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渊——瑾官
瑾官  发于:2012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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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少林、武当等八大高手紧追楚天来而去,却遭锦衣卫十名千户铁链索命。十千户配合无间,铁索拉成网罩之阵。八大高

手被困阵中,虽各负神通,却无从施展。

眼见雪白梨园再度染红,龙渊侯终于按捺不住怒火。无奈剧毒与重伤在身,侯爷一时动弹不得。而梨园一角的陆云归顿

时陷入混战之中。云归心系台上慕风离安危,强招、疾步相并,却仍不动杀,向着风离所在之处缓缓而去。

“一举将他们一网打尽,楚天来,做得好。”朱将宸对楚天来赞赏道。

“都统大人远谋,楚某不敢邀功。”

“杀死师弟,又害师兄变成这副模样。楚天来,你好狠毒的心肠。”朱将宸笑道。

“哼!他们不是我的兄弟,我是霸海门的人。能与我算作兄弟的只有都统大人。”楚天来谄媚地说。

“好!待本座杀尽龙渊院余孽,毁掉山海秘式,再剿灭这些武林蝼蚁,我们霸海门便可重整旗鼓,独霸中原!”

朱将宸一声豪语,声如洪钟,传入在场众人耳中。武林群侠顿时怒意猛进,锦衣刀卫也士气大增,双方浴血而战,却是

人数较多的锦衣卫占得上风。

此时,却闻砰然一声,八大高手闯出困阵枷锁,合力向朱将宸而去。朱将宸不慌不忙,信手一扬,雄霸气劲呼啸而出。

八大高手虽各为一方之主,修为深厚,却难撼朱将宸雄威,陷入对峙。

僵持中,少林方丈枯禅回头喝道:“玉施主,快出山海秘式!”

语罢,枯禅心念一横,抡起项间念珠,双掌猛力一合,佛珠崩散,各纳浩瀚佛门罡气,金光灿烂,铺天盖地,向朱将宸

射出。朱将宸再催三分内力,漫天佛珠尽碎,唯有一枚舍利金光更耀,穿透朱将宸掌劲,击中其心口,陷入其心口处的

金甲。

朱将宸首度受伤,虽只伤及皮肉,却勃然大怒,忽而撤去掌劲,转力回身,竟在双掌间凝成一股黑旋。八大高手回力不

及,全数受庞然吸力所引,向朱将宸而去。朱将宸双掌再擎,释出幽绿邪风,风卷万千利气。八大高手如受千刀万剐,

相继爆体而亡,化作遮天血雨。

群侠见状不禁胆寒,斗志越趋低糜,即将倾危。

龙渊侯见状,忍无可忍,回头与孙雨菡眼神交汇。两人不多言语,心知肚明,强忍内伤,各自运起了传说中的山海秘式

玉春秋擎剑向天,指画流星;孙雨菡挽剑划地,步踏明辰。两人各念仙诀,双剑交击,顿时云散烟飞,圣光开天,一股

沛然神威从天而降。山海两卷第一式再现江湖!

皇天帝浪宣四海!

仙风神雷极五岳!

两人运化天降神威,双剑横空一斩,清圣之力席卷四周,整个落星岛开始剧烈震动。随即,四周鄱阳湖上突生四道攀天

水柱,汹涌狂涛在空中凝成一面巨大水墙,遮盖了整个龙渊院。同时,落星岛上地表龟裂,五座石峰在朱将宸脚下方圆

百步之内如春笋般腾地而起。

楚天来察觉强招临身,即刻抽身而逃。而足踏五峰正中心一峰逐渐升起的朱将宸却不动不移,右手扔轻按刀柄,镇静接

招。

腾地百丈,朱将宸足下石峰猝然停止增升,而周围四峰宛如四柄巨矛,向中心汇集,交击在朱将宸之身。碎石迸射,发

出轰然巨响。接着,空中水墙化作四条水龙,自天而坠,席卷五峰之巅,磅礴巨压猛冲震荡。山海互击,天雷引动,巨

大雷球半空成型,再度猛击,一片电光石火,地动山摇。

神威降世,震慑凡尘,群侠与锦衣卫之争因之休停。近神之招,叹为观止,在场众人无不惊叹。

噗--

龙渊侯心脉已损,五脏俱裂,内伤外化,黑色毒血由各处筋脉渗出,惨不忍睹。孙雨菡气空力尽,不支倒地。

此时,陆云归已闯出重围,登上主席台,来到慕风离身边。

“贤侄……接剑……”

龙渊侯语罢,右手一松,金色宝剑随即倾倒。虽不愿再握剑,陆云归不忍龙渊侯佩剑染尘,迅速伸手接下。

此时,半空中突然传出一声邪吼。

蚩魔诀•坠南天!

沉雄一声,伴随轰然惊爆,空中竟现上古魔神之象。幽绿巨魔开山辟海,撑开风雷水石。四海倾覆,五岳崩散,朱将宸

破招而出!

四尺长刀在手,朱将宸俯身冲下,向龙渊侯众人而来。刀锋邪力浑然不绝,脱出一道长长魔焰,划破夜空,逼命在即。

“带你娘走……”龙渊侯回头对慕风离说,虽低沉无力,却清晰非常。

有幸再见亲身父母,却是此情此景,慕风离不能接受,也不能相信,只有悲伤徒生,心绪更加扰乱,不知所措。

“云海……龙游……”见慕风离仍不动身,龙渊侯吩咐陆云归道。

云归会意,即刻背起孙雨菡,拉住慕风离,踏上烨宇之剑,飞身而驰,正是云踪步最上式:云海龙游。

“想逃!”观陆云归三人踏剑而走,朱将宸横刀迈步,看似徐缓的步伐,却是一步百丈,却遭紫衣拦路。

侯爷踏风登天,指按丹田,自摧气海,黑血如注自全身伤口喷出。龙渊侯最后之血,竟带无穷剑气,在空中织成剑网。

九龙绝!

双掌一翻,玉春秋以无剑之剑运起龙渊剑法最终式,豁尽最后真元,化作一声悲天龙吼。血剑之网顿时形变,凝成九条

巨龙,呼啸行天,以盘旋交错之势冲击朱将宸。

朱将宸心知此招强劲,即刻停步运气以挡。九龙逼身不离,却难撼都统军威。朱将宸步伐不移,魔功再催,长刀再起。

罹罗斩!

横刀再斩,扫出黑色魔流,夹带惊天妖吼,吞噬九龙!

而此刻,陆云归三人已经走远。各门派高手死伤殆尽,梨园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龙渊侯再也支持不住,怆然倒地,华冠坠,紫衣污,白发散乱。

踏尸而过,来到龙渊侯身前,朱将宸将食指放在侯爷鼻下,竟仍感应到微弱的气息。

“天下竟有如此武骨精奇之人,内耗如此,仍有一息尚存!”朱将宸不禁称赞道,随即转向手下,吩咐说:“将此人抬

回抚衙校场,挂于城门之上。”

惊天之战,随着伟岸身影倒下而宣告终结。乌云蔽月,大雨在即。

这一夜,人间正道不存。苍天无语,只能悲泣。

曾经共饮醉花渊,梦醒血雨碎梨园。身摧不灭腾龙魄,俯瞰山海若等闲。

……

阴云蔽日,风烟连天。

陆云归再度来到凤翔镇的时候,正逢雷雨前夕,天地黯淡,一片阴霾笼罩。

赶着马车急急穿越无人的市街,云归载着风离与鬼姥,来到平安客栈之外。

客栈内,一名倚门而立的白衣少年双手藏于袖中,久候多时,见陆云归驱车到来,不禁露出几分欣喜之色。

“太好了,你没死。”司徒春羽走出客栈,笑道。

“呵……帮我扶她们进去。”陆云归下车,疲态尽现。

两人搀扶慕风离与孙雨菡进入客栈,来到回廊最深处的一间厢房,麦小月正在房中焦急踱步。见到云归等人到来,小月

顿时喜笑颜开,快步迎上。

“太好了!大家都没事。”

“据说龙渊院一场血战,中原正道死伤无数,武林大部分势力的一流高手都阵亡了。究竟发生了何事?”司徒春羽问道

“龙渊院内的叛徒是楚天来,他与同是霸海门后裔的锦衣卫统领勾结……”

陆云归向司徒春羽解说起来龙去脉;而另一边,鬼姥重伤在床,慕风离坐在床沿,忧心忡忡,双手紧握鬼姥之手。

“离儿……我这一生做过许多错事,最错的,也许就是骗了你。”孙雨菡虚弱地说道。

“姥……娘!什么都别说了,好生休息着吧。”慕风离泪眼朦胧地说。

“不行……我中了楚天来的蚩海魔掌,时间已经不多了。有些话,必须告诉你们。”孙雨菡果断地说。“我原来被仇恨

蒙蔽了理智,让你也卷入其中。孩子,为娘让你受苦了。”

“我不怪你……”

“都怪我一直错信楚天来那个小人,被他算计……”孙雨菡一生骄傲尽化虚无,留下两行忏悔的泪水。“当年陆知南死

后,我与师兄按约成亲。但是成亲那夜,师兄在梦中却唤着陆云归的名字。我一气之下便离开了龙渊院,途中却遇到锦

衣卫的追杀。幸好天水侠侣慕三秋夫妇中途出现,一路照应。怎奈锦衣卫人多势众,他们两人助我杀出重围,却自身难

保,便将未满月的女儿托孤给我……她就是九幻。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已怀上了师兄的骨肉,便编排了这一场复仇计划

。”

慕风离默然无语,眼已哭红。

“陆云归,你小叔之事我也非常抱歉。若不是我与师兄早有婚约,我当年也不会如此不智。”

“小叔与侯爷……究竟有何过往?”陆云归淡淡地问。

“他们同练山海两卷,虽名为师兄弟,实际上关系已经超越了知交,逾越了伦常……”孙雨菡叹道。“但我看得出,他

们是真心相爱的。”

“这……”陆云归一时语塞。而此刻陆云归的反应,慕风离看得清楚,顿时心内一寒。

“这些年来,师兄一定比我更痛苦……至少我还有离儿你陪着。而他,失去了爱人,默默背负起父亲留下保护山海秘式

的遗愿,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煎熬。”

“前辈不必太过内疚,罪魁乃是楚天来。”陆云归来到孙雨菡身侧,右手轻按风离肩头。“而一切祸端都是由山海秘式

引出。祖师爷当年何不毁去此物?”

“不可……”孙雨菡坚决地说。“山海秘式乃是创世所留下,足以镇压诛灭所有邪力的无上绝式,是拯救神州于水火的

最终武器。霸海门所修炼的蚩海魔功源自上古一名入魔的海神,非山海秘式不能克。然而自创世之初,山海秘式几经流

传,流落民间。父亲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集齐山海两卷共六式,从而消灭霸海门。”

“那为何寿宴那时,前辈与侯爷连招使出山海秘式,也不能诛杀朱将宸?”

“山海秘式一册两卷,一卷三式,而两卷武学各上一式,则威力更高数倍。我只练得山之卷初式……况且合招之人必须

心意贯通,才能使出两卷最终式合招的诛神之力。”孙雨菡说着,缓缓坐起,左右各自握住慕风离和陆云归的手。“如

今只有你们才能拯救武林的颓势。离儿你已经练成了山之卷第一式,陆云归你也已经贯通了以山海秘式为基础的龙渊剑

法。你们两人务必要尽快练成山海两卷最终式,才能诛杀楚天来与朱将宸。”

“可是……我已无法再与他联手。”慕风离哀怨地说。

“之前是为娘骗你,陆云归对你是专心的,娘看得出。”

“是啊,陆大哥对慕女侠再真心不过了。每次谈起慕姑娘,陆大哥都会变得特别温柔。”麦小月插话说。

“陆云归,你老实回答我,以后你可愿意一生一世照顾我的离儿?”孙雨菡渐渐不支,缓缓躺倒。

“我愿意。”陆云归坚定地答道。

“呵……可惜师兄从不曾这般爱我,不知下了黄泉,还有没有缘再见……”孙雨菡的气息越发虚弱,语音飘渺。

“传言说龙渊侯并没有死,而是被活活挂在了九江城城门之上。”司徒春羽说道。

“师兄没死……太……好了……这瓶解药……”

语未尽,双眼却再也无法睁开。怨恨一生,终得解脱,孙雨菡静静地去了,宛若一朵涤尽纤尘的睡莲坠落湖中。手中青

花瓷瓶滑落,嘴角却挂起了释然的笑。

慕风离泪如雨下,放声大哭,却唤不回已经消散的温度。内心跌宕,无法平息,慕风离快步冲出厢房,独立客栈天井之

中,任磅礴的大雨浸湿全身。

陆云归撑伞而来,轻轻将慕风离搂入怀中。

“别伤心了,你还有我。”陆云归在慕风离耳边柔声说道。

“我好怕。”慕风离颤抖着说。

“你怕什么?”

“我怕失去更多亲人,失去你……”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和你一起去为你娘报仇,救侯爷回来,然后去退隐。”陆云归将风离抱得更紧。

“云归,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其实我是男人。”慕风离心念一横,说道。

“早在第一次遇到你,在山洞中为你疗伤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男人了……”陆云归讲出真相,“之前我还有些顾虑,但

现在我知道连侯爷那种顶天立地的豪侠都能把世俗的枷锁抛开,我又何尝不能呢?何况你我既是真心相爱,更不用顾忌

那么多。”

“云归……”慕风离释然道。

“风离,擦干眼泪。山之卷已经在我们手上,只要再寻的海之卷,练成神功,一切都还来得及。”陆云归安慰风力说。

“你可有海之卷的下落?”

“如果我猜得不错,明日便可拿到。”陆云归自信地说。

缓缓走出大雨,陆云归送慕风离就寝,也准备起明日的行程。

……

艳阳高照,微风兴波。

鄱阳湖上的龙渊院今日风华已失,四处楼塔、花草树木都被一把大火一并烧毁。现场只残留着一片焦黑狼藉。

再度踏上龙渊院的陆云归,心中百感交集。曾经辉宏雄伟,如今满目疮痍,陆云归在一片废墟中辨别出梨园旧址,步踏

残骸而过。

心有成竹,陆云归在废墟一角中找到一方石块,抹去石块上的灰碳,出现眼前的正是龙渊侯为陆知南所立的墓碑。

“侯爷说过,龙渊院最珍贵的东西便在此处……叔叔,小侄冒犯了。”

陆云归心思拿定,运起三分掌劲,按在陆知南墓碑之上。石碑登时碎裂,一本锦装书卷由石碑中落出,卷上赫然写着:

山海秘式•海之卷。

……

烈日中天,炽热延烧。

向来繁华的九江城已全城禁严近月,锦衣卫驻扎在城中各处,百姓不堪滋扰,相继离城。

龙渊侯双手被缚,高悬城门之上,白发蓬乱,衣衫被日晒雨淋所蚀褴褛不堪,面无血色,与死无异。

鼓楼之上,朱将宸高坐太师椅,双眼半睁,品茗养神。一旁,楚天来在堂中来回踱步,神态焦虑,一不小心碰落了一尊

前朝花瓶。瓷器落地,砰然而碎。

“坐下吧。”朱将宸皱眉道。

“都统大人确信他们会来?”楚天来担忧地问。

“必然会来。”

“龙渊侯他……”

“早上送饭的差吏回来禀报,还活着。”

“如今已过了这么久,我担心他们已找到并练成了山海秘式。”楚天来忧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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