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渊——瑾官
瑾官  发于:2012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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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星岛与九江城之间客船来往不绝,正是远道而来的武林各派耆宿翘楚渡水造访龙渊院。

龙渊侯o玉春秋寿诞,龙渊派上下礼典隆中。红幔层层,寿灯高挂,平日雷池般森严的龙渊院,今日却宛如市井街会,

朱户大开,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良辰将近,众宾客陆续移驾梨园。梨园之内,寿宴齐备,烛光映照花雨缤纷,美景怡心,暗芳袭人。众宾客谨遵各自门

派在江湖中的地位高低依次入席。身份低微 的只得屈居角落之地。而足以与侯爷同桌的,乃是刀王o莫九如、剑尊o应

无仇、少林主持枯禅、武当派掌门正奇子、唐门门主唐焰山、青城派掌门冷千霜、峨嵋派 掌门苏晋等中原正道砥柱,

以及龙渊派二掌门楚天来。

待众人坐定,楚天来宣布寿宴开始。随即,寿星出场,龙渊侯身乘诸葛轮车,由门人推入梨园。轮车之上垂下珠帘,挡

住龙渊侯面貌,只有一袭紫色华服透露出此人儒雅的风骨。

进入台上主席,龙渊侯满斟一杯,举杯扬起清朗儒音。

岁逢甲寅,节届夏至,玉某乘不惑之喜,贺太平之世。奏钟鼓雅乐,献珍馐清醇,以敬四海之高朋,酹先祖之流光。天

下一心,九州清平,实吾辈武人之德,神州之幸!

台下同声高呼,举杯以应。

寿宴即将展开,却闻院中轰然一声,梨园角落处的一桌酒席应声翻倒。

“何人在此放肆!”台上楚天来怒喝一声。

“周华山渊道宗宗主o李若尘。”一名老者的声音从台下传来。

周华山?道宗?李若尘?没听过……

台下武林各派间议论纷纷,满是嘲讽之声。

此时,一道白光闪过整个梨园,一名鹤发童颜的少年踏风上台,一身白青两色道袍风中翩翩。

“你们没听过在下,却必然听过衔机老人o孙鸿烈吧。”李若尘苍老之嗓音,与其秀雅面貌极其不符。

“大胆小贼,我派先师之名也敢乱提!”楚天来怒斥道。

“师弟不可无礼!这位前辈既能练成返老还童之术,想必来历不凡。”诸葛车上的龙渊侯发话道。“前辈,请直言你的

来意。”

“孙鸿烈在三十年前以山海两卷秘式成名,开创龙渊派。但山海秘式并非他之首创,而是从我道宗窃出。”李若尘义正

辞严地说。“我此行便是要讨回原属我道宗之物。”

众派觊觎之物,山海秘式四字一出,众宾客一阵喧哗。

“牛鼻子老道,满口胡言!”楚天来怒骂一声,引得同席的武当派掌门正奇子略一皱眉。

“李道长说的是。先师曾向本侯提起过山海秘式来源,的确非是他老人家所创。”龙渊侯惊人一语,引得台下一片哗然

。“但据我所知,山海秘式也非原本就是道宗之物。道宗虽托管秘式,但在三十年前,因宗主好斗与先师比武赌输,便

将山海两卷作赔。”

“三十年前我不慎输给了孙鸿烈,今日若赢你,我便要带走山海秘式!”

李若尘恼羞成怒,语未尽,掌先出,直取诸葛车上的龙渊侯。

顷刻间,轮车上珠帘两分,紫衣华冠的龙渊侯飞身而出,与李若尘掌劲对峙。令众人吃惊的是,时隔月余,龙渊侯却已

然白头,梨眉艾发之态更显苍老。

两人掌劲相争,互不相让,雄浑内力在两人四周激荡,扫出气浪滚滚,梨园内花风四起,宛如飞雪。

李若尘衣袂一翻,拂尘横扫,打破僵持。却对在场各派高手视若无睹,道者步踏两仪之极,袖纳八卦之玄,强招将出。

太虚玄华!

拂尘圆势划空,李若尘一掌击出太极阴阳两色之光,逼向龙渊侯。

龙渊侯真气猛提,以掌还掌。

黄龙断江!

雄威吐纳,掌含剑意,龙渊侯运化金色龙气,一掌轰出。

两道掌劲交击,绽出耀目豪芒。沉雄内劲原本势均力敌,相持中,龙渊侯却突然内力一滞,太极玄华直破黄龙之威。掌

劲透身而过,龙渊侯顿时受创,重心失衡,向后连步而退。

李若尘一招得手,追身而来。龙渊侯倾危之间,楚天来及时出现,一掌托住侯爷后背,同时将自身内劲贯入龙渊侯体内

。龙渊侯得楚天来之助,迅速再起攻势,转身一掌,震退李若尘,二人合力一招将其轰出梨园。龙渊门人即刻行动,将

李若尘逐出龙渊院。

龙渊侯回到席上,席下却是议论振振。众人推断着龙渊侯白头之因,以及其武功修为之深浅变化,更惊异二掌门楚天来

之修为,似已超越侯爷。

“玉侯爷无恙乎?”武当掌门正奇子语带乾坤地问道。

“比老夫还先白头,玉老弟,你身体可有异状?”刀王莫九如也追问道。

“我无恙,只是老了。久未动武,方才疏忽了。酒宴继续,众人请继续畅饮!”龙渊侯扬声道。此刻,一名龙渊门人来

到楚天来耳侧低语数言,楚天来随即宣布:“杭州集仙馆为侯爷贺寿,献舞一曲助兴。”

杭州集仙馆本是整个中原最出名的秦楼楚馆,其舞姬美貌绝伦,技艺一流,非王公大臣或名流巨贾无幸得见。

梨园内顿时清乐响起,五名素衣舞者翩然入场,身旋步转,衣袂飘舞,步踏落花,缓缓聚集到梨园正中。

五名舞者宛若五枚素白花瓣,围围作圆,随风而动。随着乐曲渐入激昂,五人同时展开一方巨大白绸,向空中一抛,然

后迅速退场。

乐曲渐灭,灯火骤明,白绸缓缓降下,却从中出现一名琼簪华鬓的绝代佳人。佳人白衣金缕,肩披霓虹,足踩莲履,腕

坠金铃。

笙箫再起,佳人初舞,徐徐仰目抬头,双目灵动,正是慕风离所扮。

随着灵音妙律,慕风离长袖翻飞,卷起四周落英缤纷,花风四扬,更引来四座连声喝彩。

此时,琴声戛然而止,却作激荡鼓乐。慕风离随鼓起舞,柔中带刚,舞中带武,高高振臂,步步惊心。

就在众人陶醉,鼓弦齐鸣一刻,慕风离却飞袖一展,梨园中顿时花雨遮天。风离隐于飞花之中,银针脱袖射出,直逼侯

爷咽喉。

飞针射过一瞬之间,主席之上的武林至尊们心念急转,各怀心思,却无人出手。

逼命瞬间,银针却当空一顿。慕风离以针尾所系细丝将之收回。

“拿下刺客!”楚天来喝道。

“且慢!”慕风离扬声道。“我要杀玉春秋轻而易举,但是我现在不杀他,是因为我此行是为了在各位武林名流面前,

揭露他的真面目。”

席间再度喧然。

“原来是梨花刺客,看剑!”

不由分说,楚天来踏风而起,挺剑而出,内力同时运化,磅礴如沧海扬潮,一剑刺向慕风离。慕风离见状笛刃化出,真

气一催,刃上登时青光大作。

双锋交击,风云共鸣,激荡落花飞舞。慕风离强劲远超以往,竟使楚天来一惊。顷刻失手,楚天来受制退后,虎口见红

“玉春秋以武林正派为名,实则穷凶极恶。十六年前你为了山海秘式之秘密残杀了我父母,天水侠侣慕三秋和岳聆荷。

”慕风离逼退楚天来,继续正声说道。“玉春秋更怂恿门人在龙渊院四周城镇强征赋税,欺凌弱小,不平者便被抓来院

中残杀。”

“你身为刺客,如何能证明你是多年前失踪的天水侠侣之女?”楚天来反驳道。

“你说龙渊院残杀无辜,又有何证据?”

“我名慕风离,有父母遗物为证。龙渊院残杀无辜之处我曾去过,入口就在这座梨园一角。”

寿宴之上各派名流喧哗不断。慕风离不急不慢地来到梨园一角的假山之后,寻觅地下密室入口,却不见当日机关。

“奇怪,怎么不见了。”慕风离自语道。

“信口雌黄之辈,休要再诬陷我龙渊派!”楚天来怒喝再起剑势,并振臂高呼:“各位武林同道,与我共诛此杀人魔头

,江湖败类!”

席间不少武林义士同时助势出招,台上少林枯禅、武当正奇子、唐门唐焰山等八大高手更各发一掌助威。楚天来集众高

手之雄浑内力,集于剑锋之上,再催自身真元,合成一道空前磅礴之剑气,开山辟海,斩向慕风离。

慕风离横剑以挡,虽功力猛进,却难当群侠合力之招,步步皆退,倾危只在一刻。

就在此时,陆云归步云而来,双掌尽化真元,灌入风离后背。云归、风离两人合力,虽缓下楚天来步伐,仍是不敌全武

林合招强势,苦撑片刻,又将倾危。

倏然,沉默良久的龙渊侯有了动作。真气一震,诸葛车崩然而碎。龙渊侯腾空而起,紫衣挥洒,气扫四方,雄浑之力震

慑在场众人。随着侯爷右手一扬,一道金芒随即由龙渊院深处冲天而起,一柄龙形金剑从中飞震而出,落入龙渊侯之手

龙渊剑法第十一式o五龙临!

昊宇剑光化作五条吞天金龙,由龙渊侯一剑挥出,竟是向着楚天来而去,与群侠合招气劲相撞,惊天动地,石碎枝摧,

冲破众人之力,解除慕风离、陆云归之危。

招劲十成,自损七分,龙渊侯却顿时真气紊乱,筋脉逆行,内伤更重。血雾出口,竟如墨黑;紫衣染乌,挺剑危立。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楚天来剑气尽消,高声问道。“你的毒伤未愈,为何轻易动用烨宇剑。”

“不可……伤他。”龙渊侯喘息道。

就在群侠不解之时,两列朱红灯笼从天而降。灯笼上各书一字,竟是一副骇人对联:

罪愆沉龙渊,血雨祭梨园。

……

第四章:羽月梨云

寿宴中,鬼姥由两列灯笼之间降下。不同的是,今夜的鬼姥盛冠浓妆,一身赤色艳服,虽芳华已逝,风韵犹存。

“雨菡……”龙渊侯惊叹道。“你回来了。”

孙雨菡!席间惊呼再起。

“没错,我就是衔机老人的女儿孙雨菡。也是玉春秋这个伪君子的妻子。”鬼姥陈述道。“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揭开他

的罪行,让他以死谢罪!”

语罢,孙雨菡手腕一转,一柄细剑自她袖中而出。剑柄嵌满玉石,护手以铁雕海棠作饰,剑刃中央更有一道朱砂,由剑

柄延伸至剑尖。

孙雨菡一声怒吟,挥剑劈地。梨园地表轰裂,具具血尸飞震而出。漫天血雨染上纯白梨花,骇然之氛使得在场众人惊声

变色。

八大高手在内,百双疑惑之眼盯住台上龙渊侯,等待一个答案。然而龙渊侯却不动声色,面无表情。

“师兄,你……怎会如此?”楚天来也转身责问道。

“离儿,你现在可以为你的父母报仇了!”鬼姥孙雨菡向慕风离说道。

慕风离紧握玉音剑,举步向龙渊侯走去。

“不要去!”陆云归拉住慕风离,却被他挣脱。

徐徐走过整个梨园,席间群侠却没有一人阻止。就连台上八大高手也各自观望着对方眼色,静观其变。

来到龙渊侯身前,慕风离举剑指向侯爷咽喉,与他第一次眼神相对。玉春秋此刻仍拄剑而立,不动不语。但慕风离却在

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熟悉感,一种莫名的温暖油然而生,手中的剑随之迟疑了。

“快下手!他中了蝰霜腐骨,中毒已深,又内力透支,断然当不下你的一剑!”孙雨菡催促道。

“可是……他刚才却自损功体来救我……”慕风离犹豫道。

心内焦急,孙雨菡按捺不住,飞身而起,一掌欲将风离手中之剑推入侯爷。怎料楚天来突然出掌,重伤孙雨菡。

“妖女!当年你就是这般害死三师弟的!”

“楚天来,你竟敢伤我!”孙雨菡捂住伤处,猛退道。“当年出掌偷袭麦如金的明明是你!”

“哼,休得搬弄是非,受死吧!”

楚天来挥剑欲取孙雨菡性命,却被龙渊侯挺剑拦下。

“说下去。”龙渊侯对孙雨菡说道。

“十六年前我受楚天来教唆,挑拨麦如金与陆知南一战。楚天来暗中施掌,将他们二人一同击落山崖。”孙雨菡答道。

“师兄,不要相信这个妖妇。”楚天来辩解道。

龙渊侯怒目一扫,惊得楚天来顿时噤声。

“那你为何要指使我们的亲生骨肉来杀我?”语出惊人,龙渊侯继续问道。一旁的慕风离闻言如晴天霹雳,顿时百感交

集,心血翻腾。

“你怎么知道……”

“我第一眼见到他身上的玉音与玉梨,就认出那是我当年为你所雕。”

“哈哈哈,认得出离儿又如何!让你因为一个男人而抛弃妻子、孩子!陆知南算什么,不过是爹拣回来的一个废物。”

孙雨菡近乎癫狂地嘶吼道。“我就是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死在亲生骨肉的手中!”

“不要侮辱南弟的在天之灵。”龙渊侯斥责道。

“师兄,此女已疯……”

“楚天来!事到如今你还要演下去么!这一切都是你教我的!”孙雨菡打断道。

“二师弟,这些尸体都是你的所为?”龙渊侯指向梨园中的血尸责问楚天来。

“哈。是又如何?”楚天来脸色一变。

“之前云归他们便是要告知我此事,你却诬陷他要盗取山海秘式!”龙渊侯怒道。

“不错。”楚天来阴险地一笑。

“你为何这么做?”

“为何?按辈分,师傅本该把山之卷传给我。而他却始终顾虑我是霸海门之后,竟将山之卷传给陆知南那个废物。”楚

天来厉色道。

“山海秘式可克制天下所有邪功,乃神州支柱,绝不可落入恶者手中。如此看来,师尊的眼光无误。”龙渊侯叹道。“

天来,此刻回头还不晚。在各位武林正道面前道歉,求得大家的宽恕吧。”

阴谋揭露,武林群侠动态又变,矛头转向楚天来。

“哈哈……哈哈哈。”出人意料,楚天来却连连狂笑,语出惊人:“玉春秋,你一个将死之人,又如何看得穿我的深谋

远虑?”

“莫非……”思绪急转,龙渊侯恍然大悟道:“莫非你用这些尸体,练成了蚩海魔功?”

“没错,要练蚩海魔功必须不断杀人,但这些尸体还远远不够。我在几年前结识了另一名霸海门的遗孤,他所杀之人无

以计数,但却个个名正言顺。只要没有山海两卷合力,他现在便是天下无敌之人了!”

察觉形势不对,主席上八大高手同时动身,欲诛楚天来。楚天来却不疾不徐,踏风而退,同时挽剑向天,向夜空中发出

一道幽绿色的剑光。

收到信号,埋伏在鄱阳湖上多艘商船、客船上的锦衣卫同时反应,快速向龙渊院四周进发。带头者随即出现,雄威步伐

踏入梨园。

锦衣卫统领•朱将宸亲自率军,手下千户十名,刀卫上百,将梨园包围得水泄不通。

“武夫刁民,祸乱天威,杀无赦!”

伟岸沉雄,手按刀柄,朱将宸口中军令一出,军威赫赫。随即,锦衣卫刀锋肆虐,武林群侠奋起抵抗,梨园内顿时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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