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氏集团旗下的。
“嗯,我是陆熙华。都是同龄人,不用这么客套,叫我熙华就行。”
同龄人?你还比我小一岁!小天恨恨地腹诽。不过真要感谢那个杀手,不仅这么顺理成章地和陆熙华交谈,姓陆的想要我别对
外泄露今晚的暗杀,肯定会主动拉近关系。果不其然,陆熙华的下一句话就是:“刚才我遇刺的事,能帮忙保密吗?毕竟这种
事传出去不太好。”
“当然,我不会说出去的。”
陆熙华为了确认微微眯起眼,寒光如刺,小天和他对视没有动摇。眼珠怎么能黑得如此纯,不是看久了像能把人吸进去,这种
纯黑并不幽深,不是洞渊。陆熙华有点明白了,这块擦得干干净净的纯黑玻璃只是给人看的外壳,这人,不单纯啊。可一个小
明星又做得了什么呢?“谢谢,那我先回去了。”陆熙华瞟了眼会场。
“熙华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把脸,很快的。”小天拖延着时间,该死的,怎么还不来?
“好。”
合手接水浇上脸,小天抬头看着镜子,面容沉静。反正是要做的,既然他还没来,那就先做好了。又狠狠泼了几捧水,小天跑
出卫生间:“熙华,你有手帕借我吗?我忘带了。”
水滴沉压在睫毛上,眼睛半睁半闭着,厚玻璃罩也就无迹可寻。大概是觉得窘迫,脸颊有些泛红,鼻翼因为跑动,小小的张合
明显。薄薄一层水雾附着没有髭须的上下唇,水迹从脖颈蜿蜒而下。
撞到陆熙华眼里的景色,一刹那竟觉得媚丽无边。勾引老板吗?那就让你得逞吧。陆熙华猜他是故意的,喉结动了动吞下口水
。
“小天。”邱泉实急急忙忙地走来,“小天,我临时有事要提前回去了,你现在和我一起走吗?”
齐小天直想揍他,该来的时候没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眼看就要上钩的,可别被你惊跑了。
陆熙华掏出手帕递给小天:“就要走吗,不再聊聊?”
不等小天说话,邱泉实抢先道:“既然你和陆董这么投缘,那就不要着急走,我有事先走了。”邱泉实原本以为小天人生地不
熟,不可能独自留下,哪想到竟和陆熙华结交上了。
邱泉实急着走让小天有点好奇,虽然是自己要因乎帮忙支走他,却不知道因乎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不过更疑惑陆熙华这么上道
主动留我,我还打算拿他作借口留下,顺便看看他的反应呢。不顺杆爬就不是小天了,正好陆熙华的贴身保镖还没回来。“要
不要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这里人多。”大眼睛忽闪忽闪,单纯无害地仿佛不是在邀请419,而是结交朋友。
陆熙华有些怀疑他是否真的明白独处之后要发生的事。自认为不是什么好奇心重的人,竟因为迷惑不解有了砸碎这块只会反光
而不透光的玻璃的念头。“好啊,不如就近去楼上,有安排好的房间。”
酒会是庆祝这家酒店的开业,为立声誉给宾客都安排了最好的房间以供休息。陆熙华把房卡给小天,让他先去房间,自己还要
和酒会主人打个招呼。做得不动声色,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没人知道陆熙华是gay。
等小天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发现陆熙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陆熙华不得不惊讶,他不但没有洗澡换浴衣,连外套都没脱,难
道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陆熙华第一次决定抛开理性判断,只凭直觉,进门转身将小天推靠到关闭的门上,俯身吻下唇瓣。小天惊得瞳孔放大,甚至微
微颤动,陆熙华很满意这个反应。从第一眼看到他就是笑着的,即使脸上没有笑容,眼睛也带着笑意,这次却是找不到一丁点
笑了。
但没几秒,陆熙华就灵巧地扭开了头,凌厉的手刀劈向小天拿匕首的右手腕。小天收手,从下穿上直奔陆熙华的咽喉,速度快
得避无可避,却被陆熙华及时反应的扫堂腿绊倒,踉跄后仰。幸而玄关狭窄,伸手便能触到墙壁,顺势一翻跳上内室。“笃、
笃、笃。”有人敲门。
趁陆熙华一闪神,小天又欺身前刺。陆熙华反手拉开门,挡住匕首的进攻。小天并不收刀,打算一口气夺门而走,却不想来人
是陆熙华的贴身保镖,见自己执刃冲上来举枪便开。小天就地一滚,堪堪避过。
“别开枪。”陆熙华从门口出来。
“您没事吧?”保镖急切地问,但仍警戒地端枪对着小天。
“嗯,”陆熙华不由摸上后颈,黏糊糊的被划了道口子,“人抓到了吗?”
“是。”
“带我去看看。”
“那他怎么办?”保镖问。陆熙华还没说怎么处置眼前这个人。
“不用管。”
保镖不理解但没有多问,带陆熙华去见那杀手了。
陆熙华不怕齐小天跑了,既然知道是谁,要抓就容易得很。那个侍者如果不是和齐小天一伙来调虎离山的,就不是来杀自己的
。
“谁派你来杀我的?”陆熙华问。
“我不是来杀你的啊。”侍者疑惑地辩白。
“那你为什么要杀齐小天?”
“我,”侍者硬生生地截住话头,“齐小天?齐小天是谁?”
陆熙华见他不说实话,示意用刑。这时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进来,陆熙华招呼道:“远哥,查到了吗?”
“嗯,他是许家的人……”吴远絮絮叨叨地介绍侍者的来历。
难怪和齐小天还有之前那次的杀手差这么多,身手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陆熙华暗想。贴身打斗过才知道其中凶险,动作只要
慢个半拍就不是脖子上一道血痕这么简单了。虽然他是突袭,但自己并没有放松警惕,会受伤实在是因为出刀太快太准了。不
过许家的人为什么要杀齐小天?“远哥,你去查清楚齐小天这个人,现在。”
“好的。”
“远哥,”陆熙华又叫住他,“不要表面的档案。”
很少见陆熙华这么重复地嘱咐,吴远意识到这件事很重要,立即着手调查,越查也越心惊。
侍者已经被折磨不成样子,陆熙华问他:“许应全为什么要杀齐小天?”
“不知道。”
陆熙华也猜到问不出什么,连主使人都不能说,原因肯定也不会告诉手下,只能等吴远的消息了。回想起对齐小天的印象,从
最初少不更事的稚嫩,接触后却发现远不是这么单纯,到以为他是借潜规则上位的三流明星,更没想到其实是职业杀手。不知
道这次会有什么意外?都说看不穿的是迷雾,他虽然是迷但没有雾,晶莹剔透地呈现给人看,却能让你琢磨不透。
手机震动,是吴远,怎么这么快?
“华哥,齐小天是齐少卿的独子。”吴远一听到电话接通立马说道。
这消息的确让陆熙华吃惊了,但他没有反问确认,如果这不是确切的消息吴远不敢乱说。“怎么查到的?”
“我也奇怪了,他好像不怕人知道似地,出生档案没有改动,虽然是被隐藏起来了不容易找到。父母双亡后,进了孤儿院,也
没改姓氏。但是我觉得孤儿院的记录有些蹊跷,现在还没查出来。”
“好,你继续查,务必要水落石出。”没改出生档案,也没换姓氏,是啊,谁会想到去调查一个歌手。明目张胆地亮出孤儿的
身世,人们也不好去触及他悲惨的过去了。
以前沙城黑道有个“歧路纡徐”的说法,指的是唯齐、陆、于、许四家马首是瞻。但十六年前,许家灭了齐家,同时也损失惨
重,如今算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次许家杀齐小天是斩草除根还是有别的原因?陆熙华有些后悔没有带他一起出来,知道是
谁就容易找到,却不一定能找到活人。希望他还没离开酒店,可是怎么可能还在?但陆熙华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以为他没走,赶
回酒店,打开门就看见小天在落地玻璃窗上写着什么。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只有窗外的夜景辉煌,小天听到声音回头,见是陆熙
华咧开嘴笑了。
这一笑竟如最初时那般单纯美好,冲破了室内的黑暗朦胧。
没等陆熙华回神,小天就把头转了回去。
“怎么还没走?”陆熙华插上房卡,开了灯和空调,给冰冷的房间添了光热。
“住这里不花钱。”虽然钟山也是免费住,但现在小天不想回去。
陆熙华觉得这理由拙劣得好笑,你赚的钱还不够住宿吗?无论是当歌手还是杀手,都该赚了不少钱吧。
“反正是杀不了你,一千万泡汤了。难道连这点小便宜也不让我占?”小天直想戳烂陆某人的笑容。
“你就不怕我回来报复你?”陆熙华走到小天身旁,因为小天坐在地上,于是半蹲下身子问。
小天斜了他一眼:“你还不想杀我,要报复随时都可以。”
陆熙华讪讪,心知自己问得愚蠢,居然被迷惑把他当成小孩子。
“你回来是知道我是谁了?”
“嗯。”
“那你知道为什么会下雪吗?”
和前一个问题似乎毫无关联,陆熙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抛回问题:“为什么?”
“因为有不好的东西要盖住啊,不能让人看见。”
Chapter4贱短三分
雪已经停了,南方沿海城市下雪本就罕见,也不会下得太大。路上繁华的车流人流积不起雪,只有足迹鲜见的地方,薄薄一层
映照尘世的灯火霓虹。陆熙华听到小天的答案,收回了看雪的目光,转而看他。笑脸在不清晰的光线里格外虚幻,就算是这么
近的距离也完全感觉不到真实的气息,不知什么时候会消失一样。陆熙华觉着心里像破了个洞,兀地空出一块。轻轻揽过小天
,咬了咬耳垂,低声说:“不要笑。”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但是。
齐小天怒了,心骂你丫的真当老子是出来卖的啊!其实他应该想到了陆熙华不会放他回去,也打算赖着不走了,只是这动作自
然得好像本该这样算怎么回事。老子可不是吃素的,齐小天为表明肉食动物的身份,目露凶光,狠狠地回敬。
陆熙华无奈地摸了摸右耳,手指上果然粘了血,唉,半边耳朵可都要掉了。自己只能算用牙齿碰了他而已,他居然货真价实地
咬回来,这小子又狠又吃不得半点亏啊。齐小天本没想咬破,但陆熙华自始至终都没呼痛,瞄了眼他还面色不改就不由加了力
,尝到腥味一惊,松口后有点理亏似的:“你,不要紧吧?”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陆熙华忍不住逗他:“你还有一下没还我。”
“哪里?”
“嘴上的。”
通常来说,物以稀为贵,以多为贱。脸皮也是如此,多到重重叠叠好几层堆厚实了,也就不在乎丢个一两张。早就经过了千锤
百炼的齐小天当然不会因为陆熙华要他还个吻这种“小事”脸红,只是略微顿住了,只是略微有点久。久到陆熙华怀疑:“不
会是第一次吧?”
“怎么可能?你见过有谁能留初吻到这个年纪的?”小天很平静地陈述,“只是,我没亲过男人。”齐小天没交过男朋友,因
为喜欢过的那几个都是直男,也没时间精力冒风险去掰弯,但女朋友直到大四才空缺下来,这两年忙也就没谈了。
“这样啊。”怎么忘了他是双,陆熙华自嘲,不过是有些孩子气,怎么会清纯到26岁还有初吻。仿佛有期许落空,陆熙华继续
谈正事:“我想请你去我家住几天。”
“管吃不?”
“管。”
陆熙华答得爽快,小天自然打蛇上棍:“我是非常想去啊,可是公司追着要出专辑怎么办?”去他家做客只是好听的场面话,
说白了就是监禁。反正不配合也会被强行抓去,不如乖乖配合得点好处,对他也是举手之劳而已,没太大损失。
“不用担心,你的新专辑我会让他们延期。”陆熙华暗自叹服,他怎么就这么有把握能活到那时候。
“那走吧。”小天跳起来,向门口走去。
陆熙华快速地对准玻璃窗某处呵了口气,跟着也出了房间。随着水气散去,窗上显现的“钟山”渐渐模糊至消失。陆熙华吃惊
之余还有兴奋,如果齐小天是钟山的杀手,那这个向来做事滴水不漏的组织终于要泄露点真颜了。
杀手组织都是神秘的,成员和案子也要保密,钟山更是神秘中的神秘。熟知钟山的人也只知道两点,一是,钟山接下案子了就
等于是宣判了那人的死刑;二是,钟山老大烛阴是个妖艳无比美丽惑人的男人。这两点陆熙华却都不信,百发百中是童话用语
或者夸张手法,要说钟山接的案子十之八九能成倒能叫人信服,至于烛阴的容貌更是无稽之谈。且不说联系钟山只能靠网络,
就算是二十年前钟山创立之初,网络还没有普及而与烛阴面谈,这种八卦流传至今也不知偏离了真相多远。这样想来陆熙华坦
承对钟山一无所知,如果钟山的杀手在自己手里,连吴远都探不进去的钟山或许真的能撩开点面纱了。
可杀手的来历不是刑讯之下都很难问出的吗,他写“钟山”到底用意为何?一时间陆熙华脑中转过十几种可能后决定联系钟山
,即使一般杀手失败,组织都会弃之如敝帚。
随意收拾着几件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小天打心底里感激烛阴的狠心。十八岁生日那天,自己的所有东西都被搬到这个房子里
,没有任何忤逆的余地。如果不是这样领教过他说一不二的作风,既然他准我住在钟山,肯定要把所有东西都搬回去赖着不走
的,那现在的状况就要难办了,不得不回钟山一趟。亏得他早早把我踢出去了,我也不必着急回去。
从酒店到小天的住处就绕了大半个城市,陆熙华又住在郊外,到陆熙华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小天可怜兮兮地望着陆熙华:
“我饿了。”乖巧得仿佛也知道什么是寄人篱下,全然没有烛阴面前时叫嚣的理直气壮。
陆熙华边进屋边说:“我让人给你下点面吧,容易消化。”其实陆熙华是不赞成睡前进食的,可看小天好像会饿得睡不着,就
推荐了容易饱也好消化的面条。
小天跟在后面皱皱眉:“面?不会很难吃吗?”
“不会啊,陈嫂做的面是一绝。”说完就喊陈嫂去给小天做面了。
“哦。”小天似乎还很怀疑,踌躇着说:“不知道面条是什么味道呢。”
陆熙华一愣,不可思议地问:“你没吃过?”
小天摇头:“没吃过。”
陆熙华不死心,又问:“你是没吃过拉面还是挂面?”
小天还是摇头:“都没吃过。”看到陆熙华的惊疑后补充道,“我觉得应该很难吃。”
这,也太没凭没据了吧,陆熙华说:“你都没吃过怎么觉得?”
小天认真地想了想,说:“因为我哥从来没做过面,如果好吃,这么常见的东西他那个吃货肯定会做。”
“你哥?”齐少卿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
“不是血亲,道上认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