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尘首先想到的是，夏安歌终于忍不住对自家小九出手了，当即就扭曲着一张脸，想要硬闯。那些侍卫虽然是高手，但是和上官飞尘比起来，就只是有点儿蛮力的粗人了。

上官丰羽和林志平一看见上官飞尘发怒，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是不妨碍他们帮着上官飞尘，三个人加起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侍卫们就倒下了一大半。

但是让上官飞尘他们觉得奇怪的是，这打斗的过程中，那些侍卫无论是受了多重的伤，居然都是一声不吭的，顶多了是闷哼一声。

就在三个人差点儿将侍卫们全部打趴下的时候，一个暗卫忽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了：“暗甲见过上官七少爷，见过上官八少爷，见过林少爷。”

“暗甲？”上官飞尘收住动作，停下来看那个黑衣人，上官丰羽和林志平见上官飞尘停下来了，也凑过来看那个暗甲。很面熟，他们都是见过的，在春城的时候，去抓蓝凤儿的时候，跟在夏安歌身边的暗卫之一。

“是，属下是九殿下的暗卫。”暗甲低声的应道，声音很平淡，很低，就好像风一吹就能吹没了一样。

上官飞尘皱眉：“我问你，夏安歌呢？他让你们守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暗甲迟疑了一下，往前跨一步，和上官飞尘的距离只有半步远，上官飞尘不是很习惯和人距离太近，所以就想要后退，但是被暗甲抓住了胳膊，接着暗甲低沉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据属下观察，上官九少爷好像是在顿悟，九殿下吩咐，不能让人打扰。”

暗甲身为夏安歌的暗卫，知道的东西，自然是很多的。他虽然没有见过成圣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也听夏安歌说过，更何况，皇宫里的秘籍秘闻，都是很多的，成圣的事情，是个大陆人就知道，成圣的情况，皇家自然也是有记载的。

“你说什么？”上官家往前推三辈，也是出过圣人的，自然知道顿悟是什么意思。但是，上官善水才十二岁，上官飞尘掏掏耳朵，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上官九少爷正在顿悟，九殿下吩咐，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扰，今天就是皇上来了，属下也不能放他进去。”暗甲很坚定的说完，身子一晃就又消失了。和皇上比起来，当然是自己主子的命令更重要，他现身给上官飞尘讲明情况，就已经是逾距了，所以，也不能多说。

上官飞尘恍恍惚惚的看暗甲的身影消失，站在原地愣呆呆的，那些侍卫们可不管上官飞尘在想些什么，虽然他们对上官飞尘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们揍了一顿很不满意，但是谁让他们是九殿下的贵客呢？他们还是惹不起的，只不过，九殿下的命令也不能不遵从。

前面站着的侍卫，就是那个高凌，看了看上官飞尘，见他不再出手了，就赶紧将这批受伤的侍卫换下去，让一批新的侍卫来接着守院子。

“七哥，你怎么了？”上官丰羽见上官飞尘直着眼睛，半天都没有一个动作，就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上官飞尘正要说话，忽然想起来，自家这个八弟是个不会控制情绪的，自己一说，他定然会惊讶的喊出来的。而这里，这些人，并不是特别值得信任的，所以，这话，现在不能说。

“哦，没什么，那个暗甲说，九殿下为小九请来一个神医，想要为小九调理身体，但是那个神医脾气古怪，行医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九殿下就让人将院子围了起来，任何人都不能接近。”上官飞尘一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顿悟是什么？顿悟是成圣道路上的必备的过程。而顿悟这种事情，虚无缥缈的很，一个人的心大了，想的事情也更多了，而在这很多的事情里，能挑出一件想的通透彻底，最好是想的能和天地沟通，能和天道抗衡，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要是容易的话，圣人也就不会成为稀有物种了，几百年都不一定出现一个的。

有的人能想明白，一朝之间就能成为人上人。而有的人，就算是不吃不喝想到饿死，也不一定有个头绪。能不能成圣，看的完全是个人机缘。而成圣的道路上，顿悟就是必须的，没有顿悟，就永远不可能成圣。所以上官飞尘能明白，顿悟有多重要，就是因为很重要，所以这件事情才不能让人知道。

上官飞尘沉默着站在院子外面，上官丰羽虽然有点儿愣，但是也绝对不是傻子，看得出来自己的七哥有事情没说，但他也不追根究底，反正，七哥又不会害小九和他。所以，他只要听七哥的话就行了。既然七哥要守在这里，他自然也要守在这里的。

只有林志平有些奇怪，要说神医，端木炎也算是。他不是已经将上官善水的身体给治好了吗？现在怎么又出来一个神医？而且，还是一个脾气古怪的神医？林志平是聪明的，知道上官飞尘的话不是真的，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要跟在上官丰羽后面就行了。

三个人虽然心思不一样，但是都站在外面守着了。那些侍卫见他们不再硬闯，也都松了一口气。

很快就天黑了，小凌子在外面探头探脑，上官飞尘看见了，原本不想理会，但是看见旁边神情有些委顿的上官丰羽，就走过去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上官七少爷，奴才是想来问问，晚饭用不用准备？”小凌子恭恭敬敬的行礼，他家九殿下可是说了，以后这几个人就当成是王府的另外几个主子，怠慢不得。

上官飞尘点点头，刚好和他要说的事情是一样的：“你去准备一些包子和粥送过来。”说完转身看了看那些侍卫，还都是身姿挺拔的站在原地，眼睛全部直视前方，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换岗。对高凌招招手，他刚才可是看见了，就是这个侍卫调动人手的，想来应该是个小头子。

“上官七少爷。”高凌走过来对上官飞尘行礼。

“你们是什么时候换岗？”

“明天早上。”王府中的侍卫并不是很多，原本他们是想早先的那批人守白天，晚上换现在的这批。但是没想到上官飞尘兄弟将早先那批都揍了一顿，虽然说不是什么重伤，但也是需要多休息一会儿的，所以，现在的这批就不得不劳累一会儿了。

上官飞尘见高凌的脸色有点儿不自然，也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那我让厨房给你们准备晚饭，一会儿让人送过来。”

“是，谢谢上官七少爷。”高凌立马道谢，他们当值的时候是不能吃饭的，但是这时候情况特殊，这批人是只吃过午饭的，晚饭要是错过了，很有可能晚上值班就没有精神了，万一要是有人闯进来，他们死一次都是不够的。所以上官飞尘这会儿的好意，他们是刚好需要的。

“不用谢。”上官飞尘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头走开，转身继续去守着了。

顿悟是大事啊，他们上官家，三辈子之前出现过一个圣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这会儿，要是再出现一个……

上官飞尘嘴角刚弯起，就看见小凌子拎着很大一个食盒过来了，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他很熟悉的人——二皇子殿下。

于是，上官飞尘弯到一半的嘴角僵住了。现在上官家要是出现一个圣人，还刚好是在京城出现的，那应该是隐瞒不了多久的吧？那皇上，是不是会很快就知道？这个时候，皇上要是知道二皇子殿下和一个出了圣人的家族来往过密，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二殿下是等不及皇上驾崩了，所以早早的找好了靠山准备逼宫？

上官飞尘越想越觉得，现在上官家出现个圣人，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就说夏安璃，他们还没摸清楚夏安璃的性格，万一这位是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主儿，那他们这个有着从龙之功，家大业大势力大，又有着一个圣人的家族，会不会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还有那个夏安歌，现在对小九是很好，也能看出来是真心的。但是，在欲望面前，尤其是在长生不老的令人欲望前，再怎么真挚的感情，都会被掺上杂念吧？

“咦，你们怎么都在外面站着？”就在上官飞尘越想越心惊的时候，夏安璃已经摇着扇子走到他跟前了。

“二殿下，您怎么来了？”上官飞尘将眼里的情绪都遮掩下去，笑着抱拳和夏安璃打招呼。

夏安璃眼神闪了一下，和上官飞尘比起来，夏安璃明显是要更善于演戏和伪装，而在一个比你高明的人面前演戏，是很容易露出破绽的。所以，夏安璃很轻易就听出来了，上官飞尘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儿紧张。

“因为善水中午做的那个佛跳墙太好吃了，我回去之后发现吃什么东西都没味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你们吃饭没，要是没的话，说不定能蹭上一顿饭。”夏安璃不动声色的笑道，然后指指上凌子：“不过，小凌子说你们都在这里等着吃包子，这是怎么回事？安歌府上难道没有给你们准备饭菜吗？”

连问都没有问到上官善水，上官飞尘反而更紧张了。

“二殿下，您一定要教训一下夏安歌，太不像话了，居然请来一个那么大脾气的大夫。”上官飞尘还没开口，上官丰羽就凑过来抱怨道：“居然不让我们现场围观，太过分了，他自己倒是能留在里面照顾我们家小九。”

“大夫？”夏安璃很感兴趣的问道：“什么大夫？”

“说是一个神医，二殿下您也知道，我家小九身体不好，这味觉，虽然上次遇到一个神医给治好了，但是时灵时不灵的，我们就想着再找一个神医给小九看看，没想到夏安歌的动作倒是挺快的，今天就找到了。”上官丰羽笑着说道，随即皱眉：“就是这神医脾气有点儿大，居然不能人进去打扰。”

夏安璃挑眉，原来是在为上官善水治病，不过，神医嘛，有些脾气是正常的。就连宫里的御医，医术很好的都是有些脾气的，平日里那些妃子们也是劳动不得的。

第八章：短暂交锋

见到夏安璃脸上的更加相信了这番说辞的，上官善水嘴角抽了一下，自家这个八弟，到底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呢还是聪明的在装傻充愣呢？说他是聪明的装傻充愣吧，那也装的太像了，愣是没让人看出来过。说他一根肠子通到底吧，这关键时刻，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那这些侍卫……”夏安璃眼睛一转，就看见了站在院子外面的侍卫。

“哦，这是夏安歌吩咐的，他生怕会有一两个不长眼睛的闯进去，万一要是将神医惹怒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上官丰羽不在意的摆摆手，随即凑到夏安璃跟前问道：“今天上午不就闯进来一个女人吗？不过，那个女人是谁啊，看她对夏安歌好像很熟悉。”

上官丰羽这么一问，夏安璃的怀疑就彻底打消了。他也是知道今天上午清乐郡主闯进来的事情的，话说按照那个清乐郡主的脾气，不管不顾的闯进去的事情，还真是能做出来的。

而按照自家九弟对那个叫做上官善水的少年的重视，是一定不会允许这片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的，所以安排这么侍卫站在这里守着，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上官丰羽和夏安璃说完话，转头就看见拎着大食盒站在一边的小凌子，皱着鼻子使劲闻了两下：“小凌子，你弄的什么包子？怎么闻起来一点儿香味都没有？”

小凌子赶紧上前一步笑道：“回上官八少爷，是香菇鸡丁包，还有皮蛋瘦肉粥。”

“嗯，给那个侍卫们送了饭菜吗？”上官丰羽一边掀开食盒，一边不在意的问道。

“一会儿就会送过来，奴才怕几位公子等的着急，就先送过来了。”小凌子正说着，就见两个小厮抬着一个大大的笼子过来了，摆在地上，掀开盖子，露出里面白白胖胖的包子，还有两个是抬着很大一口锅的，里面是热气缭绕的粥，剩下的搬着碗，拿着筷子，都将东西摆在院门口。

上官丰羽将小凌子手里的食盒接过去：“你去那边帮忙吧。”

“是。”喏了一声，小凌子过去，指挥着人盛粥拿包子，一一送到侍卫们跟前。那些侍卫，连吃饭都没有离开自己站着的地方。

夏安璃彻底放了心，要真是什么大事，估计这守卫不会这么松散。

“二殿下，您吃过晚饭了吗？”夏安璃正看着侍卫那边露出笑容，忽然听见旁边上官飞尘的声音，这时候，夏安璃才发现，上官飞尘从刚才开始，和他说话的时候就是称呼他为二殿下，还用尊称和他说话，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夏安璃明白，可能是自己的态度让上官飞尘他们起了疏离之心。

“飞尘，不是说过，和我不用客气的吗？”夏安璃轻笑道：“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吧，我长你几岁，不若你就叫我一声二哥吧。”

“草民……”上官飞尘赶紧推辞，开玩笑，说种关系是好攀的吗？太违背他上官家低调的家训了。

“飞尘，你太见外了，什么草民不草民的，我是知道的，善水和安歌的关系可是很不错的，你们能叫安歌一声夏安歌，就能叫我一声二哥，你要是再推辞，可就是看不起我了。”

上官飞尘被噎了一下，夏安璃用夏安歌和上官善水的事情来说话，不就是想暗示一下他们两个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连带着和他夏安璃也不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吗？

反正虚与委蛇谁都会，上官飞尘也不多在夏安璃这个称呼上多做计较，当即就笑道：“那我就逾距叫二殿下一声夏二哥了，还请夏二哥勿怪我失礼。”

“是我说让你们这么叫的，哪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夏安璃挑眉笑道，这次的笑容里，就有了几分真意。

“七哥，夏二哥，你们两个说完了没有？我肚子都已经饿了。”上官丰羽在另一边叫他们。

上官飞尘转头看过去，就见上官丰羽和林志平站在石桌旁边，食盒已经被打开了，包子放在盘子里，粥盛在碗里，都被摆在桌子上。

“那夏二哥，我刚才的问题要再问一遍了，夏二哥可曾用过晚饭？要不要赏我们一个面子，和我们一起用点儿？”上官飞尘笑着看夏安璃，笑容纯净，夏安璃眼神暗了一下，随即点头：“我本来就是来蹭饭的，虽然吃不到善水亲手做的美食，但是能和你们一起吃饭，也算是稍微弥补了一下的。”

上官飞尘和夏安璃一前一后的走到石桌旁边，夏安璃这次没有推辞也没有客气，当仁不让的坐在首位，他下手位就是上官飞尘了，另一边则是上官丰羽，和林志平是对对面的。

“飞尘今天下午可是出去玩了？”夏安璃今天中午和他们几个一起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这些人，是不在乎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一边吃饭一边说话才是正常的，所以他这会儿也要找点儿话题，努力不冷场。

“是啊，我们初到京城，看什么都稀奇的，为了不让别人说我们是乡巴佬，就先出门逛逛。”上官飞尘笑道，京城这边的习俗有很多是和锦官城不一样的，他要早早的打探好，日后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在小事上就弄个稀里糊涂。

“恩，京城好玩的地方是很多的，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我明天就让人过来带你们接着去玩。”有个熟悉京城的人为他们讲解一番，他们要走的弯路就能变少一些。

“这太麻烦夏二哥了。”上官飞尘露出个感激的笑容，想了想又说道：“夏二哥，有件事可能还要麻烦你一下，不知道夏二哥……”

“你我之间，不用客气，你有事情就尽管说，我竭尽全力为你办到。”不是一定，在他的权力范围内，尽量为他办到。

上官飞尘也明白，毕竟，这时候是夺嫡的紧要时刻，夏安璃能做的事情太有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