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面,不知心——依米_小花
依米_小花  发于:2015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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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秦修远又做梦了,梦见那个人鲜衣怒马,他一拉缰绳,马儿打了一个响鼻,甚至能感觉到当时摸马儿脸颊是毛搔的手心痒痒的,和……和嘭嘭直跳的心。

他下了马告诉秦修远什么,温热的呼吸喷在脖颈,还使坏轻咬了一下秦修远的耳垂儿。

然后……然后……再见到他时,那个人,那个翩翩佳公子就变成了一块紫红色的牌位,上面模糊的写着他的名字,秦修远似是脑子被清空了,看见一大片一大片的人哭成一团,似乎还有人扯着他的衣袂,要他换孝衣,要他跪下,要他哭……

内容标签:怅然若失 报仇雪恨 情有独钟

主角:秦修远,秦勿迫 ┃ 配角:秦豆子,秦丫头,秦柱子,秦就天 ┃ 其它:念念不忘,三十年

第壹章

“啧,今天怎么又吃熬白菜啊……”小豆子掀开锅盖,看了看晚饭就耷拉了脑袋,“我都快吃绿了”

“怎么了?嫌弃本姑娘手艺?!?”

明知道小豆子不满原因,丫头还是接过话茬,“不乐意吃别吃,饿着!”说着就把手里的饭碗递给后面的柱子,柱子笑嘿嘿的刚要接,豆子一把夺过,还硬是多抢了个馒头。

“谁说不吃了?丫头姐你还没嫁给柱子哥呢就这么向着他!”说完就撒丫子跑,丫头涨红了脸举着勺子要追,看见柱子在后面也窘迫的红了脸,就装作不理豆子给他盛菜。

柱子咳了两声,“丫头妹妹你别听豆子胡说……你做的菜……很……很好吃……”

丫头抿着嘴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转头看见秦修远,抿了抿嘴巴才小声说:“修远哥,您别往心里去,豆子他是嫌我做的不好吃,等明天啊,我做个醋溜白菜,我就是演了几场子杂耍有点儿累,今天偷懒了。”

秦修远尴尬的笑笑,自己盛了一碗菜,拿了个馒头,“豆子正抽个子,明天让柱子拿点银子,去草市里买几条鱼来,其实我也吃菜吃腻了,一个冬天一直吃萝卜干白菜咸菜,该换换了……丫头你们苏杭吃鱼吃米多吧?”

丫头气鼓鼓的说“吃什么鱼,要不是修远大哥收留我们,我们早不知道饿死在哪里了,现在咱们班子哪有钱!”说完眼睛有点红。

柱子也接过了菜汤,“咱们班子里好多家伙都破的不能要了,得置办新的,班头您别花银子在这上面了。”

秦修远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低头喝了口菜汤,放了一冬天的干白菜,没什么滋味,菜汤里只放了糙盐,水是镇子边上的小河水,没有丝毫油水,喝一口菜汤,在嘴里微微有些苦涩散开。

“可是,也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受这份罪啊……”秦修远低声说。

丫头和柱子还想劝秦修远,但是看见今天新来的就过来了住了嘴,不约而同地看着他。

丫头先反应过来,“新来的大哥,我给你盛菜!”说着抹了一把红红的小脸。

一个转身跑到菜盆前才发现少了一副碗筷。

秦修远三口两口吞了菜把碗递给丫头,打断了那人刚出声的制止,然后口齿不清的说:“用我的吧,兄台不会介意吧?”

那人摇了摇头,接过丫头手里的碗,眼神轻轻在秦修远身上掠过。

“蒙面大哥你叫什么啊……”丫头不禁问“为什么带着这么个破木头面具?”

那人呆了呆,伸手摸着自己的面具“破?”然后就不吱声了。

“那名字呢?”丫头不依不饶的问。

“我?……没有名字……”那人看了一眼秦修远犹豫了下。

“没有名字?!?”丫头重复一遍,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这个人身材高挑,着了一身月白色长袍,襟口绣了缠枝富贵花,长发微微绑了,怎么看怎么是个大家公子,不该流落要到这个破破烂烂的杂耍班子讨饭吃的样子,而且居然没有名字。

也许注意到丫头打量的目光,那人退了半步,秦修远敲了丫头头一下,笑骂道:“姑娘家,怎么好盯着人家男人看!”

丫头吐吐舌头,“大哥哥你衣着像是我家乡昆剧《牡丹亭》里的柳梦梅,以后我叫你梦梅哥哥吧!”

秦修远笑笑,“毕竟是戏,那能叫这么个名字!”想了想说“……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圃;欲少留此灵琐兮,日忽忽其将暮;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兄台没有姓氏,随敝姓秦,秦勿迫如何?”

“这个好听!豆子听了一定闹你给他取秦豆子这个名字!”丫头接过话来。

那人却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丫头,面具下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然后绕过几人到锅前,没拿馒头,就端了碗回了自己房间。

柱子看他走了,挠挠头“班头儿,这是个少爷吧……会不会是跟家里不和,跑出来的?还戴着个面具……”

丫头也说:“对啊,我觉得也是,怪吓人的,你们说他长成什么样子?”

“既然不想咱们知道就别问了,也许他有什么苦衷呢。”秦修远拍拍柱子,“勿迫刚来咱们班子在这儿停几天吧,别过两天他回家。”

丫头瘪着嘴,自言自语道:“过不了几天就跑回去了。还废了这么好的名字。”

秦修远笑笑,不知想什么,正出神。

一会儿豆子回来送碗,看见泔水桶半桶的剩菜撇撇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都觉得这菜难吃吧?”

丫头瞪他一眼没说话,负气似的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豆子见秦勿迫来笑嘻嘻要过去打招呼,得知他的名字果然气呼呼的闹着要秦修远给他改,秦修远又一个愣神,拨了拨豆子乱蓬蓬的头发,“豆子……不是很好么?”

豆子一脸古怪的逃了,嘴里嘟囔着“今天头儿是怎么了……”瞥了一眼正放置餐具的秦勿迫,问“勿迫大哥,您真是吃这口饭的?”

秦勿迫也没抬眼,“怎么?”

小豆子抽抽鼻子,“勿迫哥身上真香,到像是看杂耍的,不像练杂耍的。你到底是练啥的?”

“你觉得……我像是练什么的?”

豆子挠了挠他干黄的头发,“要是非得说练啥的,跟修远哥差不多吧……是不是变戏法?”

秦勿迫眼神闪了闪,“……他……会变戏法?”然后忽然提高了声音“我也会,我和班主一起变戏法吧?”

豆子嘿嘿的干笑两声,这人怎么还敢跟班头抢饭碗,“班主一个人就行了,你要不就给当个打杂,平时帮丫头姐做做饭啥的。”

“那……咱们班子里还缺什么杂耍?”

“还缺?”豆子掰着指头数,“额……耍剑,飞镖,跳丸,走索,舞狮子,吞刀,耍酒坛……顶竿……”豆子挠着头想了想,“也不缺啥,不过吧,凡是跟火沾边的,咱们杂耍班子都没有……耍火棍,钻火圈,喷火啥的,都没有……”

“豆子!”秦修远轻喝住“你又撺掇勿迫什么!?”

豆子耸耸肩,翻了个白眼,胳膊肘拱了供秦勿迫,小声嘟囔道,“你看吧,班头儿就是这样,只要是一提到火他比狗耳朵都灵!

秦修远快步走过来“又胡说什么!咱们杂耍本来就危险,又出什么幺蛾子?”

豆子吐吐舌头,“我就这么一说,你当勿迫哥说啥会啥?”

“那也……”

“不然……我试试?”秦勿迫忽然说,面具下的眼睛里明暗间藏着什么东西。

“什么?!?”秦修远皱着眉,“不行,太危险了!”

“我会喷火的,掌握好角度和喷射技巧没有问题。”听起来秦勿迫颇为自信。

“对啊对啊!”豆子接话说“咱们班子够惨的了,你也不让加个新花样,喷火、扔火棍、钻火圈、变火盆一概没有,哪有人愿意看!”

“可是……”

“可是我想顿顿吃鱼,顿顿吃肉……”

“可是……唉……”

“修远哥~”

第贰章

“咚咚咚!”

门吱抝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清秀却有些浓烈的香气流出来,秦修远微微的闭上了眼。

“班主什么事?”秦勿迫探出大半个身子,却还半掩着门,挡住了屋里所有陈设,声音夹杂着几分戏虐。

秦修远听见他出声才缓缓半睁开眼,今晚月黑风高,秦勿迫又没点灯,他的脸不很真切,只有大概一个轮廓。

然后秦勿迫就听见模糊的两个字。

像是轻唤,又像是呢喃。

“什么?”秦勿迫问。

“没什么。”一阵风起,天上漏出半束月光,照在秦修远脸上,清清冽冽的眼睛,刚才那一个声音像是幻觉。“我没说话。”

月光也照在秦勿迫脸上,让秦修远看清了。呆呆板板的破木头面具,即使月升中天了也没有摘下来。

“秦勿迫,你让我想起一位故人……”忽然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

“哦?”勿迫笑笑,“班主也像我以前的一位故人,他也喜欢竹绿色的衣服,也曾说,要是仕途不顺就开个杂耍的班子。”

“是么……你和他不像,却让我想起他了。”

秦修远深深吸了口气,又叹出来,“他的书很多,书房里总是放着你带在身上的这种芸香草……清清淡淡的,很好闻。”

勿迫的笑又深了几分,“却不似我身上这么浓烈的熏人?”

秦修远轻笑了声,没有否认,却转过话题“勿迫,你练过喷火么?”

“怎么,班主怕我砸了招牌?”面具下的声音似乎透着些不满,“我准备火杖煤油了,班主若是不放心我明天一大早儿演给班主大人看看?”

秦勿迫无奈的摊摊手,“还是班主大人担心我烧伤了要医诊费呢?”

秦修远又叹口气,“我是怕出意外,毕竟水火无情……休息吧,戏班子里讨饭吃,不容易啊……”

秦勿迫问了安才把门关了,隔绝了那浓烈的芸草香,秦修远又深深吸了口气,才转身走向自己屋子。本来也打算在这个镇子停一段时间,所以租了一个小院,破是破了点,但是很宽敞,而且很便宜。

院子角有一丛竹子,在原本许久没人住的院子里疯长,不是茂盛……而是张扬,秦修远想了想,的确,是张扬。

秦修远记得,那人窗前也种了几丛竹子,清清瘦瘦的,有些像他,他并不是像那些附庸风雅的人吟唱什么空心节竹,高洁傲岸,而是……是什么来的……

后来竹子刨了,后来他……

秦修远回了,关好了门窗,这个院子是个老宅子,门窗的样式都老,门窗纸上映着竹影,这是秦修远特意选的屋子。如果这个宅子不像这么便宜,贵一点……或者再贵上一倍,可能自己还是会租下来……至于班子一直待在镇子上不走,可能也不只是因为秦勿迫……

秦修远没忍住,又轻轻推开窗子支上。

然后再慢慢关上。这样的事很久以前经常做,现在……确实是很怀念。

这晚秦修远做梦了。

梦见自己熟练的打开门窗,然后站在桌边研磨。那人放下书,说要是……就……

声音模模糊糊的,听不清。

喉咙有点紧,努力睁了睁眼睛,一滴泪打在手背,一滴泪跌进砚台。他的脸却更模糊了……

然后秦修远就醒了,伸手摸了摸眼睛,干干的,丝毫没有湿意。

秦修远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是啊,自己忘了,自己怎么会哭呢。

鸡鸣了,秦修远直愣愣的看着屋顶,想着,不然今天跟秦勿迫要一点芸香草吧?挂在窗前……

秦修远洗漱了,推门就见院子里有个修长的身影在摆弄家伙。

一个高高的架子上放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火苗窜出几丈高。

那个着白衣的身影背对着自己,火盆横亘在中间,就像把他丢在火里烧一样……

芸香草的香味被火一烤更为浓烈和火里的碳木味儿混在一起,就着火盆然着的“啪啪”声,逼得秦修远额角一抽一抽的疼。

秦修远最怕火,戏班子里所以人都知道。

但是不知道他这么怕——在他疯也是的用水泼灭火盆之前。

秦修远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几缕黑发被冷汗浸湿了胡乱的贴在脸上。一手还拿着刚刚泼灭火的水盆。

众人都吓了一跳。

半盆的水泼在了秦勿迫身上,黑发顺着贴在白衣上,秦修远直愣愣的看着他,身体微微抖着,双手骨节发白。

秦勿迫先是一愣,连额上的湿发也没理,笑着拱拱手,“班主说不演,我不演就是了。”

然后笑着,一下、一下地砸烂了火盆和架子。

迈过破烂的东西,刚要近秦修远的身,原本呆呆楞楞的人回过神来,像是被蛰了一般,一下子跳起来,扔下铜盆子就逃回了房间。铜盆摔在地上,像是炸碎一般尖锐声音,“咣咣咣”在地上咕噜几个,响了几响才憋着肚子停下来。

豆子难看的咧着嘴,不尴不尬的咳几声,“修远大哥这两天是怎么了这是……”还没说完便被远处一个声音打断了。

“这是演的哪出啊?”一个大腹便便的人大步迈进来,四五十的年纪,眼睛微微眯着,手里滚着俩狮头核桃。“大清早的就放火砸东西的,当初租给你们宅子时候怎么答应爷的,你们戏班子不是不玩火么?”

“三爷,我们本想排个新段子的,这不是怕火,不安全么!东西砸了,您放心!”豆子眼珠子一转就拍着胸脯子上来保证“我们班子绝对没有火!”

这位秦三爷似乎才满意了“看你们是外乡人进了咱们刘家镇,又都姓秦,这才让你们住,这是爷祖上的房子,要是烧了爷的房子,你们可跑不了!”

“秦三爷,”秦勿迫上前拱拱手,“三爷勿动怒,在下不知房主定下的规矩,冒犯了三爷您,在下无心之过,还请三爷您恕过,绝无二次。”

秦三爷被后面冒出的秦勿迫吓得退了半步,待看清了眼前人,清清瘦瘦的,顶着一张面具,声音有些闷,就尴尬的咳了两声。举拳难打笑脸人,秦三爷又瞟了两眼秦勿迫,从鼻子里“嗯”一声,点点头,态度缓和了些,“那就好,你们杂耍卖艺的也不容易,可是得小心着点。”

“您说的是。”秦勿迫应着点头。

紫红的狮子头在房主手心里转了两遭,秦三爷绕着院子看了两眼都有秦勿迫和豆子跟着,又挺了挺肚子,看着那张木头面具觉得后背凉嗖嗖的,心里怪不舒服,撇了撇嘴角,背着手转身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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