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提提提提……提什么亲！」梵洛伊心虚地都结巴了，「我没做出格的事……吧？」其实，如果夏弘文真的做了什么让佐岸看笑话的事，他也没办法了。

「当然没有，他说发展太快怕吓到你。」佐岸倚在门框上，捏捏他的脸颊，「我说啊，亲也亲了，表白也表了，你还想让人家怎样？别傻乎乎地老把人往外推！弄到最后叫自己后悔死！」

「后，后悔……没有这……这回事啊。」

越来越没有底气，梵洛伊面红耳赤，低着头，「可昨晚……我真的醉迷糊了……」

「那就趁今天请了假，在自己清醒的时候，把心意告诉给对方吧。」

佐岸握住他的肩膀，鼓励道。

第二十五章：办公室里的小小的吻

没有穿上平日里必备的白大褂，梵洛伊以一身休闲装出现在医院的。一进医院，夏弘文没见着，反倒撞见了几位同事。「你不是请了病假么？怎么还到处乱跑？」一个同事好心劝道，「听说你昨晚酒喝多了，让Dhr.夏给送了回去，该不会就是那时着了凉吧？」

欸，夏弘文给他请的是病假？「啊，咳咳，或许吧……」赶紧装模作样地捏了捏鼻子，梵洛伊压低嗓门，「我就来拿点东西……」然后顺便和夏弘文见个面……而已。

「哦，Lorik，你居然在这儿——正好你那份报告没拿去，等会儿来我办公室一趟。」

夏弘文的声音竟然就从后面传过来，突如其来得让梵洛伊蓦地吓一跳。他不知对方所言的「那份报告」究竟是什么，但惊诧了一秒后神智便很快回归。捏着拳头，他有些紧张，「好，我马上来。——失陪。」歉意地朝同事笑笑，梵洛伊转身跟着夏弘文离去。

「哎，Dhr.夏说的是报告吗？那玩意不该直接呈交给上头的么，为什么Lorik要把它拿回去？」望着两人的背影，同事A表示疑惑。

「谁晓得——大概Lorik交了份草稿吧。」同事B耸耸肩，一点没放在心上。

当然，两个局外人都猜错了——哪有什么报告不报告，有的只是夏弘文在听到梵洛伊的借口后替他圆的谎而已。

「身体好些了没？头疼不疼？」

在外头说话一本正经，似乎连一双眼镜都泛寒光的夏弘文在同梵洛伊进了只有两个人的办公室后整张面具都卸下来了。语气立即软和下来，充满对爱人才有的关怀。

这样的面对面让梵洛伊突然有些不习惯——不是不喜欢，只是想到了昨晚那个迷迷糊糊的吻罢了。的确，对于和夏弘文的亲密接触心理上早已经没有了抗拒，但喜欢和不抗拒并不代表不会尴尬，更何况现在是在工作地，而且，他们两个都还很清醒的情况下。

「不疼。」摇摇头，梵洛伊小心翼翼地问什么答什么。佐岸教给他的开场白，鼓励他的话在一瞬间都被窘迫给蒸发光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找一张沙发坐下，背脊后头有东西靠着会很有安全感，窝在沙发角落说话也比较容易放松吧。

但显然夏弘文此刻不想让他逃得那样远。

「洛伊，昨晚的事……」

夏弘文比梵洛伊更想知道他们目前的进展到底如何。其实他还是有些怕梵洛伊说出一句「我全不记得」来搪塞——那样会叫昨晚回家后没睡好加偷偷想着对方自渎的自己大受打击的。

不过还好，梵洛伊在听到他暗示性的问题后的头低得更低，却承认了，「我……当然没有忘记。」

「那……你现在的意思呢？」夏弘文紧张了，他有些颤抖地问，声音也压得很低，像是怕扰乱了梵洛伊的思绪。

他会在清醒后就后悔吗？还是……

「现在？……和，和昨天一样啊……」

梵洛伊结巴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最不脸红也最能准确表达他意思的一个答案。真要脱口而出，喜欢二字太过幼稚，爱又似乎过于沉重，所以还是偶尔主动一次，用肢体语言带过吧。

于是，第一次，夏弘文等来了梵洛伊主动的投怀。

「好啦，就是这样……」

梵洛伊忽然扑进自己的怀里，夏弘文先是一惊，但很快讶异被满心欢喜所取代。双手环上对方的腰肢，他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这个投怀送抱吗？」

「什么？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本来还想听听夏弘文肉麻的甜言蜜语，没想到自己的主动换来的竟是这么句调侃！这也太打击人了！夏弘文啊，你一秒前的温柔都去哪儿了？呲出blingbling发亮的小白牙做暴走状，抬头，却被夏弘文的笑颜给打消了所以的念头。

科，科长，当年Olivia肯定也是被你这样的笑给夺走一片异国少女的情怀的吧？

「我接受了。」把人搂得更紧，夏弘文低头，用鼻梁轻轻磨蹭梵洛伊的额头，「呐，接下来，给我一个吻，好吗？」

「可……可这是你的办公室啊。」梵洛伊整个人已经贴在了夏弘文的身上，他虚弱地做着抵抗——完全无力的抵抗。

夏弘文眯起眼，「是啊，我的办公室——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贸然进门，这不就够了？」

「也，也对呵……」

还有理由能够拒绝吗？唔，没有，没有——而且，夏弘文的味道，他好想再度回味一次。

仰着头，梵洛伊闭起眼，任凭夏弘文托着自己的后脑，然后让两个相爱的人的嘴唇，紧紧胶合在一道。『越是外表冷淡的男人果然内心越风骚吗？』夏弘文的舌头霸道地裹着他的，熟稔地带着他陶醉在这好似肌肤相亲的亲密中；有点窒息的感觉，但并不难受，反而还带着叫人晕陶陶的快感……呜，可想而知，此人的情感经历，绝对绝对不简单……

「！——」

「文，我想让你见个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热热烈烈闯进屋子，却在发现房间里的异常后戛然而止。

……

三个人面面相觑——梵洛伊和夏弘文的双唇上还沾染着亮闪闪的不明液体。

「咦，这气氛……是怎么回事？」

一个陌生的男子跟在女人的后面，好奇地问。

「夏弘文！混蛋，你说过谁都不会贸然推门的——那她是怎么回事？！」梵洛伊窘得连声音都发不响，他满脸羞红，暴怒却轻声质问——如果不是夏弘文现在紧紧扣着他的肩，他在这里是无论如何也呆不下去的。

「嘘，待会儿再说，这里有其他人呢。」

随口安抚，夏弘文的眼睛不怎么愉快地转移到Olivia和男人的身上，「Olivia！以后进门前请你敲下门好么？」

「知道知道——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打断了你和你小情人的法式热吻！」Olivia眨眨眼，丝毫看不出有「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过可能以后都没机会啦，我下周就要去海牙了——和Matt一道。」很多情地往男人身边一靠，Olivia将自己的幸福无声地表达了出来。

「Matt……？那真是恭喜你啊。」前妻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夏弘文自然也很为对方高兴。

Olivia得意，「那是……谁晓得在超市里买水果还能买出段感情来！Matt在海牙的一家银行做事，这个月正好来阿姆斯特丹出差……很巧是不是？我们已经订婚了——看！」伸出纤纤玉指，Olivia把镶嵌着一颗大钻和两排碎钻的订婚戒指展示给夏弘文，「很漂亮吧——在你面前得瑟得瑟，嘿嘿。」

夏弘文有什么表现他不知道，但梵洛伊在一旁显得有些无语了。搞什么？来炫耀？呜哇，都是过去式了还老这么来往干什么？

但接下来Olivia的问题就叫他不得不噌地直起腰板来了。

「那你呢，文，准备什么时候和Lorik结婚？」

第二十六章：关于结婚那些事

结婚？

梵洛伊抱怨的表情一下子因为这个词的出现而僵住。难以置信地转向夏弘文，下意识地拉紧对方。

他会不会说一些奇怪的话？甚至当众求婚什么的，唔，夏弘文，我告诉你，不要得寸进尺喔，我们刚刚确认关系而已……

「哦？结婚？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不会那么快的。」

岂料夏弘文只是微微思忖了一下，便很快做出这样的回答——快得让梵洛伊都要认为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样啊……那，那是我多嘴了哈。」

即便是局外人都能立刻看出夏弘文的身边人的脸立刻拉了下去，梵洛伊的负面表情在夏弘文话音落下的一瞬便噌地爆发出来。识趣地意识到了这点，Olivia赶紧转换话题，更巧妙地隐藏起了手指上带着的戒指。

将心比心，如果自己的情人在外头人面前否认想要与之共赴神圣婚姻殿堂的意图，无论是谁都会失落怨恨的吧。

谈了工作，也谈了自己今后的打算，半个小时后Olivia便起身准备告别，「有机会到海牙来看看我们吧。」她同夏弘文握手，「对了，那房子我终究没卖——让我给租出去了。」

「那随你处置，你觉得开心就好。」夏弘文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嗯，那当然……啊，还有你，」松开与夏弘文握着的手，Olivia又展开双臂，转向已经闷闷不乐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梵洛伊，「LittleLorik。」

女子柔软的胸部……再一次挤压着自己。梵洛伊倒不是想要拒绝这样看似艳福的拥抱，只是Olivia每次都把他当做小孩子一样处置叫他很不甘心，「不要在我名字前面加little啦，我只比你小几岁而已！」

「呵，别气，我只是把你当弟弟看而已。」Olivia笑着，忽然低下头，抱进梵洛伊，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不要为文的话担心，记着他为你所做的一切——他绝不是个得了手就不珍惜的混蛋，相信我，你会很幸福的。」

然后一个如姐姐一般温情的吻，轻轻拂过梵洛伊的脸颊。

「咳，咳，Olivia，适可而止啊！」尽管知道面颊吻是西方人的风俗，但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说悄悄话加柔情亲吻，夏弘文还是浑身不舒服了，不着痕迹地将梵洛伊拉进自己的控制范围，他摆摆手，「那，祝你们在海牙一切顺利。」

「啧，真无情啊，只是抱抱而已……」

挽住Matt的胳膊，Olivia故意娇嗔，却在即将离开之际偷偷抛了个富含意义的眼神给梵洛伊。

喏，他连碰都不让我碰，又怎么舍得放你和别人结婚去？

「Olivia前面和你说什么了？我看她抱住你的时候老在你耳朵边上说着说那。」

送走两位客人，夏弘文关上门（这次偷偷上了锁），有些忍不住问。

梵洛伊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就问我要不要去海牙参加她的婚礼。」决定还是不把事实说出来——他能说些什么呢？很多事都是连串在一起的，就好像拔萝卜一样，表面看上去小小的一丛叶子，深埋在地里的却是庞大的根茎，解释起来错综复杂，还容易招人误会。

但夏弘文显然不相信他的这个借口，「单纯邀请参加婚礼需要在耳边说悄悄话？」

「嗯，的确并不单纯，可是我还是告诉你好了。」夏弘文已经这样把他当私有物管着，这样的状态让梵洛伊喜忧参半——无论如何，他确信他的科长对自己的感情，但另一方面，如此控制欲之下夏弘文竟还能对外人说诸如「没有结婚打算」等轻飘飘的话语，这叫梵洛伊倍感矛盾。不甘心地撇撇嘴，他干脆将计就计，「Matt有个在海牙做医生的朋友，人很不错。她说反正你没有结婚的意向，多认识几个朋友也不是坏事……」

「她，Olivia真和你这么说？」果然，夏弘文闻言马上就急了，眼镜闪着焦虑的光，「没有结婚意向！谁说我没有结婚意向！」

「不就是你么。」梵洛伊凉凉慢慢地回答——虽然，看到如此表现的夏弘文，让他怨念的心稍微好受了那么些。

「我？你说我？唉，洛伊——」双手搭在梵洛伊的肩膀上紧握住他的肩头，夏弘文看着爱人的眼睛郑重道，「除却那些情场浪子，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多多少少总会有结婚意向的，更何况我碰到了你——说句可能让你不自然的话，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拖去登记——而你还在怀疑我有没有结婚的意向，还要去见Matt的所谓朋友！」

欸？这句话……怎么听着，和刚才那句完全相反？梵洛伊被夏弘文的斩钉截铁给「斩」闷了，「可你刚刚说的啊，没结婚打算，而且不会这么快……」

「那是代你发的言好不好！」夏弘文顿时觉得有些解释无能，「这段感情，你一直一直都很被动，好不容易我们能在一起，我可不想再在小事上吓到你——如果我当着客人的面说想让你和我永远在一起，你会作何反应？想必一定是『不行』，或者『我和他可没那种关系』，做出诸如此类的澄清吧。」

夏弘文直白而不加掩饰的话语让梵洛伊不得不低头。的确，夏弘文真的很了解他，那就是自己可能做出的别扭反应。虽然心里边可能温暖到不行，带外表上他绝不会让这些欣喜的小苗头冒出来，那会让他感觉很羞耻。

这样羞耻的事，想必都是让夏弘文一个人做掉了。

「好啦，我知道自己就是这个性格。」

心虚地嘟哝，梵洛伊硬邦邦地靠进夏弘文的胸膛，双手环住对方的腰，「可是你还是选择了我——这意味着你不仅拥有我的优点，连缺点也得一概接受！」

「优点？优在哪儿？」梵洛伊的别扭和小性子，夏弘文其实都知道。他很能为了一点点利益扮乖巧，却无法在真情相对的时候向情人撒娇。夏弘文当然也不在乎这点，他不要梵洛伊像女孩子一样同他相处，他喜欢的，就是这样不懂如何表达，却也很能让他开玩笑的梵洛伊，「相处那么久，我可看不见你的优点！报告里一堆文法错误，没脑子地瞎碰危险物品，还老是招来男人的注意力……」

这话说得够难听！梵洛伊刚才心里还存着的些哀怨此刻呼地就转变为愤慨了，「前两条我承认，可最后……招惹男人？」从夏弘文的怀里蹦起来，他伸出爪子捏住夏弘文两腮的肉肉用力扯开，「我最倒霉就是招惹到你了，你这始作俑者现在还向我卖乖？」

「放手放手，洛伊……不卖，不卖！」含着笑将梵洛伊的两只爪子从脸上抠下来，攥在自己的手心，夏弘文认认真真地直视对方的眼睛，「那关于结婚的事……」

「虽然不想说，但不行。」

梵洛伊这回否认得倒很快。夏弘文的眼神明显地暗了一下，笑容也带了三分失落，「这样啊……」

「不过不是你想象的那个原因啦。」梵洛伊撇撇嘴，将头别过去，「只是佐岸还在荷兰，我不能刺激他——他在情场上输得很惨，而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我不能做出这种类似炫耀幸福的事情。」

「那如果佐岸回国了呢？」仿佛重新找到了希望，夏弘文赶紧追问。

梵洛伊的脸忽然噌地红了。

「你……你说了算吧……」

第二十七章：两受之交流学习

就这样糊里糊涂把自己预定了出去。为了不让其他同事发现他和夏弘文的这段上下级恋情，梵洛伊最终还是独自一人先行离开了医院，但在临走之前，那夏弘文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将他压在沙发上啃了个够，并美其名曰「付定金」。「切！」摸摸还带着对方温度的嘴唇，梵洛伊走着，很不在乎地撇嘴，眼睛却忍不住幸福地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