毛迎风翻飞的尓一直在偷偷观察这边,见到这一幕差点没捂住嘴笑出声来,心里极为痛快,要是他学过华国古语的话,肯定会感叹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啊。”
若看着这个死活不背兽皮袋子的糟心弟弟,脸上露出和南骄一样费解的表情:
所以这个倒霉弟弟到底在笑什么啊?
尓笑完就跑去追沈客,硬是把兽皮袋子抢了过来,这个时候他当然要在哥哥面前好好表现,让哥哥明白谁才是对他最后的人!
沈客又空出了手,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脚心划伤的疼痛渐渐凸显,他忍着钻心的疼痛,面上丝毫不显异常地回了部落。
沈客什么都没有吃,就回石屋拿了木盆往溪边去,避开了部落取水的地方往下走了一段距离,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划破的脚掌侧翻过来放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架着,果然,脚心上横亘着一条宽约五厘米,深约一厘米的伤口。
一路光脚走回来,伤口里卡进去不少小石子、烂树叶枝。沈客原本打算直接用溪水冲一下的,但考虑到感染风险,还是决定端盆水回去烧开了再兑点盐水再清洗伤口。
昨天从部落拿走的盐还没有提纯,他就又受伤了,沈客都不知道是自己倒霉还是他这副身板真的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南骄看到珠子没留在广场上,连背上的麻杆都没放下就偷偷跟了过来,恰好看到沈客把脚心伤口露出来的这一幕。
南骄突然有点后悔,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后悔什么,静静地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只有风经过树林时的婆娑声。
青季的阳光依旧热烈,沈客把木盆装满水,又掐了几片宽大的树叶,扯了根树藤准备把伤口包一下,还得走回去呢……
南骄就是在这个时候冲出来的,他把身上的麻杆一扔,几个跨步站到沈客面前,一把捞起坐在地上的他,转身往石屋飞快跑去,只留下了装满水的木盆。
沈客还生气呢,哪肯轻易就范,语气不善地说:“你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南骄很自责,一个劲儿地道歉。
沈客没再挣扎,也没说话。
南骄把沈客放在石床上,就跑走了,不一会儿又墩墩墩地跑回了了,原来是去把木盆端回来了。
沈客全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完全没有说不的权利,直到南骄端着木盆回来,他才从床上单脚站起来,默默地把放在角落里的石锅拿出来架好,然后点燃了柴火。
全程没有和南骄说一句话。
南骄站在一旁张了好几次嘴也没说出话来,没一会儿就又跑出去了。
沈客以为他是去和祭司讲要搬出去了,突然间心里松快了些,却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毕竟南骄也算是他来这个世界第一个朋友了……
水烧了好一会儿才开,估摸着放了点盐进去,又把水盛出来放凉,然后开始清洗伤口,盐水刺激之下伤口疼痛感越发剧烈。
沈客双唇紧抿,咬着后牙,等到伤口基本清理干净,伸手一摸后背,一手冷汗。
伤口的肉都翻出来了,看起来格外狰狞,他琢磨着要去外面找点消炎止血的草药敷一下,刚起身,跑出去的南骄又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两只处理好的兔子,草地上随处都可以抓到兔子,但是因为肉不多,打理起来也麻烦,部落一般不怎么吃它们,除非真的是没有食物了。
南骄也是因为上一次在森林里发现珠子还挺喜欢吃兔子肉的,那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就想着去抓两只兔子回来给他吃。
看到沈客要出去,南骄走过来又打算抱他。沈客这下有准备了,拦住了他的手,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神情淡淡地看着他。
南骄耷拢着耳朵,很小声地说:“我给你抓了兔子,很好吃的,你别生气了。”
沈客看了眼还滴水的兔子肉,又看着他,许久许久才叹了口气说到:“你今天冲下去的时候我特别害怕,部落里没有人会水,你跳下去就不见了,我吓得动弹不得。”
“我看着你带着麻杆回来,白河的水一直把你往下游推,好几次你都差点被漩涡卷进去了。”
“麻杆我很需要是没错,但是那得建立在人好好活着的基础上。最重要的是生命,生命才是最珍贵的。”
明明没有被责怪,但南骄却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坏事,他去牵沈客的手,沈客这次没有甩开。
其实沈客今天被吓坏了,如果南骄因为他一个微不足道的愿望死了,这一辈子也许他都无法释怀。
南骄眼神专注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几分解释几分郑重:“我其实很厉害,我在海里也可以游特别特别远,你不要……”顿了一下,似乎有点词穷,想了下又继续道:“你不要担心,我以后会先告诉你,或者我们一起去做,我会保护好你。”
“我看到你受伤心里很难受,我希望你开心,要笑,不希望你受伤,你疼。我刚才躲在树后面偷偷看着你,你脸色很白,你还在发抖,我明明把你要的东西带回来了,却高兴不起来,我觉得自己做了错事,对不起……”
南骄说着说着语气越发的自责。沈客发现他眼眶都红了,严肃的表情也绷不住了,牵着人进了石屋。
南骄把兔子抢过去,坐在小火堆旁边一边偷瞄沈客一边烤兔子。
沈客:“……”他是洪水猛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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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部落是与世隔绝的,而且没有其他海族,所以南骄会更纯粹一点,他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一个没开窍,一个只是把人当成了喜欢的物品,认知差距还有点大,不过不会虐的哈,我是个亲妈,写不来虐文。
第12章 科普第十二天
采集队在处理刺刺果的时候发现有一个袋子里装了两片清理干净的刺刺树枝,部落把仙人掌叫做刺刺树,若和尓之前看到哥哥在处理这个东西,便主动请缨给他送来。
沈客和南骄刚吃了两口兔子肉,屋内还飘着一阵肉香味儿,一眼看见若手里拿着的仙人掌叶片,想到那位咳嗽的老人,应该是叫望,约莫有六十几岁了,是部落比较长寿的老人之一了,只是近一年多来一直在咳嗽,整个人都虚弱了不少。
“你们给望送去吧,这个晒干了磨成粉末就着热水喝可以治疗他咳嗽的症状。”他脚伤了就不去跑这一趟了。
两小只不知道哥哥从哪儿知道的这种治疗方法的,但没丝毫怀疑,依言给老人送去了。
却不曾想一会儿不到就气冲冲地回来了。
南骄出去捡那捆被他丢掉的麻杆去了,沈客一个人在屋内寻思着要把屋顶给全部铺上草,这两天虽然一直没下雨,但他也知道高山地区的天气多变,这样连续几天出太阳已经实属罕见了,得快点把屋子修补好,不然他室友就要没地儿睡了。
见到两小只鼻子都气红了,正要开口询问,若就倒豆子似的把事儿都说了:
“我们在路上碰到了英,他听说我们要去给望送刺刺树枝,就说要和我们一起去,我们给望讲怎么吃的时候,他就开始骂我们,说我们就是想害人,刺刺树枝根本治不好望,说哥哥这种连兽形都变不出来的兽人什么用都没有,就是个在部落混吃混喝的废物,他说要把大家都喊来,要让祭司和阿爸把哥哥赶出部落。”
若那金色的眼睛因为愤怒睁得大大的,拳头握得死紧,像只被激怒的牦牛,尓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头上的呆毛都直立起来了。
沈客听完觉得这个妹妹实在是太耿直了,这他要是原主,不得被这姑娘转述的这段话气出个好歹来。
不过他并不意外,他还很奇怪明明采盐的时候就感觉到那个叫英的兽人不怀好意,防了几天没动静还以为他是收敛了心思不打算兴风作浪了,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他呢,事儿哪有那么巧,刚好两小只出去就能遇到他?
这人以前就经常逮着机会奚落原主,原主变得那么自卑,这些人的每一句嘲讽都有责任,现在人都撞上来了,沈客打算把新仇旧恨一起了结了。
心里挂念着沈客,南骄一点没在路上耽搁,疾跑着就去把麻杆背了回来,进门就听到有人要赶珠子出部落,他内心先是一喜,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带珠子回岛上了?随后他又不高兴了,珠子这么好,谁想赶他出部落?
在人鱼族只有伤害同族的族人才会被驱逐出人鱼岛,珠子看着就不像是能伤害同族的人。
“谁要赶他走?”伴随而来的还有麻杆落在地上砰的一声。
“是英。”
若自从上午见着南骄两渡白河之后就对他颇为崇拜,现在那是仰慕中掺杂着在外面受了欺负找家长撑腰的委屈与神气。
“又是他!”
南骄走过来站在沈客身边,心里很是生气,这个兽人怎么回事,一天到晚盯着他的珠子不放?
沈客觉得又是这两个字用得很是微妙,问南骄:“你还听他说过什么?”
“前几天我在狩猎队的时候,他就一直说你要是兽形也像族长一样强大就好了,就能和大家一起狩猎,不用整天跟着采集队摘果子。我觉得他说的不对,你的兽形那么好看,部落那么多人可以打猎,为什么非要你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