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揉了把脸。他知道德拉科在说什么，他既然说没有打击德拉科信心的意思，那就算是默认德拉科心心念念的“旧王当死，新王当立”了。
　　“……你声音小点儿。”汤姆勾勾手指，召唤雾气把他们笼罩着。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的感知力过于活跃地接受着雾气笼罩下的一切信息。
　　汤姆又揉了揉太阳穴。
　　“你怎么了？”德拉科关切地问，“昨夜没睡好吗？是因为那个傻大——咳咳咳——海格回来了？”
　　汤姆没说话，他有些出神地看着德拉科体内的魔力流转路线。这类似的场景他前天才在哈利他们那里看到过，似乎是上回化雾之后升级出来的新技能。
　　“你……这里，”他迟疑着虚点了点德拉科的右手臂，“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德拉科懵了一下。
　　“还好，”他甩了甩手，“就上回练习消失咒的时候施法过猛，一直有点疼，过两天就好了——诶？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体内的魔力通过这里明显流速不对啊。
　　汤姆握住他的手——德拉科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干嘛!”他压低声音喊道。
　　“你要是不介意，我想试试。”汤姆其实也很犹豫。
　　“……你打住。”德拉科另一只手飞快按住了他的手，“我算是听出来了，你没什么把握……您先找动物试试成吗？”
　　俩人对视了一眼。
　　“下节就是魔药课。”德拉科对他窃窃私语，“我去顺一只老鼠来——”
　　“饲养的干净些。”汤姆补充说，“最好是魔法生物。”
　　“是是是!”德拉科没好气地说，“我去买一只魔法仓鼠来好吧？”
　　汤姆对他笑了笑。
　　于是魔药课的时候两人鬼鬼祟祟地坐在了角落里，那模样就快直接在脸上写上“我们打算开小差”了。
　　斯内普深不见底的黑眼睛扫过那两个问题学生，对上两张一起仰起脸对他讨好的微笑的脸。
　　“……”斯内普轻微地哼了一声，移开了目光。
　　“快点快点。”德拉科立刻松了口气，把手里捏着的仓鼠塞给汤姆。
　　汤姆捧着那只温热乖巧的小动物，用雾气笼罩了它，屏蔽掉其他雾气中传来的信息，开始专注地感知。
　　“挺健康的。”他说。
　　“那我来——”德拉科的魔杖立刻戳过来了。
　　“别别别!”汤姆挡了一下，“我先试试。”
　　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儿。
　　“你不是在练习医疗魔咒？”他怀疑地问。
　　汤姆咳了一声，驱使雾气缓缓涌入仓鼠体内，顺着它那些比人类短小脆弱得多的魔力流转路线跟着走了一圈。
　　然后他惊奇地看到仓鼠体内的魔力粗了一丝。
　　“我看看。”德拉科硬是把头挤过来，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来。
　　“就这？”他失望地问。
　　“别急。”汤姆小心翼翼地拨动着仓鼠体内的魔力，逐渐有一种如臂使指的感觉。他回忆着荧光咒的结构，引导着仓鼠体内的魔力缓缓勾勒出来。
　　“哇!”德拉科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花仓鼠变成了一只半透明的、发着光的新品种。
　　“这是什么咒语？”他问。
　　“荧光闪烁啊。”汤姆说，“不过严格来说不算是释放咒语，我更改了它的魔力流转路线——”
　　他没说完，德拉科死死擒住了他的手腕。
　　“你更改了什么？”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
　　“魔力流转路线。”
　　德拉科唰地站了起来:“报告教授!我突然肚子很疼，需要去趟医疗翼。”他一边说一边抓紧了汤姆，一副急需他人护送的样子。
　　“……洛克先生，请你陪马尔福先生去一趟。”斯内普假笑着说，不想多看一秒那拙劣的演技，“然后，你们两个，就今天的课程内容写满至少两张羊皮纸。”
　　汤姆张张嘴，又闭上了，无可奈何地被德拉科扯出了教室。
　　“没必要这么急吧？”他叹气。
　　“没必要？”德拉科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跟变形咒差不多？”
　　“差不多？”德拉科冷笑着，拉着他七拐八拐，钻进了一条密道里，然后又施展了一打防护咒。
　　“听着，巫师即使改变了身体结构，也不代表我们能改变内部的魔力流转路线。记得阿格玛尼斯吗？我们能把自己变成动物，但是我们不能变成魔法生物!”德拉科激动地踱来踱去，“你得再试试。”
　　他不由分说地抓住了自己的吊坠，输入魔力召唤他家的家养小精灵。
　　多比“砰”地一声出现了。
　　“用它试试。”德拉科指着它说，“家养小精灵必须忠于主人，不用担心它说出去——不，不能冒这个险。”他又踱了几步，脸色阴冷下来，“你先试，等会儿我来处理。”
　　处理这个词被他说得杀气腾腾的，汤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没必要用小精灵。”汤姆说，“你放他回去——一忘皆空!”他在多比躬身消失的瞬间对着它释放了遗忘咒。
　　德拉科虽然按他的吩咐做了，但不妨碍他气恼地瞪了一眼汤姆。
　　“小精灵不是合适的实验对象。”汤姆解释说，“它们血脉里带着诅咒的痕迹，我担心惹出乱子来。”
　　他举起那只发光的仓鼠，说:“不止是更改魔力流转路线，还可以增强它——你看。”这次他分出更多的雾气跟着仓鼠体内的路线走了一圈，然后把连体型都莫名增大了的仓鼠递给了德拉科。
　　德拉科抽出魔杖，念念有词地发出各种颜色的咒语检查，越检查眼睛越亮。
　　他丢开那只仓鼠，顺手把它石化了防止实验品逃脱，然后再一次抓住了汤姆的手腕。
　　“给我试试!”他迫切地说。
　　“你刚才不是还打算再实验下的吗？你冷静点儿啊!”
　　“用我做实验!”德拉科凶巴巴地说，“总要在人身上试试的，谁比我更忠心？增强魔力这种好事你还想不用我？有朝一日你做了魔王，我就是国王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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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起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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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拉科的激动反而让汤姆其实也在发热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儿。
　　“我的魔法可能带有副作用——”汤姆不得不提醒他。
　　德拉科情不自禁地扭头看了一眼那只发光的仓鼠：“这是因为荧光闪烁的法术结构——”
　　“想想我那些魔药。”汤姆说。
　　那些服用后全身会散发莹绿色光芒的增强剂，会让服用者每隔五分钟就高歌“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的欢欣剂，能无痛快速生骨但是会让受伤部位皮肉变透明的生骨药……
　　德拉科抓着汤姆的手迟疑了片刻，然后就坚定下来：“魔力增强是永久的，但是副作用只是暂时的！”
　　这倒是真的，如果副作用也是永久的，他早就被勃然大怒的斯内普赶出课堂了——至少也得被禁止靠近操作台。
　　这点说服了汤姆。
　　他反手握住了德拉科的手，最后确认了一遍：“不后悔？”
　　“快点！”金发的少年不耐烦地催促他，“怎么，需要我先跪下来宣誓忠诚，等你给我打个什么印记才行？唔，那你得先给我看看你的设计稿，太丑了我可不——”
　　“闭嘴吧你。”汤姆哭笑不得地说，拇指压住了德拉科的脉搏，应声而起的魔力雾气俯冲而下，透过微薄温热的皮肉，在其主人的意志下，裹挟着德拉科原有的魔力，蜿蜒着缓缓一寸寸滚过他体内的魔力流转路线。
　　德拉科咬住了牙。那种感觉很奇异，仿佛是生死之间得见大恐怖，就好像是眼睁睁看着什么狰狞的巨兽露出獠牙贴在了要害处，只要轻轻一划，就能看到鲜血伴随着生命力一并流失；又好像是什么没顶之灾劈头而来，惶惶然却无处可藏。
　　他浑身战栗着，恐惧令他本能地想要抽回手，肢体却虚软无力无法动弹——不，不是无法动弹，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进化本能的兴奋和贪婪令他不愿意错过分毫。而他体内的魔力在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就已经抢先一步对着那股浩然凶蛮的雾气俯首称臣、趋奉相从了。
　　魔力流转了一圈，汤姆松开手——下一瞬他用力拉住了德拉科，不然他就一头栽地上了。
　　“感觉怎么样？”汤姆紧张地问，看见德拉科好像被抽空了一般，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差错。
　　缓了一下，全新的、浓稠的魔力在体内奔涌着，带来了力量。德拉科重新站直了，抽出魔杖一点石壁：“四分五裂！”
　　石壁轰然一响，自魔杖头点到的地方，往周围飞快地蔓延出一圈深灰色的光华，直径半米内直接化为齑粉簌簌而下，外圈则是化为细腻的小石子，再外圈才是石块，再往外，便是纵横不均的深深裂痕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黑暗中。
　　德拉科自己都怔住了。
　　“……要不你还是给我打个标记吧。”他最终说道，“不然我用着不安心呐。”
　　汤姆也神色古怪。
　　他看了看德拉科，又看了看那只石化中的发光仓鼠。
　　“嗯，有一个坏消息。”他说。
　　“我好像……”汤姆慢慢地说，“呃，似乎是仓鼠体量太小了，所以我没有发现，或者是这次，呃……同化过程也增强了我的魔力吧……”他顿了一下，还是说了，“我还是能感知到你体内的魔力。”
　　德拉科没明白。“你当然可以感知到，不然你刚才是怎么驱使魔力走的路线呢？”他心宽地说，“虽然这个也很非同一般吧，但是魔王就是要不同凡响嘛。”
　　汤姆默默地举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德拉科脸色一变——他体内剩余的魔力不受他控制地朝着他的右手涌去，他摊开手，看着一小团流光溢彩的魔法团在他掌心里跳了跳——朝着汤姆的方向，一副想要亲近的谄媚模样。
　　于是德拉科的表情也古怪起来。好消息还是他的魔力增强了，坏消息是他的魔力好像认了个新主子。
　　片刻之后，他好像消化完了这个新发现，用一种非常刻意的、若无其事的语气对汤姆建议说：“下一个你打算赐福谁？我建议还是从斯莱特林中甄选出人选来，一来是只要把可以增强魔力的事情放出风去，他们自会闻风而来；二来斯莱特林基本心中有数，不用担心他们出去乱说。”
　　三来发现其实还有副作用的斯莱特林们会本着“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中招”的心理，疯狂拉更多人下水，对吧？汤姆用眼神吐槽他。
　　德拉科面不改色。其实想一想，也很难说这算什么坏消息。万事万物皆有其价，用忠诚换取力量，说出来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古往今来，莫不如此。不过是可能除非是失去魔力之外就没什么反悔的机会——说得好像其他魔王就会宽恕背叛者一样。比起处死，失去魔力这种代价似乎又很难说是否沉重了。
　　“打住。”汤姆说，“我们先观察一下这种副作用是不是暂时的。”
　　“从你的角度来说，不应该称之为‘副作用’。”德拉科提醒说。
　　“你是我的朋友。”
　　德拉科沉默了一下，对着他真诚地微笑起来，并向他低下头去：“这是我的荣幸。”
　　他俩鬼鬼祟祟地从密道出来，为了做戏做全，还真去了一趟医疗翼，领了几瓶不痛不痒的所谓温补魔药回来——汤姆好奇心刚起，他的魔力就比脑子更快地从瓶口和瓶塞之间的缝隙探进去“尝”了一口，并向他吐出了品鉴结果：“无效的药渣混合物，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味道特别苦”。
　　“……我建议你还是别喝这个魔药。”汤姆对德拉科说。
　　德拉科从善如流，在去大厅吃午饭的路上就把魔药扔掉了。潘西在斯莱特林长桌上还追着问庞弗雷夫人今天给他开的什么药，怎么他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就好像喝了美容魔药一样。德拉科这才发现他的皮肤似乎莹润了一些，整体状态都有所提升，好像全身得到了一次翻新和进化。
　　他心中隐隐有些心惊，发现汤姆的新能耐说不定比他们刚发现的还要厉害些。但他面上什么也没说，只推说只喝了些温补的魔药——事后医疗翼的温补魔药领用量大增，连带着需要处理的药渣都少了不少。
　　下午的占卜课还是马人费伦泽在上，汤姆看不出来那些燃烧药草产生的烟雾中显示了什么信息，但费伦泽在他身边略站了站，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起雾了。”
　　指使着魔力触足疯狂捅着快要熄灭的火堆，被浓烟呛得咳嗽的汤姆边咳边说：“是的是的我看着呢！我正在看——”另一边的魔力触足则卷着书在翻，“这个颜色的烟雾说明……”
　　“起雾了。”费伦泽忧郁的蓝眼睛注视着他，又说了一遍，然后走开了。
　　“神神叨叨的。”把帽子戴得严严实实，免得露出他那头白发的罗恩嘀咕说。
　　莫名其妙的不止是费伦泽，还有格林德沃。
　　照样翘掉乌姆里奇的课，熟门熟路找去校长室后，汤姆发现格林德沃看他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整个就是一副看见他就气不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