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教过你要尊重每一个种族的生活习惯的，但是我总觉得水族很奇怪。你看，这个世界上的三个种族，按理说水族应该和其他两个种族接粗最多的，但是确实兽人和羽族感情更好，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拉斐尔点头表示确实有点蹊跷。

“本来我也就是这么一怀疑，但是昨天晚上的那个祭祀大人，你看见了么？他给人的感觉很……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我不觉得他像一个活着的人，或者确切一点说，我不觉得他有思想，很空灵。”

“那个祭祀确实有古怪，他的权杖上的那块海蓝宝石总觉得能把人给吸进去。”

“对，后来我听到水族一起唱赞歌的时候，就更是怀疑其中有猫腻了。那种歌，不像是赞美而是引诱，引诱人沉沦在他们所构建的美好中。再之后他们在大庭广众下一起做那种事情，虽然有民俗的原因在里面，但是我想更多的是那个祭祀的仪式把人潜藏的欲望给呼唤出来了。我以前看过一些讲邪教的弥撒的书，似乎有说到这些，书上说这些异教徒都是疯子……”

忽然，拉斐尔打断了查尔斯的话，严肃地看着他，查尔斯还以为是拉斐尔想要反驳自己的论调，没想到拉斐尔接下来的话，让他全然无法招架。

“爸爸，本来你不说我也没有打算问的。但是我们都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是不是不应该有任何隐瞒呢？”

“对啊，爸爸怎么会有事情瞒着你呢？”

“那么，爸爸到底是谁呢？”

“……什，什么？”

“爸爸不是普通人吧？小时候我就特别崇拜爸爸，觉得爸爸懂得好多别人的爸爸甚至是村长爷爷都不知道的事情。但是那个时候我还小，除了崇拜爸爸喜欢爸爸没有别的想法。后来我慢慢长大了，渐渐发现了爸爸很多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地方。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爸爸你不相信神明！”

“这个……”

“虽然我现在也遇到了很多不相信神明的人，可是，爸爸，在我出生以前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特瓦尔啊。有哪一个没有知识没有文化的乡下人有那个胆子去怀疑神明呢？我们这一路上遇到的叛逆者，可都是贵族呢。”

“我哪里是没有文化……”

“那么，爸爸，我想知道，你的那些知识都是从哪里来的呢？您的礼仪比贵族都要完美，你的谈吐就连智者都要佩服，可是，这一切您是如何得到的呢？！我记得，有一次你让我叫你，东阳？”

查尔斯把激动的拉斐尔按在礁石上坐下，安抚地拍拍他，“其实这些事情我也不是不想说，只不过其中的有些问题我也没有搞清楚。而且，这个么，解释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查尔斯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想了很多方案，最终还是挑了一个最简洁的，准备将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

“其实我不是兽人，额，我不是兽人世界的人。我以前是一个地球人，名字叫赵东阳。有一天上着厕所，站起来就昏倒了，不知怎么一醒来就变成了查尔斯了。就像是穿越一样，我莫名其妙的就穿成了查尔斯。我原来住的地方叫地球，地球上是没有兽人，没有羽族，也没有水族的，所有的人都是人类。我们人类不分雄性和雌性，只分男人和女人。”

“地球上的男人就和这里的雌性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不会生孩子。女人呢，没有小JJ，胸部很大，很软，曲线很漂亮。”查尔斯用手比划了一下，“我们那边都是女人生孩子的。然后一个家庭里面，爸爸和爹地都是称呼爸爸的，孩子们都叫生育自己的女人妈妈。所以我其实刚来这里的时候还很惊悚了一下，很不适应的。”

“然后，我们的科技也比这里先进很多。城市里的人们都住在很高很高的大楼里面，出行的时候乘坐汽车，不需要豪斯兽拉，还跑得特别快。海利斯特山脉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虽然人类不会飞，但是我们发明了飞机，载着人们飞到世界的各个角落里去。我们的船是铁皮做的，船可以做得很大很大，装下一个村子都有余呢。我们的船还可以不拉帆就在海上前进，速度还很快哦。”

尽管查尔斯的讲述有些零乱，拉斐尔还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重点，“你说你是……穿越过来的？那原来的查尔斯呢？”

“我也不知道啊，一醒来我就是查尔斯了，还有了他以前的记忆，至于他去哪里了，我真的是不知道。”

“那，那你是什么时间穿来的？”拉斐尔问得有点艰难，生怕得到让他害怕的那个答案。

“就收养你之前的那个夏天，话说我当时连自己是什么都没弄清就有了你，我能把你养大也是一个奇迹哈~”

“所以我的爸爸一直都是你？”

“那是当然了，要是不是我，你现在能在这里么！”

“那你其实不喜欢维迪的吧？”拉斐尔开始咄咄逼人了。

“当然了，我也就见过他一面啊，怎么可能喜欢他啊~”

“你说，地球上的男人都是雌性的样子，所以你其实是雌性？才会喜欢雄性的？”

“我，我喜欢女人的！”

拉斐尔很开心地笑着，拉起查尔斯就往港湾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他忽然站住不动了。查尔斯一个人走了很久才发现拉斐尔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拉斐尔站在落后他几步的距离，头低着，表情藏在阴影里。

“怎么了？”

拉斐尔忽然飞扑上来，紧紧抱住查尔斯，用带着些哽咽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着，“爸爸，还好你来了……”

愣了一下，查尔斯丢下手里的东西，回抱住了拉斐尔。

“恩，我来了，我一直都在的。”

热烈的骄阳正当空，一如两个彼此相偎相依的人的心情。

第六十五章

转眼间，‘千阳号’已经在海上行进了一个月了。查尔斯躺在甲板上的躺椅里，一边往嘴里送着香蕉片，一边指指点点天空中的云，慵懒地晒着太阳，不时地抱起一个巨大的牡蛎，往唇边一放，撅嘴一吸，再把空掉的牡蛎壳扔进海里。

海上风大，云朵的变化也快，这会儿是个棉花糖，下一会儿就是个棒棒糖了，有的时候像棵树，有的时候又像个人了。查尔斯已经连续看了二十三天的云了，倒是每一天都不一样。白天时候纯洁柔软的云，日出日落时分华丽燃烧着的云，夜晚上笼着朦胧月光的云，全部都在天上自在地奔走，不会因为海上观察它们的人而停留。

最壮观的是下雨的那天，乌压压的一大坨灰色的云，遮天蔽日地停在他们的船上空，查尔斯觉得它们都快要压到桅杆的顶上了。

以前在地球上坐飞机的时候查尔斯是看见过乌云的，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反而不觉得它们是有多可怕。只是在这广阔无垠的大海上，飘渺的一叶扁舟，如何能够抵御狂风暴雨？查尔斯以前就觉得，凭借人类的力量是不可能与大自然搏斗的。

不过火告诉拉斐尔放宽心，这样小片的乌云是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的，不过是刚好补充一下船上水的补给罢了。

查尔斯将信将疑地站在甲板上，迎接暴风雨的考验。雨下下来了，不是那种大得要把人冲走的瓢泼大雨，也不是那种小的几乎没感觉的毛毛细雨，豆大的雨滴打下来，刚好可以把人浇湿了，却不会给行船造成太大的负担。

这些水族虽然精神上有点问题，但是经验还是很好用的么。

所以，这么无惊无险的一个月的航行，拉斐尔还觉得有点意思，不用整理船务的时候，查尔斯给他讲了很多地球上的新奇的事情。偶尔还能做做爱做的事情，年轻气盛的拉斐尔对这种事情真是百做不厌啊。

查尔斯是完全的百无聊赖的，完全没有任何消遣，就是想要斗斗地主都二缺一。你以为整天躺着看云很有意思么？查尔斯只是觉得，要不是躺着把骨头都躺松掉，他大约会直接冲到海里去游个两圈了。

话说，现在查尔斯和拉斐尔的水性已经很好了。无道具辅助潜泳都能潜很久了，长出鱼尾或者海胆头章鱼爪，他们就是活脱脱的水族了。

查尔斯十分佩服郑和，当年这个太监七次下西洋的时候，是耐住了多大的寂寞啊，虽然说是奉了君王的命令吧。不过人家身体有缺陷，大概精神就特别强大吧。

这一个月里，查尔斯不止一次发誓再也不要坐船了，他已经吃腻了所有品种的海鲜，就连鱼翅都煮了一锅了。在查尔斯快要将香蕉片都吃吐了以后，终于听到火说看海底地形的走势，应该是快到陆地了。

查尔斯打了鸡血般冲到船头，向北方远眺，什么都没有看到，还是蓝蓝的海天茫茫的一片，大片大片丝绒般的云朵懒洋洋地飘在远方海天相接的地方，就连海风还是一样的咸腥。

查尔斯正想问火还要多久才能上到陆地，就听见一声十分尖锐的长鸣，赶紧捂上耳朵，但那声响仿佛是可以穿透障碍物直达大脑的。查尔斯头疼地直接跪在了甲板上，拉斐尔赶紧冲上去把他抱住。可是拉斐尔的拥抱也不能抵挡那音波攻击。

是火在尖叫。

火潜入水里又尖叫了几声，海水下的声音传到海面上来依然很尖锐，不过这次查尔斯有了心理准备，于是也不觉得很难受。

火在尖叫的时候，火的同伴们都潜入了水底。

过了好一会儿，水族们才纷纷浮出水面，趴在船舷上，七嘴八舌地解释起了刚刚的尖叫，“我们进入了别的水族的领地。”

“他们以为我们要入侵他们的家园。”

“差一点就要打起来了。”

“幸好我们解释得快。”

“不过还是快点离开这片海域吧。”

“这里的水族不是很友好的。切！谁稀罕这里啊！”

‘千阳号’继续向东北方向航行着，查尔斯也没有把刚刚的小插曲放在心上，继续躺在躺椅里嚼着香蕉片，拉斐尔钓了一只长相很怪异的色彩很斑斓的不知道名字的就连火他们都没有见过的鱼，仔细地切了片，淋上酸果汁，插上叉子，端到了查尔斯的手边。

那种鱼大概是只有这片海域才有的特殊品种，最近这两天一直被钓上来，特点是鱼腥味儿不重，还有点嚼头，很适合做生鱼片吃。只是这船上没有冰窖，不然冰镇了以后肯定更好吃。要不，等到了陆地上，开一家冰品店？

查尔斯觉得自己越来越矫情了，他每做一件事情就都会想到在陆地上怎么怎么样，幸好是快要上岸了，再这么在茫茫大海上呆下去，他一定是会疯掉的。

拉斐尔觉得查尔斯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自己也是一样的，每次遇上什么好事，就希望能和查尔斯分享，难过了呢，就希望能够得到查尔斯的安慰，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围绕着查尔斯的。

拉斐尔觉得，只要和查尔斯在一起，无论是海上还是陆地上，都是一样的，当然了，陆地上的话，查尔斯会开心一点，那还是在陆地上好么。

查尔斯就着拉斐尔的手吃完了最后一片生鱼片，经过这么久的端着拿着，拉斐尔死皮赖脸地磨着，查尔斯已经很习惯了在人前与拉斐尔耳鬓厮磨，亲亲我我。

经历了几次船上的激情之后，查尔斯觉得自己的脸皮厚度都堪比城墙了。当然了，查尔斯是会把责任全部推在没安好心的拉斐尔身上的。

查尔斯倒向躺椅，打算窝在里面睡一个下午觉，最好是睡得一觉起来就到家了！

但是他还没有在躺椅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再次坐了起来。

一个青色的头颅从海里‘哗’的一声窜了起来。

“你们好，我是恒川的水族。因为是陌生人进入了我们的领地，这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所以族人派我来看看具体情况。打扰了，如有不便，请见谅。”那个青色的身影原来是个水族啊。

不过他的外形实在是，很奇特。查尔斯和拉斐尔所见过的水族，虽然长得很奇怪，但是起码皮肤的颜色什么的看上去和兽人、羽族是一样的，人皮的颜色。这个水族的皮肤发青，已经不是那种被冻得发青的青色了，完全脱离了查尔斯对人类肤色的了解。甚至感觉到那个水族身上被涂了一层绿色的海藻汁。

从他青绿色的后脑勺上长出了很高大的带着尖刺的明黄色的背鳍，一直连到他的背腰尾巴上。配着他严肃的表情，微微皱起的眉毛，僵硬而下抿的嘴角，样子很是凶神恶煞。

不知怎的，查尔斯反而觉得这样才应该是水族应该有的样子。

“哦，没有关系，反正也是我们未经同意闯入了你们的领地。该道歉的是我们。”拉斐尔走上前，很是有气派地与那个水族交涉。

“虽然这边离大陆已经很近了，但是渔民们从来没有来过这么远的。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从遥远的羽族的领地走水路过来的，幸好有了你的同族的帮助，我们才能顺利地到了这里。”

“那么你们还真是勇敢。”

敏感的拉斐尔觉得这位水族话中有话，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与那个水族客套了两句，又退回了查尔斯的身边，偷偷捏了捏他的手。

早在那个本地水族冒出水面的时候，查尔斯就开始关注火他们的动态了。

火和他们的同伴其实很早就保持了全神戒备，查尔斯能发现是因为那个海胆头的水族自从冒出水面后，他头上的那一丛海胆就再也没有动过，要在平时，那些海胆们巴不得能给他打上几个结。

双方的水族都对彼此有戒备。

查尔斯早在还没有出海的时候就对火答应护送他们来兽人这边的动机产生了极大的质疑。什么好不容易认识到这样一个朋友肯定是要帮忙的，什么自己和朋友们其实很早以前就想到这边来看看了，查尔斯觉得全是借口。

好吧，拉斐尔是有那么一点人格魅力，只要他愿意是可以把人迷得神魂颠倒的。只不过，据拉斐尔当时给他的描述说，拉斐尔还没有来得及施展自己的魅力，那些水族就上着赶着要和他套近乎了。

拉斐尔其实也是知道火对自己的动机不纯的，但是经过后来的不断相处，他发现火其实算是一个心思单纯的水族。他虽然不能说善良但是足够天真，排除对自己种族的绝对忠诚和对祭祀大人的狂热崇拜以外，火算是一个很值得交心的朋友。

只要不触碰到火的信仰，火是可以为你赴汤蹈火的。所以火说会把他们送到家，拉斐尔是绝对相信的。

‘千阳号’在大家故作轻松的表面平静下，又向着东北方行进了半天。

查尔斯觉得这些水族们大概是在水里呆久了，或者是继承了金鱼记忆很短的特性，脑容量不太够，装样子都装不来。那样子僵硬的身躯和如临大敌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相安无事的样子啊喂！

气氛渐渐紧张地连神经最大条的查尔斯都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了。

第六十六章

正当拉斐尔走到船边想要向火了解一下情况，火先忍不住了，凑上前来对着拉斐尔招了招手，眨了眨眼睛，让他上前。

火趴在船舷上，假装吃拉斐尔和查尔斯递给他的东西，实际上是用手指沾着水在甲板上写字，将一切向拉斐尔和盘托出。

火是嘉南水族的族人，这一脉的水族的信仰是月亮崇拜。

对于水族来说，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于是水族们都是可以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自己的族人付出一切的勇士而无怨无悔，他们相信一切都是神明的指引，他们的一切遭遇也都是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好了的。

但是有的时候，信仰也是引发祸端的源头。

大部分的水族都是月亮崇拜，只不过在这个大信仰下有不同的分支，比如嘉南水族相信月神是代表了自由，颍川的水族却相信月神能够赐予他们力量，溯周水族则相信月神带来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