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陷落——闻尧
闻尧  发于:2013年05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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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松了一口气的两人转身准备离开,却迎面碰上了一个身穿职业装、妆容精致的女人。林吾诚见过,是罗希的秘书。

——不,应该说是前秘书。

“林总监,好久不见。”看到林吾诚,女秘书边伸出右手边说,“不,应该说等您很久了。听到有人说您过来了,我就马上来见您了。”

“哦,等我?”林吾诚边与女秘书握手,边微感疑惑地问。

“罗经理走之前说,如果您来找他,就叫我把这个交给您。”

女秘书说着,从左手文件夹里抽出一个信封递给林吾诚。

林吾诚伸手接过,微笑着对女秘书说了句“不好意思,真是麻烦张小姐了”,就领着吴文宇往外走离开。

转身的时候,看到林吾诚的脸瞬间变色,吴文宇不禁好奇,信封究竟会装着什么。

后来他知道了,信封里装着一张A4的白纸,正中写着三句话:

——小诚,我去东南亚享受清秀的小美人去了,就不跟你说再见了。

——祝你和你的宝贝弟弟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过,可要小心伯父伯母那一关啊。事成之后可要记得请我喝喜酒。

其实,林吾诚根本就没打算看信封里的内容,更不准备给吴文宇看,到手就把它塞进了里衣的口袋里,一直揣到家。然后掏出打火机,准备一把火烧了它。却被吴文宇眼疾手快地制止,一人揪住了信封一头。

两人僵持半晌,见吴文宇两眼暗沉有发作的趋势,眼底隐隐还有些许郁卒,林吾诚只好无奈放手。

吴文宇退后一步,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东西看了一眼,面色微微一沉,随即恢复正常。然后把纸折好塞回信封,递回给林吾诚,一言不发地回了卧室——自己的卧室。

只等听见关门的声音,林吾诚才拿出信封里的东西看了一眼,面色同样微微一沉。随后摇摇头,一把火点了信封和白纸,跟着进了卧室——吴文宇的卧室。

第二十六章:无所谓等待

林吾诚进去的时候,吴文宇正站在衣柜前,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下好奇,林吾诚也跟着往衣柜里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禁疑惑出声:“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去学校该带什么衣服。”

军训期间,除了晚上回到宿舍才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之外,其余时间都要穿学校发的军训制服,去报名的时候吴文宇就只随便收拾了两套衣服。可以后就不同了,可以时时刻刻都穿自己的衣服,完全不受拘束。

但他为什么非得穿这个牌子不可。

上高中时,因为多数时候还是要穿校服,偶尔穿一下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要他天天都穿这种衣服,吴文宇实在、实在……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为什么林吾诚给他买的衣服都是这一个牌子。

“假期不是还长嘛,现在考虑这个干什么!不如好好放松一下,想想有没有什么想去地方,或是想做的事。”

无视吴文宇的怨念,或者说根本不知道他在怨念以及怨念的内容,林吾诚说得一派淡然。说完就被吴文宇狠狠剜了一眼,像是通知又像是命令地说:“明天我要去买衣服。”

“……买衣服?”看着满满一柜子的衣服,疑惑的神色重又出现在林吾诚脸上,“你的衣服已经多到穿不完了,还买衣服干什么?难不成是又长高了?来,让我看看。”

林吾诚说着就去拉吴文宇的胳膊,想拉到身前比比。吴文宇没有反抗,面无表情地任他拉,任他比划。

“是长高了一点。但也不至于穿不了,这些衣服可都是入夏的时候才买的!”

对于林吾诚的质疑,吴文宇不置一词,只是抬眼看了看与自己的额头平齐的下巴,心里有些不平,又有些焦急,嘴上却还是那句话。

“明天我要去买衣服。”

说第一遍时还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语气,说第二遍时却当即带上了几分强硬,隐约还有些不悦。林吾诚一愣,对着吴文宇板着的臭脸看了又看,才轻笑着问:“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个牌子?”

吴文宇挑挑眉,不置可否。

林吾诚没再追问为什么,而是暗自揣度,吴文宇或许真的不适合Dior。

虽然从吴文宇纤瘦的体型、冷峻叛逆的面孔以及眉角上扬时所流露出来的不屑和嘲讽来看,Dior完全就像是为他量身订做的,但林吾诚还是不得不承认,吴文宇确实不适合Dior。

Dior始终还是太过精致、太过高贵,始终与吴文宇乍看之下的阳光和阳光背后掩藏的邪恶、锐利及狂野相去甚远,格格不入。

Dior是给王子穿的。

吴文宇虽然也是王子,却是从原始森林里走出来的,而非城堡。

“行,你说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想通这点,林吾诚也不再过多纠缠,伸出一只手关上衣柜门,答应得爽快无比。得了许诺的吴文宇转身就想走,却被林吾诚攥着胳膊不放,微显促狭与无奈地看着他。

“闹够脾气了?”

亲昵的语气,隐约还有几丝宠溺的意味,听得吴文宇耳根微微一热,不自在地反驳:“谁他妈闹脾气了!”

嘿笑一声不予置评,林吾诚懒得跟吴文宇做无谓的争辩,反而扣着吴文宇的肩膀把人揽到怀里,在吴文宇扭动着身体想要挣扎的时候,突然低低开口,问:“你在害怕什么?”

闻言,吴文宇的身体瞬间僵硬,林吾诚觉得自己似乎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颤抖。

——果然就不该让他看信封里的东西。

忍住心里的一声长叹,林吾诚直直看向有些失神的吴文宇,以一种不容反驳的口吻说:“不许再逃跑。你要再敢跑,我就打断你的双腿,再用链子把你拴起来。”

顿了顿,见吴文宇眨眨眼,表情依旧呆滞,才郑重地补充道:“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解决。”

“怎么解决?”

半晌,吴文宇终于开口,声音里调和了不知所措的茫然与迟疑,听得林吾诚微微一阵揪心,不由紧了紧环抱着纤细腰肢的手臂,语气轻松坦然。

“还能怎么解决,当然是实话实说。他们应该不会怎么反对。”

听林吾诚这么说,吴文宇转转眼珠,而后深深眯起眸子,“你出柜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们催我早点儿结婚?”林吾诚不答反问。

“什么时候的事?”

吴文宇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没见过,后面的话随口就问了出来。问完就看到林吾诚脸色微微一变,虽然立即回复正常,还是让他看到了那丝追忆与……悔恨。加上腰间的手臂一刹那的颤抖,吴文宇瞬时明了,不等林吾诚开口就打断了他。

“不用说了,我大概知道了。”

——应该是在和罗希分手后。

虽然不敢完全肯定,但吴文宇直觉如此。

“那要什么时候说?”

“当然是等他们回来之后再说。我可没兴趣把两个老家伙叫回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现在可是——蜜月期啊!”

林吾诚说着,一个邪肆放荡的笑容渐渐爬上眉梢,凑过去就想捕捉吴文宇的唇。却被吴文宇偏头躲开,有些烦躁地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但今年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等到明年?”

“怎么了?你等不了吗?”凑过去的唇再度被躲开,林吾诚不爽了,转眼去看吴文宇的神色,见他始终微皱着眉,不由眯起眸子,精光四射地盯着他,“你到底在害怕什么?都说叫你不要担心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咽下真正想说的话,吴文宇难得一次示弱,偏头看向别处,极不自然地说:“我不想离开这个家。”

——没人会让你离开这个家。

——我,一定会牢牢抓紧你,绝不放手。

“想离开?那也要我先批准。”

默契异常地咽下心里的话,林吾诚扳过吴文宇的脑袋与自己对视,痞笑着说了这句话,说完就不容拒绝地吻了过去。

虽然林吾诚说得轻巧,吴文宇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担心。

即使林家二老从一开始就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为人处事也一向开明,即使林吾诚说自己早已出柜,老头老太太都巴不得他早日安定下来,即使……吴文宇还是隐隐感到不安,觉得事情不会像林吾诚说的那样顺利。

几次接触下来,对罗希的性格也算有几分了解,总觉得他不会平白无故说些没有用意的话。

幸福来得如此轻易,反而让人感到不安。

必定还有什么巨大的灾难或考验埋伏在前。

“想什么呢,半天都不说话?”

沉思被骤然打断,吴文宇回头,林吾诚正满脸关切地看着他,眼底有着化不开的深情宠溺。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吴文宇撇着嘴角回了句,“没什么。”

“少拿我当睁眼瞎。”

“难道你不是?”

反问的语气,肯定的语调,怎么听都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林吾诚却不甚在意,明知道吴文宇说的是罗希的事,痞痞一笑,轻巧巧一句略显无奈的自嘲,扭曲了语意,也逆转了局面。

“谁说不是呢,捡什么不好,捡了你这只白眼狼回家。”

见吴文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臭着一张脸扭头去看窗外,林吾诚空出右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刚揉了几下,就被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止住,听见吴文宇凉凉地问:“去哪儿?”

林吾诚一愣,这才想起来,一大早就把吴文宇从床上扯起来,不顾他浑身的低气压匆匆收拾了东西吃了饭,然后就把人塞上了车,却什么都没说。

也难为他忍到现在才问,而且还没发火。

“当然是N市。反正展销会也没什么要做的,顺便带你去逛逛N市。”

就算是个补偿。

自那天看到罗希的留言后,虽然自己马上就开导过了,吴文宇也极力掩饰,林吾诚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浓重的沉闷和不自觉的紧张。于是打算利用十一假期带他出去玩玩,散散心,再想办法彻底消除他心头的顾虑。

但正当两人互不相让地争执着出游地的时候,孙君伟一个无可辩驳的命令下来,美梦瞬间化为泡影。

之后的半天,吴文宇都闷闷不乐,一言不发,身上长了刺儿一样一碰就扎手,晚上也固执地睡在自己的卧室。

林吾诚无奈,一来不放心他一个人呆在家里,不好好吃饭又犯胃病,二来也正如孙君伟所说,去哪儿玩不是玩,N市好歹也是座古城,还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只好将吴文宇打包带去 N市。

果然,还是要放在眼前才能真正安心。

在心里低低感叹一句,看着公路两旁成片成片绿油油的田地,林吾诚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你就没想过自己做饭吃?”

“你说什么?”

听到林吾诚的问题,吴文宇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眼里不由带上了几分探询的色彩,似乎还有些不爽。知道他误会了,林吾诚赶紧解释,“我是说以前。你外婆忙得没时间做饭,你可以自己做嘛,也不至于饿着。”

吴文宇没做理会,而是举起双手,迎着窗外的阳光眯着眼睛看了很久,才慢慢放下,微显不耐地瞥了林吾诚一眼。

被这么一看,林吾诚转念就明白了,吴文宇的手哪里能做饭。

倒不是说吴文宇的手娇贵柔弱,十指沾不得阳春水。相反,吴文宇的手是太狂野了,狂野得甚至有些粗糙,跟做饭这种细致活完全就是两种极端的存在。

想到这里,林吾诚一把抓住吴文宇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啄吻起因病态而显得纤细的指节,边吻边痞笑着说:“您不会做饭也没关系,我亲爱的王子殿下,您最忠诚的骑士一定会每天都把您喂得饱饱的。”

依吴文宇的敏感,怎么会听不出这句话的一语双关,倏地一声收回手,没好气地说:“少他妈发情。好好开车,没人有心思陪你殉情。”

看到吴文宇瞬间扭过头,修长的脖颈上不可遏制地爬满红晕,林吾诚微微眯起眼睛,想起了一个思考了很久的问题。

说起来,他和吴文宇都算得上是比较坦率的人,基本上确定了自己的感情之后就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而经过几次的磨合之后,在床上也表现得更为自然,更为契合。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恋人之间一些亲昵的小动作,比如拥抱亲吻之类的,吴文宇都会显得很别扭,像是不能适应一样。

种种青涩的反应,使得林吾诚一直在想,该不会……

“小子,我一直都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该不会是你的初恋吧?”

没有回答。

很久都没有回答。

林吾诚疑惑地回头,发现吴文宇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直勾勾地盯着他。两人的目光对上,吴文宇缓缓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好似嘲谑又好似愉悦的笑容,在背光处灿烂至极,看得林吾诚一阵目眩神迷。

正自眩晕的时候,就听吴文宇以一种缓慢到几乎慵懒的语调说:“你现在才知道。”

猜测得到证实,却没有多少喜悦或是得意的感觉,反而衍生出几分尴尬。

林吾诚没有接话,而是转回头认真开车。吴文宇也乐得自在,偏头继续去看不同于S市街景的莽莽田野。

一直到到达在N市预订的酒店,在停车场停好车,等电梯的时候,林吾诚才一把拉过情绪低沉的吴文宇圈在怀里,边含吻着他紧抿的薄唇边说:“怎么办,一不小心就成了你的初恋?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负责到底了。负责让你享受一辈子的初恋,怎么样?”

顿了顿,见吴文宇不为所动,仍是双唇紧闭,继续诱哄道:“所以,不要担心了,放心交给我,嗯?保持平常心,不要刻意去等,他们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说完,轻轻吻了吻吴文宇微微蹙起的眉头,就拉着人进了电梯。

在N市待了三天,林吾诚忙的时候,吴文宇就一个人在酒店附近走走,或者干脆窝在床上养精蓄锐。林吾诚不忙的时候,两个人就会去N市著名的风景名胜看一看,逛一逛。

但因为是十一假期,N市又算得上是旅游胜地,经历了两次人山人海的拥挤之后,吴文宇就再也不肯出去了。林吾诚自然是没有异议,逮着人就往床上压。

所以,从N市回来,吴文宇觉得自己不仅没得到休息,反而更累了。

而回到家待了不到四天,因为军训而异常漫长的假期也结束了,吴文宇收拾好按自己的喜好买的衣服就去了S大。

不过,虽然S大明令大一新生必须住校,却没有查寝这一制度,而吴文宇又不是个怎么听话的学生,在宿舍待得烦了,或是想吃林吾诚做的菜了,就会三天两头地往回跑。倒也不觉得累,反而满心都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

日子就这样悠闲而又轻快地流淌着,温馨着,美好着,就像一个完美的梦境。

第二十七章:说曹操曹操到

或许是大学生活太过轻松悠闲,又或许是和林吾诚的关系变得不同,吴文宇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以往寒冷而又漫长无望的冬天,像是被硬生生压缩了一般,板着指头数数就过去了。

其实,要说不同,两个人的相处,除了肢体接触剧增之外,倒也与以前没什么大的不同。

只是,吴文宇发现,初见面时的痞子又回来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日三五次的调侃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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