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之摩梭艳湖(穿越)下——香小陌
香小陌  发于:2013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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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闯下的祸事,不能让小侍卫替他背这个黑锅,承担这个罪责。大总管一天不放掉扎西,丹吉措也就走不了。

扎西靠着马棚的一根木头柱子,盘腿坐着,两只手臂被麻绳背缚,捆在柱子上。

吃饱闲饭溜溜达达的马儿,潇洒地甩起辫尾,尾巴尖梢扫过扎西的脸颊。

“唉呦……阿——嚏!!!”

扎西被扫进鼻孔的马尾巴逗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气哼哼地伸出一只不安分的脚,撩高了去踹马儿的屁股。那匹马被他一招质量并不太高的旋风脚扫到了屁股眼,“嗷”得一声,亮出蹄子蹬了几下,呜呜呜地跑走。

“他奶奶的,人走了霉运的时候,一匹马都敢欺负小爷!!!”扎西怒哼哼地嘟囔。

丹吉措趁着马棚边没有人,赶忙就溜过去,轻声呼唤:“扎西……小林子,小林子!”

他不愿意再把他的小侍卫林宇轩唤作扎西了。他甚至开始痛恨“丹吉措”这个很具有司匹世家出身的公子哥韵味儿的摩梭人名字。

扎西挣了挣身后的绳索,低声叫道:“公子,公子,你怎样了?阿巴旺吉那家伙没有为难你吧?”

丹吉措摇摇头:“没有,我没事的。”

“他有没有打你骂你?”

丹吉措再次摇头,轻声回答:“他不会打我骂我。”

他倒是当真希望阿巴旺吉能跟自己彻底翻脸,直接把他也捆了扔进马厩,也算彻彻底底断掉自己心里最后一丝念想,抹掉最后那一丁点曾经的美好回忆……不至于让他像现在这般痛苦和彷徨,在梦境和现实之间纠缠折磨,不知何去何从。

丹吉措从衣襟里掏出用荷叶包裹的几只热乎乎的糍粑,灶上刚出锅的,说道:“小林子,你饿了吧,我给你带的!”

扎西咂吧了咂吧嘴,快要流出口水,的确是饿坏了。

不远处,总管护卫来旺滴溜溜地窜过来:“喂,喂,丹吉措,你在干嘛?你可别把那个小俾子给放跑掉喽!”

“我只是想给他喂点儿吃的。就算是抓犯人,也不能把人饿坏了。”

“哦……把吃的塞进去就行了嘛!你快走吧快走吧!”

“他的手都被捆了,自己怎么吃呢?!”

“那,那怎么办?我可不能给他解绳子!阿匹可没有让我给他松绑呐!”来旺瞪了瞪眼。

丹吉措无奈地叹口气,对来旺说:“你不必给他松绑,你把马棚的门打开,把我也关进去就行了。我喂他吃饭。”

“这,你这是要干嘛?!”

竟然还有人自己想要坐牢的,真是新鲜了!来旺转了转眼珠子,心里也在合计,这小俾子丹吉措如今在这座院坝里,究竟算是个啥身份地位呢?这家伙本来是阿匹大总管的干外甥,可是这一回闯了祸,与阿匹翻了脸斗了气,阿匹到底还罩不罩着他了呢?

琢磨了半晌,来旺那一枚浆糊脑壳还是觉得心里没谱。若是对丹吉措太严厉了,怕阿匹埋怨他;若是对丹吉措太好了,又觉得自己吃亏了。

来旺于是拿钥匙打开马棚木栅栏门上的一把大铁锁,把丹吉措给关了进去,说道:“你你你喂饭快一些呦,待会儿我还得把你弄出来的!你手脚利索一些,可不要让旁人看到,不要拖累到我呦!”

丹吉措只想让眼前这人赶紧消失,立即回道:“你放心。若是被你家阿匹瞧见了,我会告诉他,是我强迫你把我关进马棚来的。”

丹吉措坐在马厩的稻草堆上,喂扎西吃掉那几只喷香的糯米糍粑,又掏出小竹筒给他喂了几口清水。

扎西吃饱饭顿时来了精神,气呼呼地将心头的恼火与愤慨一股脑倾倒出来,拿他家小公子当作了现成的一只垃圾桶。

“公子,你说咱俩怎么就这么霉运,真是白日里撞到鬼了,怎么偏偏就掉落到这么个鬼地方呢!

“公子,以前我还觉得这永宁坝子里的乡亲们都这么热情好客,这么温存体恤,这么爽快豪放,现如今才知道,他们竟然都是蒙古鞑子的后代,是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野蛮人!

“公子,我的公子啊,我本来是想这辈子就待在有山有水有蓝蓝的小湖泊的永宁坝子里,做一份工,挣几个小钱,将来置个房子,唔,然后再……现在真后悔呐,怎么能跟这些蛮人贼寇为伍呢!哼!!!”

丹吉措神色漠然,听着小侍卫那一张嘴巴没完没了,唠哩唠叨,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小林子,你方才说,以前你觉得,这寨子里的人都很是热情好客,温存体恤……你以前是喜欢他们的,对么?”

“唔,是啊,以前,以前是觉得这里头的人都挺好的啊……”

“那现在呢,为何就不喜欢了?”

扎西那一张年轻的脸上,虎虎有生气的五官气哼哼地拧在一起:“现在,现在怎么还喜欢得起来?!哼,公子啊,王爷临走的时候怎么说的你难道都忘了么?!杀父之仇,倾国之恨,不共戴天!”

丹吉措的眼像是被这话狠狠地一撞,眸间的水波淋漓破碎,喃喃说道:“呵,是的啊,杀父之仇,倾国覆庙之恨……这云顶寨里的乡亲们,人明明还是那些人,情分却再也无法挽回,再也挽不回了……”

扎西凑到丹吉措耳边,悄声说道:“公子,你也别太忧虑烦心,咱俩就算报不了仇,至少也可以逃出去,再也不要留在这个地方!”

“你当真是想永远地离开这里?”

“嗯,当然!”

“那你心里惦记的人呢?”

“啊?我?我心里能惦记什么人……”

丹吉措抛给小侍卫一个不屑的眼神:“这种事你还想瞒住我?小林子,我可是看着你在王府里长大的!”

段公子其实只不过比林宇轩大了两岁,若说是俩人从小在一处掷弹子,吃槐花蜜,藏猫猫,念书写字,一齐长大的,更为恰当一些。

小侍卫扁了扁嘴,心虚地瞧一眼他的主人,哼道:“哦,嗯,其实,就是,白水家的漂亮姑娘嘛……”

“你去帮人家打粮食,磨青稞粉去了吧?”

“嗯,是去过两趟……也没有总是去她家的,就只去过两回的啊!真的只有两回啊!那两个姑娘真的挺有意思的么……”小侍卫巴巴地叫屈。

“那你打算怎样?就不要那个漂亮的妹伢了?你喜欢的是白水三金姆对么,不是她家那个嘴巴很难缠的小阿妹吧?”

扎西泄气似的垂下头:“唉,公子啊,瞧你说的,什么要不要的,人家也没有跟我相好呢!我只不过,只不过心里头喜欢人家罢了,还没有,没有跟她怎样呢……”

还没有鼓起勇气去抠人家小美人儿的手心呢!

丹吉措缓缓吐出一口气,叹道:“小林子,你真是个聪明人,不像我这样愚蠢……”

小侍卫不解:“公子,你怎么愚蠢了呢?你是我认识的最聪明、最细致的人了!”

丹吉措瞪了扎西一眼:聪明细致你个头啊!活得最稀里糊涂的一个,都快要自己把自己给切成八个瓣子,论斤称卖给人家了,还聪明呢!

扎西误解了自家公子那一腔怨愤的眼神,嘴唇飞快地蠕动:“唔,公子,你不会真的怪我吧……我其实只是,只是,心里头小小地,微不足道地,人神不知地,喜欢了那个姑娘。我真的没有跟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那种关系……”

丹吉措不以为然道:“我知晓的,小林子,你这人就是平日里喳喳呼呼,真到了关键时候,你就墨迹了,蔫儿了!”

扎西脸红地笑笑:“嘿嘿,还是公子最了解我!”

丹吉措垂下头来,纠结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说道:“小林子,我想与你说一件事……其实我,我,我也喜欢上一个人呢。”

“哦?你是说,你也喜欢上这永宁坝子里的哪个人了?”

“嗯,是,喜欢他很久了,我一直,一直都瞒了你,没好意思对你说出实情。”

扎西立刻就来了精神。这厮将逃跑的事儿都先抛到脑后了,叽哩咕噜一连串地追问:“公子啊公子,你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长得漂亮么?是司匹家的还是责卡家的还是哪个小俾子?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快些告诉我嘛!”

丹吉措皱皱眉,瞟了一眼这单纯的小扎西,缓缓说道:“不是,不是个姑娘家……是个……”

“是个啥啊?是骡子还是马啊!”

扎西爽快地说:“公子你别担心,你若是喜欢哪个小俾子,我一定帮你这个忙!干脆就将人一闷棍打晕了,装麻袋里,一起给他扛走,离开这个寨子!”

即使是这么个悲悲切切的时候,丹吉措还是被这二愣子似的一句话给逗乐了,忍不住“噗哧”一声,嗔道:“小林子你……唉,你真是个没脑子的家伙!当初奶娘把你带到我跟前,你才三岁,我若早些瞧出来你有这么呆这么愣,本公子都不要你了,换个脑子精明些的!”

“嘿嘿,嘿嘿嘿……”

扎西早就听惯了他家公子的揶揄,毫不介意,俩人之间一贯的闹闹哄哄,打情骂俏。

丹吉措瞧着年轻轻又傻乎乎的小侍卫,这人如今已是自己身旁唯一的亲人。心里憋了一肚子的难过和委屈,不对小林子说,还能对哪个倾诉出口呢。

他凑上头去,在对方耳边轻声耳语:“我喜欢的人带不走的。我喜欢的是这间院子的主人,你明白了么,小林子?……”

天真的小侍卫正沉浸在各种美妙想像以及对逃亡计划的筹谋算计中,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经大脑地问道:“这间院子的主人?这院子的主人是哪个啊?”

丹吉措坐在稻草堆里,直接把一张脸埋进两只膝头之间,说不出话来。

令人尴尬的片刻沉默,某个呆货几乎从木头柱子根儿上一直窜起到马棚的屋顶。

“公子?!”

可怜的小侍卫简直就是再一次白日撞见了活鬼的表情,身子抖了三抖,压低声音吼道:“你别告诉我你说的是那个,那个,那个……就那个冷冰冰,凶巴巴,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很不好对付的那个家伙!”

丹吉措默默地点头,把脸蛋重新埋好。

小林子这一句描摹得可真是惟妙惟肖,都不用点名点姓了。

“你怎么会喜欢那么个厉害的人呐!那家伙上一回不是把你吊到那个悬崖顶上去了,几乎开枪伤到你呢,公子啊你这脑壳被野牦牛踢出坑了吧你!!!”

小侍卫今天真是被天雷劈到了,几乎要吐血。

他家小公子喜欢的那货是男是女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都谁跟谁啊,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两路人,看着就不可能是一对,这都什么事儿啊!

丹吉措苦笑着答道:“小林子,你骂我吧,狠狠地骂吧,最好能抽我几巴掌,把我打醒了!这样,我以后吃饭走路睡觉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惦记那个人了……”

扎西大眼瞪小眼地瞪着丹吉措。我抽你?我是你的侍卫兼跟班、跑腿、小书僮一枚,抽你我还真没有这资格……

可是小爷真的很想替老王爷和夫人抽你俩大嘴巴啊公子!

好吧,看来想把人打晕了装麻袋带走的这份心思,是可以彻底地打消了。这人的确是弄不走……因为小爷还真他妈的打不过那厮!小侍卫在心里愤愤地挠地捶墙,各种地不忿和不甘。

丹吉措却突然觉得心里舒坦了。

憋了几个月的心事,这一路喜欢得这么纠结,这么委屈,这么心意彷徨,这么进退两难,快要把自己憋闷死了,今天终于囫囵地倒了出来。

让段公子纠结万分,让林侍卫咬牙切齿的那位冷冰冰凶巴巴的永宁大总管,这会子踩着夕阳的一地光影,慢慢地踱回云顶寨。

阿巴旺吉没有骑马,马儿的缰绳拽在手里,默默不吭声地走路。

身前身后跟随的人,没一个敢与大总管献媚搭话,全部胆战心惊地埋头吭哧走路。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几日某大总管的面色简直比灶里的锅灰腻子还要黑,脸膛比猪槽船的船板还要厚,说话就像往外崩一粒一粒两寸长的汉阳造枪子儿!能不惹这人就尽量别招惹他,以免被冷枪散弹误伤。

省政府派来一个民族事务调查委员会,偏偏就在这几日来了永宁坝子,在荷枪实弹的马帮伙计的“夹道欢迎”之下,战战兢兢地进了土司府,要求会见永宁大土司。

一群穿着中山装、带着黑框眼镜的干部,等了半个时辰,也没等到土司大人。

仆人出来说,真不好意思,各位长官,我们土司大人吃得比较饱,午睡还没有醒。

睡这么久还不醒,大土司这是在冬眠么?省城干部很无奈,小同志,我们这是来考察和商谈重要事务,扶持啊税收啊修路啊办学啊这些大事情,不是来你们这寨子里喝酥油茶的!

仆人瞪眼,呦,您不是来陪我们土司大人喝茶的?那你们不用找他了,他只负责招待贵客喝茶。你们原来是要商议重要事情的?那你们找大总管吧,重要事情都归他管!

于是省城干部又等了半个时辰,喝掉了好几轮酥油茶,才等来大总管。

大总管的皮靴子底剁地剁得杠杠的。省政府来的?寄来的公文啥的,老子都已经阅过了。

修柏油路就不必了,老子手下的人都习惯骑马,不开汽车!

办不办学堂的随便,想念书的娃儿们早就进城里的学堂去了,老子也没拦起他们不许念书!

各种乱七八糟苛捐杂税,能减的减,能免的免,实在想来找老子收税的,你可以赶明儿来收一个试试,收不收的凭你,交不交凭我!

干部们鼻梁上的眼镜,被震得乱抖乱颤。

大总管的话还没有说完。还有,听说你们定了多少个少数民族,五十五个?咋就偏偏没有我们?!

眼镜干部耐心和气地解释,这个,这个,经过省里的专家组仔细考量、比较和划分,你们的确不算一个民族,只能算作一个分支。

大总管开始磨牙,一座活火山眼瞧着就快要喷发。啥狗屁分支?!

眼镜干部的上下两排牙齿于是开始打颤,这个,这个,我们的专家组的确是经过研究鉴定,你们其实大概差不多应当算是咱们云南省某某族的分支……

放屁!活火山发飙,就算给我们搞成分支,也应该是北方大草原上的蒙古人的分支,你给我们划拉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头去了!

干部很惊悚,这这这你们怎么能是蒙古人,这也离得忒远了吧……不会的不会的,我们的专家研究出来的报告,不是那样说的。

活火山很恼火,啥狗屁专家!到底是你们的专家知道的多,还是我们自己人知道的多!难不成我们永宁坝子的人都搞不清楚自家老祖宗是哪个,就你们那一群自以为是的专家最清楚!

嗷嗷,嗷嗷,嗷嗷嗷!

乱枪开火,倒霉的人民公仆误伤倒地了一大片!

大总管怒哼哼掀桌走人了。

省城的干部团很炸毛,这这这你们的大总管怎么如此蛮横、粗暴、不讲道理还藐视人民政府!

小仆人陪着笑脸哼唧,我们总管大人这几天心情不太好,脾气不太顺溜,要不然,你们过些日子等他心情好了再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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