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有恶犬 上——禾韵
禾韵  发于:2012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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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难受吗?”

“……”武将说话,真的要如此直白吗?他咬牙,“这就不劳樊将军费心了,我身体很好,吃得好睡的香,所以——樊

将军送到这儿就好了。”

已经到他那间侍郎府了,两人的经过扰得停在路边的麻雀顿时扑面惊飞而来,樊林看着他掉漆的门柱和只养麻雀不见仆

人的门庭,转头失笑:“谢大人,你这儿也太冷清了点。”

“是,所以樊将军送到这儿就好了,我自己进去。”

他推门欲进,却被青年一手挡住,樊林用自己手卡住大门,黑黝黝的眼,从他这个角度光线望上去,特别的沈黑,墨汁

一样浓稠,粘得他心里发毛。

“谢大人,你人真的很不错。”

语气这么认真做什么,他谢启本来就是良民一个,说不错都是谦虚了,他皱眉用手一推,不想再和这樊少爷多做纠缠,

抗拒道:“樊将军,时候不早了,请回吧。”

这樊少爷的脸皮也不晓得是什么做的,这回硬是把身子也半挤了进去,幸好他这侍郎府一向人迹稀少,看不到他们这幅

尴尬的场面,否则,他可是要被樊老将军追着砍的。

“其实我这人也不错,谢大人考虑一下吧,我是说真的。”

他心突突就跳了起来,差点站不稳了,喉咙更加发干:“樊将军,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大家都是同僚,彼此还是留三分

薄面的好。”

樊林也急了,“我是说真的,谢大人——你昨晚不挺听话的吗?”

“……”他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

“你喜欢的是男人吧?”樊林低声循循劝道,贴在他耳畔,“樊家子弟都很不错,谢大人一定得试试。”

他知道樊家子弟个个金贵能干,他光肖想就觉得是罪过,哪敢再做他想——不光樊家,朝中美男众多,礼部的林大人样

貌是他最喜欢的款式,御林军的邓将军那头美发也让他暗中失神过,当朝的秦丞相高华的气质也让他垂涎很久——

但又能如何,他谢启只有这个心,他的胆子顶多支撑他去小倌馆花钱买鱼水之欢。

谢启手间没有用力,松开门栓,嘲讽地看着青年:“那敢问樊将军,你是不是也喜欢男人?”

青年沉默,卡在们中间的手随之也松了下来。

谢启心里莫名一凉,狠声道:“如果樊小将军有需要,南馆就在那边,出门左拐不送,如果你图新鲜觉得断袖好玩,那

我也看在樊老将军面子上劝你一句,玩火终自焚,望好自为之。”

第六章

露水做成的情缘禁不起太阳一蒸,散得比什么都快。

日子还是照过的,只是他心里难免凝起一个隐秘的疙瘩,看着碍眼,越又不忍除去。

这几日京城出了件十分离奇的案子,城东梁太尉家的公子在新婚之日被人在房里砍了脑袋,虽然太尉公子那脑袋最后在

太尉府里的鸟窝里找到了,可惜犯人至今未明,此事太过离奇短短几日便滋润了京师百姓们苦闷又压抑的心灵,成为茶

余饭后最佳的话题——

皇帝还亲自吩咐他,定要将此事好好彻查个清楚,来龙去脉杀人手法爱恨情仇一定也要秘呈上去,当今圣上还十分自满

的初步推断,这事,八成是情杀。

好吧,他是不明白圣上的愉悦是从何而来的,但他会尽力体谅并满足大家的求知欲。

谢启停步于正值丧期的庄园前,那匾额四周吊挂白绫,白灯笼也悬在大门两旁,吊丧的人士络绎不绝的进出着,当中有

人认出他,难免露出鄙夷之色,避他如蛇蝎,谢启眼观鼻鼻观心,脸色依旧,撩袍进庄后,便直接让仆人带路去案发现

场。

他是刑部的中流砥柱,进刑部的大案子几乎都是经过他这双手——但这好像并不能为他的仕途增加更多的砝码,刑部尚

书今年也已六十有三,下一任尚书……他略路不愤地握紧拳头,眼露不甘,比起另外几个八面玲珑口中抹蜜的同僚,他

的希望还是渺茫了些。

与他同期中举的秦敛,已是当朝丞相,他们两人当年一个状元一个榜眼,进殿朝圣的时候秦敛不过在他一步之前,半臂

之距。

十年过去,两人却早已天差地别。

房间里还维持着前几日案发时的凌乱状态,但也找不出更多的线索,今天俗事想多了,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来那么多次太尉府,每次都匆匆办案,竟忘了给亡者上一炷香,他不信鬼神,但也希望冥冥中那可怜的太尉公子能保佑

他办案顺利。

这样一忖思,便折返回灵堂里,夕阳西下,本该空荡无人的灵堂里却还站着一人。

他脚步一顿,暗暗叫苦,那背对他站着的人正是害他他心口长巨瘤的元凶。

青年听见脚步声,也回头一看,顿了顿,朝他苦笑道:“谢大人,你来了。”

他颔首,上前捻香祭拜,诚心希望太尉公子早日缝好脑袋,再找个好人家投胎——最关键的是,保佑他尽早破案吧,当

今圣上还急着看他的洗冤录呢。

“我今日是来查案的,樊将军你……”

樊林负手而立,看着那牌位眼珠子都不动一下,眼露悲戚,轻柔道:“梁泷与我一起长大,情如兄弟。”

他脸色一肃,瞅了青年一眼,低声道:“樊大人放心,这案的犯人我定会找出来。”

他不懂安抚,但这种承诺大概也算是一种安慰吧,君子一言,不诺则已,一诺必值千金,他谢启别的本事没有,但诚信

尚在。

青年忧郁不展的脸,让他莫名的发疼。

樊林慢慢抬头,嘴角微扬,俊美逼人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些笑意,“是,我替梁泷谢谢你了,谢大人办案我放心。”

一句放心,让他有点飘飘然起来,胸膛都在膨胀似的。

突然间,樊林脸色剧变,捂着自己心口,没有只字半语便轰然倒地,面目僵得骇人,谢启被这突变吓的回不过神来,跪

在地上摇着青年,口齿不清,吓得话语打结:“樊将军——你怎么了?”

青年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樊林——你醒醒,樊林——”他定下心神,估计是青年犯了什么病,只好对着门口大喊:“来人!把大夫叫过来,快

!”

刚刚还一直紧闭双眼的人一下子就抓住他的手臂,快如急电,两眼爆睁,凶光端恶。

“我的头在哪里?”

第七章

“我的头在哪里?”

谢启脑袋发懵,一屁股就坐在地板上,被眼前的人咳的说不出话来。

青年似变了个人,杀气阴寒,抓着他的手越发的用力,讨债鬼一样的口气:“我的头在哪里?你又是谁?”

他不信鬼神……不信鬼神的……他现在知错,会不会太迟了些呢?

灵堂里似有阴风,吹得白幔乱飞,挽联上的字也随风扭曲,像青年恶狠的俊脸。

樊林呢——那樊林去哪里了?

“我——我——我乃庆国刑部侍郎,奉皇上旨意查你的案子——”圣上,您的名号好像驱不散恶鬼啊,谢启膛目结舌地

看着那个抓着他手臂的人,努力保持诚实守信纯善良民的模样:“梁——梁公子,您的脑袋还在那里——我已替你找回

来了,说来我与你也算是同僚,既然是同僚——”

“既然是同僚,那你就把头借给我好了。”

青年阴沉沉的笑了笑,手慢慢滑上他冰凉发颤的脖子间,抚过脖间隐隐可见的血脉。

他只是一介书生,哪有恶鬼力气大,谢启痛苦屏息着,对方灼热的鼻息喷打在脖上,慢慢张开的嘴毫不留情的咬了下去

“噗嗤……”埋在他肩上的青年忍不住似的笑了,脸上阴煞气慢慢散去,笑不可止:“谢大人,你可当真了,太配合了

点啊。”

谢启猛地张开眼,面色剧变,“你在骗我?”

樊林两手抬起,做忏悔状,笑意里带着孩子气:“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嗯……就是想吓吓你。”

“你竟然在亡者面前玩这种把戏,你——”谢启单手按着自己的胸膛,依旧噗通乱跳着的心让人说话都带喘,厉声斥责

道:“你玩的太过火了点!”

太过火了——他的心都在被乱火灼烧到七零八落,差点就拼不拢了,不过是一夜情缘——为了一个还算陌生的人失态到

这种程度,简直就像是——

他气得手指打颤,挥开青年要扶他的手,樊林吃了鳖,皱着脸委屈道:“梁泷不会跟我计较这个,他生前就喜欢热闹玩

笑,哪会生气呢。”

谢启狼狈从地上站起,拍着袖上沾染着的香灰,拱手冷笑:“那樊将军自便,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甩袖离开,还没出大门又被樊林给拽住,硬是拉到灵堂外头的花丛间。

青年低下头,双臂压着他抵在树边,似笑非笑道:“谢大人替我担心了吧?”

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闻得到青年衣料上那股松香味,烫在脸皮上,一阵辣热。

“樊小将军,你太孩子气了。”他正色瞪视。

樊林不惧他伪装出来的怒意,双手按在他两肩之上,热度就像可以传染似的,从层层衣料里电到皮肤上,他立刻心猿意

马地抿住嘴。

樊林却没看他,直接将脑袋抵在他肩上,埋得深深的,弯曲的背脊不经意地颤着。

“对不起。”

“我和梁泷这么玩惯了,一时改不过。”那声音沉了下去,“谢大人,我做了无聊事,你觉得我烦吗?”

“……”他一直想把手放到青年的背脊上,但是想到两人的身份和陌生度,于是硬生生半空斩断,又把手收了回来,“

我……会尽力将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还梁公子一个真相。”

樊林声音顿沙,红着眼猛的抬起头,发泄似的一拳击中他脑侧的树上,顿时树叶惊落,他沉默地抖掉头上的叶子。

比他还失态的青年早已没了刚才灵堂里淡定自若,全力逼压痛楚的青年难免就露出几分凄悲之态,也不顾手指皮肤间被

树渣刺出血,赤着眼看他,咄咄逼人:“一个真相,又值得了多少——值一条命吗?”

他镇定道:“是不值,但我能所做只是如此,樊大人可以憎恨犯人,但别抗拒事实。”

这种被牵连而来的怒气并没有让他恼火,反而觉得微妙的亲近起来,惨了,他掩额嘘气,谢启啊,你是不是活的太过了

点啊?

谁叫樊林生气的时候那模样是那么的合他胃口,像忍着痛又自己添爪子的小毛狗,简直让人全身发软,两眼发直。

青年搂着他的肩膀,支撑似的靠着,就像当时那个夜晚里,他们也曾经这样靠着,头颈相依,不分彼此。

既陌生又甜蜜的感觉,几近爱恋。

花丛深处往外望去,还可隐约瞧见灵堂黑沉沉的边角,在树影婆娑,花影交织下,几个婢女托着银盘从丛外姗姗而过,

那股脂香顿时逼得他冷汗直出,越发按紧青年的背脊,只怕一个声响就会被人察觉到。

“谢大人,你紧张了啊。”平息住胸膛起伏,樊林懒懒挂在他身上,神色还有些恍惚但也于平时相差无几,青年沉默好

一阵后,忽然口无遮拦道:“你怎么跟传言里差那么多呢?”

樊家公子啊,还是太年轻了点,沾着些许皇家子弟的放恣骄傲,喜笑怒骂凭其所好。

“传言里又是如何?”他明知故问。

“谢大人待人并不凶恶,还是谢大人只对我这么忍让?”

谢启心口巨跳,立刻推开青年,青年的这句话倒让他顿时清醒,他对樊林的过于忍让并不是出于本意,只是在一场场交

锋中次次落败,樊林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让他莫名沉醉。

最关键的是,樊林对他那些无语遮拦的玩笑话,像利刃一样挑拨开他坚硬了十年的外壳,在南馆买春的隐晦经历绝对算

不上美好的经历,像如今这般光明正大的撩拨,他哪里有本事拒绝。

不是本意,那就只能是本性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直接的让他胆颤。

樊林被推开后就靠在树边,如今盘腿坐下,撑着自己脑袋,反问:“谢大人是嫌我说话直?”

怎么会是嫌弃,他扭头试图逃避,口气僵硬:“你知道就好,同僚间还是保持——”

话音未落,青年就把他扯低,唇猝不及防地就堵了上来,热情的厉害,青年亲着他的耳朵,热乎乎的气一直绕在边上,

他闷着不说一句话,只有脸红的厉害。

“我们距离还不算近吗?”樊林的话有点让人遐想翩翩,脸上摆出遍地的委屈,青年道:“我也不是对谁说话都这样,

谢大人不也是这样吗?”

他已经窝囊的爬不起来了。

“不……不一样的。”

樊林的样子很认真:“那哪里不一样?”

“……”他这又答不上来。

“我想和谢大人在一起,谢大人你现在有心上人吗?如果没有,就给一个机会给我好不好?我不会夺人所好——况且,

朝廷里还有比我英俊的人吗?”

他脸皮一抽,看着青年的剑眉朗目,微皱着的鼻梁也很直挺,脸部线条硬朗漂亮,身姿比例也漂亮,的确……论英俊,

朝堂上也无人能比。

“论样貌精细,林大人比樊小将军你要强,论气质风华,秦丞相朝中第一人,论稳重,樊老将军胜过小将军你八万里—

—论自信,樊小将军的确乃天下第一人。”

谢启攒足力气,端出自己的冷颜冷目,反击道。

樊林果然脸黯淡了,愤愤不满地搭耸着脸,指责他:“你怎么能这么说,吃着碗里望锅里的,有我还不够吗?我爹他哪

是稳重,那是老了没精力了。”

养儿如此……他真想替樊老将军掬一把辛酸泪啊。

樊林的手臂扣着他的腰部,唇舌交战中两人都有点失去控制,不觉间就弄出了些响声,谢启抓着青年的领口,毫无气节

地提醒:“会被人看见——”

青年不耐烦地解着他的腰带,嘟哝:“看见就看见,有什么大不了。”

有什么大不了——是啊,顶多就削官浸猪笼——且慢,男人的好处就是节操并不值钱,他们大庆律法里似乎对断袖格外

的宽容啊,就算被看到,也顶多被人指着背脊骂几句,再者他谢启被骂的还少么?

“灵堂——灵堂还在——”这样欢淫着真的很对不起亡者啊,他试图驱散刚才还没散尽的余惊,青年奔放的动作让他脚

趾都为之打抖,用力卷曲至痉挛。

樊林似是笑着亲了亲他的眼皮,安抚着:“这点事他不在乎的。”

是是是,这帮京城子弟们什么放浪事没做过,是他蔽塞落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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