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聆听那黑夜——深似海
深似海  发于:2012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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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就听不见了,可怜柳琴又,哎,可怜人哪……

路人渐渐走远,郭小海一人蹲在屋檐下继续发呆。小街另一头来了个面容秀丽的青年人,他撑一把黑伞走到郭小海面前

青年寒着脸,冷声冷气道:“还嫌不够丢脸?”

郭小海不看雨了,低下头,手指抠胸罩上的花边。

青年看到那惹眼的玫红色胸罩,脸都绿了,他一把拽起郭小海,抢过少年手上的东西塞进口袋,低声骂:“猪!真是猪

!”

郭小海看青年脸色不好看,心里直发慌,右脚忐忑不安往外挪了挪。

青年骂归骂,手里的伞却不迟疑的移过去,郭小海茫然失措,青年人见他这模样,也只得叹气说:“小海,跟我回家。

郭小海看着青年一张一合的嘴唇,他摇摇头。他是肯定不愿意回去的,他怕老爹的拳头,更讨厌后妈金小凤的眼泪,好

像他们犯下了天大的错。

青年人尽量将话说得缓慢:“我把事情都告诉叔叔了。”

少年瞪大眼看着青年,青年知道对方看明白了,又继续道:

“叔叔说,他不会怪你。”

郭小海不解,青年以更慢的速度又说了一遍,郭小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打着手语问:他有没有打你?

青年笑着说:“没有。”

郭小海一个劲盯着青年瞧,似乎是想确定对方究竟有没有说谎,但他看不出来。

于是郭小海又打着手语问:你不开心。你妈妈骂你了?

青年又笑说:“没有。”

因此,没下巴的柳琴对聋子郭小海所说的某些事,赵越是一无所知的,而正是这一无所知让生活平继续着。而也正是赵

越所不知道的事情,将他,母亲金小凤,继父郭大洋,聋子郭小海联系到了一起。

但赵越对这一切却完全不知晓,他只是在烦恼,怎么来解决那件文胸引发的一系列问题。

他总觉得郭小海看他的眼神不对劲,那眼神里好像带着不屑和嘲笑。因此,他一见郭小海就心慌。

怎么办?他想来想去,只能想方设法的去讨好郭小海,时不时买点小东西去贿赂他。更重要的是,他一天到晚跟着郭小

海,郭小海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说到底还是害怕小海把他的秘密倒出来。

而郭小海则快要被烦死了。赵越的行为让他摸不着头脑——这家伙哪根筋不对,非要一天到晚缠着自己呢?赵小海想不

明白。

天渐渐热起来了。小镇上的年轻人小孩儿们都喜欢到小镇附近的一个大堰塘游泳来凉快凉快。照理说,郭小海也应该去

那里玩玩水,但赵越发现小海去了仅仅只是站在边上看,却从不下水。

这是为什么呢赵越一想,明白了,郭小海一定是不会游泳,又一想,哎,这可是个拉近彼此距离的好机会啊。不能错过

于是他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汽车内胎,灌满气,再在中间绷上网,做成了一个小小黑色简易橡皮艇,他嘿咻嘿咻的提着

,找到郭小海。郭小海瞧着,好奇的摸了摸,无声的笑了,赵越做了个游泳的姿势,说道:“咱们游泳去!”

郭小海看明白了,点了点头,乖顺的跟在赵越身后,向堰塘走去。赵越回头看看郭小海温顺的样子,忽然觉得,只要找

对了方法,其实这小孩子还是很好相处的嘛。

两个人于是到了堰塘边,这时是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游泳了。赵越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衣物脱

得只剩下泳裤,噗通一下跳了下去。

郭小海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岸边。赵越向他招手,郭小海却一脸犹豫,没动。

赵越于是又上岸,做了个脱衣服的动作,郭小海不知是不是没看懂,还是没动。

赵越想,带小孩果然麻烦。他索性帮着小海脱T恤。

小海往后缩了一下,冲赵越摆手,他的脸一阵发红一阵发白,终于一脸视死如归的脱好衣服,慢慢走向水边,深深吸了

口气,学着赵越的样子咚的一下用力跳下水。

郭小海跳下去后,赵越都呆了,过了两三秒,他才反应过来,哎哎了几声,发现水面微微荡漾,而沉下去的郭小海毫无

动静,他这才有些慌了,跟着下了水。

而郭小海呛了几口水,沉在水里晕陶陶的,一双手抱住他,带着他升上水面。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是赵越的脸,一时之间,他觉得对方无比亲切,他回抱住赵越,哇的一声哭了。

郭小海妈妈柳琴是溺水而亡。柳琴的尸体打捞起来后用一张白布盖着,他只看到了露在外面的一双脚,肿大得像发泡的

馒头一样,在阳光下,亮铮铮的。郭小海至此开始畏水。

而此时,郭小海抱着赵越大哭,手搂着对方的腰,赤裸的胸膛贴着胸膛,可哭着哭着,

他就越觉得赵越光滑的肌肤仿佛有吸力般,皮肤与皮肤粘在一起就不想分开,真是舒服极了。

郭小海,本能的,在对方身上轻轻的磨蹭起来。磨来蹭去,赵越终于也发现不对劲了,抱着他的小子的下面硬了,直愣

愣的抵着他的腰……幸好两个人都在水里,但赵越一张白皙的小脸红了,一把推开郭小海。小海立马吃了几口水,赵越

见他不行,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又搂着小海往岸边游去。

几分钟后,郭小海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赵越,拿着自制的黑橡皮艇在堰塘里无师自通的凫起水来。赵越哭笑不得望着哑

巴弟弟,他心里也松了口气,一些乐观的想法从心里跑了出来,至少他没这么担心了。

赵越这个人其实是一个蛮阳光的人,心里没那么多的阴暗想法,可他就偏偏是个异装癖者,偏偏爱好女装这一口,也因

此他的日子有时过得不自在又刺激。

等到赵越和郭小海游泳后回到了家,发现大人都不在家,兄弟俩随便热了些剩菜剩饭将就着对付了过去,晚饭之后,赵

越就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试穿女装。

平时赵越最喜欢那些俗艳的大红大紫,可是现在的他穿了又脱,脱了又穿,始终不合意,他不由得叹气,如果他生来就

是个女孩子,也许就没那么多烦恼——穿想穿的女装,做想做的自己——可世上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事。

赵越摘下假发,擦净妆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传奇小说中被打回原形的精怪,丑陋无比,没有哪位俊俏

的书生会为之倾心。

在外屋的郭小海看了一会电视,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在这个时候去敲赵越房间的门。

郭小海是个简单的少年,讨厌就讨厌,喜欢就喜欢——赵越是后妈带来的拖油瓶,讨厌!于是就讨厌了。赵越带自己去

游泳,喜欢!于是从讨厌直接跳到喜欢这一格。他的爱憎如此分明,真是省下了不少麻烦。

郭小海在敲赵越的门,郭小海在拍赵越的门,郭小海都快把赵越的门拆下来了。

赵越慢吞吞的打开门,一脸的厌厌:“怎么了?”

郭小海挤进房间,像只小狗一样东看看西摸摸,赵越有些紧张。然后他一屁股坐在赵越的床上,拍拍身边的位置。

赵越有些扭捏的坐了下来,他想起下午游泳时的那一幕了。他脸又红了,呐呐道:“有什么事么?”说完他才意识到对

方听不到声音,便暗骂自己是白痴。

郭小海只是专心的看着他,郭小海第一次发现,原来这小白脸原来长得挺不错,脸颊的轮廓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淡光,

一双大眼睛温润得能滴下水来,嘴唇像涂了蜜似的。

郭小海又抽了抽鼻子,他闻到好闻的香皂味道。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抚上对方的脸颊。柔和的肤触让他觉得很舒服,手

指下滑到对方的鲜红嘴唇,他禁不住轻轻触了触,再压了压,耐心的感受唇瓣的柔软。

郭小海忽然觉得有些口渴。

赵越有些吃惊的往后靠了靠,他感觉气氛有些奇怪。

这气氛当然很奇怪,因为郭小海所做的,某种程度来说,可算得上调情了。

但郭小海其实不懂什么是调情,他只能随着自己的本能去做一些事情,在旁人的眼光里或许就被赋予了其他的意义。

赵越只是由此而吃惊向后靠了靠,在他的眼里,郭小海根本就是个古怪的孩子,做出什么奇怪的行为,也是因为性格怪

异导致的而已。

而没想到在下一秒,郭小海一口咬住他的嘴唇,力道不大,轻轻咬了咬,又舔了舔。

这根本就连亲吻都算不上,这其实更像小狗得到了一根肉骨头,一时间舍不得吃掉。

而赵越却想遭了雷劈似的,愣在当场。

赵越像遭雷劈了一样愣在当场,要不是嘴唇正在被啃咬中,他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对方是男的那倒无所谓,关键是对象是哑巴郭小海,这真是太惊悚了。

对于赵越而言,郭小海是个哑巴,还是性情古怪的弟弟,几乎等同于异次元生物。忽然他就被这样的人咬住嘴,感觉自

然谈不上美好。

于是赵越开始反抗,用力推对方,没反应。因为郭小海太挺投入了,不知什么时候,他紧紧的搂住赵越。

等到赵越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到在地,郭小海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依然处于云里雾里状态:哎?这不是挺舒服的事

么?怎么生气了?

郭小海坐在地上无辜的看着赵越。

赵越站在那里,嘴里一回味,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郭小海,说不出话来。

他此刻心情无比糟糕,因为他发现住自己一口大蒜味儿。这蒜味自然是郭小海刚才过渡给他的。也就是说,郭小海晚饭

吃完大蒜没刷牙,就扑上去亲对方。

糟糕透了。

赵越一边刷牙一边在心里发誓:从今以后,绝对,绝对不允许郭小海在自己直径两米内出现。

郭小海小心翼翼的跟在赵越身边,着迷的看着赵越脸色发青的刷完牙,又尾随着跟着进了赵越进了房间。

赵越板着脸转过身,怒气冲冲道:“你干嘛跟着我!”

郭小海呆呆的看着他。赵越想起对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一肚子的火只能强压着,坐到书桌前,随手打开一本书开始看

。郭小海也亦步亦趋跟上来,坐到他旁边,盯着他入神的看。

赵越暗自咬牙,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是忍不住了,他把书一丢,重重的拍桌,道:“你到底要干嘛!你想要做什

么啊!”

赵越也顾不上对方听不听得见,因为郭小海的眼神太热烈了,也太毫无顾忌了。

郭小海虽然听不到,但他可以看,他看出对方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便想让对方高兴起来。对了,有什么东西是小白脸

特别重视的呢?

郭小海忽然站了起来,他想起了一件好东西,本来是他捡到的,但是又被小白脸抢去了。他之前看到小白脸塞在了床垫

下面,于是他走到床前,把手伸进去,拿了出来。

郭小海把那东西捏在手心里,拿到赵越面前晃了晃,意思是:“你看,你看,很漂亮吧,是我找到的哦。”

赵越一见那东西,满心满怀的怒火便被浇熄了。

他一把抢了过去,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什么意思?”

赵越误会了,他心里直打鼓,郭小海是什么意思?他是想以此要挟自己么?

怒火早已无影无踪,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郭小海把朝赵越努努嘴,赵越发着抖,又说:“干、干嘛?”

郭小海只是看着他,就这么看着他。

这样简单的注视,却被对方加上了更离谱的注解。

赵越更结巴了:“你、你、你休想我穿上给你看!”话一说完,他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他太紧张了,竟忘了对方听不

到他的话。

郭小海见赵越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更困惑了,难道他不开心么?怎么表情这么奇怪

郭小海第一次有了想叹气的冲动:怎么人与人的交流就是这样难的一件事呢。

接着,赵越更加激动了,他拿着那东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边喃喃道:“对,你休想!”然后猛地拉开房门,鼓起勇

气大声说:“请你离开我的房间!”

这下郭小海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这又怎么了?是叫自己出去么?

好吧,走就走。郭小海也有点不痛快,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怒无常呢?

赵越把郭小海赶出门后,手里捏着那件玫红色的文胸,独自一人躺在床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越来越红,也越来越烫

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坐了起来,然后又慢慢躺下。

赵越的直觉其实没有错,郭小海对他多少有喜欢的成分,但仅仅只是喜欢他的嘴唇和肌肤,或者更直白的说,只是对他

产生了欲望,至于他这个人,郭小海还没什么概念。只是如此而已,却也让赵越坐立不安了。

而郭小海却一遍遍的回味着他对赵越的所作所为,并决定以后一定找准机会好好亲近一下赵越。被拒绝,被请出门,对

郭小海来说,并不算什么,因为在他的心中,对方的想法恰好是不能左右他的行为的,他喜欢的,便要想方设法的得到

。之前便说过,这孩子犹如与世隔绝的孤岛之子,他的心还未体贴到能包容对方想法的程度。

这个夜晚,赵越失眠了,而郭小海呼呼大睡,做了一夜美梦。

第二天起床后,赵越碰见郭小海,下意识的回避对方的目光,郭小海却恰好相反,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越看,像看

不够似地。

赵越自有考虑和烦恼,这是旁人看不到的,可郭小海态度的改变,却显而易见。郭大洋吃惊儿子的变化,但他随即又看

开了,小孩子心性未定,一会儿喜一会儿恼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赵越的母亲金小凤就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其中必有一些不被人所知的原因。

但这其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是金小凤怎么也想不到的。

是啊,她怎么可能想到自己疼爱的儿子是一个异装癖,而且还喜欢男人呢?她怎么能想到聋子郭小海居然对她儿子有企

图且正谋划着如何落实下去呢

金小凤是个典型的小女人。从她做姑娘时期开始,她就梦想着组建一个美满家庭,过自己的幸福小日子。后来她第一任

老公跑路了,梦想落了空,她便把所有精力放在了赵越身上。

小赵越长得很清秀,一直想要个女娃娃的金小凤索性给小赵越穿上女装,打扮成妹妹模样,一度得到旁人的欣赏和赞叹

在旁人眼中,这可能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当时金小凤骄傲得几乎要落泪,老公落跑的辛酸在一刻好像不见了,在

她心里洋溢着一种异样的柔情,这柔情让她变得坚定,她在那一刻告诉自己,老公跑了不要紧,重要的是,还有赵越,

赵越就是自己的命,是自己的魂,儿子就是她身为人的最大骄傲,为了儿子她可以连命都不要。

金小凤就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因此,幸好她不知道郭小海改变态度的原因,幸好她不知道赵越的异装癖,幸好她不知

道她毕生最大的骄傲其实是旁人心中的怪胎。

而赵越何尝不明白她。因此他才这样千辛万苦的压抑着,伪装着自己。

有时金小凤觉得生活艰难,有时赵越觉得活着艰难,可是他们为了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他们为了彼此对方,一直忍耐和

克制着,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活得像郭小海,无忧无虑,随心所欲,活在孤岛之中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金小凤至此多长了个心眼,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这么简单。

更多的蛛丝马迹被她发现了:那个原本怪里怪气的聋哑孩子总盯着自家儿子的脸一看再看,而且时不时拿些奇怪的东西

给小越,比如磨得光滑发亮的彩色石头,或是一朵挺好看的花,还有一次甚至是蹦得到处都是的绿色大蝈蝈……而小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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