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子里面有棵树+番外——八十八夜茶
八十八夜茶  发于:2012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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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肖臣凤眼一瞪:“哟,跟我拽五行?你在老外那里学了多少高中语文?跟我拽?知道爷当年的外号是什么吗?”

宋琉也瞪眼:“什么?状元一枝花啊?高中语文教这个吗?还是你们哈佛商学院教我们中国的阴阳五行、两仪八卦?嘿

,那可真神了……”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先笑了。李肖臣呆了呆,很快随着他一同笑起来。

第十九章:风的湿气

李肖臣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把自己拥在祁云月的外套里,缩在椅子上,闻衣服上面的味道。

他把鼻子放在拉链的位置,嘴巴在外套和衬衫中间的空隙里——那里有许许多多温柔的水汽——他的眼睛对着对面的监

视器,目光空洞地瞧着。

监视器正对着前面的舞台,彩色灯光交织,投射出一个虚幻的世界。梦境一样美好的世界,音乐和灯光交错盛行。

樊虞和祁云月他们在台上进行着最后一次的走位,晚上是一个直播的音乐节目,他们要上去打新歌。李肖臣和这个节目

的制作人是老相识了,“荒草”的每出一张新专辑都会上这个节目,因此摄影棚里的气氛显得很轻松,大家熟来熟往。

李肖臣看着舞台,这次舞台的背景是一挂硕大的窗帘一样的幕布,幕布垂得有些沉,用一种浓郁的橙红作底,上面绘了

鲜黄的花枝。他很喜欢这么强烈的一幅色彩悬挂在那里的样子,有一种突兀而离奇的效果,看上去纤维粗砺,一抹一抹

的。

第一次看到这块幕布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清晰地浮现出了祁云月穿着那件蓝得令他心醉的T恤,抱着贝司站在这块色

彩浓重的幕布前的样子。华泽而艳丽,却犹如孩童般的天真单纯,像他爱的感觉,叫他心里忍不住地激动。

可是这会儿,他眼巴巴地透过监视器看到舞台上祁云月表演的样子,心思却无论如何也集中不起来。

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前几天,宋琉来他的办公室,告诉他的一些事情。

******

“那个‘明空’,我已经初步查到了一点。”宋琉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没有在论坛发过言,所以只能查到注册时候的

IP。”

李肖臣从宋琉难得一见的严肃神情里察觉了一丝不妥,于是摒住了呼吸,听他说。

“那个IP,我通过一些关系,追查到了来源。”宋琉说得很慢,几乎每句话都要停一停,仿佛在让他有思考和准备的空

间。

“然后呢?”

“是固定IP,企业用户……”宋琉停了停,吸了一口气,“知道登记入网的时候,公司法人是谁吗?”

“谁?”李肖臣没来由的紧张。

宋琉脑袋歪了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啊?”李肖臣想也没想就问。

宋琉不说话。

李肖臣也不说话。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一会儿,李肖臣抽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宋琉垂下眼睛看地面。

李肖臣有些动怒:“琉,你可以怀疑任何人,但是不能怀疑我的员工!”

他站起来,在落地玻璃窗前略显烦躁地来回走:“我们公司成立时间虽不长,人也不多,但大家都像一家人一样,在一

起工作得很愉快。外面那几个你也都认识,他们从没把你当外人。你不能这样对他们。”

宋琉抬起头,弯了嘴角,露出一个完整的笑容。

“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们呀。”

李肖臣呆了一下。

“我能看出杨军的企图,难道我就看不出小萌、Maggie、Kitty他们几个对你、对那几个小孩是真心还是假意?你也未

免太小瞧我了吧。”宋琉噘了嘴道。

“我就想告诉你,这‘明空’用你公司网络的时候没有用代理,直接用的真实IP,常上网的人管这叫‘裸奔’。说明他

不怕被人查,甚至有可能……”

“是故意的?”李肖臣接口。

宋琉点点头:“我把这事告诉你,以后就要靠你自己留心了。无线的密码该换就换,大不了大家全都用插线上网。我刚

才来之前试了试,在你楼上楼下和这层的楼梯间,都可以找到你们公司的无线。”

李肖臣点了点头,心想改天要找保安公司拿闭路电视的录像看看。

宋琉伸了伸腰腿站起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严肃和神秘。他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然后好像是漫不经心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楼也造得太没私密性了,下次让凌给你们买幢独栋的吧。”

李肖臣听了差点晕过去——这家伙真是从小让宋凌宠过了头,居然对金钱一点概念都没有。一幢独栋的小楼,足够他们

公司一整年的开销了!

******

李肖臣看着台上,心思飞在外面。东想西想了很久,始终想不出来是什么人偷用了自己公司的网络去注册了“明空”这

个ID。

如果“明空”就是打恐吓电话的人,那他的针对性太明显,无疑是直指自己而来。几次恐吓电话都是只找自己,又故意

毫不掩饰地使用自己公司的网络。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让“荒草”解散吗?恐怕远不止这么简单。那他究竟想干什么?

如今这样的情况,那个人在暗他们在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有下一步的行动。要怎样才可以避免伤及无辜,怎样

才能尽量不让祁云月发现并卷进来?

李肖臣一向自诩机智过人,可是这会儿,当他发现所有的事情都会直接关系到祁云月的安危时,脑筋就好像接错了板子

,思绪兜来转去绕了无数个圈,却悲哀地发现自己被越绕越乱。那些思维轨迹留下的线,一根根、一圈圈,把他缠起来

,越缠越紧,紧得他几乎透不过气……

就在他几乎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闯进了他的视野。舞台之下的阴暗中,他的面孔阴成一片黝黑。他仿

佛来自幽冥,仿佛从混沌一片踏入天地初开,对李肖臣来说,他是第一个进入他等待了几百个世纪的人。

李肖臣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永不停息地有自给自足的想象,他赖以生机盎然。

当然他分得出大海与湖泊的图片,分得出小步舞曲和圆舞曲的节奏,也分得出盘古与普通人的区别。

他眼前的人是祁云月,那个在人前有点木讷、不善言辞、不苟言笑,其实私底下浪漫得一塌糊涂的祁云月。

他喜欢的人。

“完了?”李肖臣抬头问,灯光有些刺眼,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祁云月点点头:“还有点问题,要过最后一遍,小虞要喝点水。”

李肖臣“哦”了一下,看到樊虞樊阆和朱小萌在不远处忙着,好像说好了一般,都没有过来询问这个经纪人的意见。

“在想什么?”祁云月问。

李肖臣拉拉他的衣摆,替他把被贝司的肩带压得有点歪掉的T恤拉直。

“想这件衣服怎么蓝得这么好看的,屏幕上看出来真是美死了。”

祁云月看看他,他知道李肖臣说的不是实话。他在台上的时候心思一直在下面,早就看到了李肖臣坐在监视器后面的阴

影里发呆,精致而妩媚的脸上是一脸心事重重的神情。可是这会儿李肖臣既然不愿意说,他也不会死皮赖脸地问。

他相信李肖臣,就像相信另一个自己一样。

他把手放在李肖臣的后颈上,问:“脖子这么空,冷不冷?”

忽然不知从哪里吹来许多风,带着秋天快要结束时候特有的气味,又干又冷,还有枯掉的树叶和死掉的昆虫的气味,混

在一起,吸到鼻腔里变得毛茸茸的。

李肖臣于是真的打了个喷嚏。他抬头看了看,摄影棚的天花板黝黑深远,悬在很高很高的地方——这风是从哪儿来的?

他本想说不冷,可是打完喷嚏之后改变了主意——整个棚子都被冷风灌得满满当当,只有他脖子后面巴掌大一块地方是

温暖的。风吹啊吹啊吹。他听着他熟悉的祁云月的声音,心里默默想,这一刻一定要永生永世记住,这个人一定要永生

永世去爱护。

他点了点头说:“有一点。”

祁云月好像料到了他会有这样的回答,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很大的白手帕,系在他的脖子上。

“这里是有点冷,”祁云月说,“这遍好了就能回休息室了。”

樊虞和樊阆已经在台上就位了,祁云月说完这句话也赶紧跑了回去。

李肖臣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那里,现在他身上裹着祁云月的外套,脖子上系着祁云月的手帕,他全身都浸润在祁

云月的气味里。

刚才那阵风已经过去了,一点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四下重新变暖,变得很暖很暖,又暖又静,又静又黑。他缩了缩下巴

,把口鼻都缩进手帕里,贪得无厌地吸着上面的味道,吸了一会儿,忽然又开始担心——如果把这上面祁云月的味道都

吸光了,只剩他自己的味道了,那可怎么办?于是他又把口鼻露出来,反反复复了好几次。

舞台上灯光暗着,祁云月站在话筒后面,修长的手指寂寞地垂着。

突然间音乐响起,一片灯火通明。

他看到祁云月的目光滚轮一样的从自己脸上划过,带着一点点微笑的神采。他本来就悬在高空的心脏又颤巍巍地荡了一

下,然后把半个脸都缩进了手帕里。

一定!一定不能让他遇到危险!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人!——李肖臣暗暗告诉自己。

第二十章:对质(上)

“吴小姐,请你不要这样。”李肖臣说,“我再说一遍,请你不要这样。”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女子看看他,没有说话,低头径自抿了一口红茶。

琵琶湖边的露天茶座,风景秀丽,可以算是安平市标志性的景点之一。茶座的一边是如镜般的湖水碧波荡漾,另一边是

过去的法租界,到处是漂亮的法式洋房,红砖、黑漆雕花铁门、弧线优美的阳台,还有繁茂的法国梧桐沿马路植着,如

伞如盖。

李肖臣很喜欢这个茶座,他喜欢在那些不太暖又不太冷的日子里,到这里点一杯三份的意式浓缩,捧个笔记本就可以消

磨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喜欢那种看着阳光从很高很高的地方落下下来,穿过梧桐的枝叶,无声地落在自己的头上、脸上

、肩上、身上……落满一身的感觉。很温暖,很明亮。因此他每次来这里的时候,心情都很好。

可是今天,他的心情却完全好不起来。

“吴小姐,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李肖臣又说。

那个被称为“吴小姐”的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白皙,面容姣美,画着恰到好处的淡妆。漆黑的直发瀑布般垂到

腰间,穿着一件无袖小立领改良式旗袍,及地长裙。和李肖臣面对面坐在那里的样子实在是般配,怎么看都像是传说中

的金童玉女。以至于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和李肖臣已经十分稔熟的店长还很暧昧地朝他眨眼笑了笑,似乎在说“终于把

女朋友带来啦?”。李肖臣假装没看到。

吴莞儿吴大小姐仍是不说话,只是唇边一抹轻笑,带着几分嘲讽和自怜的意味,眼睛从杯子里移到李肖臣脸上,又从李

肖臣脸上移到杯子里。

一个下午,几乎都是李肖臣一个人在说,他搬了很多大道理,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吴莞儿却完全不为所动,连点

头摇头都不太有,只是不厌其烦地表演眼睛移来移去的动作。李肖臣觉得自己对面坐的不是人,而是一个黑洞,一个深

不见底的、直接通到异次元的宇宙黑洞,他所有扔下去的话一旦陷入那个洞里便不知所终,连个回响都没有——还不如

在厕所里打一个嗝!

他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耐心了。

“吴小姐……”

李肖臣刚开口,旁边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小女孩,穿着窄小而不合身的衣服,一脸黑漆漆饱经风雨的样子,手里抓

着一把玫瑰花。

“先生,给女朋友买支花吧。”小女孩说。

李肖臣一时语塞,看看小女孩,又看看吴莞儿——吴莞儿笑意更浓,微微扬起的下巴带着一点胜利者的姿态。

这种神情让李肖臣心里对卖花女孩的一点点同情之心丧失殆尽,他以自己能控制的、最平淡冷漠的语气对女孩说:“她

不是我女朋友。”

“现在不是,买了就可以是了。”小女孩满脸认真而天真的表情。

对面的吴莞儿已经“噗哧”笑了出来。

换在平时,李肖臣一定会为这个没有受过教育(他主观推测卖花女孩没有读过书)、甚至可能连字也不会写的小姑娘,

竟会有如此出色的营销技巧而咋舌。心情好的话,他也许还会兴致勃勃打个电话给宋琉,把自己在马路上挖到一个营销

天才的故事添油加醋地吹嘘一番。

可是这会儿,他完全没有这个兴趣。看到吴莞儿的笑,心里的火更大了。

店长过来为李肖臣解围,把卖花女孩赶了出去,陪笑打了好几次招呼,说这里情侣多,又是露天的,经常有卖花孩子混

进来,让他别在意。李肖臣只好耐着性子点头。

“人家都把我们当情侣呢。”吴莞儿终于缓缓开口。

李肖臣本来已经火够大了,这会儿听到这句话,心里的怒气便再也压制不住,“腾”地升了起来,轻易刺穿他的脑壳,

一直升腾到琵琶湖上空去了——敢情他说了一个下午,非但一点效果没有,反倒让这女人看了几个小时的脱口秀直播?

——真是傻帽头顶!

“呵……”李肖臣不怒反笑,原本还带着几分温度的眼神突然变得精明而挑衅,“吴小姐,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的

脾气想必你也知道,我这人别的没什么,就是爱挑。要做我的情人,首先有一点,就是声音要好听……”

他抬眼看了吴莞儿一眼,目光像薄刀一样从她脸上刮过去,吴莞儿觉得那一眼,几乎刮掉了自己脸上的一层皮。

“你在电话里笑成那个样子,说刷锅底什么的也许过了点。打个好听点的比方,就是喝了硫酸的乌鸦当自己是黄鹂,非

但不收敛还要唱个不停。简直太对不起观众了。”

吴莞儿一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了一会儿,随后瞪大了双眼表示无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眼里立即聚起了水汽。

李肖臣看在眼里,心里一个劲地翻白眼——装无辜、装可怜、装哭,有谁能装得过宋琉?这套把戏他从小看到大,早就

有了免疫,何况宋琉装起来比她逼真,也比她楚楚可怜多了。他连宋琉都不怕,还会怕她一个女人?

“怎么?你想说那几个电话不是你打的?”李肖臣冷笑。

吴莞儿含泪点头,又很快摇头,然后又点头,一副被冤枉了之后百口莫辩的样子。

“吴小姐,请你不要低估我的智商。同时,也不要高估自己的。”

憋了一个下午,终于能把心里真正想说的话一吐为快,李肖臣突然心情大好。他翘起腿,抿了一口咖啡,然后优雅地点

燃一根烟,隔着缭绕的烟雾瞧着吴莞儿。

“你打到我公司和我手机的几个电话虽然设了隐藏来电,但用心的话,一样可以查到号码。移动公司和私家侦探,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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