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 第二部 下——绾刀
绾刀  发于:2012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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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成了仙人掌,也到不了门口。”

被当头沷了盆凉水,沐青平蔫了,一时无语。

黄芩忽然问道:“离此处最近的围墙在哪个方向?”

原来,入庄前沐青平曾尽力收集过茶庄的相关信息,对庄子的形势不说了如指掌,但基本的建筑方位、墙院布局还是知

道不少的,是以,遇到此类问题时,黄芩当然要问他。

沐青平手指与大门口完全相反的另一侧,道:“就在那个方向。可那边的围墙外是一片野林,完全没有路的,难走得很

。而且,墙角处有个角楼,楼上也有个把弓弩手把守,恐怕一样难出得去。”

黄芩坚决道:“对付个把弓弩手总要比对付一堆弓弩手容易些。难出得去,也得出去!”

时机紧迫,他一把揪住沐青平的衣襟,把人如小鸡仔一样提拎起来,扛于右肩之上,而后运足轻功,向后墙方向快速奔

去。

绕过一间低矮废弃的屋宇,就瞧见了一面四丈多高的围墙。

围墙的高度令黄芩不免暗暗叫苦,加之那面墙壁光秃秃的,根本无处着力,另外,他又带着一人,实在难以一越而过。

如此,他放下沐青平,将目光移向墙的两端尽头处,似乎在寻找什么。

木清平瞧出了他的心意,用手一指左边,道:“最近的墙角在那边,可是,角楼也在那边。”

黄芩又提了沐青平扛上肩,快步奔向角楼处。

因为这处角楼的位置不甚重要,所以庄里只派了一名弓弩手把守。

这处角楼是为了守着那面后墙,防止外人偷入的,而之所以说它的位置不重要,是因为那面后墙外紧依着一座荒山,山

上树木林立,荆棘密布,连条能插脚的野道都没有,根本无人能自由出入,加之已有高筑的院墙阻隔,连擅于窜跳的野

兽也无法进入庄内,是以就从没加以重视,防卫自然也比较薄弱了。

那名弓弩手早先也听到了警锣声,是以正端着弓弩,警惕地注视着四下。

此刻,黄芩扛着沐青平,两个大活人出现在眼前,他怎可能瞧不见?于是,本就端着弓弩的他,连忙眼瞄望山,扳动悬

刀,嗖嗖嗖嗖连着几箭射了出去。

可惜黄芩贼溜无比,奔来之时走的路线并非是直的,而是弯弯曲曲的‘之’字型,而且他的‘之’字全无规则,是以,

那名弓弩手接连几箭都射偏了,没能射中。

就在那名弓弩手一轮射完,忙着往箭槽内再加装箭矢时,猛然间,只见黄芩左手一抖,一道闪亮的银光扑面飞来。

是一枚蝎尾梭。

这枚蝎尾梭,重达二两,在黄芩的全力射出下,挟带着风雷之声,威力极为惊人。

只见电光一闪,那名弓弩手立扑于角楼之上。

黄芩扛着沐青平,终于来到了墙角处。

下一瞬,他一跃而起,高约丈许,紧接着左脚一蹬左面的墙面,借力之下,身形再度拔高丈许,之后,他的右脚又一蹬

右面的墙面,身形再度拔起,如此这般,左右两只脚交替踩踏两边墙壁,四丈多高的围墙被他肩扛一人几下越了过去。

这时,黄芩根本无暇顾及如何与韩若壁会合,只想从野林中寻开一条路,逃命去也。

第三十八章:胸中有盟深如海,玉树琼枝两为倾

围墙外,野林苍茫,荒山无路,脚下是经年累月沉淀而成的厚厚腐土,身旁是丛生的荆棘,成群的蒺藜,还有突然窜出

来咬人的蝮蛇、青蛇、土球子,无声无息爬上身,连叮带咬吸人血的瞎蠓、蚊子、草爬子等,因此黄芩不得不放下沐青

平,当先开道。

看起来,这样的密林对他而言,似乎并不陌生。

二人一前一后,奔出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这期间,黄芩时不时皱起眉毛,停下脚步,一边等待,一边回顾气喘吁吁用

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的沐青平,看样子是嫌他太慢了。

如此这般,当黄芩又一次不得不驻足等待时,沐青平一面加速跟上,一面兀自兴奋道:“真叫人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容

易就逃出来了!”

黄芩回头瞧他一眼,道:“你待怎的?我们放火在先,你们大当家挑庄在后,别说他们料不到,就算料到我们是趁机逃

跑,也得先顾着庄子。囚犯逃了,还能从长计议;老巢被烧、被挑,可就输了脸、断了根了。是以,他们自然是救火的

救火,应敌的应敌,无暇顾得上你我。加之,你又熟悉庄内布局,我们占尽便宜,又得此良机,若然再逃不出来,那才

是太没用了。”

沉吟一刻,他皱眉又道:“只是,那把火,用不了多久就能扑灭,而你们大当家,恐怕也摆不平一庄子高手,所以我想

,很快就会有人追上来了。以他们的体力、精神,强过我们数倍,而以你现下的脚力,只怕我们还是难以脱身。目下,

唯有希望你们大当家能多拖延一片刻才好。”

沐青平听言呆了一呆,道:“如此说来,我们那般大张旗鼓地放火,倒是弄巧成拙了?莫非还不如偷偷溜出来,神不知

鬼不觉,才是上策?”

黄芩冷笑一声,道:“天真!你瞧那庄子守得多严密,只怕连只苍蝇也难飞得出来?以我们的状况,想神不知鬼不觉的

溜出庄子,谈何容易。若是不放火扰乱他们,同时通知你们大当家动手,我们未必到得了这里。退一步说,就算运气好

,逃得出来,也必然会惊动警哨,若是没人帮忙牵制,只怕他们现时就已追上我们,在这里厮杀开来了。按照你我目前

的状况,你觉得能有几分胜算?”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嘴里咕哝着又道:“若非这后续的逃跑实在胜算不大,我早就冒险,强行动手了,又怎会拖到

你进来帮我?”

这句话说得声音极低,而且含混不清,沐青平一时没能听明白。

眼见人赶了上来,黄芩转身又继续开路。

而后,虽然沐青平努力跟上,但脚酸腿软,心有余而力不足,仍是被黄芩越拉越远。

忽然间,他停下脚步,张口道:“有大当家在前门拖住那些高手,以你的脚力,摆脱追兵想来定无问题。不如我们就此

分道而行,待你见过大当家,替我向他说一声‘沐青平幸不辱命’便可。至于我,会试试看有无别的法子脱身。”

黄芩回头诧异道:“你什么意思?”

沐青平仰起头,‘啪啪’拍着自己的脖子道:“反正我这颗脑袋,早已托付给了大当家,就是此刻拿去,也无不可,只

要不误了大当家的事,便是值得!”

黄芩心道:瞧不出他整日混迹在女人堆里,也有几分狠劲,倒不愧是条汉子。

其实,无论表面怎样,混在哪里,沐青平也是盗匪出身,更是北斗会的一员,别的不说,关键时候总是豁得出命的。

黄芩轩眉道:“瞧你生的细皮嫩肉,似个娘们儿,不想倒如此讲义气。此番你自投险地,是为搭救我,我怎能舍下你,

坏了你的性命?”

沐青平摆手道:“我自投险地是受大当家之命,并非是心好搭救你,你全不用在意。”

黄芩道:“心在你肚里,我没法判断是好是坏。但是,我瞧见你自投罗网,帮我、救我,是以不能扔下你。”

沐青平着急道:“可是,有我这个包袱拖累着,很快会被追兵追上的。”

黄芩道:“你们大当家是何等人物?庄子里的人想腾出手来追击我们,恐怕还得等些时候。倒不如我先背你撒开腿跑一

程,也好多拉开些距离,如此,至少不容易被一下子追上。”

说罢,他不由对方再多推辞,扯下两幅衣襟,把沐清平背在背上,牢牢捆住,之后扔了刀鞘,单手持刀,又对沐青平道

:“你需抱紧我。现下,我们俩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只盼我的体力能多支撑一刻,而你们大当家也能多拖延一刻

。”

沐青平心下大为感动,很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可见黄芩说这番话时的神情、气度,就仿佛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一般,是

以,反倒不知说些什么是好了。

当下,黄芩提了那柄没了鞘的钢刀,凡遇到粗壮的树枝、纠缠的荆棘阻挡前路,挥刀便砍,权作开山刀使,直向那杂草

丛生、无路可走的密林深处逃窜而去。

虽然背上背了一人,他依然脚步如飞。

就在黄芩忙不择路之时,茶庄前院内,韩若壁正身陷一场恶战之中。

一般以少敌多的情况,最忌讳的就是被对方团团围住,是以,但凡高手大多会边退边打,左右迂回,虽然出手时务求将

对方致死、致残,但又绝不能贪功心切,过于深入,反被对方所包围。毕竟,一旦被包围住,可以施展身手的空间就大

大压缩,也就难以尽情发挥,如此一来,无异于武力受制,那可是大大不妙的。

已深入到了前院的韩若壁,目前还算没被包围住,但也离此不远了,更兼有屋顶上的弓弩手虎视眈眈,此刻他的境况,

确是比大大不妙还要大大不妙。

但见鳞次栉比的屋檐上,那些看似位置杂乱的弓弩手,其实却能左右呼应。在他们强弩交叉的封锁范围内,韩若壁虽有

着‘蹈空虚步’的超绝轻功,但仍是难以进退自如,活动也很受限制。

而且,虽然韩若壁此前一个照面就痛下狠手,杀死、杀伤了好些个庄丁,可是围在周围的人并没有丝毫惊慌失措,而是

在他们中一个头领模样,长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的指挥下,保持着互相的距离,伺机困住韩若壁。诚然,仗着寒冰剑的

所向披靡,韩若壁一时间尚不至于落败,但局面的凶险程度还是可想而知的。

在此次行动之前,韩若壁早已打探清楚,‘鸿运茶庄’有所谓的十大高手坐镇。他们自视颇高,傲称“十条虎”,但江

湖上背后称他们为“十条狗”,只因这十人的武功虽然高强,但气节却是丁点儿没有,否则怎会投靠权贵,为人走狗?

那个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年纪并非十虎中最大的,但武功、心智却是十人中最为厉害的,他姓元,名国泰,自号虎王,

是茶庄实际上的当家人。有一种说法叫‘九狗一獒’,于是江湖上都笑称他是‘十条狗’里的獒王。

韩若壁知道,这十大高手中有四人半月前已外出办事,不在庄内,剩下的六大高手中,有五人就在场中围着他,而另外

一人不在,可能是带上庄丁,到起火的地方查看去了。

他心下一番审时度势,料想就算另外一人真的追上了黄芩和沐青平,黄芩也不至于应付不来,是以心中稍定,只想能把

眼前这五大高手多拖延一刻,那么黄芩逃出去的机会便能大上一分。

元国泰盯着韩若壁,两只三角眼里凶光毕露。他手里拿着一支差不多二尺六、七寸长的钉锤,锤头只有一个半拳头大小

,却像刺猬一样布满了尖刺。任谁被这种兵器打中,不至身死,也要血肉模糊。

用这样兵器的人,多半是凶残成性的嗜血之徒。

这刻,元国泰的锤头上,还刮着一小块黑布片,那是刚才他猛力偷袭,抡出一锤,从韩若壁的衣角上撕破下来的。

由此可见,那一锤是何等的凶险!

不过,韩若壁虽是万分惊险才避开了他那一锤,却同时又一剑刺中了他的一名手下。而且,虽则元国泰的心性异常凶残

,可韩若壁的手底也是极为阴毒,左一剑右一剑的,看似并非刻意致命,但都是一剑深入,随即手腕翻转过一个矩角,

连挑带绞般抽回宝剑,导致中剑之人几乎被挑掉大块血肉,不但伤口巨大,而且痛彻心肺,难免哀嚎倒地,形容惨不忍

睹。

茶庄那几位当家的,无不恨得咬牙切齿,心浮气躁。可是,韩若壁身法滑溜,脚步怪异,虽然常常看起来已经身入死地

,却每每总能化险为夷,令他们四处发力,却无可奈何。

这时,那些冲上来的庄丁已死的死,伤的伤,韩若壁周围只剩下五虎了。

虽只剩下五人,但这五人俱是武功高强,不易对付的角色。

本来刚才那一锤,元国泰是势在必得,却不成想还是被韩若壁闪开了,心中忿忿的同时,也不免暗赞他的步法精妙。

其实,韩若壁步法之奇幻,最有体会的还不是元国泰等与之交手之人,而是屋脊上的那些弓弩手。

本来,他们手里端着弓弩,为的就是睁大眼睛,随时等待机会将韩若壁射杀,但是,看上去韩若壁只关注着与之交手的

元国泰等人的一动一静,实际上每一步的踏出,却几乎总能找到各方面弓弩手的射杀死角——他的身形,不是被某些建

筑、树木所挡,就是被与他交手之人所蔽,根本无法射中。当然,他偶尔也有暴露出身形的时候,但那种时候往往极其

短暂,稍纵即逝,令得这些弓弩手难以抓住。

‘鸿运茶庄’自设立以来,这些弓弩手不知撂倒过多少道上的英雄好汉,似韩若壁这样扎手的人物,当真还是第一次遇

到。

不过,虽然他们没能找到机会射杀韩若壁,却也消耗掉了韩若壁的大量精力。

手上‘横山’接连挥出,韩若壁感觉近身处又是一锤阴森森扫来,慌忙侧让,同时以眼角瞥了一下又一次被钉锤刮到的

衣角,故意调侃道:“哎哟,吓死我了!一件粗布直辍,何时惹得獒王如此生气,竟是几次三番下手,定要将它毁去吗

?”

他嘴上说得轻松,心中却一阵暗惊,面上也不禁动容,但因为戴了面罩,旁人瞧不出有甚变化。

韩若壁明白,接连两次遇险,意味着自己的应变速度已经开始变慢,情况不容乐观。

没办法,人毕竟不是神仙,在这样的恶斗之下,体力、精力的消耗都极其快速,更何况四周屋顶上还有些无法忽视的弓

弩手,需要花费精力予以防范。

而就在刚才,韩若壁曾一个不慎,被那五人团团围住,被迫以一敌五,硬生生挡住五虎的十余招围攻之后,才得隙摆脱

开来,重新回到在他们之间游走相斗的状态,但是,体内真气的损耗已超过三成之多。

他心知,一旦真气损耗超过五成,速度就会下降到无法控制、维系目前的游斗局面,不得不与对方来一场硬碰硬的血战

。可是,在目前的局势下,如果他拼尽全力,决战到底,那必是至死方休的一战,或许能斩杀不少敌手,可同时也无法

保留杀出重围、全身而退之力了。

元国泰显然没被他的调侃唬住,一边寻机下手,一边对左右道:“大家放亮招子,这贼厮的精力损失的差不多了,尽量

用硬手拼他,耗死他!”

另有一虎也吼道:“若是抓住这厮,定要他尝尽痛苦,为死伤的兄弟们报仇!”

又有一虎也恨恨道:“这贼鸟就是身法滑溜,不敢实打实的过招。有种的话,凭真功夫较量较量,看大爷整不死你个杂

碎!”

韩若壁则心道:黄芩呀黄芩,你定是另寻他路跑了,只不知跑了多远?可还安全?我这里恐怕也只能拖到这个程度,再

要纠缠下去,就脱身不得了。

他一面心下盘算,一面脚下丝毫没有停顿,随着对方的步伐进退变幻不定。

又你来我往了三五个回合,韩若壁觑到一个空门,忽然大笑一声,道:“好狗不挡道,大爷去也!”

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形平地拔起,直扑向屋檐上的弓弩手。

与此同时,他也立刻成为了各方弓弩手的活靶子。

须知,本来他步步奇妙,总能巧妙地或利用地形、或利用敌人的身体来掩护自己,但这番临空跃将起来,身形便再无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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