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之似水年华 上——风之掠影
风之掠影  发于:2012年0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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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房里。”福恒伸手一指书桌,便就着椅子坐下开始温书,与往日一般,就是偶尔脖子有些酸疼时,会看看花突然笑

笑,复又埋头苦读。

那样的年纪总是懵懵懂懂在沉重的课业里藏着小小的快乐,在不经意间笑出来,回忆起来竟是格外的甜蜜。

期待已久的友谊,就在这一枝梅的芬芳里缓缓地发芽,酝酿着最初男孩子们淡淡的友谊。

淡淡的,却也是惺惺相惜。

但永铭正式拜访时已经翻过年。春发榆钱,宫里制作榆钱糕的时候了。

自那日皇九子折下那支红梅后,二人的往来,借着皇八子,虽不甚密,但那时的每日的相逢,寒暄,甚至无礼,都会被

记忆小心地藏在心里,独自欢喜、又懊恼。

那时的年纪,总是似懂非懂的在时间里悄磨着时光,不觉进宫已经是五年时光,眨眼过去。

又是一年春。

据说二月的京城已经桃在枝头妖娆。

永铭从上书房的窗外望去,春在枝头正艳,而他却只能埋头读书。跟着师福一句一句的记诵——父皇说一段话要读一百

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

父皇说卯时进上书房,未时三刻才可以散学吃饭。

父皇说申时骑射酉时才可回阿哥所。

父皇说一年中除自己的生日、端午、中秋、元宵休一天,除夕休半日外,无论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都必须每日去上

书房上课。

父皇还说他会亲自检查功课,安排较射……

永铭摇摆着脑袋跟着师福在上书房记诵,眼却盯着窗外桃色神游太虚,想着身边福福恒那张嫩嫩的脸,害羞起来总是粉

粉的娇俏……

不是他不尊重师福,实在是这本书他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但根据父皇的指示还得每日记诵,可怜他和他师父,日日

受此折磨,却有苦不能说。

而永铭每天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中,唯一的快乐和乐趣就是逗弄一同读书的福恒。

近来,他发现一个秘密:

每当他故意距离福恒很近时,福恒的脸就会粉粉的红起来,像雪地里的红梅花,艳艳的灼人……

永铭发现这样后就越来越大胆,有时候四下无人,佯装无意地偷偷的凑近他,还有时突然从后抱住他,用脸去贴他的,

感觉一下有多烫人。

过去小小的福恒很腼腆,看见永铭总是未语面先红,微微下垂的眼眸偷偷地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总有些游移。

但等永铭不看他,偶然抬头时,却发现福恒这小子两只眼睛滴溜溜总在他身上转悠,最初他发现永铭看他就会立刻移开

,红得像窗外的红海棠。

如今他也不移开,直剌剌地回看永铭,然后永铭的脸就粉粉的像桃子了。

福恒生的很漂亮,但漂亮这个词用在福恒身上太普通,应当说极美,站那里都像一副无法描摹的画。

永铭第一次在元宵节看见他时就记住了他的样子,据说有皇祖母年轻时的几分相似。

皇祖母想当年,据说被喻为草原上的月光,她未到十二就名满草原各部落了,而大家私下里说,福恒不禁得了皇祖母的

美貌,而且还胜几分。

可惜是个男的,生成这样太可惜。这是永铭最大遗憾。

但他不是个男的,永铭借了十个胆子也不敢动他一个指头,何况还偷偷抱着人家闻香。

但永铭可以对天发誓只是觉得他像个精致的洋娃娃,绝无邪念。

不过那是小时候的福恒了。

如今的福恒,让他亲,他也不敢随便抱着亲亲了,再说他永铭也不好意思了。

不管怎么说,声音略带嘶哑的福恒,已经像个小男子汉了,挎着弓,站在那里活像一棵挺拔的小松树。

永铭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自己就不怎么敢随便把他当大洋娃娃抱抱亲亲了。

或许是那年,刚满九岁的福恒站在桃树下说什么要做夫妻的话……

把他永铭忽悠在桃树下,迷醉在他灼灼笑意里,不知今夕何夕。

也或许是那年秋弥,九岁的福恒在第一次跃上马背,把一匹发狂的烈马生生驯服下来的时候,永铭就觉得有点渗。

因为福恒从马上霸气十足的跃下时,永铭看见福恒冲自己笑得不寻常,是警告?

还是炫耀就不得而知了,但永铭的直觉是,那小子似乎不是在驯马,而是驯他永铭——这是个只得警惕的问题。他永铭

很爱命的。

窗外的桃花粉艳艳的压在枝头。

永铭数着阳光移动的轨迹,东升西落,缓缓地阳光就要移到那边的西厢,未时三刻不远了——永铭对自己说,脑子却在

他六哥的小院漫步。

他六哥的书啊——一本本都仿佛伸出了召唤的小手,在等他!

书……虽不是有多精彩,但当生活失去逗弄福恒的乐趣,每天对着干巴巴的八哥,老实说吸引力好比饥饿的狼看见了骨

头,没肉舔舔也聊胜于无。

他八哥的学问和武功都很精彩,就是少了生活乐趣,不像还没分府出去的六哥,一脸正经满脑子邪思想。

自从六哥成亲后,永铭就知道他六哥收藏了不少好宝贝,都是书,还不让人看,一个人在角落里偷偷摸摸的看得如痴如

醉。

嘿嘿,偏巧让他看见了一二本,书名叫《吕布戏貂蝉》,还有一本叫《太真后传》。

然后,上前截住永律狐狸尾巴的他,就威胁他六哥,不给他看,就告诉父皇。

六哥毫不犹豫,就同意了,速度快得让永铭有踩进陷阱的错觉。

永律的书说禁书还是委婉了,应该是黄书。

永铭最初不太懂其中的东西,囫囵吞枣也明白了一个大概,比起每日重复背诵那些烂熟于心的书本,倒甚是有趣味。

但六哥毕竟有家室了,蜗居在人家院子里不妥当,但六哥绝对不同意他把书带出院子,于是他想出了一个移花接木的办

法——

永铭一边练字一边看着桌上那本<礼记>窃笑——背着它去那里,再背着换了心的《礼记》回自己的院子。

要知道他一个皇子鬼鬼祟祟地蹲在角落里看真不是滋味。

哈哈。永铭禁不住在心里笑出声,忽见师福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立刻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继续练字。

好容易看见斜阳西落,余辉洒落皇城一片霞色,永铭从马上一跃,也不等他八哥等人,纵身带着小顺子几个人就匆匆奔

回了东西五所。

他恭恭敬敬地敲开了他六哥的院门,抱着书一副勤学好问的样子骗过他六嫂,潜进书房寻他六哥!

几经搜寻,永铭满心雀跃的抱着书猫回院子,一迈进院子正想大笑,却赫然发现他八哥和福恒就在他屋子里等他。

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二日老往六哥那里蹭,不仅六嫂有意见,还冷落了他的两个好兄弟,心中既愧疚又是着急,忙嬉笑

着把书抱紧,打算先进屋藏好了再说。

“不用请安了——随意,我一会就来。”

永铭看见福恒站起来要行拉手礼,拉美人的手固然美孜孜的,但是想到自己手里藏的书,不由得变了颜色,巴巴地就往

屋子里跑。

他八哥为人正直,也不疑其他,但福恒一双美目直直地就瞅着他手中的书,永铭有些冒冷汗,这书可是从福恒那里偷得

那本,永铭心中疑惑莫非他在书壳上做了记号?

福恒站在永铭面前拦住了路问:“什么书抱的这么紧?”

永铭心虚,说:

“《礼记》。”

20.

这话一出,连不疑惑其他的八哥都抬起头问他:“那本书你不是七岁前就会背了吗?用得着拿去问六哥?”

永铭一愣,见福恒要伸手来拿书,永铭忙一只手把书藏到了后面,福恒要夺,永铭那里是对手,心里一急,就拿出对付

他八哥的惯用伎俩,媚眼一眨道:“康安——”

然后用一双小狗般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福恒,就在福恒一愣神的功夫,如脱兔一般钻进了屋子,在福恒灼灼地眼神下把

书放在他的书堆里。

他记得他的宝贝在第几本。然后一脸释然地跨出房间,与福恒与八哥拉手见礼。

他八哥自然问他去六哥那里做什么了?

永铭笑说看嫂子——他嫂子那时候怀孕了。

然后他学他嫂子看他六哥的表情,含情脉脉的看了他八哥和福恒各一眼,他八哥一脸黑线,福恒似乎早习惯永铭的脱线

举止,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神微微动了动,永铭这一发现不得了,冲着福恒媚眼一眨,似笑非笑——这是他六哥教他的

,说这样叫递秋波。

眉目传情,永铭可是练了两天,他发现他眨的比他六哥好看,难怪他六哥老让他在他面前练习。

永铭媚眼才一要一抛,他的八哥的书就巧巧的落在了他头上,伴着一句话:“不学好!”

永铭幽怨的看着他八哥,他都还没使出杀手见呢,就让他八哥毁了形象。

他六哥可是教了他很多诱惑的手段,又没女孩子,不拿福恒试效果,用谁啊——

他八哥可是木头一棵,不过他八哥对福恒是不是好的过头了点?

永铭的眼睛在二人之间来回游移:有问题!但福恒可是男的!

永铭有点担心,不过自古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何况福恒真的很漂亮——只是他八哥木头一样,福恒喜怒不形于色,难

哦。

永铭在想自己是不是要帮他八哥一把。

冷冷的瞅着八哥温吞有礼和福恒说着学问,永铭托着下巴苦思,明明是亲兄弟,可是六哥和八哥怎么区别这么大呢?

如果是六哥会怎么做呢?

问题八哥对福恒是什么心思呢?永铭天资聪颖,杂书看得多,每日的功课又不费力就是耗时间,脑子的闲暇太多就是想

法太多。

此刻,更是自动把他八哥和福恒串联成了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永铭托着腮冥思苦想浑然不觉,他故事里面两个郎情郎义的人,正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永铭?”永炎忙用手在永铭的眼前晃了晃,一脸疑惑。

永铭看着他八哥的手,才意识到走神了,献媚的一笑:“八哥?”

“累了?”永炎从永铭一进来就觉得这小子有事,鬼鬼祟祟的,只是不想点破,不知道他六哥和他说了什么,把平日里

一个机灵灵的永铭变得傻乎乎的。

永铭忙摇头,心里觉得感动,他八哥就是温柔,就是体贴人意,决定了:如果他八哥喜欢福恒,他一定帮他八哥——

感动之余得他丝毫未意识到福恒的眼神恰好掠过永铭藏书的地方,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是夜,他们聊到入夜,从盘古开天地到今朝的几场那个大战役。

永铭心里着急,却按着性子等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热火朝天。

最让永铭不满的是,平日难开金口,只是笑着看他们兄弟说的福恒,今夜的话一句接一句,连珠炮似地,两个人在他屋

里说的分外精神。

他又不敢请客出门说:“我偷来的书还没得看呢?”

永铭眼巴巴地看着红烛变得越来越短,哀怨地看着意犹未尽的两人两眼灼灼,相谈甚欢。

仔细看看他八哥,这么多年第一次看他两眼含笑,像发光一样,永铭只是怔怔出神,心想这就是喜欢?八哥的心意究竟

是什么呢?

向来平易近人的永炎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一向心中郁郁寡欢,他不说,但眉宇间总是有一种化不开的愁,让人心疼。

其实笑起来的八哥很好看,永铭盯着他八哥瞧了半天,又回过头来看福恒,福恒的脸在烛光下艳艳的好似梦中人,柔柔

地像他小时侯那么……

柔情似水的样儿,好看——不是他八哥又在他眼前摇手,他估计又要失神了。

无奈,永铭自觉地从福恒的脸上移回眼神,巴回他的地盘,哈叭儿狗似地乖巧,只有两只眼睛在二人之间和他后面的书

柜之间滴溜溜的转。

终于,福恒站起来说该走了,永铭连忙站起来客气的挽留,福恒意味深长的看了永铭一样,耳语:“你今天怎么了?”

永铭就知道这小子是故意的,心里很生气,于是把脸凑近福恒,唇恰好刚刚擦过他的脸,福恒一怔,永铭邪邪地扬扬嘴

角,还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其实心也直打鼓,他只是想逗逗福恒,没想把自己赔进去!毕竟一天大似一天,弄假成真虽然高估自己,但是福恒近来

的势头似乎别有深意!

福恒看着永铭,脸色阴晴不定,转过身和永炎一起出门。

永炎说:“他跟着六哥越学越坏,你别在意!”

福恒摇头,没有半点不快。相反他心情好得很。

摸摸袍子里的书,他想看看皇九子近来看得到底是什么。

永炎叹气:“那些书看了不如不看。”

福恒一惊,再看永炎已经离开了。

看着永炎离开的背影,福恒眸色渐深。

一进院门,福恒借着光摸出身上的一本书封面上是《礼记》。

再往下翻《断袖》!

然后再往后翻,越看越心惊,渐渐的脸红了起来……

果然是看了不如不看!

福恒放下书时,深吸几口气,虽不是很懂,但大概是明白了,暗暗心惊,永铭原来看这些书……

可怜的永铭几乎把书橱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找不到那本《断袖》,可怜他才看了个开头,后面说什么都不知道,越想越

汗颜,莫非拿错了书?

第二日下课又去他六哥那里转悠,无奈那本书不记得放哪里了,东翻番西看看,能看的书几乎都让他囫囵吞枣看了一个

遍。

余下的他六哥无论如何是不给他看了,只说你告,咱们一并受罚,永铭满是幽怨撒娇,永律便承诺说等你成亲这屋子的

书就都给你。

永铭掐指一算也就一二年的事情。再闹下去也没个好。

不如乘早收场,何况这书看多了都一个模子,写来写去就那些,他也可以自己编一本,永铭版的传奇小说,自娱自乐。

闷闷的永铭,逛回自己的院子躺在床上望着帐子发呆。落下的大半本书,让他心烦——

一时外面院子里喊道:“福三爷来了——”

永铭干脆闭上眼睛,也不愿意起来见什么拉手礼,只听见帘子掀起的声音,就知道福恒进来了。

福恒看见永铭躺在床上也不说话,干脆挨在床边坐下,好像昨天被轻薄的事情没发生一样。

看着懒懒躺着的永铭,也不说话,只是突然拿手去牵永铭的手。

永铭叹气,真是礼节周到的人呢!

就把手递给福恒拉拉手,又放回来。

莫名的,就觉得今天福恒看他的眼睛神在在地,有点惴惴不安。

哪里知道福恒自昨晚看了那本书,原本那对永铭存下一段心事似乎有了希望,闷在心里不说,以为永铭也明白,却又不

确定。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竟然都不说话。永铭只是觉得背上起了一层微微地寒气,突突直冒。

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究竟是什么,永铭本能的抗拒去明白。

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福恒就坐在永铭的身边,看着永铭,想着那书里的故事。

可以盼望吗?

虽然他福恒不曾为永铭断过什么袖子,但儿时,永铭抱着枕头,被噩梦惊扰去他屋里入睡时,他可是处处容忍的。

尤其是永铭睡相那么差,差到——

经常他醒来,永铭肥肥的小脚搭在他的脸颊边,甚至还会在半夜里,把他当小山爬上爬下……

他可是一句话没说——

不说的原因,也有一半是因为他后来习惯了,睡着了,只有早上看见永铭从晚上睡里面,到早上半挂在床边,才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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