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受不了。
「阁下在哪里?」
「不知道,只要和以前一样将女人带到阁下的寝室就好了吧?」
让士兵们强行拉走,路克利欧尔被带到克劳斯的寝室去。不知道何时会检查身体?武器是不是会被发现?路克利欧尔内
心一直冷汗直流,但正如布洛格里其夫人所言,并没有这种检查。是因为他们看不起女人吗?或者是不想认真保护克劳
斯?虽然是敌营的事,但路克利欧尔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带他到寝室后,门自外头锁上。是为了不让女人逃跑吧,从他们的处理方式可以看出,一定有女人是在非自愿下哭着被
强行带来,路克利欧尔再度感到愤怒。
房间里有一张床相一张书桌,与出入口反方向的地方还有一道门。那里应该是副官的休息室吧,他并没感觉到有人的迹
象。
路克利欧尔坐在床上,静静地等待克劳斯的到来。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左右,克劳斯终于回到寝室。
门锁从外面被打开,身穿军服的克劳斯走了进来。为了不让他看到脸,路克利欧尔装作害伯的模样,缩起身子。
克劳斯似乎情绪很不稳定的样子。
「你这女人在做什么,快点脱掉衣服趴下来!」
连名字都没叫,克劳斯大声怒吼着。还没,还要等他再靠过来一点,如此判断的路克利欧尔摇着头。
「你想死吗?」
对女人不遵从命令的态度感到心浮气躁,克劳斯将靴底踏得「喀喀」作响,走向床铺。
路克利欧尔迅速拔出藏在胸垫里的枪。
克劳斯几乎在枪响的同一时间往一旁躲开,子弹只有稍微擦过克劳斯的侧腹。
「没打中……!」
居然有这样灵敏的动作,路克利欧尔不禁心生佩服。拥有良好体格,而且也拥有如此的敏捷性,他明明能够以军人之身
分得到无数的尊敬,但是却怠忽职守,路克利欧尔再度看不起他。
克劳斯在地板上重新站起身,愤怒地瞪大眼睛。「你这家伙……!」
克劳斯似乎发觉到女人的真面目其实是路克利欧尔,可是已经太迟了。路克利欧尔迅速地重新握好枪。
与此同时,休息室的门突然被猛力打开。
「啊!」
路克利欧尔的手遭到花瓶打中,枪被击落在地上。从隔壁房间飞奔而入的人,是穿着普鲁上军服的大个子男人。那男人
的脸,路克利欧尔十分熟悉。
「闵采尔……!」
路克利欧尔的腹部受到闵采尔的猛烈一击,不禁蹲坐在床上,因为痛楚和窒息感,使他动弹不得。
(可……恶……!)
路克利欧尔用模糊的眼睛瞪着闵采尔。
(为什么……你会……!)
应该是身为雷诺兹副官的你,为什么要阻碍我?发誓说绝对会逃出这里,回到雷诺兹身边的你,为什么会穿着普鲁士的
军服?路克利欧尔以眼神询问对方,闵采尔却只是冰冷地俯视着他。
而且对此感到讶异的,似乎不只是路克利欧尔。得救的克劳斯本人,也不可思议般地看着闵采尔。这时听到枪声的士兵
们已经一起赶到寝室内。
「您没事吧,阁下!」
「安静!」
一声大喝让骚动不已的士兵沉默了下来,克劳斯询问闵采尔:
「为何问要救我?」
「没什么。」
如同往常般漫不经心的模样,闵采尔回答:
「因为你是我的长官。」
他的语调里没有丝毫谄媚或虚假的感情。路克利欧尔没有看错,克劳斯的脸第一次发出喜悦的光辉。简直就像是原本绝
对不会视近的猛兽,却突然舔着自己的指尖时,那饲主所露出的表情。
闵采尔故意用足以让周围人听清楚的音量大声说道:
「情势变成这样,我也不可能去跟随败军的将领吧。而且雷诺兹·诺顿好象也终于失去战神MARS的庇护了,不是吗?」
士兵们顿时「吐」地激动起来。路克利欧尔要是能出声的话,现在就想立刻反驳他。雷诺兹不可能遭到战神舍弃,因为
雷诺兹本身就是战神。
克劳斯自腰际拔出枪,朝向路克利欧尔的额头,已经没有逃走的方法。
(对不起,雷诺兹。)
路克利欧尔闭上眼,准备接受死亡,他祈祷自己死后也能成为守护雷诺兹的风。
但是,闵采尔阻止了克劳斯开枪。
「在雷诺兹·诺顿的面前先侵犯后再杀死他如何?」
「……什么?」
克劳斯意外似地仰望着闵采尔。闵采尔的脸上浮现了不像他会露出的阴险笑容。
「这小子是诺顿的『女人』啊,他把这小子调教的很好,你也知道吧?」
「原来如此,真是巧妙的救人手法。」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从闵采尔的话语中无从判断是装傻还是真心,但克劳斯没有特别追究,总之他似乎很喜欢那个残酷的提案。
「不过我非常喜欢你的提议,把这『女人』绑起来带到甲板上,还有,派使者到诺顿的船上去。」
「是!」
士兵为了完成他下达的任务而开始奔走。闵采尔推开士兵,迅速压制住路克利欧尔,让他无法轻举妄动。
「背……叛……者……!」
抱着那带着瞪视眼神的路克利欧尔,闵采尔恶毒地笑了。
10
悬挂着帝国海军旗帜的军舰,受到强劲海风的吹袭而晃动着缓缓靠近。到了仅剩百码的距离时,船就停了下来。
在克劳斯所率领的普鲁士军队的旗舰甲板上,穿着礼服的路克利欧尔被强行带过来,因为双手遭捆绑于身后,他无法直
线行走,闵采尔从背后支撑着他。
「你是认真的吗……?」
以周围的军人们听不见的音量,路克利欧尔悄声询问,因为他还无法置信。
「你真的背叛了雷诺兹吗……!」
闵采尔默不吭声地凝视着海面,没有回答。
克劳斯自甲板上向帝国海军的旗舰叫道:
「给我出来,雷诺兹·诺顿。」
(提督……!)
你不可以出来,在这种近距离下走出甲板,很容易遭到狙击。
但是握有决定性王牌的人是克劳斯。
「你没有瞧见心爱的公主吗?他是你派过来的吧?」
「不是!」
路克利欧尔大叫,可是他的声音一定没有传达给任何人听见。激烈的焦躁和自我厌恶的感觉,正煎熬着路克利欧尔的身
体。
自己暗杀失败的结果,再度将雷诺兹逼入绝境。
漆黑的人影终于出现在帝国海军旗舰的甲板上,毫无疑问是雷诺兹·诺顿本人的身影,身穿将校服,面露不同于往常的
严肃表情。雷诺兹的身影俨然就是战神MARS的化身,黝黑的头发随风飘动。
这是最后的机会,路克利欧尔大声叫道:
「请你射击!」
现在,立刻。
「请你连我也一起射击!」
那句叫喊,带着一种「绝对要让对方说可以」的强烈决心。
然而雷诺兹没有点头,只是带着压抑感情的眼眸望着这里。
路克利欧尔忍不住大声叫道:
「你是……」
泪水哽咽了声音。
「你是我的英雄!以前是,以后也是!」
所以请你射击。
请你继续当一个英雄,路克利欧尔强迫雷诺兹做出残酷的决定。
杰克萨斯曾说过,英雄就是所谓的大量杀人者。
即使那个「大量」之中包含了自己,路克利欧尔也心甘情愿。为了雷诺兹,若能死在雷诺兹手上,这对路克利欧尔而言
是件骄傲的事。
路克利欧尔希望雷诺兹可以永远都是个英雄。
但是雷诺兹缓缓地摇头,对路克利欧尔一个人说道:
「我并不这么希望,路克。」
「……!」
雷诺兹慢慢地拔出插在腰际上的剑。那是装饰着许多绳结和宝石,身为帝国海军提督的光荣证明。
「我不想要那些东西,我只是……」
没有丝毫犹豫,雷诺兹看着路克利欧尔。「想要和你在一起。路克。」
从腰际拔出的剑,雷诺兹将它丢向大海,那便是投降的证明,普鲁士方面的士兵们「哇!」地情绪沸腾。
路克利欧尔垂下脸。
我居然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自己竟然让雷诺兹舍弃了存活下来的最后机会。
「……杀了我。」
路克利欧尔小声地对克劳斯低声说道:
「杀了我!快点!」
「为什么我要给你那样的施舍?」
克劳斯的手抓住路克利欧尔的头发。
「你就从现在开始慢慢观赏雷诺兹·诺顿在这艘船上被四分五裂的模样吧,然后发狂地度过你的余生吧。」
路克利欧尔为了咬舌自尽,抿起了唇。然而闵采尔立即发现到,将丝巾塞入他的口中。
「请你老实一点。」
「嗯唔……!」
闵采尔温柔地对拚命挣扎的路克利欧尔说道:
「请你老实一点,因为杀这个人……」
闵采尔笑着说道,同时拔出枪,路克利欧尔眼带惊讶地注视着枪口朝向的目标。
「是我的工作。」
闵采尔的枪口直直地朝向克劳斯的头。克劳斯发现这点,讶异地转过身。
此时,响起了士兵们的吼叫声:
「总……总督!」
「什么!」
帝国方面的军舰一口气将仅存的百码距离缩短。碰!巨大的冲击袭来。
不知道理由为何,但是当闵采尔看到自己刚才正想杀害的男人快要掉入大海时,却及时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臂,救了他一
命。
被闵采尔所救的克劳斯,在激烈晃动的船上勉强站好身体。
黑影隐藏在黑夜中,从相撞后紧靠一起的帝国海军旗舰上飞跃过来。黑影大声叫道:
「让开,闵采尔!」
那声大喊,让闵采尔稍微犹豫了一下,结果还是把克劳斯让给了「他」,因为「他」是自己的船长。单独跳过来的男人
--雷诺兹·诺顿立刻击倒最近的士兵,夺走他的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斩向克劳斯。克劳斯也拔起剑,和他
对战。
激烈晃动的船,连站着都很勉强,两人就在这样的状况下展开刀光剑影的激烈战斗。
「竟敢残忍地对待我的路克利欧尔,代价就是用你的身体来赎罪。」
雷诺兹的剑如同骤雨般袭向克劳斯。克劳斯在避开攻击的同时也对他嗤之以鼻。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你这种比野狗都还不如的人叫回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这张装模作样的脸因屈辱而扭曲。就只为
此而已!」
克劳斯的剑掠过雷诺兹的脸颊。
「杀死你之后,我就让那个金发小鬼成为我的玩物吧。怎么样?雷诺兹·诺顿!」
雷诺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杀气集中在剑锋上,路克利欧尔第一次见到如此愤怒的雷诺兹,就像战神,不,应该说
就像恶神一样,毫不留情地以喉头为目标挥剑攻击。
「喔喔喔!」
雷诺兹的剑斩落了克劳斩握剑的右手臂,鲜血飞溅,染红了路克利欧尔的礼服与金发。
雷诺兹露出笑容,对按着手臂滚倒在地的克劳斯,做出胜利的宣言:
「我不会杀你的,克劳斯。」
雷诺兹露出冷酷的笑容继续说道:
「为什么我要给你那样的施舍?从今以后你就带着耻辱活下去吧。」
「呼……哈哈哈……」
克劳斯无力地嗤笑着站起身。接着停泊在海上的帝国海军发出一记炮击,命中船的舰首。普鲁士军队的旗舰仿佛飘浮在
激流中的树叶般猛烈摇晃。
闵采尔吹着口哨说道:
「这种神乎其技的技术,是我们『伯爵』的杰作吧。」
能够瞄准地如此精准,让炮击像穿过针孔般命中目标的人,他们知道只有一个同伴有这种能耐。这句话让路克利欧尔知
道,海盗们至少有一部分人已经以某种方法脱身逃出。
可是情况并不完全只对雷诺兹有利。遭到大炮直接击中的这艘船,大概再过不久便会沉没。证据就是船体已经逐渐变成
垂直状态。
「啊……!」
路克利欧尔的身体开始自甲板上滑落。
「路克!」
雷诺兹惊觉到这点,紧抱住路克利欧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路克利欧尔只能将脸埋在雷诺兹的肩膀上。
「我不允许你死在这里。」
「……对不起。」
找不到其它该说的话。
克劳斯同样自甲板上滑落下去,闵采尔伸出手,努力想救他。抓住船桅,闵采尔无论如何也不打算放开那勉强抓住的左
手臂。克劳斯的右手臂因为被雷诺兹斩掉,所以已不存在。
「你太重了啦!」
面对着口出恶言的前副官,克劳斯「呵」地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
在混乱中,克劳斯不知道这句话能否顺利传入闵采尔的耳中,但是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所以克劳斯对他说道:
「你父亲在那艘船上的事,我并不知道。」
这句话确实传入了闵采尔的耳中。证据就是,平常绝对不可能出现困惑神色的蓝色眼眸,瞬间张了开来。
「对不起。」
又说了一次后,克劳斯用指甲抓住闵采尔的手,让他的手放开,克劳斯的身体就这样被大海吞没。
听到了平稳的波浪声。已经很久不曾以如此安稳的心晴聆听海浪的声音了。路克利欧尔倚靠在雷诺兹的身上,闭起双眼
聆听。
虽然是在军舰上,但待在海面上果然能让人平静。
和普鲁士军分出胜负后,雷诺兹·诺顿提督现在自伦敦消失了踪影,藏身在某艘军舰里,因为若是现在回到城内的话,
就会有许多事项接踵而来,像是胜利游行的商议或是来自贵族们的会面要求而忙得不可开交。路克利欧尔也在配合雷诺
兹的情况下,被一起带了过来,虽然现在的路克利欧尔已经没有军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民众。
「……对不起。」
路克利欧尔在床上表达出不知已经是第几次的歉意。雷诺兹笑着充耳不闻,但他的心里绝对没有原谅自己的意思吧,路
克利欧尔心想。
路克利欧尔战战兢兢地问道:
「提督……真的没有打算继续留在海军内吗?」
「你又叫我提督了。」
拘泥在小事上,雷诺兹闹起别扭。路克利欧尔急忙修正:
「对不起,雷诺兹。」
「我不会留下。」
雷诺兹立即回答。
「我的工作结束了,再也不会回到军中,因为我的本分是海盗啊。杰克萨斯好象会留在军中,所以不用担心。」
可是……路克利欧尔欲言又止。
雷诺兹从绝对的劣势中把帝国拯救出来,今后帝国方面应该会比以往更加把他当成战神般对待吧。王室会让这样的他,
重回以前的谍报员身分吗?
当然若是到了紧要关头,雷诺兹应该会不管女王陛下的敕命执意回到海盗身分吧。可是在路克利欧尔的心中却介意其它
的事。
「海盗们怎么样了?」
「闵采尔去向他们说明事情原委,这种事交给他就没问题了。」
「是……吗?」
「有什么在意的事吗?」
「不……不是,没有。」
路克利欧尔连忙摇头,心想这种「心情」绝对不能被他看透。
雷诺兹覆盖在路克利欧尔身上,弄得床铺嘎嘎作响。
「你好象不相信我会胜利呢?路克。」
「并不是这样……」
我并不是不相信,只是讨厌自己成为你的重担。这句话不管说几次,雷诺兹都无法理解吧。永远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