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颜遗梦醒——余夏
余夏  发于:2013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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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又立刻转回看着别逸。

“皇子”琳儿竟然恭敬地施了一礼,旌羽也淡笑点点头好像没有了刚刚的芥蒂。

天已经有些黑了,早来的几颗星疏落的挂在天边,从回廊尽头的拱门处已经可以看到有下人在来来回回忙着晚饭。

“你都告诉他了么?”旌羽又闭上了眼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倦意。这里除了琳儿就再没有别人了,他是在问谁呢?

“按皇子的吩咐,都说了。”回答的是琳儿。

“也没什么关系了,现在幸好,不用那么麻烦了。”旌羽淡淡的道,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幸好的感觉,反而还是深深的疲倦。

“皇子殿下的伤……”琳儿露出担忧的样子。

“无碍。”旌羽淡淡的道,却想到了刚刚郜月站起来对着自己,他说,叫我好自为之,那时他的眼神真的好想要自己的性命,难

道别逸真的就对他那么重要?还是,他真的已经如此厌恶自己了?呵呵,自己如此去做,到最后为的到底是什么呀?从来不怕所

有人的背弃,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连他都这样看自己,呵呵,自己为的,究竟是什么呀……

“皇子殿下,琳儿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别逸知道您的事呢?”琳儿见别逸精神还好,便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现在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也只有这样了”旌羽轻叹道,随即又轻声喃道“别怪我,你会懂得,即使……”

第八章:无奈放手,随风往事

“血虽然暂时止住了,但……”大夫在药箱里反复的翻找了几次,确定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后,面露难色道“现在需要的药材恐

怕不容易找到。”

“到底需要什么?”郜月看着别逸略微舒缓了面色,急急追问道:“我命人去找。”

“这……”大夫摇头叹了口气“恕老朽谬言,这种药材老朽的药堂已无,而附近的药堂也定没有,可是公子的伤不容等太久了。

“这你不用管,说是什么药材。”郜月沉声道。这里距皇宫并不很远,皇宫各种药材应该都是齐备的,郜月想到。

“把他交给我”旌羽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他就像是交易一般对郜月道:“我可以带他进宫治疗。”

“不劳皇子殿下费心”郜月面色阴沉“我自会解决。”

旌羽露出笃定的笑容,不急不缓的道:“你若进宫还需要通报,然后再到处理些琐碎的文牒,最后拿到药恐怕已经迟了很久了吧

。”

郜月果然皱了下眉,不语,显然是在思考旌羽的话。的确,自己拿药的程序太繁琐了,看了下别逸仍旧没有血色的脸,心里隐隐

开始担忧。

旌羽看到郜月面色的变化,得意之余还夹杂着一丝复杂的神色,但是他仍旧以一种全部在他掌握之中的语气又道:“况且,你这

一来一回,还要花上不少时间吧?你难道舍得让他以身试险?”

“你——”郜月的脸色更加阴沉,手指慢慢紧蜷起来,脸上慢慢露出一丝冷笑“皇子殿下好算计啊。”

“哈,承蒙将军夸奖”旌羽干笑道“不知道将军再恭维我几句,他是不是还等得了啊?”

别逸的伤口又开始慢慢的渗出血液,不确定匕首刺的地方究竟距心脏有多远,他脸色更加的苍白了,手指也再没有过动作,只是

被郜月紧紧握着。

“将军”大夫无奈道“恐怕也只有进宫了。老朽无能,即使有药材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如交由宫中御医妙手。”自己学了一辈

子的医术,到最后还要无能为力地把病人交给他人,还要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这的确是件太痛苦的事。

郜月眯起眼睛,看了下别逸,深深吸口气,几乎是一字一顿的看着神色悠闲地旌羽道:“我就信你一次。”

“早就如此,何苦弄到现在的局面啊”旌羽轻笑着道,做出一副很可惜的样子,却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走到床附近,弯腰捡起

了一把匕首,似乎想要用左手的那根已经染红的白绸再去擦上面的血迹,但是左臂一动,伤口就刺痛起来,脸上忙做出掩饰的毫

不在意的表情,笑道“这把匕首,将军曾送给了我,现在,我还是把它拿回吧。”

******

那夜的雨下的很大,雷声狂怒的似乎撕裂了天际,雨水就从缝隙中掉落了下来,声声呜咽的砸在琉璃瓦上,像是为了什么而赎罪

,而哭泣。

风狂乱的刮着,雨幕里,红色的宫灯剧烈的左右摇荡着,像是某种怪物愤怒地睁开红色的眼睛,瞪视着深深的宫闱内凋败的花木

和想花木一般凋败的人。一队人披着蓑衣打着伞的人匆匆行着,为首的人提着一盏灯笼,朦胧的光亮好像汪洋中飘摇的一直孤舟

衣衫有些凌乱的女人披散着头发,有些污垢的脸上满是泪痕,黯淡的眸子却压抑不住的欣喜,胡乱的抱着怀中同样满脸是泪的男

孩,本来奄奄一息的生命忽然被点燃起来。忽然伴着雨声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女人猛地推开孩子,慌乱的后退几步,甚至来

不及去看孩子有没有受伤,就压低声音叫道“快,快走!”

“母后,母后”男孩清澈的眸子满是无辜,噎着眼泪,趴在地上,拼命伸着手向女子爬去,声音好像很委屈“疼,母后,疼……

女子竭力不去看他,狼狈的后退,粘连在一起的头发和衣衫裹在一起闲的更加凌乱,像只受惊的野兽一样又叫道:“带他走,走

!”

门外推进进来一个老妇,脸上也满是慌乱连忙把男孩扶起来,就拉着他向外走。男孩不住的挣扎,手脚乱摆乱踢,声音嘶哑着叫

“母后,母后!”

女子扑过去想再抱下孩子,起身追到院子里脚下被雨水一滑,踉跄着跌倒,伏在地上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长长的头发湿漉漉

的贴在身上,声音尖利的哀嚎“羽儿,我的羽儿啊……”

一道闪电狰狞的划过天际,惨白的强光让灯烛瞬间失色,短暂的灿烂中雨幕里走来一队人,雨水拍打在蓑衣雨伞上和杂乱的脚步

声越迫越近,女子缩成一团眼里却是异样的平静。雷声轰鸣而至,掩盖住了一个倾国美丽的妃子一生最后的声音“羽儿——”

“母后,母后!”男孩突然哭嚎的厉害,手脚更猛烈的挣扎着,老仆抱不住他,被他一下子挣开,男孩摔到地上,顾不得身上疼

痛,冲进了雨里。“皇子,皇子!”老仆焦急的叫他,想要追上去,却发现黑漆漆的不知他向哪个方向跑去,皇宫路这么多他也

不认识怎么去娘娘哪里呀。

男孩跑近雨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方向,只是知道刚刚好像听到母后在叫自己,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母后那

儿,只有在雨里乱撞。

跌跌撞撞中不知道撞上了什么,被震得摔倒在地上,却听到一声好像杀猪一样的叫声“诶呦!”紧接着就是破骂声“谁走路这么

不长眼啊。”男孩吓得不敢出声,连连后退,却忽然被双大手扯起来,那个人仔细看了他几眼,突然发出了刺耳的笑声“我当是

谁呐,敢情是皇子殿下呀,啊哈哈哈。”男孩害怕极了,想要挣开,却被紧紧揪住,又听那人道:“不是挺风光的么?今儿怎么

自己在跑?还敢撞老娘!”

男孩不断的扭动动着手臂,又听到那人恶狠狠的道:“你娘是个贱人,孩子也这么害人!”男孩听到她侮辱自己的母后,就趁她

自顾自笑得开心,冲她抓着自己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那人夸张地尖叫一声丢开了男孩,男孩又摔在地上。

那个人揉着手走过来,对男孩叫道:“敢咬老娘,活的不耐烦了吧!”说罢狠狠地在男孩身上踢了几脚,还不解气,又蹲下身去

拧了几把,男孩感觉很痛却拼命忍住不叫出声来,那人还在一直骂:“你个小野种,我现在杀了你也没人知道!”说罢起身要像

男孩脑袋上踢去,男孩惊恐看着,那脚却一直没有落到自己身上,而是那个人却趴倒在一边,他身后出现了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

少年。

男孩一眼注意到了他明亮的眸子,坚定,傲然,藐视,男孩忽然觉得心安下来。那个少年在男孩身前伏下身来,眸子里的光芒闪

烁了几下,从腰间拔下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递给男孩。

男孩颤抖着接过来,挣扎着起身走到那个人面前,那个人的眼里都是惊恐,哭喊道:“救命啊,这里杀人啦……”声音被一道响

雷压了下去在哗哗的雨声里寻不着一点痕迹。

“皇子殿下,皇子殿下,别杀我,别杀我,奴才的贱命不值得您动手。”那人瑟缩着,声声卑微的求饶着,没有一点刚刚的气势

。男孩双手一直颤抖着,犹豫对望着少年。

少年看着男孩清澈无辜的眸子,为微微叹了口气“你这样只会害了你自己。”看到男孩眼底的恐惧和迷惑,他声音坚定地再次说

道:“留住自己在乎的,不管怎样,不要后悔就好了。”

男孩脑海里回荡着他这句话‘留住自己在乎的”那个人还在不断的求饶,男孩突然觉得恶心,匕首插入了那人的胸膛,沉闷的金

属与骨骼、肌肉摩擦的声音和尖叫声被惊雷和雨声掩盖住。

这场雨,掩盖的污秽太多了。

雨点更密了,声音嘈杂的像地狱里的恶鬼齐声咆哮。男孩转身去找少年,少年已经消失在雨幕里。只留给自己一把冰冷的匕首和

一句话。

第二天,皇宫里出现了两具尸体,很简单的被处理掉了。男始终不知道,那晚的少年,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又是来做什么的。

******

扶别逸到马车上后,旌羽忽然似乎有些感伤的笑下,道:“以前将军都是不会求人的,哈哈哈。”旌羽的眼睛忽然又恢复了疲倦

,淡淡的道:“留住自己在乎的,不管怎样,不要后悔就好了。是这样么?”

第九章:封赏战功,皇上赐婚

鲜红的地毯好似血液染成的河流,缓慢的几乎看不到流动的淌过九龙盘踞着的长阶,披着银色铠甲的侍卫执着长戈肃穆而挺直的

立在两旁。文武百官殿内各置其位。

大殿里数十级高阶之端金雕玉砌的宝座上,黑色金丝绣龙的袍子,微微花白的须发被高冠长带束好,双目深沉的凝望着殿下,不

怒自威的气势弥漫周身。

今日,便是要给凯旋归来的战士论功行赏。皇帝虽然平日里无甚功绩伟业,但也并非荒淫无度,况且江山外无忧患,内朝未乱,

皇帝取乐于酒色,也不是不可饶恕的。皇帝很重视这次封赏,所以大臣们格外紧张。

旌羽在众皇子列中,很不显眼的站在一旁,看着宝座上威严的人,嘴角一阵冷笑,是非不分的昏君竟然能装得如此道貌岸然。

庄严地朝乐沉缓的奏起,封赏就要开始了。

大臣和皇帝的目光都开始移向殿外,注视着红毯的尽头。只见一行人步履严正的走来,为首的一人身着黑色铠甲,身后红色的披

风好似一面旗帜在风中扬起。

待那人近前,细看之下,竟然很是年轻,双眸明亮而坚定却透着深沉与成熟,俊朗的脸上是种桀骜而不狂妄的自信,整个人犹如

剑鞘中的一把宝剑,虽未见刃,但锐气已迫人三分。百官不禁暗自赞叹,旌羽嘴角露出月抹若有如无的苦笑,眼中却晃过一丝诡

异。

而皇帝赞许的点点头却与丞相对视了一眼,丞相显然也是同样的赞许。皇帝含笑再次满意的点头,却隐约夹杂着一丝忧虑。

那人正是郜月。他对于百官的目光视而不见,入殿后稍稍转了下头,想寻找旌羽,别逸的伤逝不知如何了,却正看到旌羽眼中一

闪而逝的诡异。疑惑中,脚下也不能停住,径直走到了距阶前一段距离的地方,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抬过头顶,低下头高声呼道

:“参见陛下。”身后的人亦如此效仿。

“平身。”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威严,一点也不突兀。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无非是有无受甚重伤,军队补给可有不足之类,一一简单对答后也无什么不妥,毕竟皇帝对于战事也最多

是纸上谈兵,多追问什么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之后便是加官进爵之类,随附金银丝帛,宅屋田地等,不必细述。

种种繁杂的程序过后,本应就此谢恩,退朝便是。但是皇帝忽然眼底露出和旌羽刚刚一样的的诡异神色,不过是皇上紧接着笑道

:“将军一直忙于军务,可曾想过终身大事?”

郜月忽然明白了他目光中的深意,微微皱眉不露声色的道:“仍未曾考虑,不过——”

“哈哈哈”皇帝似乎是故意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满是期许得道:“既未考虑,朕亲自为你保一门婚事如何啊?”

朝堂中低声的议论便响起来——

“将军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才干,还生的一表人才,不知是哪家可得如此贤婿啊!”

“想来那家女儿也必是不同寻常吧。”

而皇帝也不阻止,显然他就是要这种效果。

“又会是一对佳侣呀。”

“皇上的眼光一定不会出错,两家一定门当户……”那人本想把恭维的话继续说下去,但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忙住口不

提,可是为了让皇帝听到龙颜大悦,他说话的声音太高,即使立即停下了,还是朝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朝堂里像是被突然噤了声一般,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个不知好歹的人身上,他也吓得浑身哆嗦几乎就

想倒在地上,背后冷汗直冒。没有人敢出声结束这一尴尬的场面,因为皇帝也满脸尴尬的坐在那儿,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旌羽轻

轻咬紧下唇,注视着那人。

郜月虽然现在是将军,但是他却不是生在官宦世家,这是满朝皆知的事。郜月真正的父母也无人知晓,只是先皇座下的一名大将

无意中收养了他,后来无意中发现他似乎有学武的天赋,便有意栽培,谁知他果然天资过人,少年时便显露出超过很多成人资质

那名大将大喜,将他收为义子,悉心教导,郜月自然也不负重望。后来将军便有意带他到战场上历练,几经沙场,慢慢成就了今

天的郜月。

可是由于身世不明,即使是将军义子,也还是庶民出身,这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事实。况且将军自有子嗣,如此培养郜月,已经

惹得一些闲人说三道四,传言郜月是将军私生子。如此之下,将军便也不便过多提携郜月,故郜月现在所得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

在战场中用血和命换来的。

但是还是身世问题,他是付出了多处那些官宦子弟多倍的成就才能走到今天这步。这之间的苦再不必细说也可以想到。可笑血液

不就是在战场上流干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去注意的东西,在这时候却成了让人拿来牵制自己的把柄,真的造物弄人。

有些东西就是,明明没有什么区别,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就能有如此差别,真的让人不知还可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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