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忍冬哼唧一声,摇头:“你拿我开玩笑。”
还能听出他开玩笑,这小傻子也不是无药可救。
傅羿岑宠溺一笑,捧住他的脸,幽深的眸子里有掩藏不住的慌张。
“不要再离开我。”傅羿岑道,“你留在我身边,灾祸不一定应验,可你若离开,我会马上发疯。”
周忍冬吸吸鼻子,“哇呜”一声,埋首在他怀里,哭得好大声。
他本就不愿离开,但心结难解,傅羿岑的几句话看似闹着玩,却有技巧地打中他柔软的内心,轻巧把结打开了。
“对不起,我错了。”他眨眨泛着水光的眼睛,无辜极了,“你放了大壮哥好不好?”
听到这个称呼,傅羿岑脸一沉,眉眼间的松懈一扫而空。
“怎……怎么了?”
周忍冬刚呕了血,脸色苍白,被他一吓,血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第四十一章 唔……不要,好疼……(修)
“冬儿唤别人哥哥,未免唤得有些顺口了。”
一股子酸味弥漫屋内,周忍冬努努嘴,垂下眼睑,揪着他胸膛前的衣裳,大着胆,哼一声:“才不是。”
傅羿岑酸不溜秋道:“那唤我一声。”
周忍冬把脸埋在他胸膛前,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以此表示抗议。
傅羿岑不知他为何如此抗拒,只当他害羞,为他的身体着想,暂时没再刁难他。
他身体如此虚弱,情绪不能再受刺激,万事还是哄着他为好……
接下来几日,将军府总算风平浪静了。
向来懒散的楚毓,成了将军府最忙碌的人。
他像老父亲一般,盯着将军和将军夫人吃药、休息,稍有违反医嘱的,便念叨到他们害怕。
除此之外,他还得每日抽空去陪柳思逸念书,给动不动就紧张的人舒缓心情,免得殿试出了差错。
这一天,殿试结束,柳思逸果然不负众望,夺得头魁,成为今年的新科状元。
他拒绝留在京城为官,主动请缨,前往西南治灾。
久未上朝的傅羿岑竟连声附和,表示最近边疆安稳,他闲来无事,可以带兵护送柳状元前往西南。
朝中清正的老臣跪了一片,夏执今再怎么不愿,也只能点头同意。
下了朝,他气得摔了一堆东西,将寝殿的门拴住,确认四下无人,抬手在书柜最上一层抽出一本书。
书柜缓缓往一旁移动,后面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门。
夏执今走了进去,通过幽黑的通道,尽头豁然开朗,是一间开阔的暗室。
暗室弥漫腥臭味,光线阴暗,只有高处的台上燃着一根蜡烛,墙上挂满了奇形怪状的刑具,地上布满了森然的白骨,一张坚硬冰冷的石床摆放在角落里,床上缩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
听到脚步声,女子猛一哆嗦,抬起头,露出一张被划得满是刀痕的脸。
“你……你是恶魔!”
傅如裳抱住胳膊,眼底尽是恐惧,缩在床角,看着夏执今一步步靠近,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夏执今笑容阴森,掐住傅如裳的脸颊,眯了眯眼:“傅羿岑给朕下套,那个柳思逸居然是他的人!”
“关、关我什么事?”
夏执今手上力道加重,按住她没有结痂的伤口:“若是你动作快点,朕早就能定他的罪,还能让他拿捏了?”
“是你自己无能。”傅如裳咬牙骂道,“你就是个混蛋,你……你骗我!”
“哈哈哈!”夏执今拽住她的头发,将她甩到地上。
傅如裳砸在坚硬的白骨上,硌得后背传来尖锐的疼痛。
她呻吟着,手脚并用往床上爬,怕极了那些白骨。
夏执今笑得疯癫,从墙上取下一条长鞭,破空一挥,打在傅如裳伤痕累累的后背上。
“唔……不要,好疼……”
她抱着头,缩成一团,躲在墙角,可鞭子却像躲不掉的雨滴,落得分毫不差。
“别打了!我……我……你放我出去,我一定……拿到傅羿岑造反的证据……”
她一边喊叫,一边哭,说到后面几乎用吼的。
夏执今嗤笑:“你没有价值了,他现在的心头宝是周忍冬。”
“周忍冬。”
傅如裳咬牙切齿,目光狠辣。
周忍冬!
是你把我害得这么惨的!
若有一天逃出去,她一定要将周忍冬挫骨扬灰。
夏执今用鞭柄托起她的下巴,露出邪魅的笑容:“这间暗室原本是朕给周忍冬准备的,便宜你这个毁了容的丑八怪了。”
傅如裳咬了咬牙,转了转眼珠子,看向满地的白骨。
她不能坐以待毙,像脚下踩着的这些男男女女一般,被夏执今折磨死在这里,变成无人知晓的白骨。
她还有本事没有施展!
想到这,她露出阴狠的笑:“你放了我,我帮你将周忍冬抓来。”
“朕自有办法。”
傅如裳紧攥拳头,喘息道:“我、我可以帮你的,周忍冬……周忍冬绝对逃不掉。”
夏执今挑眉,笑了几声,不置可否,手一挥,将她扔到床上,如同没有人性的野兽,扑了上去……
将军府门口。
一辆低调的马车,两行侍卫护送,前头的马夫牵来一头高大的红棕色骏马。
傅羿岑牵着周忍冬的手出门,将他送上铺了软毛毯,放了暖炉的马车里。
“袁岳陪着你,我出城去指挥将士们。”
周忍冬乖乖点头,抱紧楚毓给他准备的小药箱:“楚大夫和柳公子呢?”
“他们一大早就在城门外候着。”傅羿岑点了点他的鼻尖,“我见你睡得沉,便让你多睡一会儿。”
周忍冬脸红了一瞬,别过眼不敢看他。
因为睡懒觉而耽误大家出发的时间,太丢人了。
傅羿岑抬起他的下颚,低头攫取他湿润的双唇,一番温柔的攻城略地后,小人儿已经憋红了脸,软了身子。
“我先出去了。”傅羿岑轻笑一声,“医书、点心、茶水都备好了,累了就睡……”
“知道啦。”周忍冬红着脸将他往外面推。
怎么像啰嗦的老头子了?
傅羿岑被夫人赶出马车,笑着摇摇头,转身跨上骏马,气宇轩昂领队出了城。
一连赶了七日的路,风餐露宿,周忍冬闷得脸色有些难看。
这一晚,月色正好,星光璀璨,郊外的风景美不胜收。
傅羿岑索性下令在山脚下安营扎寨,让大军早些休息,他则带着周忍冬,沿着旁边的小路,听着水声寻过去,带他出去透气。
小径通幽,尽头别有洞天,竟是一条水光粼粼的小溪。
“好美呀。”
周忍冬以前困在繁重的粗活里,不曾见过自然风光的绝美,此刻看了一条小溪,也能令他开心许久。
他哒哒跑过去,掬起一捧清澈的溪水,见它在月光下荡漾小小涟漪,咧开嘴傻笑。
“看。”他捧到傅羿岑面前,邀功似的,笑得两眼弯弯,“这水好清澈呀,可以看见小鱼,唔……”
一句话未说完,傅羿岑早已忍耐不住,低头吻住他的双唇。
周忍冬杏眼瞪得浑圆,仰起头,乖乖张开嘴,被他撩拨得忘了呼吸,身体一软,手中的水也捧不住了,如细细涓流,从指间溢了出来。
“将军……唔……”
他呼吸越来越重,傅羿岑不得不放开他,冰凉的指间碰了碰他泛红的脸颊,轻笑了一声:“傻子。”
怎么就学不会呼吸?
周忍冬哼唧一声,对傅羿岑的取笑不满,却傻得如同黏着主人的小兽,还往取笑他的人怀里钻。
傅羿岑环住他的腰,托起他的下巴,深邃的眸光注视他片刻,咽了咽口水,心砰砰乱跳,燥热之感从下腹传了上来。
“冬儿……”他嗓音沙哑。
周忍冬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呢喃道:“不要。”
上回是中了招,他不清醒,才敢缠着傅羿岑要。
他下意识拒绝了,又怕傅羿岑生气,还不要命地贴着他,仰起在月光下皮肤更加白皙细腻的脸颊,凑到他面前。
“给你亲……亲亲就好,好不好嘛?”
说到最后,他还害怕地颤了颤,拖长了尾音。
傅羿岑在心中大喊一声要命,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开了一点点。
“不亲了。”
再亲下去,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周忍冬以为他生气,忍住满腹羞涩,小声嘟囔一句:“夫君,我要给你亲亲嘛!”
傅羿岑动作一滞,眸光暗了暗,怦然心动。
夫君……
“再叫一声。”傅羿岑哄着他,“我就亲你。”
他却不好意思了,捂住脸,只露出红透了的耳垂。
傅羿岑的理智差一点溃不成军,舔了舔唇,从后背抱住,低头含住他柔软的耳垂。
小家伙的耳垂十分敏感,被温热包裹住,浑身颤了颤,软了腰,紧紧贴在傅羿岑怀里,乖得要命。
“不是不亲你。”傅羿岑放开他,顺势一抱,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修长的手指在他胸膛前转了一圈,“等你打开心结,我定然亲得你求饶。”
周忍冬眼尾泛红,可怜兮兮抱紧他:“对不起,我……我害怕。”
傅羿岑顺着他的后背,十分有耐心哄他。
上一世作孽太多,那种事他纯属享受,对身下人来说,却是一种酷刑,给周忍冬留下莫大的阴影。
原本以为傅如裳和夏执今弄巧成拙,下了一次药,能让他们这方面的关系有所缓和。
未曾想,这小傻子醒来后,全都忘了。
一直忍着不开荤还好,开了荤,还未吃饱,又要忍住,每日清汤寡水,当真难熬。
傅羿岑叹了一声,低头在周忍冬发顶吻了一下,压下满腹的燥热。
周忍冬丝毫不知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像一头没心没肺的小猪,靠在他怀里,听着潺潺水声,逐渐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傅羿岑轻笑一声,捏了捏他的鼻尖,心间装满了幸福。
这小傻子若能一直这么无忧无虑,健健康康,他一辈子吃素也愿意……
隔天,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大军再次整顿前行,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无数黑衣人挡住前路。
楚毓躲在柳思逸身后,探出头观察,皱眉道:“是他们!”
“你认识?”
“是之前绑架我那帮人。”
闻言,柳思逸咬了咬牙,手紧紧圈住楚毓的腰:“躲好了。”
楚毓脸颊一红,低头看了一眼书呆子拿惯笔墨的白皙手指,舔了舔唇,不像往常拍开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他在保护自己。
那就暂时让他抱吧。
他胡思乱想着,丝毫没有人家是来掳走他的觉悟。
这时,那群黑衣人的领头突然道:“大夫在车里,无论如何将人带走!”
领了命,几个轻功超群的人立马改变攻击对象,往马车冲了过去。
他们掏出烟雾弹,趁护着马车的将士还未反应,掏出长剑,劈开马车的门,跳了进去。
周忍冬一愣,还未看清来人,后脖颈就被人打了一拳,晕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 将军,冬儿好想你啊(修)
“冬儿!”
傅羿岑长剑一挥,如展翅的大鹏轻跃而起,朝马车飞了过去。
呛鼻的烟雾白茫茫一片,挡住他的视线,他不顾可能藏匿的危险,孤身跃上马车。
从一旁蹿出来几位黑衣人,仿佛甘愿赴死的人肉盾牌,丝毫不惧傅羿岑的长剑,只为了拖延时间。
片刻间,其中一位黑衣人将昏迷的周忍冬扛在肩膀上,跳上马背,双腿猛地夹住马腹 ,扬鞭用力一甩,骏马仰头长嘶一声,往前狂奔。
傅羿岑深陷浓雾中,待他冲出来,人已完全没了踪影。
“抓人,留活口。”看着还未撤退的黑衣人,傅羿岑咬牙切齿。
没想到他们轻功极好,身上还带了烟雾弹。
齐齐炸开,白雾缭绕。
待他们看清,数量庞大的黑衣人已经像潮水般褪去,了无踪迹。
抓到的几个活口,像是约好了,抬头看了傅羿岑一眼,发出奇怪的笑声,一同吞咽了含在嘴里的毒药。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他们的唇齿,翻着白眼,抽搐着咽了气。
“干嘛?快追上去救冬儿啊!”楚毓急得不行,“他们要捉的人是我。”
楚毓手发着抖,连马的缰绳都牵不稳。
这批人想要掳走的是大夫,周忍冬去了,若不能应付,岂不是很危险?
“西南的百姓等不得,他们需要能治瘟疫的大夫。”傅羿岑咬着牙,攥着拳头,平缓了几秒,看向柳思逸:“你带大部队先入西南。”
柳思逸点头,对傅羿岑露出欣赏的神色。
爱人被掳,最该冲动的人明明是他,却能顾全大局,快速冷静下来。
“楚毓跟你一起,先治瘟疫,查贪官,任何人不得违抗命令。”
“你!”楚毓哼一声,被柳思逸拽到身后。
“放心,西南交给我。”柳思逸道,“你要安全将冬儿带回来。”
傅羿岑看一眼昏迷的袁岳:“护好袁岳,他手上有关键证据。”
交代完一切,傅羿岑才策马扬鞭,追了上去……
马车摇晃剧烈,震得周忍冬的五脏六腑都不舒服。
他浑身酸痛,吐了一路,绑架他的黑衣人却没有半点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