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杨戬天眼陡然睁开,眸光如利剑,上下打量阿斐。
阿斐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靠在午艳肩头撒娇,「午老师,我想吃肉包子。」
午艳笑着吩咐无忧:「让厨房送些小菜来。」
无忧答应着,拉着一脸惊讶的卯日往外走,「神君,阿斐天真烂漫,十分可爱。」
卯日好容易合上嘴,不敢置信地搔头,「天啊,武曲星大人威严冷漠,我从不知他还有这么亲民的一面。」
待二人离去,杨戬叹了口气,目光灼灼,让人无所遁形,「武曲星大人,你就不怕触犯天条吗?」
阿斐似在打哑谜:「雾非雾,花非花,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我有什么好怕的?」
杨戬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向午艳微微一笑,「恭喜,我告辞了!」说完化为轻烟散去。
午艳惊喜地扑倒阿斐,「武曲星,你复原了?」
阿斐羞涩地拥着他,「差不多了,方才,你过了些仙元给我。」
午艳丹凤眼一眯,邪魅地笑道:「早知如此,我一下界就该用此法。」
他扯开阿斐的衣襟,色手不客气的乱摸,「武曲星,你如此娇美可人,真想不出,你竟是执掌天兵的铁腕大帅。来,让
哥哥我好生疼爱你。」
阿斐嗔道:「我那里痛得紧,你也太粗暴了。」他秀眉轻蹙,肌肤莹润透出幽香,真是明眸皓齿,风月无边。
午艳心痒难耐,不禁食指大动,含着阿斐的粉唇耍赖道:「我的技术算是上乘,再多磨练几次,保证你如仙如痴。」
阿斐笑脸僵硬,「不会吧?你还要?」
午艳舔着唇,嘻嘻地逼近对方,身为妖狐,本喜情与色,一旦尝过个中的美妙,自然食髓知味,深深陶醉于其中,乐不
思蜀。
两人年轻,情热似火。过了几天,阿斐身体稍微好转,午艳就开始探索之旅,把阿斐摆布得娇声讨饶,夜夜春梦,箫笙
竹乐不停。
不久,阿斐参加朝廷的武举比赛,与钟瑞不期而遇,两人轻松通过初选,殿试时,阿斐武功更胜一筹,而文采却不尽如
意,几乎落选叁甲。
事前,午艳已暗中打点,拉拢了一些选拔官员,由于这些人的支持,阿斐虽未能夺魁,也获得了榜眼之荣耀。
当晚,侍郎府举行了庆功宴,朱八戒兴奋不已,拍着阿斐的肩膀大笑:「好!有前途,阿斐,老朱看好你。」
阿斐笑道:「多谢。」
无忧举杯,「祝午艳大人早日功德圆满。」
怜翔独自坐在桌角末位,眼巴巴地望着午艳,百思而不得一解:当初喜欢自己的侍郎大人,为何冷若冰霜,却对那白痴
鲁夫阿斐青眼有加?
午艳心情舒畅,喝得微醺,拉着阿斐说:「今晚,我有话同你讲。」
阿斐星眸一亮,追随午艳退席,来到两人胡天胡地的爱巢。
午艳把外袍脱了,搂住阿斐亲了一口,「武曲星,你即将回归本命,本仙不日要回返天庭了。」
阿斐眸子黯淡下来,「这么快?」
「走前,我还需办妥一事,请你协助我。」
「什么事?阿斐一定全力以赴,不会让午老师失望。」
午艳心中不忍,踌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按照命盘,你会被任命为西征大将军,离京前,你得做一件人生大事。
」
阿斐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自在地问:「人生大事?」
午艳停下来,仔细观察对方的神态,那种不忍心的酸楚更加明显,让他快要打退堂鼓了。他清了清喉咙,笑道:「下月
,你会娶妻成亲,与袁侍中的女儿洞房,来年,你的儿子将会出生。」
阿斐的头垂得更低,仿佛被折断了羽翼的蝴蝶,在雪地里徒劳挣扎。
「是吗?我不想成亲,而且,袁小姐怎么看得上我,我不过是个傻子。」
午艳隐隐感到内疚,摸着阿斐的头发,温言安慰:「你不傻,前些日子,我为你提亲下聘,袁大人答应很快成亲。」
阿斐有点激动,声音拔高,不愿相信:「前些日子?我怎么不知道?」
午艳避其锋芒,友好地笑道:「就是二郎神来拜访后的次日,你卧床静养,我就代你办了此事。」
阿斐双手放在膝上,沉默地僵在那里,他脸色变白,眼中慢慢聚了泪水。
「啪」一滴泪落在地上,在午艳的心湖溅起一阵涟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是一只未足千岁的妖狐,即使聪慧绝伦,惠贯古今,却完全不懂人间情爱,只是凭着本能行事。
他拍拍阿斐的头,放低姿态,委婉地说:「你成亲后,变回真正的武曲星,我和八戒才算完成任务。」
阿斐抬起头,双目通红,温柔地笑了,「是,阿斐遵从午老师吩咐。」
午艳心里有点闷,过了一会儿,那古怪的感觉压得他透不过气来,非得做点什么才好。
他回房翻箱倒柜,找到一只玉瓶,高兴地递给阿斐,「本仙清廉守己,没有什么贵重之物,这月桂露是我亲手酿制,总
共十瓶,是天庭的珍品,我送给你作纪念。太白讨了很久,我都没给……」
阿斐蓦地一挥手,粗鲁地推开玉瓶,淡淡地说:「我不需要。」
他瞪着午艳,眼睛里闪着凄冷绝然的光芒,复杂难辨。
午艳愣住了,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阿斐乖巧听话,对自己完全服从,何时变得如此桀骜不逊?
他生气地责问:「你这傻子,不懂尊师重道吗?」
四目对视,阿斐敌不过午艳逼人的气势,垂下眼帘,从胸前摸出两截破纸扇,展开来摇了摇,「你上西天前,已赠我半
截断扇作为礼物。」
午艳释然,「另外半截扇子怎会在你手中?」
阿斐手指摩挲扇面,平静地说:「你第一次下凡,来酒楼找人,此扇被朱大叔用刀劈了,半截掉在地上,我捡起藏了。
可是,我做错了……」
午艳问:「怎么说?」
「现在我才明白,扇子就是散啊……」
午艳无语,想把阿斐搂入怀里,好好安抚。不想,阿斐用力一挣退到门口,面无表情地低头说:「午老师,我要成亲了
,是不是应该有自己的宅院?」
午艳叹了口气,觉得无趣,「嗯,明天我就和无忧去物色。还有一事,我上天后,你会自动遗忘我们相遇的这一段记忆
。」
「知道了,午老师晚安。」阿斐的唇失去血色,颤抖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躅躅地晃出院子。
午艳立在窗前,望着阿斐的身影融入夜幕中,心里莫名地焦躁起来。
他生性清闲孤高,在佛前潜心修行多年,成仙后,情绪如古井无波,这次下凡遇见武曲星,他品尝到各种强烈的感情,
让他失措,无法理解。
时间一点点推移,不知怎么的,午艳与阿斐进入了微妙的僵持期,他还是弄不明白,堵在心口的陌生感觉是什么。
那少年总是离得远远的,心不在焉地埋头做事,偶尔用探究的目光飞快地看他一眼,就转过头,陷入长久的沉默里。
成亲的前一晚,午艳辗转难眠,好像什么宝贵的东西就要破碎了。
清晨,无忧着急地拍门,「午艳大人,阿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肯出来。」
午艳急冲冲地来到书房前,「阿斐,是我,快开门。」
等了不久,门开了一条缝,午艳示意众人在外面候着,一闪身走进房去。
阿斐头发蓬乱,穿着大红新郎喜袍,坐在桌子下面,地上放着几瓶清酒和一些小菜。
午艳在他面前蹲下,皱眉教训:「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你怎么可以喝酒?」
他口气很冲,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对方。
阿斐妖娆地笑着,发红的眼睛斜斜地撩向他,「哦,是午老师,要不要尝尝,酒菜都是新鲜的。」
午艳一伸手打掉阿斐的酒杯,像哄孩子般温言道:「乖,你马上要去迎新娘子,别喝醉了。」
阿斐抢过酒杯,将剩下的半杯一股脑送到嘴里,挑衅地哼了一声:「我就想醉,一醉解千愁。」
午艳痛心地指责:「阿斐,你怎么变成这样?历代的武曲星下凡,都是开疆辟土、威震天下的大英雄、大豪杰,从没见
过你如此儿女情态!」
阿斐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忽然抱住午艳,急切地吻了下去。他的唇齿间留有桂花酒的清香,混着少年灼热的气息,十分
撩人。
一股陶然醉意涌上午艳头顶,这样冲动而鲁莽的阿斐他从未见过,不觉有些动情,呼吸也急促起来,反手回拥着对方,
唇齿渴盼地纠缠,深入到阿斐的口腔里,汲取交换甜蜜的汁液。
疾风骤雨般的热吻后,阿斐的脸往后撤开,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眸子晶晶闪亮,耀得午艳一阵心悸。更要命的是,阿斐
牢牢地看着他,粉红的舌尖勾人地轻舔唇瓣,妖魅地笑道:「还要吗?」
午艳的下腹顿时发热,化为野兽,鬼使神差地往前一扑,将阿斐按倒在地,利索地扯下裤子……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午艳把阿斐抱起放在书桌上,稍作扩充就冲进去,那个紧窄的部位,热情地欢迎吮~吸着他,
让他激烈不已。
阿斐断断续续地呻吟:「午艳,我不想和袁小姐成亲……可以吗?」
午艳热切地抽~送着,随口安慰道:「阿斐,忍一忍,成亲对你是好事。」
阿斐安静下来,双腿紧紧地环在午艳腰上,不顾一切地迎合。这样疯狂投入,让午艳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他体内的
快感如旋风般越来越强烈,终于冲破了天际!
攀上高峰的时候,他听见阿斐幽幽的叹息,低喃了一句话。
说了什么呢?他无法分神去理会,这场淋漓畅快的燕~好是个意外,必须赶快善后。
他从阿斐身体里退出来,讪讪地笑道:「对不起。」
阿斐疲倦地摆摆手,「没事,你出去吧,我会准时出发迎亲。」
他的腿间流出淫~糜的液体,喜袍一角沾湿了,满屋弥漫着情~爱后的馨香。
午艳定定地站在原地,好像做错事的孩子,「我先为你清洗吧?」
阿斐抬起头,眸光深沉如水,微笑着说:「午艳,谢谢你,后会有期。」
第五章(下)
午艳还想说什么,书房门外,有人心急火燎地喊道:「午大人,不好了。」是太白金星。
午艳匆匆向阿斐告辞,退了出去,心里有无限的遗憾,如果能看到阿斐的笑脸多好。
太白金星将午艳拉到一旁,悄声道:“玉帝得到密报,发现你与阿斐的私情,特派二郎神带兵前来,要将你逮回天庭讯
问。”
午艳镇定自若,吩咐无忧:「此事与你无关,不会牵连你。你同阿斐说一下,本仙先走一步。你继续安排阿斐成亲、出
京事宜,然后就回老君那里。」
无忧垂泪道:「不,我要一直追随大人。您不会有事的,武曲星不是复原了吗?」
「我的确犯错了。」午艳淡定地笑着,自取绳索绑了,不待天兵降临,自往玉帝面前负荆请罪。
玉帝惜才,经与佛祖沟通,判定午艳天生狐魅,勾搭武曲星属于无心之过,而且武曲星得归正途,功过相抵,从轻发落
。
午艳被投入天牢,熬了十年,因表现出色,提前出狱。
出狱后,人事已非。午艳降为普通散仙,失去当年的豪宅,独自住在僻静的南天门郊外。
太白和无忧为他办了小型洗尘会,前来出席的仙友寥寥,聊了两句便匆忙告辞,谁也不愿与一位犯错的断袖过于密切。
他府门前,曾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但往日荣景已不再现。神仙本就性情清淡,处事比下界更凉薄,席未散,来宾已走得
七七八八,剩下太上老君独撑场面,还有那位喜热闹的损友八戒。
太上老君举杯叹息:「午艳,你在天牢呆了十年,仙界不过十日,人情冷暖剧变,竟如此不堪。」
十年,不长不短的时间,午艳眉宇间聪慧圆融,已非昔日锐意进取的高傲少年郎。
他抿了一口酒,笑道:「人各有志,我本不喜应酬,这样反而省心。」
太白接道:「是啊!可惜,武曲星没来。」
听到这个名字,午艳的心咚咚跳快两拍:「他怎么样了?」
太白说:「这些年,他在凡间屡建奇功,占领蜀地及大理,抚平突厥等番邦,统一中原六国,将领土扩张了叁倍,建立
了新一代皇朝。」
「他刚回归天庭,被玉帝封为武星上将,掌管天界一百零八将,威风更甚从前。」朱八戒唾沫横飞,夸张地说,「他身
边逢迎拍马者无数,我奋尽全力也挤不过去,只能远远地仰视……」
无忧道:「我想递请帖邀请他前来,却被守门侍卫驱赶,等了几个时辰也没见到面。唉,想当年,阿斐多么清纯可爱…
…」
想当年,阿斐盈盈呻吟:「午艳,不成亲……可以吗……」
少年情窦初开,一片真心错付。
午艳的胸口一痛,这熟悉的揪心感觉,日日伴着他,熬过狱中十年。
囚室内有不少诗词书卷,他最喜欢的是那一句:「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欢乐的时光是短暂的,待回首时,千帆已过,没有人会留在原地傻等。
其他客人走后,无忧主动要求留宿,照顾微醉的午艳。
厢房不大,可以听见隔室的午艳在床上辗转叹息。凌晨时分,午艳突然凄厉地唤道:「阿斐,阿斐!」
那惶惑不安的梦呓,犹如孤雁失偶,说不尽的缠绵情意。
时间走走停停,往事如风转成空,唯有那韶华美少年,依然入梦。
无忧披衣赶过去,见午艳缩在被中簌簌发抖,枕上湿了一片。
他到床头坐下,搜肚刮肠找话安慰:「午艳大人,阿斐虽娶妻却未洞房,他常年征战边陲,再没回过京城。几年后,他
备上优厚的嫁妆重礼,请得圣旨令袁氏改嫁。」
稍后,午艳起身,双目有些红肿,脸上并无戚色,平静地说:「无忧,你先回去,今天起,我要上天府学馆报到。」
本是他辜负了阿斐,何必痛哭流涕,不过徒增八卦,让其他神仙看笑话。
狱中苦思静想十年,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无忧知其内心伤痛,好意道:「我陪着你,彼此有个照应。」
午艳很欣赏对方的忠诚,坦率地说:「今非昔比,你跟着我没前途,就连住处也破旧窄小。」
无忧开朗地笑道:「太君府有些沉闷,我和大人你投缘,出来透透气,也可以躲去一些不喜欢的差事。」
午艳道:「学馆并不是解闷的好去处,当然,你愿意来,我欢迎之至。」
天府学馆收藏了无数珍贵的天书奇策,规模与凡间的御书苑相似,午艳走马上任馆长,是个清闲的芝麻小官,除了无忧
,还有一名下属卫羽,是位清秀修长的少年。
前来借书的神仙不多,叁人工作轻松,午艳自行挑选一些奇书打发时间。
日子平淡无波,几天过去了,无忧从门外冲进来,激动地说:「武曲星的轿子停在馆外。」
午艳正饮茶读书,闻言手一颤,茶水泼在竹简上,袍子也湿了一角。
他站起身,云淡风轻地说:「快备新茶,把我珍藏的玉鼎杯取来。」
卫羽站在原地,惊喜地问:「武曲星大人?他是我儿时崇拜的偶像!」
无忧拍拍他的脑袋,笑着打趣:「是吗?武曲星并没有叁头六臂,只是长得英武些。你愣着作甚,没听见午大人的吩咐
吗?」
卫羽双眸闪亮,兴致高昂:「好,我马上回来,希望能和他搭上话。」
午艳紧张地盯着大门,心潮起伏:阿斐,这些年你辛苦了,过得并不如意吧。
无忧体贴地递上一块布巾,「大人,你的袍子在滴水。」
午艳胡乱擦了几下,心急地想:不如我到馆外迎接。
门帘一掀,一位俊朗的少年走进门,咧嘴一笑,好像带来了灿烂的阳光,「大家好,我来为武曲星大人借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