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生存指南(制香)中——满地梨花雪
满地梨花雪  发于:2013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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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叔没有多加思索,便道:“这个念真说来奇怪,刚回到府上就要请辞了。说自家有亲戚发了迹,愿意给他赎身,他那原本想要进府的妹妹也不来了。”

盛烟再不多问,又打赏了半把碎银子,让杏儿送他出了门。

看来方翎不但威吓并收买了念真,将五哥哥偷走的那块龙涎香掉包换了块假的,还给这念真铺好了后路,免得龙碧沉事后顺藤摸瓜追究过来。

他这是故意卖大哥哥一个人情,还是对二哥哥上心,或是为了别的什么呢?

盛烟默然喟叹了句,与方翎比起来,自己还差着火候呢。二哥哥还只以为方翎是偷偷从五哥哥那儿取回了大哥的龙涎香,却把自己的那块给了他罢了。因此,在入考时,大哥哥用的是方翎的,方翎用的是他的。

而方翎告之二哥哥的是,他在念真包袱底放了块木炭,让五哥哥独自胆战心惊去了。

殊不知,盛烟那日恰好看见方翎在市集上买了块外形逼真的龙涎香……龙碧沉还不懂的分辨真假龙涎香吧。由于龙碧飞突然之间多了块龙涎香,碧沉的计划失败,也就不敢再把这块送还回去了,只能自己藏着。

这东西,以后还会引起什么风波呢?

盛烟摇摇头,坐在几案边翻开香谱,准备边看边等着夙。可是下午那一觉没睡够,他看着看着就伏在书上睡着了。

依稀间,他觉得自己身子忽然轻了,手边上却有了一块软绵绵的东西,不由得抬起脸往里拱,还伸出手脚牢牢缠住这块软暖的东西,舒服地蹭了蹭,再次沉入了梦乡。

第四十章

翌日,盛烟在一派远光澄日中醒来,微微动了动脖子,觉得很是酸痛。掀开眼皮一看,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伏在一个平展厚实的胸膛上,双手还紧紧拽着一尺雪白衣襟。

被他压着的夙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嗯?盛烟你醒了啊。”

盛烟赶紧坐起来,两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见他拧着眉头揉自己的胳膊和腿,禁不住问:“那个……我把你压了一晚上啊?”

“什么你压了一晚上,是你死死地抱着我睡了一晚上,可累死我了!”酆夙扬爬起来,站在地上伸伸胳膊抖抖腿。

“你可以叫醒我的嘛。”盛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颊,道。

酆夙扬无所谓地活动了一下脖子,笑言:“没事儿,你睡得那么甜,我怎么忍心叫醒你?就当是练功了,你是不是……入考很辛苦啊”

他问的还挺小心翼翼的。

盛烟知道他是怕自己没考上就不敢直接问,故作沮丧地垂下眼角,叹了口气道:“是很累啊,天气那么热,还要在不很透风的隔间里制香,你想想……除了我和五哥哥,还有那么多人都是奔着制香师的名头去的,要博出头可真难啊。”

“这么难啊,嗯嗯,没关系……你尽力了不是?不管怎么样,你出去一趟也算是开了眼界。”酆夙扬关切地看着盛烟的脸,心说没考上就没考上呗,大不了明年再来。不过,自己怎么安慰他好呢?

盛烟偷偷看他的脸色,闷笑着继续道:“其实啊,原本很顺利的,大哥哥和二哥哥都说我不用考二品阶,可以直接考四品阶的,可惜临时出了点岔子……唉!”

“岔子,什么岔子?”是出了意外,还是有人使绊子了?

盛烟哭丧着脸道:“我香料包袱不知道为什么少了一味香料,结果我就考不了四品阶了。”

酆夙扬眼睛一瞪,扬义愤填膺道:“怎么回事,知道是谁做的吗?我是知道你的,肯定会检查好几遍,应该不是你拿掉了。”

“夙,你这么了解我的么?”盛烟抬手戳他的脸。

手指却被酆夙扬握进了掌心里,问:“到底是谁,害得你不能考上?”

盛烟见他俨然一副时刻准备着要帮自己出头的模样,忍不住“噗”笑出声来,拍着他的胸口道:“好啦,我考上了!只不过考上的不是四品阶,而是五品阶!”

酆夙扬:(⊙o⊙)?

“怎么了,生气了?我说我考上了,虽然有人给我下了绊子但被我化解了,谁让你听话听一半的……喂,夙!”盛烟又抬手拍了他几下,“我刚才逗你玩呢,别是真生气了吧?”

酆夙扬抿了抿唇瓣,看向旁边闭上眼,重重叹了口气。

“好嘛我不该骗你玩的,别生气了。”盛烟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他其实很怕酆夙扬板着一张脸不理他的,当真有些吓人呢,“夙?”

酆夙扬转过脸来,斜着挑高眼角,冷哼了一声,随后突然站了起来,双手箍住盛烟的腰往上举起来,就往自己肩膀上一扛,哗啦啦转了好几个圈。

“啊呀——夙你放我下来!”盛烟的肚子被硌的难受,又不能大声喊,只能小声叫道,伸手捶打他的后背。

酆夙扬半眯着眼,一只手摁着他的双腿,一只手伸进他的腋下,张开五根手指头,好一通挠!

“哈啊哈哈哈~~夙夙~~”盛烟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却因为怕被杏儿馨儿听见,还得捂着自己的嘴。

酆夙扬挠完了他的咯吱窝,又换了个地方,在他腰上轻轻掐了好几下,笑得盛烟不停扭动着身子,想要跳下来。

“夙~~哈哈哈~~好了好了,你放过我吧!”盛烟开始讨饶,忍笑不及,还踢了他好几脚。

酆夙扬见他上气不接下气了,这才把他抱住放在了床上。

终于被他放开了,盛烟刺溜一下坐起来,伸手要去挠他的咯吱窝。

不料酆夙扬面不改色地给他挠,还干脆把胳膊抬起来,眯着眼瞅着他,看他怎么挠。

“哎,你这里不怕痒的?!”盛烟惊异地挠了他半晌,见他没反应,不甘心地又抱住他的腰,挠他的后腰。他自己是那个地方最怕痒了。

可是酆夙扬还是不笑,一点也不痒的样子。

其实哪里是他不怕痒,而是他气沉丹田,运气忍着呢!但是盛烟不知道啊,费劲闹了半天才泄气地停下来,撅嘴看他,“太不公平了,你居然不怕痒!”

酆夙扬得意地勾勾嘴角,道:“那当然了,你欺负不回来了吧。”

“那你也不准欺负我了!”盛烟指着他的鼻子小声喊。

酆夙扬抿嘴暗笑,摇了摇头,“才不……我欺负的就是你!”随即又捋起袖子扑了上去,把盛烟摁在床上,从头到尾挠了个遍,直到他笑得都快出不了声了才作罢。

“你个坏蛋!”盛烟最后一口气还没笑完呢,张牙舞爪地想要打他。

酆夙扬也懒得多,就让他不痛不痒地打着,看着他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样子,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拉我起来!”盛烟对他伸出手。

两人的手紧握着,酆夙扬一下把他拉起来,拿起梳子给他梳头,这时才道:“我没想到你能考上五品阶,实在太惊奇了。对了,你得着什么赏了没?”

盛烟差点说出口,自己要了十筐梨子,但又把话吞了回去,道:“还没呢。”等东西做好了再给他,那才是惊喜啊不是?

酆夙扬帮他系好白色发带,问:“这个发带没见过啊?手工好精致啊。”

“呵呵,这就是五品阶的发带啊。”盛烟乐了,伸手接过梳子,也要帮他梳头,“我告诉你哦,制香师一共九品阶,依次由黑、黄、绿、紫、白、赭、兰、褐、赤九种颜色的发带作为标识。你以后看见谁头上有这样图案的发带,就能分辨他是几品阶的制香师了。”

“这样啊,看起来是挺似模似样的。” 酆夙扬抬眼看镜子里的自己,拍拍他的腕子道:“盛烟,你这给我梳的什么发髻啊?都歪掉了……”

盛烟看了一会道:“我第一次梳啊,歪就歪点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酆夙扬嘟嘴挑挑眉梢,既然是盛烟梳的,那歪就歪了吧。

梳好了头发,两人又整了整理衣衫,酆夙扬在盛烟的催促下才跳窗走了。不过临走前,盛烟拉着他的手临时起意道:“不若,午膳后你带我去后山吧!”

“好啊,我在那口枯井处等你。”

盛烟点头,看着他在墙后闪身没影了。好像……功夫又渐长啊。

检查了一下床上有没有落下夙的东西,盛烟才把杏儿和馨儿喊进来,伺候他洗漱。草草用了朝食,他带着杏儿前往合香居。

合香居近两年种上了芙蓉,院子里也是花香四溢,不似过往那么萧索了。盛烟心里琢磨,当是二姨娘娘家的生意好了太多,让她不仅手头宽裕了,这心也敞亮了许多。

小夕把盛烟让了进去,便留待他与二姨娘说话,自己拉着杏儿去外间唠嗑去了。

二姨娘这回倒说什么闲话,直接领着盛烟在一个红木柜子前站定,当着他的面儿打开了锁。把门拉开来一看,盛烟被整整一满柜的白银给晃了眼,忙问:“二姨娘,这是……”

“这全是你给我的那个方子赚来的银子。”二姨娘笑着抓住他的手,转手塞给他一把钥匙,道:“这柜子,今后若我不在,你尽管可以打开。只要使唤小夕让你进了这个屋子,你随便拿多少就是多少。”

“二姨娘这怎么成?”盛烟慌忙想要推拒。

二姨娘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哪里的话,真本该是你应得的,那个方子如果不是你能补上,又出了那个好主意,我娘舅叔伯他们哪里能想到这样好的财路?不过说到底,这事儿是我们娘俩的秘密,你知我知即可,顶多还有一个小夕知道……这趟你考上了五品阶,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可多的是,虽说老爷定然会拔高你的月钱,但这里的……你想拿多少就有多少,行事起来不更加方便么?”

盛烟默然了一会儿才轻微点了下头,“那这钥匙小十就拿着了,其实二姨娘这厢能过得舒畅,小十那厢也觉得安心。不过,平素我不短银子使的,就不上这儿来了,二姨娘也不需派小夕常常过去,屋里屋外多少双眼睛看着……您也是清楚的。”

二姨娘连连称是,她自然晓得,盛烟突然得考得了五品阶,最不甘心的就是三姨娘和他两个儿子,还有那位时而病倒时而好转的六少爷了。

多少眼睛盯着,那都是等着捕捉二房和盛烟把柄的人。

言罢,二姨娘递给他一盒凤梨酥饼,盛烟让杏儿拿着,慢悠悠地从合香居出来,故意绕了一圈远路,才回到了朱栾院。

“六哥哥,这么热的天是要去哪里乘凉么?”好巧不巧的,与龙碧炼在假山流水那儿打了个照面。

就听龙碧炼讪讪笑道:“不过是去落花亭坐坐……对了,为兄还未恭喜十弟呢。十弟初次入考,竟考上了五品阶,实在是天资卓越哪。”

盛烟微微颔首,笑答:“哪里哪里,若是六哥哥能入考,只怕盛烟连二品阶也是过不了的。”这一语双关的,讥讽他阴谋不能得逞,同时也是警告他,别再试图用哪些下三滥的法子来陷害于他。

龙碧炼再也憋不出笑来,招呼过书童扶着自己,不服气地哼了两声,从他面前走过。

杏儿转头,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盛烟忍不住扬起一弯浅笑,喊她快走。

回了屋分了几块点心给她,杏儿还赖着不走,支支吾吾地似乎想讨要什么东西。

盛烟放下香谱,问她:“杏儿,你有什么话就说呀!”

杏儿踌躇地捏了捏袖口,道:“小主子,您可有余下的香丸……可赏给奴婢和馨儿用用的么。您好歹都是五品阶的制香师了。”

“呵……我当是何事呢。”盛烟暗自好笑,怎么的,自己是五品制香师了,这底下的丫头也该有熏衣熏巾了是吧。

“不过你看,我都还没给自己做过浥衣香呢。”盛烟迟疑一会,道:“你们若想熏衣熏巾,也用不着那么名贵的浥衣香,不如……就用草木真天香好了!”

“草木真天香,是什么香?”杏儿闻所未闻。

盛烟心说你当然不知道了,这名字可是某个外行人一时兴致所至而起的。既然提到了这件事,盛烟连忙起身,对杏儿吩咐道:“做这种香并不麻烦,不过要几样东西,你去找几根旧竹篾,我到大花园去一趟。”

杏儿看着盛烟大踏步走出门,小声嘀咕,旧竹篾也可拿来用的么?

盛烟一直都很路痴,酆夙扬带了好多次路他都记不住,他后来只好沿途做了一些记号,让盛烟跟着记号走。当然了,这些记号只有他们两个看得明白。

发现杏儿进了屋,盛烟才转回头来到自己屋后,沿着夙留下的记号来到了枯井。

“盛烟!”夙从一截矮墙后跳出来,拉着他就要往井口里跳。

“你……等等等等。”盛烟深吸了一口气,锤了自己胸口几下,才对酆夙扬伸开胳膊,道:“咳,现在行了。”

酆夙扬无奈地扁了扁嘴,单手搂住他的腰,让他抱住自己的脖子。

转眼一阵风从耳边掠过,酆夙扬使出轻功,抱着盛烟跳了下去,轻松几下垫脚,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直到夙抱着盛烟一跃而出后山的井口,盛烟才长出了口气,转脸问他:“夙,你说我是不也该练练轻功呢?”

“那岂不是练着练着就把你自己吓到了?”酆夙扬一愣神,还没放开手就哈哈大笑起来。

盛烟气呼呼鼓起腮帮子,抬头往他额头上撞去,“哎哟!”

“你真是……”酆夙扬哭笑不得地帮他揉额头,“你想撞我,却把自己撞疼了不是!”

“莫非你这脑袋也练了功的么?”盛烟愤愤地用指节敲了敲他的头,“真讨厌啊!”

酆夙扬拉开他的手,忍不住发笑,“行了行了,撞也撞了,打了打了……我们去山坳里看看。”

盛烟这才松开他的脖子,转身往花海里跑。

酆夙扬三两步跳跃着跟上,拉着他的手往前树荫下面走,不然盛烟可要被晒晕了。两人走了大约一刻钟,盛烟发现山坳边有几颗橘子树,奇怪地问他:“这里什么时候种了橘子了?”

“噗……记不记得去年我们坐在这里吃了一大兜的橘子?”

因为准备入考品阶很忙,盛烟大半年没来过了。

他惊讶地绕着这几颗橘子树转了半天,道:“不是吧,敢情这是我们种的?”

“对啊。”酆夙扬笑着捡起几片橘树叶,放在他手上,“还挺香的呢。”

“那正好……你帮我多摘些橘树叶。”盛烟跳起来够了一根枝桠下来,让夙都摘下来。

“做什么?”酆夙扬边摘边问。

盛烟嘿嘿地望着他笑:“还记得草木真天香么?”

“草木真天……哎,你还记得呢……不过这香虽然看起来贫贱,但香味当真不错啊。呵呵,虽然是我给你捣乱时误打误撞弄出来的。”酆夙扬扬手把一堆橘树叶扔到他脸上。

盛烟手一抖把树枝给弹了出去,差点划过酆夙扬的脸。

“你脸没事吧?”盛烟紧张地仰起头看他,这时才注意到两人的身高又发生了一点变化。“不是吧,你又长高了!”

“你才发现啊,都快超过你半个头了。”酆夙扬得瑟地晃了晃脑袋,拿手比了比,接着把橘树叶聚拢起来,放进一个大布头里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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