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好不容易把这个看上去貌似真的很傻的何家三公子送走，父子俩又躺回床上，拉斐尔打了个哈欠正要反手抱住爸爸，就听查尔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发现你总是有很多这样小小的追求者呢，小时候高斯也喜欢赖在你身上，还有克里，他爸爸每天晚上要哄他说第二天找你玩才肯乖乖睡觉。据说你是村子里所有新生儿的梦中情人，哇哈哈哈~”

拉斐尔直接扑倒查尔斯，把他结结实实裹在怀里，啊呜一口咬住他的耳朵，把被子拉上来，睡觉！

天不亮，穿着华丽的裹裙的何府的管家先生就带着一大群的仆从来伺候查尔斯起床了。众位可爱的雌性羽族掀开床沿层层缀着小碎钻的沙曼，就见拉斐尔和查尔斯相互偎依在一起，睡的是口水哗哗地流。

见多识广的侍从很明显是联想到奇怪的方面了，以为这个貌美的青年是二公子的准岳父大人的禁脔，抿着嘴笑着把查尔斯老爷叫醒。不得不说这些侍从还是有点真相了。

拉斐尔从不让别人接近查尔斯，无论雌性还是雄性，将要来伺候的侍从都赶了出去，亲手给还在打哈欠没睡够的查尔斯换上了外衣，又给他端水漱口擦脸，收拾整齐了才叫人把早饭送上来。

查尔斯见了羽族的早餐很是欣喜，一碗粒粒分明浓香稠厚的小米粥，几碟子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的青翠欲滴的蔬菜 。和地球上中式早餐很是相像，摆在白瓷的小碗碟里，让查尔斯有种恍然回到过去的感觉，食指大动食欲大开。

拉斐尔挺不待见这种一粒粒的，在嘴里到处跑的，总也咬不到的，黄黄的食物。但是看着查尔斯吃得那么香甜，也不得已胡乱吃了两口，填填肚子。凑合着又吃了两口红红绿绿的配菜，倒是挺香甜爽口的，大早上的来上几口很是提神。

吃完了早餐，就有人通报，何府的三公子何微生少爷想要拜访查尔斯老爷，还中规中矩地递上了撒上的香粉的描金拜帖。查尔斯接过华丽丽闪亮亮的拜帖，嘴角有些抽抽，羽族人还真是富有啊。

总不能落了人家主家的面子，赶紧将何三请到客厅，小少爷小手一挥，让侍从把茶点奉上后就直接下去。

待到所有人都回避了，客厅里只剩查尔斯、拉斐尔和何微生三个人的时候。刚刚还摆出一副世家公子风度翩翩仪表非凡器宇轩昂的样子的何三，立马狗腿地直扑拉斐尔，口中还不停地嘀咕，“哎呀呀~都说灯下看美人。可是美人侍卫你白天也很英俊呢~好威风好英俊好潇洒~瞧瞧这细皮嫩肉的~奴家的一片心思可都被你勾去了~怎么办呀怎么办呀~”

拉斐尔温和地将何三撕开，趁机揉乱了他手臂山那整齐的一看就知道被精心保养着的羽毛。顺便还瞪了一眼在旁边捂着嘴笑得幸灾乐祸的查尔斯。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查尔斯如是想着。小何三讲话的声音就像是空谷百灵的歌唱，就算是喧哗也不会让人反感。查尔斯觉得要是自己也能养一只小胖鸟在身边有事没事叽叽喳喳一阵子也挺有趣的。

查尔斯想着以前看邻居老大爷养在笼子里的小鸟，再看看被扔在地上却依然不放弃抱着拉斐尔的大腿说个不停的何三，心里越想越乐。从放茶点的小碟子里抓出一个坚果，递到何三嘴边，“说了这么久，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何三抬起头就看见查尔斯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带着圣母一样慈爱的微笑对他伸出了救赎的手，顿时觉得查尔斯身后佛光万丈。泪眼汪汪地接过查尔斯手里的坚果，蹭到查尔斯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小口小口地咬着坚果。

查尔斯见他快要把手里的果子吃完了，又递了一个上去，这次还帮他剥了壳。

何三吃得快，查尔斯也递得快，很快就把一盘子的茶点全吃完了。解决了手上的坚果，小何三这次改目标直扑查尔斯的怀抱。拉斐尔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何三在查尔斯的肚皮上蹭了好几下。

“查尔斯先生，您真是个好人啊~难怪漂亮侍卫会喜欢你~我也好喜欢你啊~你好软好软哦~要不，我跟你走吧~我决定了！我要去兽人那边玩~”

查尔斯对小孩子时很没有抵抗力的，尽快拉斐尔一直在旁边使眼色发飞刀要他把何三扔掉，但是查尔斯还是忍不住拍了拍小何三的背，“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哈，你是翠羽族族长的三公子呢，以后可能要继承族长的位子的，怎么能随便到处走呢？”

何微生抬起他的小脑袋，“怎么不能啦！人家丁……”

就在何三想要爆猛料的时候，侍从进来了，说是族长大人有请。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何府的主厅。族长穿得很正式，为什么这样说呢，明明他每天都穿得亮闪闪的，但是今天族长破天荒地在上身披上了一件小斗篷，遮住了羽族引以为豪的健硕的胸肌。

主厅里的上位还坐着一位看上去和特瓦尔的巫医阿波阿切很相似都是神神叨叨的羽族，他的头发很长，不像其他羽族那样整齐地贴在脑后，而是梳成了很多小辫子一条条垂下来，头上戴着地球上印第安人的那种大羽毛帽子，身上穿的好像是一种叫做金缕玉衣的东西，低调地华丽着。他看上去挺老的了，脸上满是褶子，脸皮都垂到下巴下面去了。

何三公子见了那个陌生的羽族倒是给他行了一个很郑重的礼。

就听何齐水族长开口向兽人们介绍了这位神秘的来宾，“拉斐尔先生以及克劳威家族的客人们，这位，就是我们翠羽族的祭祀听木大人。”

果然是巫医啊。

查尔斯以前在教小拉斐尔认字的时候对羽族的风俗也略有涉猎。羽族的人民是很迷信的，他们在做重大决定的时候都要问问天上的神明，祭祀，就是神明在人间的代言人。祭祀将属民的请求上传给神明，又将神明的旨意传播给民众。羽族们都是将蛋放在诞生祭坛里孵化，祭祀会派自己的助手驻守每一个诞生祭坛，他们会将上天的福泽播撒向每一颗蛋，据说，一个蛋能不能孵化那都是神的旨意。每个羽族一出生就带着神明的赐福。

羽族相信上天，祭祀也是由上天遴选出来的，并不是如同兽人的巫医依靠学习继承。每隔很长的一段时间，总会有一个蛋，浮出的不是小鸟而直接是一个小人。祭祀就知道了，这是上天委派下的下一代的祭祀，祭祀虽然一出生就是人型，外表看上去也是雄性的体态，但是他却永远无法羽化飞翔，所有的羽族都很认为这是祭祀泄露天机的牺牲，对他都是很恭敬的。有的时候，祭祀的权利甚至可以比肩族长了。

查尔斯当时在书里看到这一段话的时候，就撇撇嘴说，“这不就是发育不良功能不全么，肯定是以前有一个这样的太监，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上位了，就用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来蒙骗大众。”

悲催的拉斐尔其实很相信神明的，但是从小就被爸爸教育得不相信这些所谓的神官，总觉得他们是打着天上神仙的名义招摇撞骗，只是神明心地善良没有惩罚他们罢了。特瓦尔的巫医阿波阿切总是做好事帮助村民，可能是真正的神明代言人吧。

何齐水族长介绍完了祭祀，继续说，“这次我召集大家来呢，就是想请听木大人给算算小儿何暮生与克劳威家的拉斐尔的婚期应该定在什么时间好呢？”

双方商定都觉得早一点好，一方面是查尔斯他们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希望可以早点回去，另一方面呢两家的合作市建立在姻亲的基础上的，早点完婚早有保障么。

就见祭祀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这个盒子的外观倒是十分古朴，除了本身带有的木质纹理以外没有任何的装饰，只是常年的抚摸留下了厚厚的包浆，历史感沉重。祭祀听木用他那黝黑的满是皱纹的手指掀开了盒盖。

没有查尔斯幻想的光芒万丈，也没有拉斐尔幻想的仙云缭绕，就是几块碎陶片。但是在场的羽族都露出了一副很惊讶的表情，对听木大人能够把这个神圣的东西拿出来测算婚期表示十分地受宠若惊。

何三在惊讶的小表情以后偷偷地哼了一声，很小声地哼，查尔斯也是细细地听到了一个气声。但足以见得何三童鞋在内心中的不屑。查尔斯觉得这是羡慕嫉妒恨啦，拉斐尔小声表示查尔斯太单纯了，应该要想到何二的势力都能请动祭祀了，说明暗地里的活动肯定不少啊。

听见拉斐尔小声地向查尔斯咬耳朵的何三对这个貌美的侍卫先生有如此之高的政治敏感度表示侧目，同时对自家二哥被称做何二表示很赞同，完全忘记了暮生被叫何二那么自己也会被叫何三啊……

第五十一章

就见那个祭祀拿着很多小陶片不停地在桌子上摆弄，一会摆成梨形，一会摆成太阳型，最后在菊花型上停了下来。然后他用手指在陶片上指指点点，口中还念念有词。

许久之后，久到查尔斯站累了站不住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拉斐尔也就顺势蹲下给查尔斯老爷捏捏腿，众所周知的，查尔斯老爷的腿脚不方便。何三同样站得有点酸，昨天晚上被美人侍卫的眼睛闪到了一直没能睡好现在也是很没有精神的啊，但是这个庄严而肃穆的时候他身为一个羽族人，还是族长的准继承人，怎么能有丁点儿的失仪呢，于是对查尔斯这样明目张胆地偷懒表示各种不屑。

查尔斯用一个高雅的微笑就打发掉了小何三，继续看那个祭祀装神弄鬼。

祭祀听木念了有一会儿，终于抬起头，一口血喷在何暮生和‘拉斐尔’身上。然后装作没有看见两人躲闪的身型，对着众人宣布，“下个月初三倒是个好日子。就是有点赶啊。”

何齐水算算时间，“时间确实有些赶啊，不过东西咱们都备着呢。既然有了好日子，那就加急了准备也是来得及的。那就这么定了，婚期就在下个月初三，到时候还要麻烦听木先生来为小儿主持婚礼啊~”

那个祭祀表示一定一定。然后就很有范地带着他的仆从离开了。

剩下的人继续听族长大人训话，族长大人表示了一下什么祭祀大人专门来关心你们的婚期是你们的荣幸啊，大家要好好相处才不辜负天上神明对你们寄予的期望啊，你们是兽人和羽族美好生活的未来啊，要珍惜啊之类的。

然后大家就散了。

希尔多为了做足样子，来到‘养父’查尔斯身边，挽着他的手，“爸爸，咱们到默迦逛逛街吧。”

何三从后面扑上去，“我带你们逛街吧~我是本地人，知道哪里最好玩哟~美人侍卫你也一起来吧~”

然后，何二也表示自己要尽地主之宜，于是，浩浩荡荡一群人来到了默迦的商业街。

上一章已经讲过了，默迦的商业街是很热闹的，个体经营者们以家庭为单位少量地贩卖着各种各样的物品。货品满当当地摆在原木货摊上，琳琅满目的很是吸引逛街人的目光。

查尔斯走在商业街上，发现羽族的商品大多是饰物和香料，也有一些买食品的，但是食品种类并不丰富，大多就是原材料，都没有进行加工过，要是能把自家的蜜果子拿来卖，应该是很受欢迎的吧？只是运费有点高了，这种商线都是运送贵重品的吧。

查尔斯也没打算久留羽族，发展蜜蜂产业还是搁置一边去吧。

逛了很久也没有遇上心水的东西，虽然羽族的艺术品都很精美，一行人转过一圈就打道回府了。于是那些过惯了贵族生活的大人物就没有见到查尔斯讨价还价的小市民嘴脸。

何府里的倒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下人们都在为很快就要来临的婚期忙碌着，就连一直很淡定的管家先生也忙得火急火燎的。虽然说‘拉斐尔’这边的嫁妆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是一个婚礼要准备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比如说拟定宾客名单寄请帖啊，比如婚礼场地布置啊，比如宴会菜式设计啊。

并且，翠羽族很久没有办过族长准继承人的婚礼了，这个婚礼的规模也要考虑进去，更不要说婚礼一方还是来自兽人的贵族世家。

虽说很多事情有族长大人拍板，但是身为婚礼总调度的管家先生还是压力很大啊。

待到了婚礼那天下午，整个默迦都沸腾起来了。从何府到城外举办婚礼的祭坛的路上全部被铺上了花瓣，路两边的房屋也都张灯结彩，商贩们倒是全部将自家的镇店之宝都摆了出来，为喜庆的婚礼更添一分热闹。

新人们披着托着象征婚姻幸福长久的刺绣着百鸟图的锦缎，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后面跟着在果露的肌肤上涂着亮油的健壮羽族雄性，他们有的抬着从嫁妆中挑选出来的即将要献给天神做祭品的礼物，也有提着一篮子喜糖喜饼，沿路抛洒，向全城人民分享新人的幸福。

之后，是坐在由一种据说是羽族的瑞兽但是在查尔斯看来就是艾莉芬兽驼着的车子里的查尔斯和羽族的族长，两位是新人的长辈，据说瑞兽可以保佑两家人都幸福安康。

宾客们坐在喜普兽拉的车子里，一群白白的喜普兽拉着车前进尽管不是很整齐，但是很壮观。据说，能够第一个把喜普兽拉的车赶到婚礼现场的宾客被认为是最有福气的，因为喜普兽自由散漫惯了，很不听话。查尔斯觉得这纯粹就是在为难人么，贵族还真是多才多艺不是普通人能当得了的。

围观的群众们很自觉地跟在新人的后面，在花瓣路上打闹追逐的小孩子们也小心地没有超过新人，据说这是为了显示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超越新人的甜蜜。

在举行婚礼的现场，祭祀听木大人已经穿着圣洁的缀满玉石的白袍站在祭坛上等着新人了，他脖子上那一串血红的珊瑚珠串在满室摇曳的烛光的照印下，折射着迷惑人心的光彩。

红珊瑚珠串也就刺瞎了查尔斯一个人的超钛合金加固狗眼，所有的羽族都被祭祀大人手里捧着的那小小一个瓶子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那瓶子分两层，外面是一层镂空雕花的红衫木，奇特的是红衫木很贴合地包裹着内层的那个薄薄的近乎透明的玉瓶。这样的制作工艺并不是宾客们惊叹的理由，大家都在为祭祀大人居然把这个瓶子拿了出来，就为了族长家二儿子的婚礼。那个瓶子就是祭祀每天用来承接圣水的，每天接一点再挥发一点，遇上重要的典礼还要用掉一点，那么一个小小的瓶子，就从来没有装满过，足以见得圣水的珍贵。

这么珍贵的圣水，居然就这么拿出来了，看来这是天神的风向标么？所有的宾客都在心中暗自有了决定。

待到新人都踏上了祭坛，跪在了一尊木雕的不知是什么的像前，祭祀听木大人从他的仆从手里接过一个装着红色粉末的小碟子，在众人目不转睛地注视下将圣水缓缓地倒进那个碟子，细细地将粉末调开，用手指沾着点在新人的额头上。

新人又分别与各自的长辈碰额，将红色印记传递给父母，表示请求神明赐福以感谢生养之恩。

查尔斯刚从祭坛上退下，坐在了长辈席上，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轻轻地扯了扯，转过头，是何三。

今天他也穿得是花团锦簇，身上挂满了各种珠宝，就连指甲上都黏上了小碎钻。就见他低着头，很腼腆地小声说，“查尔斯先生，可，可不可以，把那个……圣水朱砂，和我分享一下？”

错愕了一阵子以后，查尔斯点点头表示同意，虽然自己不是很待见这个小时候无论男女大家都点过装观音的东西，但是看起来鸟人很重视这种神的记号。于是查尔斯把额头贴上了何三的，将那个观音点过渡给了何三。

就见一双绿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期许。查尔斯不得已也和拉斐尔碰头了一次，在他的额头上也点上了一个红点。

其他的宾客虽说也对圣水垂涎不已，但是一方面和查尔斯不熟，何齐水族长大人那里又太严肃没有人敢上前，另一方面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着也不能像小孩子一样没个矜持。

接着，祭祀端着一个很大的金盆，用合欢树的树枝从里面沾着宝石磨成的细砂撒在新人的身上。新人满身的细砂反射着烛火的光辉，很是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