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属的非常关系——汀上白沙
汀上白沙  发于:2013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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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篇小温馨的文,

严肃的眼镜上司调戏单纯下属的故事。

第一章:严肃的眼镜上司

作为一个典型的双鱼座男人,梵洛伊在白大褂的外衣下,其实隐含着一颗连老友佐岸都不知道的浪漫而爱幻想的心。因此在得知自己拿到了荷兰一家医院开来的 offer之后,他着实激动了好几个月。虽然那家医院不似国内几家单位开出的条件好,也没有确定三年合约后是否会续约提供工作签证,梵洛伊却仍然抱着对风车之国的向往之情,告别了朋友和家人,只身一人飞到了这陌生的国度。一点点紧张,更多的却是期待。梵洛伊知道自己是个不甘安分的人,而且他总有一种预感,在荷兰的这几年一定会是自己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一段时间,或许,自己的人生会因此改变,也说不定。

十二个小时的航程,持续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轰鸣声震得梵洛伊有些不习惯,却丝毫没有打消他的满腔热情。飞机关闭盥洗室之前他还特地去洗了把脸,力求给接机人一个良好的印象。按照医院发给他的 Email,来接他的也应该是个华人,看这姓名的拼写似乎姓夏,这也叫他安心的很多。人在异地会有种发自内心的归属感,梵洛伊也是一样。更何况他这种只会说英语,对工作用语荷兰语不甚精通的人来讲,有一个同乡做做照应,总是再好不过的。

排了很长很长的队伍,好容易通过了海关和道道关卡,推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踏在荷兰的土地上,梵洛伊几乎觉得自己快要兴奋地晕眩。做着深呼吸随着大部队走出通道,在等着接人的大群各色人种中,东张西望,找寻着属于自己的一块牌子……

啊,不愧是平均身高世界第一的国家,一群高人挡着,什么都看不见呐……

梵洛伊的手撑在推车上,踮起脚尖努力张望着。

「你是梵洛伊么?」

一只手忽然拍上自己的肩膀,然后一串发音极标准的国语,从背后传来。

「啊,是啊,你就是……夏……夏……」

惊讶让梵洛伊一时语塞。转身,一个身高几乎同本地人差不多的男人映入眼帘。男人带着眼镜,薄薄的镜片后面是一双深邃的眼。他脸上的表情极淡,带着礼貌和生疏的客套,看似并不常来做这种接待的工作。

「夏弘文。」

男人替他补充完全,然后顺手接过他的行李车,「Eendracht医院生育科科长——上面说这次来的人是我的同乡,所以便派我来接机——旅途还顺利吧?」

「嗯,嗯,一切都很好。」眼见着是自己的直系上司,梵洛伊当然回答得积极,「谢,谢谢您来接我……我是说,我初来乍到,很高兴有一个能够和我说相同母语的人接应我……」

「目前是这样,可是你得快些适应。」夏弘文替他推车,边走边道,「在荷兰的竞争也不小,更何况我们医院更新换代极快,机会多,被淘汰的几率也大——对了,你会说荷兰语么?」

「我英文倒是很好,可以阅读文献的那种,」梵洛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包里还装着佐岸送行时送的字典,当时他还笑着说在荷兰只要会说英文就能生存下去,「但荷兰语就……」

「英语好固然可以为你加分,但荷兰的官方语言毕竟是荷兰语,想要做好一份工作,语言关不能不过——医院给了你一个月的适应期,在这一个月里,除了生活费,你在医院工作时不会有薪水,也不会有重大的工作派给你,但同时你的过失是可以被容忍的——这是医院给国外新人的福利,趁这一个月好好熟悉环境吧,下班后找个补习班补补语言。荷兰文和英文同属日耳曼语族,对你而言应该不会太难。」

「是是,我记下来了。」

没有想到刚见面还没有寒暄几句,夏弘文就开始用工作中的态度对待他。这让梵洛伊有些慌张,像个小学生一样跟在夏弘文的身后,恨不得那本笔记本写下夏弘文对他说的所有内容。「学荷兰文……还有别的要注意么?」

「暂且没有——现在带你去宿舍,把行李放好。」夏弘文依旧用他淡淡的语气。

「宿舍?像大学生寝室那样?」

「不是。宿舍一般而言只是暂时提供给有需要的员工。租期只限半年,半年后你必须搬出去,给其他人提供空间。」

走到停车场,夏弘文用钥匙打开后车厢,替梵洛伊把行李装进去,一边继续道,「这些都在医院发给你的信件中有提到吧,你应该知道这些规定的。」

「可,可能吧……」

梵洛伊在一旁尴尬地赔笑。事实上在医院发给他的所有信件中,他只看得懂英文版的。其他比较次要的只提供荷兰文版的细则,他是一个也看不懂,自然也没太过注意。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提到这么重要的住宿问题!脑子里不禁浮现出自己被人强搬出去的悲惨场景。

夏弘文却完全没见到他纠结的表情。合上后车盖,「上车去吧。」

「哦,好……」

这是梵洛伊和夏弘文的第一次见面。那时的梵洛伊对这位淡然理性的上司,是怀着一种又畏又敬的心情的。自然也不会想到,在很久以后,自己会对夏弘文的印象有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

不过那是后话。且说梵洛伊一路上抱着怯怯的心态跟着夏弘文来到了宿舍——说是宿舍,但西欧人惯于享受的理念还是渗透到了每一处。直到大门被打开,梵洛伊才终于知道为何医院要定出租期只限半年的规定了。简洁却不简陋的小房间里厨卫一应俱全,柔软的沙发上铺着深色的保护垫,就连床铺看上去都像新的一样,一切整齐完备得就像早上刚为住客准备好一般。「这房间真的只能住半年吗?」梵洛伊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充满感叹,「如果可以,我都愿意多交一点租金……」

「等工资到账了再说那样的话吧。」夏弘文在一旁,不知是玩笑还是泼冷水。

「别说这样的话嘛,谈钱多伤感情!」

一高兴,梵洛伊就有点忘乎所以了。倒在沙发上,语气不再礼貌和客气,相反倒带了些和佐岸时的慵懒。夏弘文看着他躺在沙发上,将两条腿高高翘在沙发背上的模样,镜片后的眼睛忽然不自然地眯了一眯。但没有人注意到这点,夏弘文自己当然也不会将这种异常公之于众。

「你慢慢休息,我先去医院了。」走了几步,忽然折返,「我就住在楼下,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

「好,好,今天麻烦您了。」

起身,送走这位上司,直到夏弘文消失在电梯里,梵洛伊阖上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啊咧,科长……也有需要住宿舍吗?」

第二章:科长……大人

尽管天生比常人浓重的好奇心让梵洛伊对夏弘文产生了这样那样的问号,但初来乍到的陌生感却叫他无暇顾及这一切。同亲朋好友通了电话报平安,丝毫没有掉时差的疲惫感的梵洛伊决定出门自己走走。有点盲目的闲逛是挺危险,但却带着探索未知的刺激。梵洛伊不是安分的人,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于是锁上门,下楼,没有同夏弘文打招呼便径直走出公寓。一路沿着人行道旁的小店铺,饶有兴致一家一家地逛过去,一切对他而言都仿佛刚出水那般的新鲜。有一家 Koffe-Shop里甚至出售一种盒装的致幻蘑菇,色彩绚烂字体古怪的警告标示反倒带着让人尝试一番的诱惑。店主是个打扮有些雅痞的年轻人,见梵洛伊对蘑菇颇感兴趣又有些害怕的样子,便上前大作推销。

「……不会上瘾,也不会中毒的,但『放松』效果极佳!」对方用流利的英语神秘兮兮地告诉这个异乡人,「试试吧,这里是合法的。可在别国,你想尝也尝不到!」

「这不是毒品?吃了没有副作用?」掂量着那盒在国内绝属违禁物品的蘑菇,梵洛伊着实有点动心,「哇,我从未见过……」

「那就买一盒试试?」

嗯嗯,就算不吃,放着当纪念也好的!

被说动了,梵洛伊放下那盒蘑菇准备掏钱付款,突然间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能卖给他。』」

字正腔圆的荷兰语,可惜他听不明白。但知道是谁发的声音后,听得听不懂,基本上也没什么意义了。像少年时代偷偷抽烟被老师抓鳖那样恐怖,梵洛伊抖抖霍霍转过头,「夏……夏夏夏……」

「夏什么夏!跟我出去!」

说着,也不给梵洛伊跟人解释的机会,提小鸡似的领着他的后领将其抓出店铺。

「你犯糊涂了吗!这种东西你也敢碰!这还是你刚来荷兰的第一天!」

夏弘文似乎极生气,脸涨得通红。一路上憋着没说的话终于在将梵洛伊踹进门后发飙似的蹦出来。「如果不是我出门找你,指不定你现在就在马路上发癫了你知不知道!你让那些可能到我们医院来看病的病人怎么想?说我们医生都是瘾君子,还是喜欢吃这玩意的怪咖?」

梵洛伊则贴墙站着,怯生生低着头,无条件接受上司的责骂。

「政府没有规定,可医院明令禁止员工服用任何——不管是软性或硬性——的毒品,其中也包括这种蘑菇。发现者处罚极为严重……」

听到这里梵洛伊忽然怕了。抬头巴巴拉着夏弘文的手臂,可怜兮兮地求饶,「科长,别,别告诉上面……」

极为严重的处罚,那该是什么?罚巨款,停薪留职,或是……开除?不要啊,我的人生刚刚起步……发达的联想能力让梵洛伊的胆子瞬间就缩成一咪咪,买蘑菇时的豪迈荡然无存,「我只是一时好奇……拜托您拜托您,千万不要和医院去说……我我我,我真的意识到错了,科长,科长大人……」

狭小的玄关和内心巨大恐惧的双重压迫,让梵洛伊没法顾及到面子。几乎是趴在夏弘文的手臂上,用惊慌失措的眼神和略带哭腔的嗓音努力为自己找寻着希望。知道自己这样没种,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是个小小的新手,和上司硬碰硬没好果子吃——而且这样严肃而认真的人,应该吃软不吃硬,他也只有这样,以求得自保了。

「科长大人……夏科长啊……」

声声哀求,句句学足佐岸耍无赖时的撒娇和不娇柔的媚意。夏弘文被这样的梵洛伊黏着,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了。脸确是越发地红润,甚至连眼镜都似受不了一般,滑落下鼻梁。

「你,你别这样!」这是他唯一能说的一句话了,「别这样,这样……」

梵洛伊长得不算英挺,个子也稍矮,却仍保留着一份少年的柔软的美。这让他的求饶充满了不做作的撒娇,可也叫夏弘文看得心脏直跳。尴尬地往后退一步,梵洛伊便朝他逼近两步。几个回合下来,惊慌失措的人反倒成了夏弘文。「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有没有悔改之意!」

「有啊有啊,当然有啊。」信誓旦旦地点头,「可就不知科长大人给不给我改过的机会嘛……还要告到医院里……」

「我何时说过要通报上医院!你又没买,顶多算个作案未遂,批评批评罢了!!」

只是批评而已啦……用得着色诱似的缠在我身上求饶吗?

「啊……啊咧?科长放过我了?」梵洛伊的动作僵住,收起全套撒娇口气,一点听不出先前哀怨,「啊啊,谢谢科长大人高抬贵手!」相反地,声音又高昂兴奋起来。

……我说,你刚才那套都是装的吗?

手臂上的重量忽然减轻,梵洛伊的气息也远离了自己。望着存在侥幸心理,又油嘴滑舌起来的下属,夏弘文真不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是该红还是该白,仿佛刚才那个无助看着自己,浑身上下充满「拜托不要欺负我」的怯弱青年,只是自己的幻觉。「别,别太得意,要是下次再犯,我不保证……」

「嘻,下次不会那么傻啦,况且我的好奇心不会战胜我的责任心,只要医院有规定,科长放心,我不会逾矩的!」保证下完,再顺便给人戴顶高帽子,「夏科长真是好人,在您手下做事,想必一定是在下毕生的荣幸了!麻烦您送我回来,请先在沙发上坐坐,我去给您泡点茶!」

说着,提着先前在便利店里买的杂货,蹦蹦跳跳去了厨房。

「梵……梵洛伊!」

有些东西似乎在心里发酵似的,让夏弘文无力控制。无力地贴在墙上,他似乎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升腾起了一股异样的情感——一种他在上一段婚姻中,从未有过的情感。

这,这不是个好信号呐……那孩子,比自己小几乎十岁,又是个刚出道,什么都还不成熟的自己的下属……

没有告别,夏弘文无法等到那杯茶便偷偷出了门——他需要在自己的空间里,好好冷静冷静这份不该出现在脑子里的炙热了。

「咦,科长,走了吗?」

端着茶,那本该品茶的人却已不在。有些失落地回到沙发上,梵洛伊只得自己满满啜起来。「真是无情又无趣。」他暗自发着牢骚,「还想再说两句好话给自己保险保险的呢,没想到就这样回去了……唉,希望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如果出尔反尔告到医院?反正也没证据,抵死都不承认吧!」

一晚上都在想抵赖时该如何用英文表达,隔天一早去医院报到时,却意外地发现夏弘文早已忘却了这事似的。用依旧平淡的语气将他介绍给科室的所有人,他甚至照顾性质地来了一句,「Lorik的荷兰文不太好,大家开始时还是先用英文和他交谈吧。」

众人纷纷表示只要能沟通,无所谓用何种语言。但在一片应和声后面,却刺入一道故意横出来的荷兰文。

「『不会说荷兰文,为何要招他进来?』」

语气之不善,让听不懂意义的梵洛伊心都揪了起来。求助地看看夏弘文。

夏弘文接收到了他的眼神,也知道对方是院长的侄子,身份之特殊。他不卑不亢,依旧用英文道,「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Teuton,但我想你能从医院的人事处了解到答案。」

「『蠢毙了!在荷兰人的土地上,却得说英吉利的文字!』」

名为Teuton的男人没来由地这么嚷了一声后,径自离开。

「哦,Lorik,别管他,Teuton一向这样。」

「是啊,他自己还叫Teuton呢!德国人的后裔却告诉我们要讲什么话……真是荒唐!」

看来众人受此人毒害不轻,借此纷纷抱怨。但这并未让梵洛伊的心里好过点。众人散去后,拉住也即将离开的夏弘文,他不得不寻求上司的帮助。

「科长,Teuton,这人……」

「哪里都会有这种民族主义的人,梵洛伊,不要试图让他改变。你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然后堵住他的嘴,叫他无话可讲。」

这是夏弘文给他唯一的忠告。

作家的话:有几点不太好意思的说明。

1.我没有去过荷兰(尽管那是我所向往的地方之一)所以对那里的情况并不熟悉。所以一切照搬我在美国时经历过的模式,有出入的地方还请谅解。

2.致幻蘑菇的合法性……记得荷兰的确属合法,但近年来因为发生了一些致幻后死亡的事件,据说政府正在考虑要不要禁掉——但本文姑且认为蘑菇们还算合法的,请不要被误导。(但致幻菇不中毒不上瘾,这倒是真的)

3.关于Teuton的名字……Teuton即条顿,古时德国人(日耳曼人)的一个分支,设置成这样,也有点想讽刺一下那些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为哪个民族而民族主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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