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善水不说话，看着夏安歌，等他继续说下去。

夏安歌愁眉苦脸的开始讲：“你都不知道，那个清乐有多讨厌。小时候，母后宣她进宫，让我带她出去玩，我就带她到御花园里，然后她非要亲我一下，我当然不会让她亲到了，于是就躲过去了，没想到她自己栽到池子里面去了，然后就生病了。”

“夏安歌。”上官善水打断夏安歌声情并茂的讲述，很果断的下令：“你要长话短说，要不然我就没耐心听了。”

“好，长话短说。”夏安歌将椅子挪的距离上官善水近一些，很坚定的开口：“九儿，就因为那次落水，这个清乐就病了，睡了三个月之后才醒过来。我母后为了安抚宣仪公主，就说要将清乐郡主指给我，但是我当时就拒绝了，宣仪公主也说孩子还小，不用当回事。”

“然后你就不当回事了？”上官善水在心里脑补了一下当年的事情，然后皱眉：“那那个清乐郡主的名节……”

据他所知，古代的女人好像都挺注重名节的，像夏安歌这样的，到时候不娶那个郡主了，那个郡主还怎么嫁给别人？

夏安歌挑挑眉：“她自己都不注意，我为什么要替她注意？我十年前就说了，不会娶她的，她倒好，十年如一日的缠人。”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一声娇滴滴的呼喊：“表哥，你在哪儿？”

夏安歌一张俊脸顿时变成黑色的了，上官善水挑挑眉，没做声，很迅速的将自己需要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然后低头开始收拾食材。

“表哥……”夏安歌眼睛在厨房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能躲人的地方，正准备跳上房梁，就听见门口一声喊，上官善水和夏安歌一起抬头，就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上身穿着粉色短衫，下身配着白色百褶裙，腰间系着嫩黄腰带，打了一个蝴蝶结垂下来，衬得少女亭亭玉立，身姿娇艳。

“表哥你怎么在这里？厨房这种地方，是下人才来的，表哥你身份高贵，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呢？”清乐郡主一来就将眼神放在夏安歌身上，完全没注意到厨房还有其他人。说完，高高兴兴的跑到夏安歌身边，伸手想要挽夏安歌的胳膊。

“清乐郡主，我想要去什么地方，是我的自由，你若是不喜欢来，大可以不来，我又不会勉强你。”夏安歌后退一步，让清乐郡主碰不到自己的的胳膊，脸上的表情全部收起来，完全就是对待陌生人的感觉。

清乐很不高兴的撇了一下嘴：“好吧，那表哥愿意来，我也愿意的。”说着又高兴起来：“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去找我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表哥，我上次进宫，舅母说，等你这次回来，就为我们赐婚，表哥你高兴不？”

夏安歌赶紧看上官善水，上官善水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夏安歌转头怒斥清乐郡主：“胡说什么呢？我再告诉你一次，我绝对不会和你成亲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娶老婆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清乐郡主的脸色瞬间就变成哀怨了，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含着泪水，雪白的牙齿咬着粉色的唇，俏脸微红的瞪夏安歌：“表哥，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了？”夏安歌挑眉，丝毫不为美色所动，悄悄的往上官善水身边挪两步：“我五岁之后就是这样了，我不止一次给你说过，以后不要来找我，你是耳朵聋了没听见还是根本没放在心上？今天，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这辈子，宁愿和一头猪过一辈子，都不会娶你的！”

旁边上官善水眯眯眼睛，宁愿和一头猪过一辈子？

夏安歌也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语误，偷瞟两眼上官善水，上官善水的表情还是看不清楚。

倒是那个清乐郡主，顺着夏安歌的目光看到了站在一边的上官善水，一张俏脸立马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表哥，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刚刚……”刚刚他们说的话，肯定是全部被这个人听见了，清乐郡主的一张脸显得又尴尬又恼怒，瞪着上官善水斥道：“你是谁？见到本郡主为什么不下硊？”

夏安歌皱皱眉，他自己尚且舍不得对上官善水说重话，这个清乐郡主以为她自己是谁？一巴掌拍开清乐郡主指着上官善水的手，冷着声音说道：“他是谁你管不着，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要是惹到他了，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话说的，可是绝大的危险了，清乐郡主的眼睛瞬间就睁大到圆形了，看着一脸怒容的夏安歌，颤巍巍的问道：“表哥，就为了一个下人，你就这么威胁我？”

“他不是下人！他是这成郡王府的另外一个主人，我夏安歌，是言出必行的，你最好掂量着说话，宣仪公主养个女儿不容易，我可不想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夏安歌冷厉的声音和以往大不相同，倒是让上官善水有些惊讶。

不过，那个清乐郡主倒像是有点儿被吓到了，缩缩肩膀，愤恨的瞪了一眼上官善水，才懦懦的回答：“表哥，我知道了。”

“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而且还是自己姑姑的女儿，夏安歌也不想做的太过，见她吓着了，缓和了一下口气问道。

清乐郡主小心翼翼的看了夏安歌两眼，确定他的表情已经没有多少怒气了，才低头说道：“昨天娘亲进宫，听舅母说表哥回来了，所以我今天就来看看。”

“好了，既然已经看过了，那你就回去吧。”夏安歌毫不留情，半点儿都没有因为少女语气中的祈求而动容。至于那湿漉漉的，可怜兮兮的表情，更是被他自动无视了。

“可是表哥，我想留在这里陪你。”很显然，清乐郡主不知道放弃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夏安歌说的这么明白，她还是坚持要留下来。难怪刚才夏安歌说，纠缠了十多年，上官善水表示，对夏安歌有点儿同情。不过，同情是同情，他可没忘记刚才夏安歌说的话。

“我不用你陪。”我只要九儿一个人陪着就行，这句话差点儿冲口而出，幸好他还是比较理智的，知道这件事情现在捅出来是半点儿好处都没有的，说不定上官善水还会因为这句话遭受无妄之灾，所以赶紧的又咽回去了。

“不嘛，我就想在这里陪着表哥。”清乐一跺脚，一扭腰，小女儿娇态尽显，上官善水戏谑的看看夏安歌，向他示意，人家一个小女孩，总不好太过分。

夏安歌瘪瘪嘴，其实我更郁闷，求安慰求抚摸求拥抱。

上官善水抬脚，使劲踩下去，顺便碾了两下。斜眼看夏安歌，刚才好像有人说，宁愿和一头猪过一辈子啊。

夏安歌赶紧作揖，九儿，我是胡说的，你比一头猪好多了，哦，不对，你怎么能和一头猪比呢？咳，不是，说错了，你比一头猪好多了。

上官善水脸色越来越黑，终于忍不住了，一抬手，揪住夏安歌的脸颊，你再说？

“九儿九儿快放手，我不敢了，我发誓，我真的不敢了。”夏安歌一个没注意，就说出声了。那边清乐郡主正等着夏安歌的回话，听见声音就转过头来，立马看见上官善水正在欺负夏安歌，一颗粉红的少女心顿时燃烧了起来，两步冲到上官善水跟前，拍下上官善水的手：“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几乎是同一时间，夏安歌的声音也响起来了，里面的怒气是显而易见的。清乐郡主被吓了一跑，慌忙中退了一步，指指上官善水，言语微带着些惶然：“表哥，他，那个，我看见，表哥……”

“清乐，我再给你说一次，我们之间，是永远都没有可能的，你最好不要再靠近我，否则，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黑着一张脸，夏安歌指着门口：“现在，你给我滚出去！要不然，我就让人将你丢出去！”

清乐郡主愣了一下，随即抬起袖子遮住自己的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上官善水错愕，还没等反应过来，清乐郡主就转身奔出厨房，往外面跑去。

“哎，她没事吧？用不用找回来？毕竟只是个小姑娘，万一……”上官善水微微皱眉，这要是在现代，那还是个初中生呢，在古代居然都是要嫁人的人了。

夏安歌摆摆手：“不用替她担心，她是宣仪公主老年得来的嫡女，平日里宠得不得了，每次出门后面都要跟着一大堆的，现在外面肯定有人候着，见她跑出去，自然会拦着的。”

上官善水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低头在桌子上翻找着需要的食材。

“九儿，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夏安歌仔细的看上官善水的神色，很平静，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恼怒，平静的就好像刚才厨房里没有来另外一个人一样。

上官善水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有什么要对你说的？”

“嗯……比如说那个清乐郡主，比如说指婚什么的。”夏安歌有点儿忐忑不安，上官善水要是直接生气了那还好说，能开口哄一哄，这表情，也看不出来生气，自己倒也不好开口哄了。

上官善水斜睨他一眼：“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不是都说明白了吗？”而且，从刚才夏安歌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他对这个清乐郡主，不要说喜欢了，恐怕还能说是讨厌呢。这样的情敌，自己是不用放在心上的。想到这里，上官善水忽然惊了一下，情敌？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和自己这个上辈子加这辈子已经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是情敌？

嘴角抽了一下，上官善水默默的将这个念头给挤出脑海，那个小姑娘，都能当他女儿了。阿弥陀佛，小姑娘一定是被夏安歌这个人的表象迷惑了，错将兄妹感情当爱情了。幸好夏安歌没当回事，要不然就祸害了小姑娘一生。

不过，表兄妹，咳，为了他们的后代着想，这个婚事黄了是最好的，这样一想，上官善水心里的罪恶感立马就没了。

听上官善水这样说，夏安歌就放心了。但同时，心里又有点儿不舒服，九儿都没有为自己吃醋。但是没关系，他以后一定能让九儿为他吃醋的！

第五章：酸酸酸酸

“你们两个是在厨房做什么呢？”上官善水和夏安歌一进来，夏安璃就笑着问道，促狭的打量了两个人一眼：“时间可是够久的。”

上官善水没说什么，夏安歌走过去坐到椅子上：“二哥，我们还不是为了让你大饱口福？”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们了？”夏安璃笑着伸手，用扇子柄敲敲夏安歌的脑袋：“孝敬兄长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夏安歌刚要说什么，就听见门口有小厮通报：“九殿下，饭菜已经做好了，是现在就准备上菜，还是要等一会儿？”

“就现在吧。”夏安歌吩咐完转头看夏安璃：“再不上菜，有些人的眼睛都要饿成绿色的了。”

夏安璃点点头：“是啊，传出去让人家说成郡王府多少多么穷，连顿饭都管不起，看丢人的是谁。”

“二哥，你觉得我会害怕丢人吗？”夏安歌挑眉，说实话，在他多年的苦心经营下，九殿下的名声还真不怎么好。和温文尔雅的二殿下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就连最不引人注意的八殿下，也是有个精通书画的名声在外面的。但是提到九皇子，众人所知的，就只有一点儿，那就是很受宠。

夏安璃郁闷了一下，自家这个弟弟，真的是没有什么害怕的。他从来不想争夺那个位子，所以也从来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夏安璃眼中闪过一丝苦涩，这样的人，活的才足够潇洒，可惜，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身为嫡子，夏安璃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比如说，他要保护自己的的母后，他要保护自己的弟弟，他还要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女，这所有的东西都加起来，足够让他放弃夏安歌所享受的自由了。

“好香啊，小九，今天做的是什么？”上官飞尘的眼神从夏安璃身上扫过，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夏安璃暂时的失神一样，转头笑着问上官善水：“来，给七哥介绍一下你今天的成果。”

“做的是佛跳墙。”上官善水笑了笑：“七哥，一会儿你就看到了，我保证，很好吃的。”

正说着，就见一个小厮抱着一个大大的瓷坛子过来了，在座的几个人都是很识货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坛子很不俗，是个紫砂坛。在这种坛子里面烧东西，很容易入味，而且，保鲜效果也很好。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好处，那就是不会串味。这种坛子，用来做佛跳墙那可是极品。

“佛跳墙？”上官飞尘疑惑的走过来看看，小厮并没有将坛子盖掀开，在上官善水的示意下，将坛子摆在正中间，然后就退出去了。接着，又有几个丫鬟进来，一人手上一个盘子，都是一些很平常的饭菜。

“小九，这些都不是你做的吧？”上官善水正要给上官飞尘讲这个佛跳墙，就听见门外上官丰羽的声音响起来，一抬头就看见他和林志平站在门口，皱着眉头吸了两口，很是疑惑的看上官善水。

“八哥怎么知道不是我做的？”上官善水笑呵呵的看上官丰羽，自己这个八哥，一向对食物都没什么鉴赏力的，现在光在门外闻一下味道就能闻出来不是自己做的，这到底是八哥的鉴赏能力提高了呢，还是自己的饭菜终于有了自己的独特的味道？

不过，这会儿可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上官丰羽大大咧咧的走进来，摸摸脑袋不在意的说：“我感觉不是你做的，真的不是你做的啊？”

上官善水点点头，指指桌子上的大坛子：“我今天就做了一个佛跳墙。”

“佛跳墙？”上官丰羽也好奇：“是什么意思？佛祖跳过墙头？我就说，庙里的和尚也不都是六根清净的，这个佛跳墙挺有意思的，和尚跳墙尼姑出墙？”

上官善水嘴角抽了一下，这才忽然想到，佛跳墙这道菜，在清朝的时候才出现的，而自己现在所处的年代，和大唐是有点儿相似的，但是又不是完全一样，大概属于历史上一个被湮没的朝代，或者是异时空大唐朝的另外一个走向，反正，距离清朝都是比较远的，自然也就没有佛跳墙这道菜了。

“关于这道菜，还有一个传说。花城习俗，新媳妇出嫁后的第三天，要亲自下厨露一手茶饭手艺，侍奉公婆，博取赏识。传说一位富家女，从小娇生惯养，连厨房都没有进过，出嫁前很是发愁。她母亲心疼女儿，便把家里的山珍海味都拿出来做成各式菜肴，临时指点，告诉她如何烹煮。”

反正在花城的时候上官善水和夏安歌是经常一道出门的，和上官丰羽他们并不是一道，所以这会儿，只要糊弄住上官飞尘和上官丰羽就可以了。上官善水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他会做菜，还能做的很好，但是他还是不屑于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据为己有的。这道佛跳墙不是他研究出来的，他自然也不会将功劳往自己身上推。

“后来见女儿实在是学不会，就将所有的菜用荷叶包起来，放在酒坛子里，让女儿当天拿出来加热一下，因为海鲜容易串味，所以那个母亲仔细交代了先后顺序以及各种加热方法。谁知到了那天，这位小姐竟把所有的交代全部忘光，情急之间就把所有的菜一股脑儿倒进坛子里去了，眼见做不好了，索性将抽出来的荷叶盖住，撂在灶头。第二天浓香飘出，合家连赞好菜，这就是”十八个菜一锅煮“的”佛跳墙“的来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