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影重重(第七部 百花妒 出书版)BY 康楚
  发于:2012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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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到古董商这个头衔,萧慎言不禁问道:“那个古董商该不会叫邢中天吧?”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邢中天曾经为了让死去的妻子复活,满世界寻找各种妖物,萧慎言与他打过交道,那人根本就是个疯子。不过,这些都

是题外话。

“之后呢?”

“邢中天把价格加得越高,我就越怀疑背后隐藏了什么原因。天知道,那只是一株花而己!就算有几百年历史,它也不

可能值五百万。五百万呀!那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我想来想去,都拿不定主意,就在这个时候,家里来了小偷……

第八章:前因

“阿生?”

“嗯……什么?”

“门外好像有声音。”

“什么声音?”

“脚步声。”

方淑美揪着被子的一角,紧张地凝视着黑暗中的丈夫。大房子里只住了他们夫妇两个,夜里一有风吹草动,她就会觉得

紧张。

通常,何生会安抚一下神经过敏的妻子,然后继续呼呼大睡。可今晚,他却像被火烫到一样,迅速从床上跳了起来。

今时不同往日,何家不再是一穷二白。花房里可有一株价值五百万的牡丹呀!

“你不要动,我出去看看。”走到门旁,何生又交代说:“如果听到我叫你,你就快点把门锁上,马上打电话报警。”

摸黑将手机握在手中,方淑美紧张地应了声好。

卧室出去是个偏厅,再往外走便是客厅。客厅连着大门,何生蹑手蹑脚走过去,发现门锁已经被撬坏,而远在房子另一

头的花房里,正传出若有若无的声响。

何生四下看了看,然后随手拿起一个花瓶,小心冀冀地走了过去。

不等他完全靠近,一股花香就从门缝里钻出,直灌他的鼻腔。虽然现在正是牡丹绽放的季节,但他家的牡丹从未开放过

,光是叶子根本不可能散发出这么浓郁的香味。

就在何生感到奇怪的时候,花房的门开了。

只听“嗖”的一声,他就像咬了钩的鱼儿,一下子被钓了起来。准确地说,是被吊了起来,腿朝上,头朝下,整个悬空

,还晃来晃去。

何生本能地张嘴大叫,嘴里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味道苦涩,如同药草。

“呸!呸、呸……”

他吐了半天,可无论如何都吐不干净。那东西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就像长在他肚子里的野草。

花房顶部虽然全是透明玻璃,可在这样无星无月的夜晚,不开灯就等于漆黑一片。

四周的一切成了未知,何生害怕极了,拼命挣扎,像一头困死在水中的野兽。突然间,他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惯性让

他晃动得更加厉害,接着马上又被撞了一下。

凭着触感,何生立刻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和他一样被吊在半空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像要为他解答疑惑似的,漆黑的花房里突然有了光线。不过不是平日里用的灯光,而是红红的,犹如霓虹一样的光芒

有人站在光芒的正中央,是一个女人。黑发如瀑,红衣如血,一张小脸却精致得犹如画中仙子,还有她的眼神,幽深而

迷离。

何生看得呆了,直到再次被旁边的人撞上,才记起自己的处境。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便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撞他的人此刻已无声息,不知是不是死了。有东西捆住了他的脚踝,不是绳索,而是一些黑粗的枝条。那些枝条会自己

摆动,灵活得像蛇一样,吊着那个男人晃来晃去。

不用想,何生知道自己肯定也是被同样的东西控制着。

藉着女人身上的微光,他试图把它们看清楚,结果发现那些竟然都是来自那个诡异女人的头发!

黑如浓墨的发丝从她的头顶长出来,刚开始还很正常,可到了一定的长度,就变成了一根一根的枝条。

太多的惊讶与疑问需要喊出来,可嘴里的东西仍堵得何生发不出多馀的声音。他只能拼命地吐、吐、吐,感觉把五脏六

腑都吐完了,却还是没办法把那东西吐干净。

这时,光芒的颜色淡了些,却越发明亮起来。何生终于看清楚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居然是一片又一片的花瓣。

花瓣?!有想法从他脑中一闪而过,再看女人站立的位置,他隐约有些明白了。

“唔……呸……唔唔……”

似乎看出他有话要说,女人将头一甩,枝条顺势回抽。何生就像熟透的丝瓜,“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那个与他同病相怜的家伙,也跟着一起掉了了来的。

何生慌张地爬到他身旁,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有呼吸。还好,人没死,只是昏了过去。可在看清楚他的脸之后,何生顿时

失去了救助的热情。

这人名叫何健,是花卉园一带有名的混混。他三更半夜的出现在这里,用膝盖想都知道没什么好事。

将何健丢在一旁,何生开始处理更重要的问题。

“你是谁?”

嘴里终于不再冒花瓣,何生提出了疑问。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你是什么东西?

“你觉得我是谁?”女人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向前走了一步。

何生注意到她没有双脚,裙下是一把根,半截埋在土里,吓得他慌忙往后爬。

似乎不想把他逼得太紧,女人退回了原处。

“你是牡丹仙子吗?”何生战战兢兢地说出自己的推论。

女人不答,不过嘴角浮起了一抹微笑。

何生又惊又喜,忍不住激动地说:“‘百花妒’的故事是真的?!”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听到“百花妒”三个字,女人明显不太高兴,但让她更不高兴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听说,你打算卖了我?”

何生赶忙澄清,“没有!我没有要卖你!”

“那这个人为什么来挖我的根?”她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何健。

“不是我叫他挖的!他是个小偷,一定是着你值钱,就打起你的主意未了。”

生怕女人不信,何生立刻揪住何健的衣领,拼命将他摇醒。

“说,你来我家干什么!”

何健昏昏沉沉,只是本能地哀求道:“不要打我……不要……”

“你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你!”

“不要杀我!我……是那个姓邢的人要我来的。他想要你家的牡丹……不是我自己要来的……呜呜……放了我吧!求求

你!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

“邢中天叫你来的?!”

“是、是!是他!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种猫腻,何生一气之下将何健狠狠摔在地上。不堪折磨的何健再次昏死过去。

“你听到了,不关我的事。”何生一脸无辜。

“我相信你。”女人灿然一笑,说:“我叫嫣红。”

“嫣红?”

“很久以前,有人这么叫我。”

是了,嫣红。何生的祖爷爷将那株牡丹从山上移植下来时,就为它取名“嫣红”。

“你真的是牡丹变的?”

“还需要证明吗?”

何健因为事发突然,根本搞不清在何家到底遭遇了什么,还以为是何生打伤了他。为了息事宁人,何生大方地赔了他一

笔治疗费,让他从此滚出自己的视线。

之后,何生又找上了邢中天,声色俱厉地教训了他一番,并表示自己永远不会卖出自家的牡丹,劝他死了这条心。

奇怪的是,邢中天居然没有再纠缠,爽快同意了何生的要求。何生忍不住好奇,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已经将兴趣转移

到另一件东西上,那件东西似乎更合他的心意。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何生还因此多了一个秘密的、神奇的“朋友”。

因为嫣红不喜欢被人发现她的存在,所以何生答应她绝不向任何人提起,包括自己的妻子方淑美。

人的一生中能遇上仙女的机率可能比月亮上长出大树还要低,为此,何生不介意当一回欺骗妻子的坏丈夫。尽管见她伤

过何健,他还有一点害怕,但几番接触下来,他确定这位牡丹仙子不会伤害自己。

嫣红的出现是一个奇迹。庸庸碌碌了半辈子,何生早就在渴望奇迹的出现了,现在他激动都来不及,根本没空想别的。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何生与嫣红从陌生到熟悉,渐渐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每晚,等方淑美熟睡后,他就会悄悄溜到花房,与她聊天谈心。两人并排躺在铺了厚厚一层花瓣的地上,透过花房顶部

的玻璃窗仰望星空,有着难得的轻松与惬意。

“你的妻子,她爱你吗?”

也许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关系,嫣红对情感问题似乎特别的好奇。

何生不是性格外放的人,这种问题总是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应该爱吧!”

“有多爱?”

“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嫣红很失望,“你自己的事你都不知道?”

何生摸头傻笑道:“我只知道,她喜欢我陪在她身边。”

“那你喜欢陪在她身边吗?”嫣红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

何生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她是我的妻子。如果不喜欢,我也不会娶她。”

“可是你现在却陪我。”不带任何拐弯的,嫣红直戳问题的核心。

何生想了半天,只能说:“你和她不同。”

“有什么不同?”

“你是神仙呀!”

“我不是神仙,我是花妖。”

何生有些困惑。传说里妖怪都是反派,可嫣红并不会给人反派的感觉,除了她的眼睛。

狭长的眼有时候会让她看上去有点狡猖,但也可以解释为聪慧。

“我的意思是,你不仅仅是花妖,还是我的朋友。有时候,朋友之间会比爱人更亲近,所以我现在在陪你。”

“我不懂。”

看来,再聪慧也有想不通事情的时候。何生笑说:“没关系,你是妖怪,不懂人类的感情是应该的。”

“我知道什么是感情!”嫣红有些生气,不过是那种把腮帮鼓起,孩子般的脾气。

何生忍俊不禁,“你知道?”

嫣红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我爱过一个人。”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撑起上半身,与何生面对面。

何生一点也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假。因为从花妖的眼中,真切地看到了感情的存在。

“你和他很像。”

“他不会就是我祖爷爷吧?”何生惊诧地问。

“你说呢? ”突然轻轻抚过何生的脸颊,嫣红似乎陷入了回忆的漩涡。思念与伤感在她的脸上来回交错,冲击着何生的

双目。有什么在这一刻开始沦陷,朦肫的感觉,难以言说。

这时,嫣红再次凑近了些,想将何生看得更加清楚。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靠近,何生很不自在,眼睛东瞟西瞟,不知该往哪里看才好。

这时,嫣红的头发正好落在了他的胸前,擦过他的脖子,带来微微的麻痒。他很想拨开那些发丝,可指尖触到之后,却

又像中邪似的,忍不住将它抓在手中。

细腻的触感,如同上好的丝绸人手,让人舍不得丢开。顺势看向头发的主人,何生从她精灵般的眼中,读到了一丝温暖

的笑意。

明明滴酒耒沾,他却有了一点醉意。

叩、叩、叩、叩!

突然听到敲门声,何生一惊,下意识推开嫣红,朝门口望去。

“阿生?是你在里面吗?”

方淑美半夜醒了,发现丈夫不在身边,于是出来看一看。当她听见何生的声音从花房里传出来,就想进去看看,结果却

发现花房的大门已经被锁住了。

“是我。”

得知门外的人是妻子,何生不禁松了一口气。再回头,嫣红已经变回植物的样貌。满屋的花瓣都不见了,只留下他孤独

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推门出去,客厅的灯光照在何生的脸上,让他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几乎掀不开一丝缝隙。

何生一边揉眼,一边心虚地将花房门掩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想让方淑美发现牡丹的异常,还是不想让嫣缸见到方淑

美。

“你在和谁说话?”方淑美问丈夫。

“没有人。”

“可我明明听见……”

也不是不相信丈夫的话,方淑美只是本能地想开门看一看。可指尖刚刚碰到门板,整个人就被不耐烦的何生用力推开。

“我都说没有人了!”

何生嗓门高了些,声音在宽敞的房间里飘荡开来,竟带来隐隐的回声。

方淑美觉得委屈,眼睛里一下就蓄起了泪水。灯光将眼泪照得亮晶晶的,何生想忽略都难,心里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真的没有人,我刚才在里面哼歌啦!”为了安抚妻子,何生只得将门打开,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花房里陈列简单,藉着客厅的灯光就能看得一清二楚。方淑美放下心来,可肚子里仍然憋着一股气。

“这么晚了,你把自己锁在花房里干什么?”

“家里刚刚才遭过小偷,我不放心,过来看看。这株牡丹可值五百万呀!”

何生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方淑美努力咬住嘴唇,不准自己破涕为笑。

“什么五百万呀!那个邢中天根本就是钱太多,没地方花。花都开不出半朵的破牡丹,只有你们何家才当宝贝一直养着

。”

说了一段刻薄话,方淑美的心里终于平衡了,随即扭头回房。

望着她的背影,何生有些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他好像看见牡丹上的绿叶猛烈地抽动了一下。

难道是嫣红生气了?

“快点来睡啦!明早爬不起来,小心我用冷水泼你哦!”已经进房的方淑美见丈夫还在磨蹭,不禁在房中高喊起来。

“来了!”

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确定牡丹并没有动静,何生才放心地关门落锁。那个门锁还是他在得知嫣红的存在之后,特意加

上去的。

何生告诉方淑美,加锁是为了防止小偷再次上门。可是谁都知道,门锁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只防君子不防小人。内心深处

,何生真正想防的其实只有方淑美而已。

不为别的,只因直觉告诉他,要是方淑美发现嫣红的存在,多半会弄出一堆麻烦,所以他必须防范于未然。不过话说回

来,光靠一把小锁,防得了一时,也防不了一世。

用什么方法才能一劳永逸呢?一想到这个问题,何生就觉得头痛,于是像往常一样,把它往脑后一抛,先睡饱再说。

时间快如流水,四季眨眼便是一个轮回。

这个春天,何生与方淑美的关系迎未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考验。事情还得从他们的家族事业说起。

通过人工控制花朵的生长条件,让它违反自然规律,在不会开放的季节中绽放,这个过程被统称为“反季节催花”。

反季节催花在花卉种植中已经比较普遍,但从来不是一件易事,尤其让生来娇贵的牡丹反季节开花更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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