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墨还是不说话,不过态度很明显,他希望继续在模特儿这一行做下去,这反应正合张玄的心意,以他的立场来说,当然是希望这兄弟两常常在公众场合出现,引出威胁过他们的幕后主使人,笑道:「你看,不是我不答应,是银墨想走秀。」
银白眯起了眼眸,一副不爽的样子,不过看看银墨的脸色,没再说什么。
头顶传来嘎嘎笑声,却是汉堡太无聊,站在水晶灯上居高临下地看笑话。张玄正没好气,问:「我让你去监视林家,结果林纯磐死了你都不知道,马灵柩去拜访过他你也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干什么?」
「他晚上死的,那个时候我还在睡觉,不过就我的观察来说,这半个多月来,没人去拜访过他,小兰花是不是在骗你们啊?」
「他必要骗我们,所以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你在偷懒。」
「也许吧,」汉堡仰头想了想,毫不在意地承认了,「天太热,打个盹什么的也是有可能的。」
有失误居然还这种态度,张玄冷笑:「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我本来是邮差,你非要让一个邮差做特工的工作,还嫌特工技术差,这根本是你自己的问题吧!」
振振有词的回应,要不是娃娃还在旁边吃饭,张玄一定把手里的叉子甩过去,来个叉烧鹦鹉。大概看出张玄心情不好,汉堡没敢再啰嗦,拍翅膀飞走了,小声说:「我现在就去见识林家好啦,也许会有什么新发现。」
张玄对这只鹦鹉已经不抱期待了,随它去了,乔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噗嗤笑起来,把眼前空了的菜碟推开,说:「看来大家都进展不顺,那只好让我来提供点消息,讨讨师父欢心了。」
「你不是刚回来吗?从哪儿查到的消息?」魏正义奇怪地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刚回来的?」
乔斜瞥他,把咖啡杯推过去,让他去换新的,魏正义只当没看到,乔把椅子往后撤了撤,王椅背上 一靠,说:「口太渴,没法说话。」
这就是在简介只会他的意思,魏正义明知道乔在做戏,但为了听到新情报,只好起身去给他倒了咖啡,往他面前重重一放,「喝了赶紧说。」
「你这态度是把我当犯人对待吗?」乔冷笑,「亏我还好心让人放你出来。」
「什么放我出来?」
「亲爱的师兄,萧兰草是在利用对付你找盟军,要不是我帮忙,你以为你被关八个小时就能放出来了吗?」
靠,谁用你帮忙啊?不帮还好,这一帮,只怕假的也变成真的了,现在全警局的人都认为他跟黑道关系密切,要是老爹知道的话,会杀了他的!
骂人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在看到乔笑吟吟的眼神后,顿时没了脾气,魏正义闷声说:「谢谢!」
赢了一局,乔没再步步紧逼,表情郑重下来,对张玄说:「马灵柩和萧兰草依旧初九的身份我都让人查过了,结果很相似,都是来路不明,不过你们跟萧兰草走得很近,我必须提醒一句,小心他。」
「你查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但我在派人跟踪萧兰草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你们知道吗?他一早就怀疑娃娃了,」乔扫了还在闷头吃饭的孩子一眼,压低声音说:「因为被害死机的车里找到了几处指纹,据说跟娃娃的一样。」
这段时间张玄和聂行风很忙,乔也没闲着,暗中把这些人逐一调查了一遍,结果发现萧兰草派员警跟踪娃娃,还调查藏獒被咬杀的新闻事件,他就暗中捣乱,把跟踪他们的员警拦下了,几次阻截后,萧兰草觉察到了他的存在,这才放弃跟踪,他也顺藤摸瓜,把偷拍娃娃的急着找出来详细询问,发现那个人也是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去拍照的,内情什么都不知道,可见那天藏獒突然袭击聂翼,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什么?」张玄气得一拍桌子,「那个狐狸小兰花,他还可以在混蛋一点吗?!」
难怪萧兰草要特意坐他们的车,甚至不惜当司机,原来是想趁机接近娃娃,引他说出真相,所以在案发现场娃娃突然出现时,萧兰草就把本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还在下车后跟他们道歉,那根本就是知道他们早晚会发现真相,所以提前打预防针吧?
桌子在掌心的拍打下发出沉闷的响声,吃饱了饭靠在小椅子上睡觉的娃娃被振醒了,揉揉眼睛,看到绕在自己面前的蛇尾,他抓住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睡——银白游到孩子身上,把他哄睡后,对大家说:「你们继续。」
「这样说来,我也想起来一件事,」银墨说:「这几天素问经常不在家,原本属于他的工作马灵柩都交给了钟魁,所以钟魁才会这么忙。」
最近大家好像都很不奇怪,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玄想不通,转头看聂行风,想听听他的意见,聂行风却没表态,而是问乔,「还有其他发现吗?」
「大事就没有了,不过出于个人好奇心,我查了下张洛那些人,涨价是做家具生意的,近年来发展的不错,所以把生意扩展到这边,他那几个师弟们背靠大树好乘凉,都靠他混吃混喝:张洛一直没结婚,他跟张正叔侄相称,但实际上情同父子:张雪山有一个女儿,叫张燕桦,后背中就属这个女生的灵力最高;再来就是姬凯那个不成器的弟子谢非,余下的人太多,我记不住,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一席话徐徐道来,张玄听着,想起当年的往事,不由有些感触,魏正义却越听越不对劲,忍不住问乔,「打听到这么多情报,那我们最近遇到的麻烦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下午还骗我再讲一遍!」
「无聊嘛,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乔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啊?魏正义气得冲他直瞪眼,乔毫不在意,笑吟吟地任他瞪,说「我也只查到这些,觉得那个计程车死机被杀的案子有点意思,能不能找到死机的尸体?也许可以从中发现什么线索。」
「狼白白……」睡梦中的孩子呓语着。
「今晚我们约了小兰花去看尸体,要一起来吗?」
「师父我也去!」
魏正义的申请被张玄驳回,「人太多会显眼,你跟银墨在家照看孩子。」
他始终对银墨兄弟不是很放心,有魏正义在的话,相信他们不敢乱来,可惜魏正义不懂张玄的想法,见无法参与冒险,他很郁闷地抱起娃娃上楼去了。
手机响起,左天把陈家资料传了过来,张玄打开看完,什么都没说,把手机给了聂行风。
「我有种预感没你的老同学可能也遭遇不测了。」
陈家北京不复杂,在医疗界算是老字号,或许是家族遗传问题,人丁一直都很单薄,陈文靖的曾祖五十出头就过世了,他的父母也陆续身亡,堂兄弟也因为血液病早逝,现在陈家出了一些远亲外,只剩下陈文靖的叔叔陈悦书还健在,陈悦书担心陈文靖也出事,这些年一直让他在国外静养,最近因为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才让他回来主持大局。
聂行风跟陈文靖虽然是同学,但交往没有很密切,这些事他是第一次听说,现在想想,陈文靖的身体似乎不是太好,看来都是出于家族遗传。
不过在这个敏感时期,陈文靖突然远行,总有些突兀,聂行风看完饲料,马上打电话给陈文靖,听到的却是用户关机的电子语音。
「联络不到,着急也没用!」见聂行风沉吟不语,张玄安慰说:「看来只能等晚上见到小兰花后,问问他有什么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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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聂行风和张玄照约定来到警局,为了避人眼目,乔在较远的地方把车停好,萧兰草收到联络后,打出来跟他们会和,看都开车的乔,他微微一怔,再瞅瞅张玄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马上明白自己派人跟踪娃娃的是被戳穿了,却没有半点心虚,走上前笑嘻嘻地说:「合作愉快。」
「也期待你的表现,萧警官。」张玄满面春风地回道。
他完全不介意被算计,大不了报复回去,微笑的时候,心里已经开始在盘算怎么操作了。面对张玄的热情,萧兰草很惊讶,本能地看看聂行风和乔,有些不太肯定乔是否有跟他们提起自己的事,不过他很快就把表情调整过来,带三人拐到警局的后面,说:「从后面走比较方便,虽然我把值班的人都调开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稳妥点好。」
夜半人静,警局走廊空荡荡的,空静中回响这几个人的脚步声,在跟随萧兰草往前走的时候,聂行风注意到监视器的镜头也被调了位置,他扫了萧兰草一眼,觉得乔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萧兰草这个人行事果然很谨慎。
来到解剖室,萧兰草把准备好的口罩递给他们,开门时问张玄,「这次比上次更糟糕,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只听说鬼怕天师,没听说过天师怕鬼。」
张玄抢先走了进去,就算被惨杀的怨魂会让他不舒服,他也没打算在外面等候,这可是关系到天师的面子问题,不能让别人小看了。
还好,解剖室的阴郁之气比想象中淡得多,三人随萧兰草来到解剖台前,及时带着口罩,他们依旧可以闻到呛鼻的药气,萧兰草上前把搭在尸体上的白布扯开,将亡者的躯体呈现在他们面前。
看到骨骼,张玄明白自己的感应力为什么没那么强烈了,因为躺在解剖台上的已经不能说是尸体,他们在尾戒事件里看到的尸体虽然凄惨,但至少还有轮廓,而这句根本是零散堆起来的骨架,并且不完整,甚至一些骨骼有严重破损的痕迹,看创痕像是动物利齿造成的,骨头上挂着皮肉,有些则是完整的白骨,尤其是那半颗看不清原状的头颅,被它歪斜的眼珠瞪着,及时是见惯生死的乔,也禁不住心里发毛,很快就把眼神撇开了。
「这不是一个人的骨骼。」
聂行风看向萧兰草,就算骨骼勉强拼成尸体的形状,但从不规则的排列可以看的抽它们不是同一人,甚至它们属于好多人。
萧兰草耸耸肩,「这是我们法医先生的恶趣味,我拜托他准备尸体,说有急用,他就拼成这样了,这里至少有四个人的遗留尸骨,才勉强凑成人体……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们并没有对死者不敬,而是这样拼接,夜血可以刺激到什么灵感,有助于破案,我想死者在天之灵,也很希望达成这个愿望。」
乔带上萧兰草递来的橡胶手套,拨弄了一下解剖台上的某只手掌,手掌像是被锯齿切断的,宽口参差不齐,惨白手骨露出来,给人一种诡异的阴森感,他说:「它的主人没有做过粗活,喜欢抽烟,生前是个讲究修饰的人。」
「观察力不错,你可以改行当侦探了。」萧兰草赞叹完,把尸检报告拿给他们看,「这个人是 在一家叫极乐的酒吧做男公关的,他下班后,在回家途中遇害,遇害地点里酒吧步行只有几百公尺的距离。」
聂行风接过资料,看到上面列的受害者的姓名照片和遇害实际那,心里一动,颜开曾提到聂睿庭跟娃娃去过酒吧,酒吧的男公关还失踪了,不会就是这一间吧?
萧兰草还不知道这个情报,他讲解完,又开始说在医院里遭受咬噬的尸首,看了资料,聂行风才知道有三起按键发生在平安医院,如果他没记错,那家医院的大股东就是陈家。
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巧合,但巧合过多,那就是一个必然结果,萧兰草像是看出了聂行风的心思,把调查到的陈家资料那个他们,说:「看来陈家有问题,我已经照你的吩咐,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他们了。」
萧兰草的资料跟左天提供的大同小异,聂行风道谢手下,说:「那也麻烦找一下陈文靖,我现在跟他联络不上,担心他会出事。」
萧兰草答应了,见张玄还在摆弄骨骼,他问:「有什么发现?」
「一堆骨头,」张玄抬起头,不悦地瞪他,「你三更半夜把我们叫来,就是看骨头吗?」
「这是我们现在找到的唯一线索了,在案子完全没进展的情况下,任何细节都可能跟真相联系到一起。」
「那你还不如叫只警犬来嗅嗅,说不定更有用。」说道警犬,张玄突然想起了陈家倍数的那只小狗,忙说:「董事长,有没有可能它的伤不是兽夹夹的,而是野兽咬的?」
「没有,」内兴奋冷静地否定了张玄异想天开的推论,「以妖兽牙齿的尖锐程度和咬嚼力还有它的凶残度来看。够的脖子可以被轻易咬断,而不仅是脚踝受轻伤。」
这样说也有道理,张玄举手投降,表示自己没想法了,等大家看完骨骼出来,萧兰草笑眯眯地说:「有什么发现,可以随时找我。」
「保持联络。」
聂行风告辞坐上车,车开出去后,张玄透过后视镜,发现萧兰草上了另一辆车,把车拐去别的地方,他奇怪地问:「这么晚了,小兰花要去哪儿?」
「陈家别墅,他可能想自己去找线索。」聂行风推测说。
萧兰草疑心病很重,刚才的对话让他对陈家的怀疑加深,所以不放心派去的手下,等他们一离开,就迫不及待地亲自跟进了。
「真拼啊,」张玄感叹:「他是我见到的最有COS精神的妖怪了,真想知道如果跟食人兽碰上,他有多少胜算?」
乔不屑地发出轻哼:「半分没有,所以他才找我们帮忙。」
萧兰草的出发点其实不重要,反正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现在的问题是大家都不知道食人兽究竟是什么妖兽,聂行风闭目沉思,突然想起他们在娃娃的梦魇中遇到的鹖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