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都会有东西改变,也永远都会有什么不畏惧这历史的洪流,在时间中长久地存在。那可能是一个故事,可能是一些话,或者
是一份不为人知的爱情。
一个学年结束了。而学生们总是会回到学校,直到他们从这里毕业。老师们也会回到这里,在每个新的学期开始之前,就早早的
守在学校等待,等待他们的学生。
老师不会从这里离去,即使人不在这里,也会留下无形的印记。他们会在自己的人生中送走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就像一次又一次
别离在轮回。
杜明哲会一直守在这里,等待命运为他带来下一次的相遇,再经受又一次的分离。有很多人从他的生命中经过,有忙碌着的同龄
人,他们各有各的悲伤,也有更多的可爱的孩子们,他们会带给他无尽的新希望。
在这样循环的日子里,李治能够一直陪伴着自己,在他的二十四岁,三十四岁,四十四岁,他的一生中,一直陪在身边,这是最
大的幸福,也是最美的奇迹。
空荡荡的礼堂里,杜明哲笑着拉起李治的手:“回家。”
在不计其数的未知的明天,我只希望,你和我,安安静静,一切照旧。
——第四卷·徐徐静燃·完——
第五卷:飞蛾逐火
59.高考
六月的天闷热,太阳耀眼而毒辣,自习室的空调坏了,打开窗户,嘈杂的蝉鸣声一下子涌了进来,溢满耳廓。
下午五点,炎热的一天将要过去的时候,空气好像突然剧烈的震动,坐在北师大的自习室里,都能听到隔了一条马路的那所高中
里的欢呼声。孩子们放肆的发泄一般的喊声和吼声,传出了这么远,早已听不清楚,可这一阵阵的隐隐约约的声音,却简直要盖
过自习室里的时不时的翻书声,和单调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有人停住了打字的手指,有人放下手里的考研政论大纲。在这所名校的自习室里,这些早在几年前就从高中毕业的人,纷纷抬起
头来,似乎想起了几年前,想起了他们走出高考考场的那天。
李治知道,今年的高考结束了。他终于坐不住,麻利的把自己的手提电脑收进包里,冲出了自习室,奔下楼去。他是那么的心急
,身边人的动作都好像是慢了半拍。
杜明哲是班主任,要参加送考。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学生送进高考考场,他很害怕,很紧张,似乎十年前自己走进考场的时候
,都没有这么慌乱。
可是高考的那两天,李治正好被大学叫回去参加课题。杜明哲其实很希望他能陪着自己——陪自己坐在考场外,一起等待他的孩
子们从战场归来——可是他不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李治很忙。他很能干,他学得很好,他能一边教毕业年级一边考下硕士学位。相比之下,安于现状的自己似乎显得有些过于平凡
。
不是每个老师都能幸运的分配到自己学生的那个考场,也不是每个学生都能在高考的那天见到自己的老师。即使这样,杜明哲还
是给每个走出来的考生送去最轻松的笑容,让他们知道,自己完成了一个伟大的任务,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可以告一段落了
。
有的考生是大笑着出来的,也有人在抹眼泪。说这是决定命运的考试,一点都不夸张,走出考场的孩子们或喜或悲,可是一切都
过去了,他们需要等待一个新的开始,或许今后的日子没那么糟糕。
人海很快的消散了,考场里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工作人员,在大门口拉起了警戒线。虽然已经六点多了,可离天黑还很早,只是
太阳的余辉不再那么折磨人,淡橙色的夕阳铺了一地。
杜明哲还在发呆。其实他自己也完成了一个很大的任务,他本应该高兴,应该为了他的学生们而自豪,可是站在冷清的学校门口
,他突然有些莫名的失落。
就好像有谁在呼唤他一样,杜明哲下意识愣愣的抬起头来,就看到十几米外,李治骑着一辆古旧的自行车,向他冲过来。
李治也看见了他,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跳下了自行车,借着惯性把车扔在一边。年老的自行车发出叮叮当当的抗议,可他全然不
顾,只朝着杜明哲飞奔过去。
杜明哲并没有反应过来,并且还很担心那辆已经很旧的自行车是否还能经得起这一摔,在一片茫然之中,突然就被李治拉着奔跑
起来。
自从杜明哲的学生们进入了高三,他自己就也很少参加运动,这几天更是紧张得睡眠不足,突然这样跑起来,他反应不及,差点
扑倒在地上。
李治并不等他,好像很急切似的,一直不减速的跑着,直到拐到教学楼后的阴影处,才猛地停下来。
根本就没有反应的余裕。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杜明哲来不及问怎么了,就被对方甩到墙上,幸好后背有李治的手垫着,不然真的
要被摔吐血。李治不给他喘气的时间,就按在墙角,狠狠地吻住。
身后是又凉又硬的墙壁,而前面是自己想了两天的人。李治霸道的把他挤压在墙角,这种有些蛮横有些禁锢的压迫感,却让杜明
哲那么的满足。他一声不吭,只有鼻息间漏出细碎的呻吟,撒娇的哼声,安静地蜷缩在墙角,张开嘴任由对方啃咬。
如果不是墙壁的温度比较低,让杜明哲意识到这是哪里而赶快去阻止的话,可能他的裤腰带早就被眼前的暴君扯下来了。花了很
长时间来平息这场火,调整好呼吸,杜明哲才压着嗓子开口道:“李老师,我的孩子们考完了。”
“恩,你们真棒,干得很好。”李治笑了笑,特意用对下级的口吻说道,拿杜明哲开玩笑,“小杜,这次的成功是你这些年来踏
实肯干的成果,今晚我们就开个庆功宴。”
如果这是平常,可能杜明哲会毫不留情的甩他一句,可现在他却没有心思,只是想静静地等这一天过去,从明天起,不再这么心
累。
高三一年,是学生的受难,也是老师的痛苦。今天是一个句号,不管这一段写得如何,它都要成为过去了。
搂着李治的腰,杜明哲把脸在李治的脸上蹭,尽情的把对方的味道吸入腹中,皮肤和皮肤摩擦的感触让他舒服的眯起了眼。
当天晚上,杜明哲手机的信箱简直要被学生们的短信撑爆了。几乎每个学生都在给他发信息汇报情况,有的说考砸了,对不起老
师,对不起自己,也有的很直接地说考得不错,很有进步。看着这一条条的信息,杜明哲淡淡的笑着。
这是他的学生,是他的孩子们。两年来他为这些孩子付出了太多太多,尤其是高三这一年,他简直把这些孩子当成了自己一半的
人生意义。李治经常会说他这样玩命的话压力太大,也曾装成吃醋的样子,只是想告诉他,有些事情,急也没用。
可杜明哲还是控制不住的依旧付出很多,忙的时候他熬过通宵,第二天又要站着讲课,一讲就是四五节。可他觉得很值。
现在,最苦的日子过去了,可最难过的分离也要来了。他的孩子们,就要各自去走各自的路了。
继续浏览着短信,突然一个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蹦了出来。杜明哲奇怪的打开,那短信不长,可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不自然,
沉默着读了下去。
李治洗完澡,带着浴室里的水汽出来。卧室里开着空调,他被冻得一个激灵,搓着胳膊迅速地钻进了被子里:“呵,真冷!”
“哪儿有大夏天说冷的?让你洗完之后擦干了再出来,你非不听,等你感冒了就老实了。”早就洗好了澡,搭着被子在床上看书
的杜明哲,放下了手里的书,全身都钻进被子里,紧紧抱住了李治。
“得了吧,我身体好得很。”李治不服气的一挑眉毛,突然觉得杜明哲的手不太安分,“嘿,你摸哪儿呢!”
杜明哲没吭声。他本以为这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都能了如指掌了,可每次肌肤相贴时的悸动都是那样难耐,那样的让他沉醉
。半闭着眼睛,呼吸在对方的颈窝之间渐渐地热了起来,杜明哲忍不住的用舌尖舔过李治的耳垂,轻轻地咬了一下:“我想要了
,好吗?”
60.卫楠的天空(上)
杜明哲没吭声。他本以为这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都能了如指掌了,可每次肌肤相贴时的悸动都是那样难耐,那样的让他沉醉
。半闭着眼睛,呼吸在对方的颈窝之间渐渐地热了起来,杜明哲忍不住的用舌尖舔过李治的耳垂,轻轻地咬了一下:“我想要了
,好吗?”
李治表情僵硬的转过头来:“怎么今天这么主动,吃错药了?”
杜明哲不说话,拉了拉他的手,眼神软得像是要把人看化了。李治恨恨地说:“我早该发现,我和你完全不可能培养出纯洁的同
事间的友情。”
很多人会把一句话当做同性恋的最佳诠释——“只是我爱的人正好是个男人而已”,可是杜明哲会说,这种说法只是局外人的美
好理想,事实上,他们不能决定自己喜欢的人是男是女。因为他是男人,我才爱他。
这是荷尔蒙的吸引,从大脑爱到身体。一个男人有着与生俱来的自尊,不是每个人都能张开双腿,任凭另一个男人在自己身上肆
意妄为。可当他爱上这个人的时候,真的可以把能给的都给他,甚至当那人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带来揪心的疼痛时,他都会觉
得这种被征服的感觉是那样的让人满足,简直要感动地流下眼泪。
李治从来都是个做事果断的人,他讨厌拖拖拉拉,所以每当他得到了杜明哲的同意,可以享用他的身体时,李治都会把每一次的
冲击做得很到位。即使对方再怎么矜持,最后也会忍不住的叫出来。
杜明哲喜欢这样,好像除了那双可以索求拥抱的手以外,自己的身体全都不属于自己。可是这种感觉很好,这种把自己的一切都
奉献上的感觉很好。当对方温柔的时候会感动得想哭,粗暴的时候也很迷恋那种要被毁坏一般的恐惧。
两个人都还太年轻,冲动和欲望让他们不知道应该在何时踩下刹车,高潮总是来得突然而激烈。杜明哲的双腿不受控制的狠狠瞪
乱了床单,脖颈僵硬,短促的呻吟被扼在了喉咙里,大腿还在不停的颤抖,他也知道自己的肩头一定又被咬伤了。
这几个月来,工作越来越紧张,每天都在不停的上课、判卷子、开导学生,简直累得站着都能睡着,回到家之后更是倒头就睡。
为了省去上班的时间,两个人商量再三之后还是决定搬进单位的宿舍,于是一周只有一两天在家住,生理上的需求基本只能靠手
,更进一步的事可能一个月也难有一次。
把学生们送上了战场,自己也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使命一样。积累很久的情欲和思念,都在这个晚上被释放出来。
李治还没有退出来,只是抱着杜明哲喘着粗气。似乎怀里的人又瘦了,抱起来好像都没了实感,简直一眨眼就会不见一样。
正在“明天还有聚会”和“一次根本不够”的两种想法之间纠结,突然下身一阵触电一样的激流传来,李治差点大叫出来:“我
操……你别夹啊!”
始作俑者却好像对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危险浑然不知,还在人家的怀里蹭来蹭去:“接着来吧,你也还不够吧?”
没有什么比最困的时候能躺在软床上更幸福的,也没有什么比睡觉时被抻起来更郁闷的。
高考后的第二天就开庆功会,杜明哲觉得这实在是有点太早了,且不说成绩还没出来,至少也要先让老师们好好的休息几天吧?
不过餐桌上同事们的兴致都不减,一个个高兴的简直手舞足蹈,反倒是最年轻的杜明哲,看起来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
大家都是过来人,知道有的老师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再加上老师们还都算比较客气,所以灌酒的人是肯定没有的,不仅如此,
还有人提议让小杜老师先回去休息。
杜明哲虽然很想离席,但也深知这样不太礼貌,刚想婉拒,李治却闷声站了起来:“杜老师今年第一次带高三,一直高度紧张,
有点儿吃不消了,对不住了各位,我先陪他回学校了。”
毕业部只有高三和初三的学生,现在高三的都走了,只剩下初中的。孩子们正在上课,校园里显得有些冷清。
昨天刚刚考完试,对于很多学生来说,都像是刚从鬼门关回来,想必今天一定是在睡大觉。李治掏出钥匙开了门,带着杜明哲进
了办公室。
办公室还是那样熟悉的感觉。来到毕业部之后,文理科老师的办公室被分开安排,教历史的和教数学的当然不在一个屋子里,不
过李治经常会借着“我去找杜老师下棋”的理由,时不时的来这个办公室看看杜明哲。
“你先坐着吧,”李治把随身的包放在杜明哲之前的办公桌上,“我正好和初三的组长有事儿要说,就两句话,一会儿就回来。
回来之后咱们就收拾东西回家。”
杜明哲微笑着,很乖的点点头:“成,我正好清一下桌子。”
当和一个人发展到肉体关系这一步时,便会不自觉地在平日里也浮想联翩。即使是在学校这样严肃的地方,杜明哲也会在每一个
眼神,每一次不经意的碰触间,找到李治那时进入自己的感觉。
他是那么的帅,那么的健壮,每次的进攻都毫不留情。哪怕只要稍微想起一点点,杜明哲都会心里发痒。一直把工作太当真的他
,总是会感到一丝罪恶感,可他控制不住。
为了把自己从不靠谱的想象之中拖拽出来,杜明哲甩甩脑袋,命令自己赶快整理桌子。
前几天布置考场的时候,本来是要把办公室也清空的,可是高三文科办公室在四楼,这一层并没有被选为考场,所以大部分老师
的东西都还没拿走。
坐在自己工作了一个学年的位子上,桌上还有最近几次周考的排名和得分统计,忽然有一种重返战场的紧迫感。可不论是这些成
绩表还是这种紧张的心情,都暂时不会再被需要了。
杜明哲拿着一个学生的历史小考卷子发呆,仿佛一切高三的苦与累都已褪去,只剩一片回忆。
突然,敲门声响起,在杜明哲还没应声之前,门就被打开了。他回过神来,抬头看过去,门口站着的人竟然是卫楠。
和很多中学一样,A中对校服的要求很严格,不管是平时上学还是周末补课,都要求穿校服,所以这是杜明哲第一次看到没穿那
身松垮运动服的卫楠。素色的格子衬衫,黑色的薄工装裤,虽然是再普通不过的打扮,可在杜明哲看来很新鲜。因为这是他的学
生,他的学生们,本就和别人不一样。
杜明哲有时需要强迫自己意识到,自己是老师,而他们是学生。正是因为他太年轻,所以更需要这种意识,否则怕管不住学生。
他常常努力的让自己有一种成年人的自觉,他这样努力了一年,可今天,在这个熟悉的学校里又见到自己的学生,他好像又突然
被打回了原形,是啊,他不过就比他们大了几岁,当自己还在磕磕碰碰中寻找方向时,这些孩子都已经长大了。
看到杜明哲坐在那里,卫楠好像很吃惊,站在原地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杜明哲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笑:“怎么啦,
干嘛傻站着啊?”
卫楠愣了一下也笑了:“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的办公室,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卫楠有些尴尬的微笑了一下,两个人又沉默了。空气静静地漂浮着,正在杜明哲心情越来越放松的时候,卫楠忽然快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