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清风过目时 上——极闲攻
极闲攻  发于:2012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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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羞恼,我这辈子再也不想接触那种东西。我向后仰了仰,脸部肌肉僵硬,“本质上,我还是个男人。”

林轩微不可闻哧笑了一声,歪过头去闭目养神了。赤青将车子开得飞快,好几次惊险到我以为自己要上明天的报纸头条

了:昨夜xx路发生特大交通事故,全部人员无一幸免。大概过了40分钟,车子来到了上一次我去过的饭店。这儿的工作

人员认得林轩,赶忙联系了他的私人医生。林轩支撑到28楼的总统套房前,扑通倒地。他仍旧死死抓牢我的手腕,此时

,夜已深。

我竟然有些担心林轩的伤势,那医生处理的纱布都沾满了血,丢了一地。我远远站在落地窗前,背后玻璃的温度让我发

冷。我不想再看下去,于是走到客厅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有十来个未接来电,均来自艾平达,我心里有点卑鄙的高兴:

他们终于发现我不在了。

“喂,你去哪儿了?外宿要写申请书,你在哪儿呢?”

“……林轩这儿,他受伤了。”我顿了一下,“你说我现在悄悄走了会不会出事儿?”

“……”艾平达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今晚回不去了,抱歉,申请书我改天补上。”

“你自己小心一些。哦,对了,钟秦让我替他道谢,你们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啊,就这样我挂电话了。”我迫不及待结束了即将发生的对话。我要回避这样的问题。

大约半个小时后,医生才离开卧室,他嘱咐赤青等林轩醒了再吃一点消炎药。我往里面瞄了一眼,惊讶地看到林轩已经

醒了。而那医生才走到门口!他招手叫我进去,嘴唇发紫。

我递给他一杯清水,站在床边。林轩精神状况极差,半晌才说道,“想吃什么给122打电话。”

“我不饿。”我不知道他今天叫我来干什么,不过令人欣慰的是他受伤就没办法练拳(练我)了。

“你去给我熬粥,什么也别加,去吧。”

我照他的吩咐去做饭,我此刻很疲惫,排练加演出,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就没停歇,加之钟秦父母对我造成的精神伤

害,使得我现在也全身乏力。那会儿还没有整体厨房这一说,最先,这样规模的厨房只在国外才有。总统套房的价格是

一晚上1800美金。有钱人的生活是我不能想象也不能容忍的,在这一点上,他们非常可恶。

我并不知道林轩倚在门口,直到我闻到了烟草味儿才回头看到他,他出神地看着地板上一小滩水渍,抱着受伤的胳膊,

轻烟缭绕,我有些看不明白他的神情,总觉得那异样的平静下是即将失控的惊涛骇浪。他冰蓝色的眼睛此刻就像大街小

巷小孩儿撅着屁股玩的溜溜球,玑珠一般无神。

“你们宿舍的厨房有这么好吗?”

“当然没有,学校的东西怎么能和林先生的相提并论。”我无意奉承他,事实如此。

那双眼睛移到我身上,一道光像闪电般让我脊梁一阵疼。

“那么,你给我熬的粥就理所应当更好些,因为设施的差距?”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只得侧着半个身子等他解释或者,进一步责难我。可等了很久,林轩都没有再开口,只是一个劲儿

吸烟来减少疼痛。相处多了,我渐渐可以从林轩的行为和语言中体会他的感情,抽烟,代表着他很疼,无论是身体的,

还是心理的。

粥做的有点稀,我生怕他不满意。可他还是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一个人闷声盛了一碗推到我面前,然后支着下巴看着我

“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我笑了一下,小心措辞,小心发问,“林先生,您找我有事么?”

“我告诉你了啊!”

“什么?”

林轩摸摸脑袋,说道,“我没记错吧,上车之前我叫你陪我来吃夜宵,我没有说吗?”

粥不好吃,但填肚子还是没有问题的。林轩的思考方式令我痛苦,可他一言不发盯着我的眼神更令我痛苦。我想,这么

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找一些话题,“林先生,您今天遇到意外了吗?伤看上去有点严重。”

“和你有关吗?”

“有。”我说道,“如果您受伤了,那咱们就不必练拳(我)了吧。”

“我不动手也能对付你。”林轩冷哼一声,道,“你只要听我的吩咐办事就行了,钱我会给你。”

我吃完一小碗粥,含蓄地笑了一下,说道,“如果可能,我是不想在您这里赚钱的。”

“可惜,没有可能。”

林轩看着我洗碗看着我站在一侧,看着我四处张望,然后躺在床上睡着了。我今晚是铁定不能睡觉了,他没有告诉我干

什么,所以我什么也不能干,包括睡觉。我百无聊赖坐在豪华又空荡的客厅里,翻动着扔在沙发上的杂志和报纸,渐渐

的一句话我翻来复去看几次都无法理会那简单直白的意思,我倦极了,直犯恶心。

大概是凌晨2点多,我去卫生间上个厕所且洗把脸醒神,顺便把剩余的粉底什么的洗干净,我眉毛上方一段小小的白色

伤疤勾起了我不愉快的回忆,我不知道现在在工作什么,有点不劳而获的感觉,虽然我并不认为林轩的钱那么好拿,每

一次我的精神都高度紧张备受煎熬。

我打着哈欠出去,吓了一大跳,林轩中邪似的站在客厅中央,瞪大双眼看着我。我的本能告诉我,林轩不正常,别靠近

他,绝对不要。我顿时清醒了,却怔在原地。只见林轩的面部迅速抽搐,全身剧烈颤动,他一步步逼近我,捏着两个强

有力的拳头,像头野兽不断靠近。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最后撞在了盥洗台上,已经退无可退!

“林,林先生——”

“闭嘴,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林轩暴跳如雷,狂躁地使劲儿捶打着门,手臂上青色的血管鼓起,纠结成恐怖的形

状。

我惊恐地回忆起他那一次失控的情形,心里大喊一声不好——林轩扑了上来,两手精准无比地卡住我的脖子,我甚至没

有来得及吸一口气,眼前迅速变得昏黑,无数白的,黑色的杂点闪闪烁烁,我听到林轩嘴里大喊,“不准你再说了,闭

嘴,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们都去死,都去死——”

我挣扎着,手里抓起一个装摆牙具的镀金钢架,我想活命就必须砸醒他,可我架子到他耳边时犹豫了,我看到林轩在哭

,紧紧咬着牙,空洞的眼睛没有焦点,他并没有看着我,是真正的哀伤,已经无法用别的方式发泄出来,我最后一点希

望就在那一瞬间涌起的怜悯中破灭了。林轩将我甩开,我撞倒了浴缸上,半个身子陷了进去,自动感应的淋浴设施开始

运作,莲蓬头哗哗冒水,我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大量的氧气涌入我的肺部,我呛咳着,挥舞着双臂要起来,林轩跳到浴

缸里,继续卡住我的脖子,密集的水流逐渐变得烧灼,并不断浇在我们身上。我有空隙抬起脚,于是蓄力蹬向他的胸口

,他咚一声撞在另外一侧,我抓过身边的毛巾狠压住要起身的林轩,膝盖狠狠顶着他的胸部,三两下就把那劣质?毛巾

撕开(其实不然,情急之下出勇夫,事后我绝对撕不开),麻利地将乱吼乱叫的林轩双手捆绑,他不停挣动,大量水流

入他鼻子里,嘴里,浴缸里的水已经没到了他脸上,出自本能,他不断上昂脑袋。我坐在他身上,突然有那么一刻,就

想这么杀了他。

“住手,爸爸,住手,爸爸,爸爸!我错了,疼,很疼,爸爸——”林轩渐渐不再挣扎,一面流泪,一面蜷缩起来,蓝

色的眼睛突然有了光芒,变得怯懦无助。他的哭声被蒸腾的热气冲淡了,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极其震惊

的一幕。

我的背部被热水冲疼,这才回过神来,趔趄地去关水龙头。我不知道自己刚才撞倒了什么地方,镜子里的我左脸颊有一

道擦伤。我腿脚虚软,闭合了开关后坐在马桶盖上好一阵子无法动弹。手在不住颤抖,我刚才差点被杀了,差一点……

“疼,疼啊——疼——”林轩还在无意识喊叫,他原本包扎好的手臂又开始流血了,腥浓的血流在水里,变成了粉红色

我朝他走了两步,腿还是很软。我站在那里害怕再靠近他,那是一捧荆棘,会伤害所有接近他的人。他哭得很伤心,惊

恐的眼睛里涌满了绝望,我的心重重振颤,那是和曾经的我同样的眼神,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察觉到的眼神。

我蹒跚着走过去,将他小心扶起来,他缩在一角,环着膝盖,和我一样,全身湿透了。我完全忘记了他正处于疯狂状态

很可能会再次袭击我,我松开了他手腕上的绑缚,那儿一圈圈擦伤在流血。

我奔出屋,打开门,站在外面随时听候差遣的赤青一见我狼狈的样子,立刻冲进门,他仿佛早就预料会发生什么。

赤青看到缩在那儿的人,二话不说埋身打横抱起比自己还要高大一些的林轩,完全漠视我的存在,把他小心地放到床上

,再次迅速叫来了方才的医生。我浑身透湿站在客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才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今天因此而变得

完全不同。

过了一会儿,赤青再次送走医生,站在我面前。墨镜后面的人,让我突然感到很伤心。他预料到了,他肯定知道林轩今

天不正常,他趁机躲出去,任我留在这火坑里等着被吞噬。

“把衣服换下来。”赤青这么说,可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我无奈地笑道,“我能走了吗?”

“等他醒来说可以之后。”

我抹去脸上的水珠,扶着桌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喘了口气,从赤青身边走过去,在卫生间将湿衣服换下来,换了一套宽

大的睡衣。我出来时,赤青已经出去了。我坐在沙发上,全身都发冷。半晌,我呢喃着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眼睡去了。

“疼,疼啊……”

母亲在我出生那一年才刚满20岁的年纪,标致的美人曾经是邻里乡亲交谈的焦点,她在父母,也就是我的外公外婆离婚

后便北上自力更生,没有学历没有能力,漂亮的脸蛋妙曼的身材以及她女人的身份很快为她不费吹灰之力赚到了第一笔

钱。那之后,直到我出生,她身边就不断更换形形色色的男人,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只要有钱就能得到她的身体。从我三

岁开始,她将我日日夜夜关在地下室里,有时候会一两天忘记给我送饭来,再有时,酗酒后就会对我施虐,三年,整整

三年,我无时无刻感觉得到疼痛和饥饿。

可我一直在想念她,即便我从她那里得到的,只有伤害。

我醒来时,天还没有彻底亮,那笼罩在慕紫色下的城市静悄悄的。大量水汽穿梭在密集的楼群之间,哨鸽尖啸着飞过上

空,偶尔会抖落几根洁白柔韧的翎羽。我望着窗外出神,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刚才,又发生了什么。

我侧过脸去,看到近在咫尺的是林轩的脸,直挺的鼻梁,浓黑的眼睫毛,还有那双恢复平静的眼睛,一切都将过去抹煞

了。他的手指在我脖颈紫红色的掐痕上,在我脸侧的擦伤上,一点点摩挲着。他手腕上因为挣动造成的勒迹已经被两圈

纱布裹住了。

“你在看什么?”林轩平缓的语调让我紧绷的全身松弛下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抬(可能是别的动词+-+!)到床

上睡在他身边的,这是个极为糟糕的安排,我全身所有的致命点都曝露在一个随时可能发疯的人面前。

“林先生,您看是不是可以付给我双倍薪金压惊。”我并不是真有这个想法,只要我现在能安全回到学校,让我到给他

钱都行。

“……我知道。”林轩捂着我的眼睛,慢慢倾过身子,在我耳边道,“2010元,一分也不少,我记得很清楚。”

“那,那就好……”我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全身僵直。

只觉得一个温润的物体贴在我脸上,渐渐的是,潮热的鼻息。是他的嘴唇,正沿着我的脸庞慢慢滑行到下巴,然后是脖

子,锁骨……没有继续向下,而是返回到我的脸上,最后轻而缓贴着我的上嘴唇。

“你不知道接吻要张开嘴吗?”

我觉得受到了极大的嘲弄,反而紧抿着嘴。我一点都不想和自己不喜欢的人接吻。我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要戏弄我,

如此这般,让我难堪。我突然觉得大量雾气涌动到了眼睛里,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林轩含着我的下唇,添弄,轻咬,

挑逗着,直到我受不了了,紧闭的牙关露出一个小缝隙,他的舌尖触到了我的,我的眼泪顺着他掌心的纹路一路流到了

耳垂,他是第二个看到我眼泪的男人。

他停止了,挪开手,望着我的眼睛,吮吻我的眼泪,含着我的耳垂,慢慢的整个身子压向我,受伤的胳膊还能将我完整

圈在他的身下,这是极不好的预兆,我按住他欲解开我睡衣的手,声音有些颤抖,“林先生,我不提供这种服务。请您

停手吧。”

“你为什么哭?”

“大概是粥里水掺多了。”我别过脸去,深呼吸一口,平复自己逐渐紊乱的呼吸。

“我那个样子把你吓坏了?”

“嗯。”

“你难道不高兴自己还活着?”

“还会有下一次吗?”

林轩笑了,他伸手将我拢到他身下,拉好被沿,抚摸着我的眼睛,我看到那蓝色的海洋中有一叶孤独的舟,不知什么时

候就会消失,可在那之前,它一直会等候着来拯救它的人。我听到林轩淳厚的嗓音,如此安详。我很累,暂且睡在他的

羽翼下,但我会离开,我不愿意守在他身旁。

“嗯,直到我死为止。”

我又不知不觉写了很多关于林轩的事情,也许钟秦说得对,林轩和我之间有一个连他都无法涉入的契合点,也许是源于

相似的童年,也许,只是彼此间单纯吸引罢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在我面前失控,我看到了他最为脆弱和不堪的一面,然

而,那是我极力想忘却的。我始终无法果断地说自己不爱林轩,但这种爱,不是爱情。

我再次醒来,天还没有亮,这让我非常迷惑不解。我起来去找表,吓了一跳,18:30,我一觉竟然睡到了这么晚!更重

要的是,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了,餐桌上摆了些清单入口的饭菜,一叠钱和一张纸条。

怜生:

饭菜冷了可以重叫一份或者自己热一下,如果你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我没有回来就自己回学校。等我再联系你。

漂亮的楷书,不知道是不是出自林轩之手。我感叹万分,我还安然无恙,昨晚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我很高兴。

我一个人沿着繁华的大街走了很久,走到腿脚酸痛才上了最后一班车。

艾平达也许知道我会回来,一直在大厅里等我。他看到我时,苦笑,问道,“你能撑多久才崩溃?”

“应该不会太久。”我摸摸脖子上已经变成青紫色的痕迹,收收领口,笑道,“让你操心了,抱歉。”

“你这么说我还真不适应。”艾平达拍拍我的头,说道,“麻烦不断,这才是你啊,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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