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约十分钟，来到了一处林木茂密、暗如黄昏的地方，地上一片雪也没有。海格吭哧一声把那半头牛撂到地上，退后两步，转身面对着全班同学——这时候的基本队形已经散开了，许多人都用树干做掩护，紧张地东张西望，小心翼翼地向格拉普兰教授靠近，似乎在防备随时受到袭击。
　　“现在，它们会被肉味引来，但我还是叫它们一声，因为它们喜欢听到是我……”海格说完转过身，摇摇脑袋甩开挡在脸上的头发，发出一种古怪的、尖厉的叫声，在幽暗的林子里回响，像是巨鸟的鸣叫。没有人笑，大部分人似乎都吓得不敢出声了。
　　格拉普兰教授很感兴趣地看着。
　　海格又叫了一声，一分钟过去了，学生们一直在紧张地窥视四周，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当海格第三次甩开头发、扩张他那宽大的胸脯时，一对发亮的白眼珠从两棵粗虬紫杉之间的暗处出现了，随后是龙一样的脸、颈子、骨骼毕露的身体，一匹巨大的、带翼的黑马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它朝学生们看了几秒钟，甩了甩长长的黑尾巴，然后低下头开始用尖牙撕咬死牛。
　　然后越来越多的夜骐出现了。
　　这下子汤姆知道为什么魔力雾气中的死气微粒有轻微的动静了。
　　--------------------


第266章 吃可以解决问题
　　================================
　　老实说，这节课在大部分学生眼里一定显得非常莫名其妙。因为夜骐是只有看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到的。
　　汤姆想象了一下其他人看到的画面：死牛身上莫名出现齿痕，然后一块块肉自动从骨头上剥离，伴随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咀嚼和吞咽声音一点点消失在空气中……看上去一定非常诡异。
　　“哦，越来越多了！”海格自豪地说，看着那些瘦骨嶙峋的黑马们从林中出现，收起皮革一样的翅膀，低头贪婪地吃起生肉，“现在……有谁看见了，举个手。”
　　就像汤姆想的那样，没有几个人举手。
　　“对不起，”德拉科挑着眉，用一种讥讽的语气说，“我们到底应该看到什么？”
　　“夜骐。”海格自豪地说，赫敏在哈利旁边领悟地哦一声，“霍格沃兹这里有一大群呢。现在，有谁知道——？”
　　“可它们非常、非常不吉利！”帕瓦蒂插嘴说，看上去很惊恐，“会给看到它们的人带来各种可怕的灾祸，特里劳妮教授有次跟我说过——”
　　“不不不，”海格笑道，“那只是迷信，没什么不吉利，它们很聪明也很有用。当然，这一群没多少事可干，主要也就拉拉学校的马车，除非邓布利多要出远门但不想用幻影移形——又来了一对，瞧——”
　　又有两匹马悄然显现了，其中一匹从帕瓦蒂身旁擦过。她浑身发抖，紧紧抱着树干说：“我觉得有东西，它好像在我旁边！”站她身边的几个学生脸色都跟着难看起来，疑神疑鬼地张望着。
　　“别害怕。”格拉普兰教授走到她身边，按住她的肩安抚她，“你们每学期都坐它们拉的马车来学校呢，想一想其实没什么可怕的，不是吗？”
　　帕瓦蒂几个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被安慰到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夜骐靠近过来，汤姆越发清晰地感知到自己魔力中的死气粒子正在跃动着——没什么伤害性，但极有存在感。连带着他的魔力雾气也好奇地探来探去，见汤姆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大着胆子伸过去飞快地摸了一把夜骐的翅膀。
　　场地里顿时响起几声零星的尖叫。“什么东西！”帕瓦蒂紧紧抓住了格拉普兰教授的胳膊，指着半空中突然显形又突然消失的又大又黑的蝙蝠般坚韧的翅膀，“你们看到了吗？”
　　“咳，咳。”
　　是乌姆里奇教授。她站在学生们站成的圈子外几英尺远的地方，仍是绿帽子，绿斗篷，手拿写字板。
　　“学生——”乌姆里奇边写边念，声音又响又慢，就好像在和某种智力障碍人士对话，“被——吓坏了。”
　　“没什么好害怕的，”海格的表情就好像听了一个笑话，“夜骐只是一些……呃，带翅膀的大马！它们根本不危险！只是过去人们的一些迷信——”
　　他急切地把粗胳膊扑扇了两下，想要佐证自己的说辞。但乌姆里奇教授朝他挑起眉毛，继续在写字板上边写边念：“要靠……笨拙的……手势……对……残暴……表现出……快意……”
　　海格一副被噎住了的样子。他不知所措地站了会儿，转身面向学生，看上去有点慌乱，“我们——呃，刚才讲到哪里了？”
　　“似乎……记性……很差……”乌姆里奇说，声音响得大家都能听见。
　　汤姆头都没回，只瞟了一眼魔力雾气。于是雾气分出一缕飘到了乌姆里奇的头顶，轻轻在树枝上绕了一圈，一根断口齐整的粗壮树枝啪地照着脑袋砸了下来，她唉哟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德拉科用一声干咳掩饰了笑声，哈利则毫不掩饰地露出了笑容。
　　乌姆里奇捂着脑袋站了起来。“没关系。”她显然想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笑容，但在疼痛的刺激下看起来更像狞笑。“我想我已经掌握了足够的情况……你会在十天之内，”她捂着脑袋对海格说，还是用那种又慢又响的声音，完全没有吸取教训的意思，“收到你的调查结果。”她说完就朝着城堡的方向走了，看起来似乎要去医疗翼。
　　海格松了一口气，开始快活地讲起他是如何从一对夜骐养成一大群的故事。黑色飞马们就着背景音专心致志撕扯着那半匹死牛，很快雪地上就只剩下骨头了。于是那些龙一样的脑袋抬了起来，白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睛在哈利和汤姆之间很明显地梭巡了几个来回，然后除了极少数几个朝着哈利迈开了腿，大部分都慢吞吞地朝着汤姆走过来了。
　　它们倒是不避着人，所以不幸挡在中间的学生就莫名其妙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他们，动作轻柔但坚定地要把他们推开。要是谁还伸手试图摸摸，就能感知到湿润的鼻息和嘴角没有舔干净的牛血。
　　好几个学生都又害怕又惊奇地叫起来。
　　“没事，”格拉普兰教授笑着鼓励他们去摸摸看，“夜骐通人性的。它们知道你们是霍格沃兹的学生，不会伤害你们的。”说着她也惊疑地“诶”了一声。
　　汤姆面色不改地站在原地，就好像一切与他无关——在看到夜骐开始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他就招手开始叫雾气们涌过来以防万一了，动静倒不明显，不过是些稀释后的雾气，夹杂在林间薄雾之中毫不显眼。但是再稀薄的雾气也是蕴含死气微粒的魔力，所以等那些飞马被其他学生拦了一拦之后，就被扑过来的雾气淹没了……嗯，它们被迫显形了。
　　海格和格拉普兰两人凑一起嘀咕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两位神奇动物保护课的教授都心大，琢磨不出来就不琢磨了，逮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开始让学生们观摩夜骐的外形。
　　半小时后海格宣布他们可以回城堡了，汤姆示意他们先走，自己还要留一会儿。
　　“我等你。”德拉科飞快地说。
　　“谢谢——但是不用了，”汤姆对德拉科说，“我的确有事要和你说，但现在我还有点别的事，待会儿温室见吧。”
　　把听完他的话就隐隐兴奋起来的德拉科劝走之后，汤姆往林子深处走去。那些形态可怖但的确温顺安静的夜骐就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巨大的薄翼灵活地侧来侧去，躲避着横生的枝叶。
　　汤姆走到一块树桩子前，雾气先扑过去清理了一遍，他这才坐下来，对着打头的那只被海格叫做“乌乌”的夜骐招了招手。
　　“来。”他说。
　　乌乌便走近他，把头低下来，方便他来摸。
　　汤姆却没有直接上手，仍然是招了雾气来——这一次就是浓稠的灰白色雾气了——笼罩了它，他凝神去感知，发现虽然很费劲，但是那些死气微粒的确是可以被驱着往夜骐身上渡去的。
　　“对你会有伤害吗？”他低声问那只夜骐。乌乌发亮的白眼珠子看着他，打了个响鼻。
　　汤姆又踟蹰了一会儿，解开胸前的扣子，叫福克斯纹身也露出脑袋来。
　　“你看着点儿啊。”他叮嘱了一句凤凰，开始驱离那些跗骨之疽般的死气。
　　夜骐不仅不躲，终于尝着一点儿后还很积极地在那里吸气，连着魔力雾气一并往口鼻里吸，急得后面排队的夜骐都开始刨地了。
　　见此汤姆也没拦着，摸了摸它光滑的脑袋：“吃吧吃吧。”
　　--------------------


第267章 学习互助小组
　　==============================
　　德拉科没有在温室等到汤姆。
　　临到上课铃响了，眼看斯普劳特教授都抱着花盆走进来准备点名了，汤姆还没有来，德拉科眼珠子一转，就一本正经扯了一个汤姆刚上完神奇动物保护课、身体不适的谎。
　　“神奇动物保护课？”斯普劳特教授愣了一下，“你们刚学了什么？”
　　“夜骐。”学生们七嘴八舌地回答她。德拉科还在一旁做补充：“那个猎场看守扛了半头死牛，”他嫌恶地说，“为了吸引那些长翅膀的怪马来吃。”
　　赫敏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马尔福：汤姆知道你拿他那个毛病说事吗？
　　听到半头死牛，斯普劳特教授心知肚明地哦了一声，表示她明白为什么汤姆身体不适了。她向来性情温和，对学生宽宏和善，所以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
　　“隆巴顿先生，”她叫纳威，“课后把你的笔记给洛克先生看看，如有必要，你指导他实操。”
　　纳威的脸腾地就红了，结结巴巴地答应了下来，看起来很是激动。
　　下课的时候哈利他们不放心，要回去找汤姆，统统被德拉科在禁林边缘拦下了——被汤姆的魔力浸染过之后，他能微妙地感知到汤姆的魔力正在禁林深处波动着，散发着不允许他人前来打扰的波动。
　　“他自然有他的事情要办，”德拉科趾高气扬地说，“你们有什么事情，说给我听就行了。”
　　“……听起来你像是他的秘书一样。”罗恩表情古怪地说道。
　　他们最终还是被劝走了，倒不是因为德拉科阻拦，而是他们多少也有一种汤姆此刻不希望被打扰的感觉。反正汤姆总归是要回格兰芬多塔的，到时候再问不迟。
　　德拉科对这些内情并不知晓，只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里一边觉得得意，一边又因为冥冥之中的魔力波动感到战栗和不安。
　　饿着肚子转悠了几圈，他不耐烦地打发克拉布和高尔去大厅给他打包午饭——“打包两份！”他强调说，“不许偷吃！”
　　百不耐烦地又等了大半个小时，禁林深处的魔力波动陡然一收，重新变得平缓起来，德拉科这才拎着打包的午饭，又叫克拉布和高尔在外面等着，自己试探着往里走。
　　汤姆仍然坐在树桩子上，周围一群夜骐驯服地围着他，时不时伸出舌头把他周围的雾气卷起来往口里塞，神色安详地嚼嚼。
　　德拉科站在几步远处看了会儿，总觉得他的雾气好像颜色变淡了些。
　　“喂，”他也不继续向前走了，就站在那儿远远地叫，“打包的馅饼，吃吗？”一缕雾气伸过来，灵巧地勾起他手上的袋子，刚要收回去，就被德拉科眼明手快地一把薅住，抓到眼前来打量。
　　“早就想问了，”德拉科说，“你的雾气怎么颜色越来越淡？”被黑魔王带走之前还是黑色的呢。
　　“总之，不算是坏事。”排出一部分死气的汤姆不欲多说，“好消息是，你现在有一群‘同僚’了。”
　　德拉科顺着魔力的指引环顾那些长着翅膀的黑马，扬起眉毛促狭地说：“我是否该尊称您为‘马王’？”
　　“坏消息是，”汤姆也笑起来，只笑意幽深，“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而你的这些‘同僚’恐怕帮不上忙。”
　　“可不敢指望这些同事，”德拉科装模作样地说，“请您吩咐吧。”
　　“你或许已有耳闻，哈利他们组建了一个黑魔法防御法术自学小组——”
　　“当然，”德拉科冷笑着说，“大庭广众下聊天却不知道压低声音的蠢货简直满学校都是，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点上，斯莱特林永远值得信任。”
　　那是因为斯莱特林根本没有人参加邓布利多军吧！汤姆把这句吐槽咽了下去。
　　“就从这个自学小组入手，瓦解并用新的模式取代它。”汤姆随即对新的组织架构进行了解说，这种打擦边球的三人小组果然令斯莱特林跃跃欲试。
　　“我知道了。”德拉科盘算着，“三人小组的话，你不能直接出面，那么就不能从格兰芬多入手，毕竟韦斯莱家在格兰芬多经营日久，波特也仍有人望。我建议优先考虑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如果还需要一定的隐蔽性，为避免在初期就惊动波特，那么拉文克劳要比赫奇帕奇更可靠——只要提供足够的好处，”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汤姆的魔力雾气，“贪婪的渡鸦可比谁都会审时度势。”
　　“我这里没有名单，”汤姆说，“第一步先收集他们参与人员的名单，再从中筛选出人员来。哈利当初一股脑都收下来，只怕其中良劣难辨——但也怪不了他，他当众一呼，众人出于热血响应，若是还要细细考察，大概又凉了人心。但我们却不必也全盘接手，只一句，贵精不贵多。我已收到可靠消息，他们之中隐藏着叛徒——叛徒可以背叛他们，就可以背叛我们。你家学渊源，心里应当清楚，这种事情，一旦出手，就难以有回转余地，关键时刻不必看错许多人，只要看错一个，就会后悔莫及。一定要以稳妥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