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
顾识久擦了擦手上的水,一脸坦然,似乎丝毫没有发现文修这边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的一张青白脸色。
少年沉着脸,才惹顾识久生了气他不好再反驳什么。
“老顾,你们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文修有些琢磨过来了,但理智上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夭寿了啊,老顾这简直堪称老牛吃嫩草的典范啊!
“不是。”顾识久直截了当的否定。
“你怎么知道我哪个意思!还不是。”文修咽了咽口水,“怪不得我给你相亲你都不去。”
“那是两回事。”顾识久淡定的回。
“你们两个真的在一起?谈恋爱的那种?”文修攻破不了顾识久的防线,转而问顾子权。
“阿九不愿意,我不会。”少年扫了一眼顾识久。
这两句话分开说都对,但这么组合在一起,好似就有了别的什么意思。
“和你这么多年的老友了,没发现你真实的性取向,真的是,很抱歉啊。”文修不好意思的道。
顾识久嘴角勾起一抹笑,神情温柔,“没事的,你现在发现还不晚。”
“啊?”文修有些错愕。
“我喜欢你好久了。”顾识久好似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发现还不耽搁互许终身。”
文修凌乱了,少年却浑身一颤,眼睛微微眯了眯,双手垂在身侧已然成拳状。
顾识久挑了事就走,完全不管身后情绪复杂的两个人。
“我不喜欢男的。”文修及时表明立场。
顾子权全身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咬着牙,明晰的喉结滚动着。
“控制下你的情绪,喂,喂喂,那是什么!”文修压低了声音,震惊的看着顾子权的头顶。
一头明晃晃的白发发顶,直愣愣的戳着两个短短的耳朵。
兽耳。
顾子权此刻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情况,他只记得顾识久刚刚对着这人表白。
那双含着水一样温润的眸子欲说还休,还有那四个让他心脏都疼的快揪起来的的四个字。
我喜欢你。
他怎么求也求不到的四个字,被那个人那么轻易的丢弃在地随意玩笑。
但也可能不是玩笑呢。
他有喜欢的人,但是不是自己。
怎么能这样子,怎么可以这样子。
“毛毛?!”耳边突然响起顾识久的声音,有些惊慌。
顾子权抬眼看他,那张总是处变不惊的脸上现在写满了担忧和失措。
真少见呢,阿九,真少见呢。
“阿九。”顾子权愣愣的唤着他的名字,脸上的表情都是僵硬的,一双眼睛写满了嫉妒。
“这是怎么回事。”顾识久摸上顾子权头顶的耳朵,轻轻捏了捏。
软软的,毛茸茸的手感很好。
真的兽耳。
敏感`部位传来的触觉让顾子权不由得颤了一下,神智清醒多了。
“我不知道。”顾子权茫然的答道。
“能收回去吗?”顾识久蹙眉。
少年摇了摇头。
“我们先回家。”顾识久把顾子权衣服背后的兜帽给他罩在脑袋顶上,拉着少年的手打算往回走。
少年却死活不动步。
顾识久不解的看着他。
“你喜欢他?”顾子权扬着下巴指着在一边站着的文修。
都什么时候了轻重缓急都分不清,这破孩子。
“回家。”顾识久懒得理。
“回答我。”少年执拗的要着回答。
“骗你的。”顾识久无奈的道。
“真的?”
“嗯,回家?”
“我们是恋人吗?”
“……嗯。”
“和我在一起?在谈恋爱?”
```顾子权你不要给我得寸进尺的太过分!
“……嗯!回家?”
“真的?”
“嗯。”
“不骗我?”
“嗯!回家!”
“那你亲我,当着他的面。”顾子权指着文修,一双杏眼弯起,连嘴角都翘了起来,“亲嘴巴。”
“……回家亲。”顾识久简直想胖揍这小子一顿。
“现在。”少年势在必得,笑得灿烂。
这臭崽子到底打哪学来的这一套!
“嘴巴。”顾毛毛强调了一下部位。
顾识久深呼吸一口气,揪着顾子权的领口让他弯下`身来,将唇覆上去。
少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头顶的耳朵欢快的动了动,顶掉了戴着的兜帽。
“回家!”
顾识久一把给他重新扣回去,拉着他就走,丢下一句话,“文修事情太复杂我一下说不清楚,电话联系。”
我是不是很英俊?!
尼们也亲我一口啊!ヽ(`Д′)?
就酱,晚安~
_(:3」∠)_
“所以你现在算是白捡了个……嗯……儿子?”
“差不多吧。”顾识久拽过桌子上葡萄干的袋子,捡了粒葡萄干塞在一旁闹腾的顾毛毛的嘴里。
“可是……可是他对你好像不单纯啊……”文修一句话停顿了几下,才把意思完整的表达出来。
大街上那闪瞎狗眼的一幕至今还在脑海里记忆犹新,挥之不去。
“重要吗?”顾识久满不在意的道。
“不重要吗?他他……他是……”文修找不出一个可以贴切形容的词语。
“你觉得我和他有可能?”顾识久挑了挑眉毛,丢了颗葡萄干放自己嘴巴里。
“那孩子……”文修叹了口气。
“叹气干嘛?他没可能,你还是有机会啊。”顾识久调侃道。
“我没和你说笑。”文修一本正经。
“他再不单纯也不能怎样,净瞎操心。”顾识久又塞了一颗葡萄干,“还有,你专业是这方面的,我什么时候把他带去给你检查一下。”
“……我是动物医学,他这情况不太符合吧。”
“他又不是人。”顾识久摸了摸顾子权的头发。
文修沉默了一秒,“喜欢上你真悲哀。”
“谁说不是呢,你看被我喜欢的,也没有什么好下场。”顾识久笑着道,“所以让我自个一边呆着,少去祸害人民群众。”
“下周周末你带他过来吧。”
“嗯好,我挂了。”
顾识久电话一挂就对上了少年的视线。
“文修。”少年开口。
“嗯。”顾识久不否认。
“在说我。”
顾识久笑着揉揉他的脑袋。
“阿九,你不守信。”
顾识久眯了眯眼,“有吗?”
“我是人。”顾子权看着他眼神坚定。
顾识久摸了摸他头顶的耳朵,惹得少年侧头微微躲了躲,“你是人,这是什么?”
“我们说好了的!”
“可是我们不能否认事实。”顾识久屈指轻轻弹了弹那软软的尖耳朵。
少年急红了脸,嘴里词句凌乱不成完整,最后只好作罢,抿着唇看着顾识久。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识久审视着他。
少年别过头去,不跟他对视,也不答话。
顾识久自是懒得进行过多交流,“不舒服的话要告诉我。”
顾识久说完就转身进了卧室。
“没事就背背口诀,少偷懒。”
夜晚万籁俱寂,街上的人群少有。
顾子权脑袋上罩着兜帽,垂头循着气味寻找着路线。
门铃响起,文修刚睡着就被吵醒,有些起床气的吼了句,“谁啊!”
少年安静的站在门外,楼梯的灯蓦地熄掉,楼道里一片漆黑。
顾子权安静的站在门外不说话。
“谁啊!”文修背心有点发冷。
顾子权喉咙里微微咳嗽两声,把灯给咳亮了,灯光让文修透过猫眼看清了门外的人。
“这是怎么了?”文修开了门。
“我想变成人。”顾子权一字一顿。
文修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不是已经变成人了吗?”
“不是!”少年愤怒的打断,“不是这样!是变成阿九会喜欢的人,不是这样!”
“阿九……他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文修脸色微微暗了暗,“进来吧,你来找我他知道吗?”
“我自己找的。”
“自己在沙发上坐吧,喜欢喝什么吗?果汁?”文修给自己倒了杯开水。
少年摇了摇头。
其实文修对顾子权还是很好奇的,尤其是他自己本身研究的和这方面有些或多或少的联系。
“你这么晚找我干什么?”
“我说过了。”
“……”文修觉得似乎沟通遇到了一个障碍。
“我想要阿九。”
正拿着杯子喝水的人瞬间被这句话呛住了。
“顾识久一定没有教你语文。”文修咳嗽半天才缓了过来。
少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嗯,你喜欢阿九?”
“嗯。”
“有多喜欢?”文修放下杯子,坐在顾子权对面的沙发上。
“不知道。”
文修指着桌上的杯子,“把这个比作你的感情,把里面的水比作你对顾……阿九的喜欢,你觉得有多少水?”
文修话里面包含的内容太复杂,顾子权无法理解的眯着眼,视线定定的望着,那透明的玻璃杯道,“我不知道,我喜欢阿九,我就是喜欢阿九。”
“好好,我知道你喜欢阿九,我知道。”文修怕他闹起来连忙安抚起来,“为什么会喜欢阿九呢?”
“阿九对我好。”少年停了停。
“阿九好看。”
“阿九做的饭很好吃,虽然他不喜欢做。”
“阿九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
少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眸色微沉,黑眸里一片动荡。
“阿九身上很舒服。”
文修再次被吓到。
身上很舒服?什么叫做身上很舒服?
“你难道不觉得你和……阿九,很多不同吗?”
“……阿九也这样说。”少年停了停,“你不要叫阿九,我叫。”
“……”文修有些无言,“那既然很多不同,不喜欢他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不同就不能喜欢。”少年很是困惑。
“大家都不会赞同的。”
“大家是谁?”
文修被问住了,抓了抓脑袋,“是……不特定的多数人?”
少年缄默着,艰难的想要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其实啊,顾识久很懒的,最怕麻烦,不学无术不思上进,嗯,就是没前途的意思,而且年纪也都一大把了,你别看他脸显嫩,有的时候还财迷,抠门死了,表面上一副正派,肚子里坏墨水多死了,喜欢他你都多累啊。”文修掰着指头数着顾识久的缺点,一数发现还蛮多的。
“不累。”顾子权回答得几乎毫不犹豫,末了还补了句,“阿九最好。”
“可是他不会喜欢你。”文修翻了个白眼,“他喜欢那娘们已经挂了。”
“挂了?”顾子权愣愣的,皱着眉,和文修交流他需要付出太多的脑力去思考。
“就是不在了的意思。”文修解释。
“他喜欢她?”少年眼神空空的,“有多喜欢?有比我喜欢阿九还多吗?”
“你家阿九这辈子最牵挂的一个人。”文修提起这事就来气,一个叶卿,毁了顾识久一辈子,消耗殆尽了姓顾的一生的热情。
少年嘴角挑起一抹笑容,看上去隐隐约约有些危险的意味,“她都不在了,没法和我抢的。”
那笑容看的文修瘆的慌。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得,这小子大半夜来我这是打探敌情的。
“美。”文修一个字总结完毕。
“比阿九还好看?”顾子权皱起了眉头。
“……不是这样比较的。”文修有些头疼了,和这小子交流太费神了。
“那肯定是阿九好看。”
“叶卿自然不差的,毕竟顾识久当年加入美术协会都是因为她,天天拿着叶卿的照片画,魔怔了一样。”
文修摇摇头,喝了口水。
少年脸色有些白,“还有呢?”
“太多了,姓顾的简直比叶卿他爹还宠着那姑娘。”文修回想当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只是那姑娘看不上顾识久的家世,和别人在一块了。”
“在一块了?”少年看着文修。
“嗯……直白点就是那个了,还给老顾当场看着了。”文修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顾识久让我惊悚了,我一直怀疑他是个潜在的变态,他就那么硬生生的看了半个小时,然后全画了出来,尼玛我回寝室的时候发现满寝室都贴满了素描画,看得我整个人心里发毛。”
“画什么?”
文修顿住了,觉得自己吞了只苍蝇。
“你那些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
文修扶额,他总算知道顾识久那句“再不单纯也不能怎样”是个什么意思了。
“嗯,反正就是在一起了。”文修含着水杯模糊的敷衍。
顾子权皱了皱眉,也不去深究。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文修看了眼来电提示,不由的翻了个白眼。
“干啥?”
“他在你那?”顾识久的声音似乎有些喘。
“出什么事了你这是?”
“没,我找了他几条街。”顾识久顿了顿,“你知道的,他现在情况有些特殊,我有些担心。”
“你这辈子还会担心这种情绪啊。”文修不紧不慢的调侃。
“在你那对吧。”顾识久稍微平缓了下呼吸。
“我这都当了大半晚上的心理医生了,想收钱。”
“行啊,你去开门诊呗。”顾识久笑了笑,“既然他在你那就好,我回去了。”
“阿九?”顾子权抢过手机,有些小心翼翼的对着话筒说话。
“毛毛?你在你文大哥那挤一晚上睡吧。”顾识久全身都放松了下来,疲惫感一阵阵的往上涌,缓缓往回走着,眼皮都困得有些挺不住了。
“阿九。”
“嗯?怎么了?”
“阿九。”顾子权突然扔了电话,开了门就冲了出去。
“什么情况?”文修重新拿起电话一头雾水的问了句。
“我不清楚你对他说了些啥。”顾识久吸了口气,在公园里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不过我估计他现在是打算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