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荣大师贪婪地把银子收起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备点毒药,若那少年长得好看,索性毒死算了。”傅如裳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两道伤疤,“我不喜欢将军身边太多美人。”
就算她不喜欢傅羿岑,那也不允许!
长得好看,就该死。
荣大师浑身一颤,暗道,幸亏自己长得丑。
“对了。”傅如裳挑眉一笑,“给周忍冬也备一点,别让他死,给他点苦头吃吃就行,皇上说要留他的命。”
“是。”
另一边,楚毓将少年安置在客房,查看了伤口,不算严重,就是连日奔波,失血过多导致昏阙。
周忍冬得到楚毓许可,在一旁观察他的用药和针灸。
“将军,傅小姐带荣大师求见。”
周忍冬一愣,眨了眨眼,看向傅羿岑,害怕地低下头。
这一整天发生太多事,将军对他也太过温柔,他差一点,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妄想学医,还央求将军救了一人回来。
这……
等他跟傅小姐和好后,要找他算账,可怎么办?
他已经先开始害怕了。
傅羿岑揉了揉太阳穴,略微感到头疼。
周忍冬好不容易忘了害怕,傅如裳倒好,随时来提醒他。
看来,收拾她的事情,要提前了,否则周忍冬在将军府里,永无宁日。
“别怕。”傅羿岑摸摸他的脸颊,“你在这儿尽管跟楚毓学。”
正说着,傅如裳已经挣脱下人的拦截,拽着荣大师冲进来。
“岑哥哥,我听说你带了病人回来,我让荣大师给他看看……”
“别吵!”她一进来就大喊大叫,楚毓正在施针的手一顿,回头瞪她。
傅如裳哼一声,一把将傅羿岑身旁的周忍冬推开,挽住他的胳膊,撒娇:“我就是想帮你嘛。”
“不必了。”傅羿岑拿开她的手,冷眼扫过荣大师,“回去练你的丹药吧。”
傅如裳见床上的少年脸色惨白,虽然闭着眼睛,但睫毛很长,长相秀气,一看就是勾人的狐狸精,她心中无端生出怒气。
这人要么死,要么像周忍冬一样,只能用来给她虐待找乐子。
周忍冬站在一旁,无心看楚毓施针,时不时偷瞄黏在傅羿岑身边的女子,心中苦涩万分,却半分不敢表现出来。
父亲跟傅羿岑有仇,他不该有任何奢望的。
傅羿岑见周忍冬难过的表情,心中如蚂蚁噬咬,再顾不得多想,抓着傅如裳的手腕,拽着她往外走。
“诶……”
傅如裳假意踉跄,手抓了周忍冬的胳膊一把。
周忍冬眉头一皱,胳膊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疑惑看向傅如裳,她已经小跑着跟傅羿岑到了门口。
揉了揉手,周忍冬一脸疑惑。
傅小姐想打他的话,理应不用偷偷来的,以前当着傅羿岑的面,她没少欺负自己,傅羿岑不会怪她。
那方才大概是错觉。
周忍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被楚毓喊过去帮忙了。
傅如裳到了门口,却在心中偷笑。
暂时无法杀了那好看的少年就罢了,还好给周忍冬找了点苦头吃。
她如同得意洋洋的花孔雀,不再缠着傅羿岑,准备进宫向皇上邀功。
要不是她递出消息,皇上根本查不到翡国的宝藏与周家有关……
玉兔东升,转眼夜色已深。
那少年还昏迷不醒,楚毓留着照顾他。
周忍冬跟着劳累了一天,被傅羿岑抱回来歇着。
沐浴完,换了里衣,周忍冬突然觉得身体燥热,皮肤有些痒。
以前睡在破房子里,时常被蚊虫叮咬,他不觉得奇怪,挠了挠脖子,乖乖钻进被子里,等傅羿岑沐浴。
被子里遇了热,痒意更甚。
他有些受不住,单手挠痒,可这种痒似乎不只是在皮肤,仿佛从骨头里渗出来的。
从头皮到脚趾,叫嚣着,他难受得在床上打滚。
“呜呜……”
痒比痛更难忍。
他难过得流下泪水,却不敢大声惊扰了别人。
待傅羿岑沐浴出来,床上的人已经哭成泪人儿,像喝了酒,皮肤涨红,抓耳挠腮,模样痛苦极了。
“冬儿!”
傅羿岑跑过去,“怎么回事?”
“痒……好痒……呜呜……”
像有千万只虫子在他的皮肤上爬着,赶不走,灭不掉。
太痒了!
“来人,把楚毓找来。”
傅羿岑按住周忍冬乱挠的手,把他抱在怀里。
周忍冬实在痒得厉害,傅羿岑又不让他挠,他委屈地吸吸鼻子,在他怀里乱蹭。
傅羿岑:“……”
“痒,我……让我挠……”
他喃喃说着,面色潮红,依然神志不清,柔软的身体蹭到傅羿岑结实的肌肉,觉得舒服了些许,他更是肆无忌惮。
傅羿岑抱着体温异常的人,身体的燥热也被勾了出来,这人还……
“别乱动,楚毓马上就来。”
周忍冬哼哼唧唧的,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脖颈一通蹭,屁股也痒了,在他大腿上磨了磨。
傅羿岑呼吸一沉,忍住不该有的欲望。
“冬儿……”
幸亏楚毓如神兵天降,打着哈欠进来了。
“老子累了一天,刚要睡……”
“别废话,快帮他看看。”
傅羿岑连忙把人放回床上,按住他的手,给楚毓让出位置,顺便散一散周忍冬蹭出来的火热。
楚毓一看,瞌睡虫立马跑得一干二净,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谁这么歹毒,下了含笑痒。
“此毒歹毒无比,中毒者,全身瘙痒,越挠毒渗得越快,最后皮肤变得异常敏感,稍一碰到,便痒得发笑。”
傅羿岑咬了咬后槽牙,面露愠色。
周忍冬一整天的吃喝,都是经过银针探测,怎么会中毒?
楚毓拿出银针:“倘若十二时辰内没解开,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冬儿这模样,中毒已有六个时辰之久。”
傅羿岑脸色一沉:“如何解?”
第十五章 休了他娶我进门
楚毓没回答他,兀自把针袋铺开,拿出又尖又细的针。
“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傅羿岑只得将人抱回怀里,按住周忍冬的手腕和绷带绑住的胳膊:“快点。”
“好痒……救救我……”
周忍冬扭动腰,眼里噙着泪珠,喃喃地哀求。
傅羿岑心软,稍不留神,差点抓不住。
“抓紧了。”
楚毓提醒一声,动作娴熟,片刻间就在他的头顶扎了密密麻麻的针。
周忍冬呼吸沉重,胸口起起伏伏,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逐渐停住了挣扎。
傅羿岑总算松了一口气,放他平躺下去,安静等待楚毓施针。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楚毓揉了揉手腕,见周忍冬紧闭双眼,汗水不停冒出来,终于不再扎了。
“这毒不难解。”楚毓看向傅羿岑,“施针排汗,毒素便随汗液排出体外。”
傅羿岑算了算时间,六个时辰前,约莫是傅如裳和荣大师找他的时候。
定然是那时候趁机下的手!
“只要有我在,这毒绝对死不了人。”楚毓咬了咬牙,气呼呼道,“下毒者不是为了恶心你,就是为了让冬儿受点苦。”
“傅如裳。”傅羿岑咬牙切齿。
楚毓挑眉:“你知道就好。”
“留着她还有用。”傅羿岑道,“但她的爪牙,也该修剪了。”
话落,傅羿岑留楚毓在此照看周忍冬,卷着周身的怒气离开。
他唤来暗卫,秘密将荣大师抓走,关在密室里,严刑拷打,将傅如裳这些年做的恶,抖落出来。
担心傅如裳起疑,傅羿岑特意去了她的房间,骗她说有军务需要军医随行,让荣大师外出了。
傅如裳不疑有他,又朝他撒娇,问了那少年的许多事,发现傅羿岑对少年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这才放了心。
做完这一切,傅羿岑拎着一坛琼酥,踱回了自己的寝室。
楚毓正昏昏欲睡,闻到酒香清醒了几分。
“你准备什么时候收拾傅如裳?”他看了床上被折腾得脸色惨白的小师弟,特别不爽。
不管师父认不认,这个小师弟他认了!
以后谁再敢欺负人,他楚毓第一个不同意!
“除夕夜。”
傅羿岑心中自有谋划,“让狗皇帝亲眼看到,她没有任何价值。”
“你想让皇帝收拾她?”
傅羿岑眼睛一眯,嘴角勾起一丝邪笑,仰头一口喝完一碗酒。
狗咬狗,未尝不可。
楚毓看到他熟悉的老狐狸般的笑,总算放心了,每次他这么笑,有人就得倒霉。
他笑着跟傅羿岑碰杯,开怀畅饮……
周忍冬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天晌午方才醒来。
“嗯……”
睁开眼,落入眼帘的,就是傅羿岑的身影。
周忍冬拉起被子盖住头,躲在被窝里偷笑,他很喜欢这种傅羿岑守在他身边的场景。
虽然这种场景不会长远,他偷着乐一会儿,也没人知道吧?
傅羿岑不知他怎么傻愣愣躲进被子里,将人拽了出来,抱到怀里,捧着脸看了看。
“不痒了吧?”
周忍冬摇摇头,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服,又长又卷的睫毛颤了颤:“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小家伙太乖了。
傅羿岑忍不住揉一把他的头发:“傻瓜,你怎么会是麻烦……”
话未说完,院子里便传来一阵吵闹声,傅如裳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一见傅羿岑和周忍冬亲密的模样,她撇下嘴角,吸吸鼻子,立时涌上泪水,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
“你们在做什么?”
她抽抽搭搭,像捉奸的正室,盘问道。
周忍冬瞬间被拉回现实,手脚冰凉。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连忙从傅羿岑的怀里挣脱出来,紧张得浑身僵硬。
傅小姐伤心生气了。
傅羿岑定然要去哄她的,也……定然找他这个罪魁祸首算账。
方才的温情如黄粱美梦,片刻间碎得七零八落。
傅羿岑揉了揉太阳穴,恨得牙痒痒。
“你来做什么?”
傅如裳揉着眼睛:“岑哥哥,我爹爹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你,你……你是不打算娶我了吗?”
傅羿岑蹙起眉头,让周忍冬躺下,给他掖好被角。
“你先休息,我等会儿回来。”
说罢,他起身,牵住傅如裳的手腕,往门口走。
周忍冬目送他们的身影远去,咽下苦涩的泪水,叹了一声。
果然,在傅羿岑眼里,傅如裳永远是第一位。
他躺得不安稳,又怕他们因为自己吵起来,之后傅羿岑会更加讨厌他,决定起身去看看。
到了门口,发现他们并未走远,正在院子里拉扯。
周忍冬刚要出去,就听到傅如裳娇嗔的声音传来:“你当真是骗他的?”
“当真。”傅羿岑斩钉截铁。
周忍冬愣住了,鬼使神差的,躲在门后。
“除夕宫里夜宴,我要带他出席。”傅羿岑对傅如裳温柔一笑,眉眼间尽是柔情。
周忍冬颤抖着身体,眼里蓄满泪水,咬着唇,逼迫自己不出声。
“到时候,让他跟周丞相叙旧,一旦问出宝藏的下落,我立马休了他。”
傅羿岑的声音如一圈圈魔咒,套在周忍冬头上。
他只觉得头嗡嗡作响,心碎了一地,身体软绵绵的,差一点摔倒。
傅羿岑这阵子对自己好,果真有目的。
宝藏?
他不知道什么宝藏?
“休了他,马上迎娶我进门……”傅如裳眉眼带笑,羞涩地抱住傅羿岑。
周忍冬看不下去了。
他搀扶着墙,一瘸一拐回了床上,坐在床沿,越想越心惊。
父亲向来看不上他,与他说过的话,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他只有在父亲寿宴上,跟着干活的下人在现场伺候,才能远远看到被百官簇拥的父亲。
出嫁前,父亲见了他,却是警告他,在将军府安分点,无论傅羿岑做什么,都不得反抗,免得告到皇帝面前,代嫁的事露馅。
如此情况,父亲纵使知道什么宝藏,又如何会告诉他?
傅羿岑的算盘,打错了。
周忍冬抱住胳膊,缩在床上,无声地流泪。
该怎么办?
如实告诉傅羿岑,免得到时计划落了空,他们再算账时,自己承受不起?
还是……贪恋这点虚假的温柔……
至少,到除夕夜,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他只要很乖很听话,傅羿岑以后算账,会不会……少罚他一点点?
第十六章 他只剩一条命了
周忍冬哭得迷迷糊糊,心里高度紧张,恐惧与失望冲击着他,他的身体逐渐滚烫。
“傅羿岑,昨日带回的小孩醒了……”
楚毓闯进来,见到周忍冬的狼狈,眉头一皱,小跑过去扶住他。
“怎么了?”
“楚大夫……”周忍冬呢喃一声,睁大红肿的双眼,看向楚毓。
楚毓碰了碰他的额头,触感滚烫,他心下一惊。
“怎么发烧了?”
昨晚那毒都排完了,没道理会引发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