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许长乐脸上露着点儿为难的神色：“这不是四殿下也在吗？我们可不敢将四殿下一个人扔在这里。更何况，长幼有序，九殿下那边就只好得罪了。”

九殿下比四殿下年轻，自是不能去和四殿下争抢的，而且，作为弟弟，来给哥哥见礼也是应该的。这话中的意思，浅显得很，不光是夏安歌和夏安璃能听出来，就连没有接触过政治的上官家的人都能出来。

“哦，长幼有序啊，那今天本殿下亲自过来了，老四就连房门都不出吗？”二殿下笑了一下，也不往里走，就站在甲板上。

许长乐嘴角的笑容奖了一下，季灵秋赶紧上前一步笑道：“二殿下言重了，刚才不是九殿下的人来叫人的吗？我们就以为那边只有九殿下一个人，疏忽之处还请二殿下见谅，这不知者无罪，二殿下，您大人大量。”

“我记得，安歌算是中宫嫡子吧。”夏安璃斜睨了一眼季灵秋，这中宫嫡子，可是比任何一个皇子都尊贵的。长幼有序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死过去再从皇后的肚子里爬出来啊？不敬嫡子，可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皇家虽然从建国以来都没有过嫡子继位的习惯，但是在所有人心里，不光是皇家人，还有文武百官，这嫡子，是要比庶子尊贵得多。嫡子不尊贵，你许长乐凭什么是世子？嫡子不尊贵，你季灵秋怎么不给你大哥行礼？

这话说的，可是很重了。许长乐和季灵秋脸色同时苍白了一下，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上官善水盯着来年各个人的膝盖看了一下，这得要多疼啊。

季灵秋也被噎着了，黯然退场，随即众人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多日不见，二哥还是这么能说会道啊。二哥，我们兄弟多日未见，是不是要进去喝两杯啊？这两个小子平日里就放肆惯了，还请二哥卖我一个面子，不要和他们计较了。”

话音落地，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从船舱里走出来，眉目间和夏安歌有三分相似，长相是很英俊的。不过，眉梢微吊，嘴角带着三分笑，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戾气。

“我是能买你一个面子不和他们计较，但是呢，不能让人说我们皇家没有规矩，两个世子见到本殿下和九皇弟不仅不下跪请安，反而在这儿絮絮叨叨的说些废话，这要是传出去，永定侯和安定侯的面子可不怎么好看。”夏安璃看着来人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他们是打着你四弟的名头在这里藐视皇子的，这万一父皇要是知道你和两位世子之间的关系，就是皇兄我，也没办法为你遮掩的。”

夏安福的脸色变了一下，抱拳给夏安璃见礼：“二皇兄说得有理，是弟弟我疏忽了，不过，好歹弟弟也是将他们带出来的，这要是带伤回去，对永定侯和安定侯也不好交代，要不然皇兄就先饶了他们这一次？”

“既然四皇弟为他们求情，本殿也不是那么津津计较的人，就绕过他们一次，下次要还是这样，就不要怪本殿不留情面了。”夏安璃冷哼了一声，拂袖朝里面走去。

夏安歌吃笑了一下，上前对夏安福行礼：“弟弟见过四皇兄。”

“安歌啊，四皇兄真不知道你在那边，所以才没让人过去，你不会怪四皇兄吧？”夏安福笑着拉住夏安歌的手说道。

夏安歌也笑：“怎么会呢，我们是兄弟，这点儿小事情，我怎么可能会怪罪四皇兄。”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四皇兄我们也进去吧，看二皇兄等急了。”

“好，我们也进去。”夏安福转头，率先往里走。酰胺个在他背后磨了磨牙，随即拉着上官善水也往里面走，上官飞尘他们自然也不会落后。

“哟，九皇弟，这些不是你的下人啊？”看上官善水挨着夏安歌坐下，夏安福挑眉。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霾，打量了一下上官善水和上官飞尘他们。

“不是，这些是我的朋友。”夏安歌连头都没有抬，侧身将后面的软垫放好，能让上官善水靠的更舒服一些。

“他们是平民吧？”夏安福像是打定主意要将今天的场子找回来了，下巴微抬，示意了一下上官善水他们。

夏安璃坐在上首，用手捏起一颗葡萄，在指尖转动了两下，不经意的说道：“我记得，许长乐和季灵秋也只是世子吧？身上连爵位都没有，就算是他们的父亲，见了本殿和安歌都是需要行礼的吧？”

既然许长乐和季灵秋打着你四皇子的名声不给中宫嫡子行礼，那中宫嫡子的朋友不对你行礼也是很正常的吧。

夏安福脸色僵了一下，马上挂上笑容：“不过，能和安歌交上朋友的，都是不凡之辈，不知道这几位朋友是什么来头，也好让本殿见识一下。”

许长乐和季灵秋最起码是世子，他们是什么身份？能和世子相比吗？

“他们是上官家的人。”夏安歌轻轻挑眉，转头看夏安福：“锦官城上官家，四皇兄听说过吧？”

上官家的人没有出仕的，但是不代表没有权力地位，因为他们的老祖宗有成圣的，所以在这个国家，上官家，还是很有发言权利的。就算他们是平民，普通的官员也不会轻视他们。更何况，上官家最优秀的两个儿子上官承宣和上官德润，几乎是控制了夏国的商场和武林，这样的家族，就算是皇族要对付，也要掂量一下的。

夏安福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随即执起酒杯遥遥对着上官善水惊敬了一下：“原来是上官家的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

上官善水没说话，他旁边坐的是上官宾鸿，对自己弟弟，自然是要维护的，小九不能饮酒，他这个当人哥哥的要代劳，所以同样执起酒杯，花力气在脸上弄出个笑容：“确实。”

上面的夏安璃嘴角抽了一下，这个人，就算人家说的是实话，你也不用这么大大咧咧的承认吧？你说个确实，让别人怎么接着往下说？摸摸下巴，夏安璃将嘴角露出的笑意再推回去，看看夏安福黑色的脸，夏安璃觉得，今天带着上官宾鸿过来真是来对了。

“对了，四皇弟，刚才你们在这里是有什么好玩的？本殿难得出来一次，还想欣赏一下这秦淮风光呢，四皇弟有什么好的，可千万别藏着。”夏安璃登等场中冷透了，才笑眯眯地开口。

只要有人解围，夏安福就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挑眉笑道：“二皇兄来巧了，我也是听长乐和灵秋说这里有好玩的才过来的。还没开始，二皇兄刚好能赶上。”

他可不是出来狎妓的，而是受人邀约；爱看好玩的东西的。二皇兄，你要是告状的话，可千万记得将你自己也捎上去。

“哦，是吗？那本殿今天可要好好开开眼界了。”夏安璃挑眉，夏安福也没多说什么，拍了拍手，立马有四个妙龄少女穿着清透的纱衣出来，显示将每个人面前的桌子收拾了一下，将上面的东西都换上新的。微微的蹲下身子行了个福利，然后就有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接着，又有十个穿着薄纱的女子出来，这些女子，和刚才的可不一样。那四个，明显姿色很一般，纱衣的料子也很普通的。这十个，姿色就是上等的了，粉色的纱衣走动间带来一股香气，雪白的身体在纱衣间若隐若现，白色的抹胸下汹涌的波涛就像是要蹦出来一样。

这种半遮半掩，更能引起男人探索的目光。手腕上和脚腕上都绑着银色的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很是好听。这些女子都没有穿鞋子，雪白的脚丫，脚趾上涂着鲜红的颜色，看起来妖娆而妩媚。

就像是定好了目标，是个女人一出场，就各自往座位上的男人旁边走去。瞬间，娇笑声，倒酒声，铃铛声，就充斥了整个船舱。

夏安歌在一边咬牙切齿的捂住上官善水的眼眶：“这个混蛋，居然这么不检点！哼，等着瞧，一定让他好看！”

林志平也在瞪上官丰羽：“你眼睛往哪里看的？”

第二十章：针锋相对

夏安福看见夏安歌和林志平的动作，嘴角带笑的挑了一下眉毛：“安歌，你管的也太宽了吧？你带这个上官家的少爷来这种地方，不就是为了放松一下的吗？”

夏安歌暼一眼他：“四皇兄，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的。”

夏安福脸色青了一下，使劲拍了拍手，就又有一对女子走出来，这一队，和刚才的，依然是不同的。

刚才的女子身穿薄纱，一看就知道是用来亵玩的。但是这一队，上身穿着白色的广袖短衫，双手拢在腹部，袖子就能垂到地上。淡黄色的抹胸上绣着大红色的牡丹，酥胸半露。短衫在腰部处多出两根腰带，被打成蝴蝶结垂下来。

下身同样是白色的，丝绸的裤子在膝盖上方是极为贴身的，到了下面就是喇叭形的了，看着就像是筒裙。裤脚上同样绣着红色的花，只不过，换成了梅花而已。

小小的绣鞋也是大红色的，大白色的裤子下面若隐若现，裤脚上缀着小铃铛，鞋面上缀着粉色的珍珠。

这些女子相貌都是不俗的，唇红齿白，脸上带笑，头发梳成百合髻，后面缀着流苏，前面插着金色的步摇，走动间步摇上的花枝微微的颤动，很是璀璨夺目。

“奴婢见过四殿下，见过许世子，见过季世子。”看样子夏安福和许长乐他们是没少来的，这些舞伶出来后都是直接向他们三个人见礼的。夏安璃端着就被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夏安福，流连烟花之地的四皇子，也不是个怎么出色的人吧。

“起吧，去见过二殿下和九殿下吧，要让两位殿下对你们另眼相看了，本殿就做主把你们送给两位殿下。”夏安福看见夏安璃的笑容，眼神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然后指指上边的夏安璃和对面的夏安歌，示意那些舞伶们上前。

夏安璃温文尔雅，一身儒雅气质看着就像是出尘谪仙。而夏安歌在面对不是上官善水的人的时候，都是一副冰冷面孔，看着很有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漠。再加上一个坐在首位，一个坐在下面，可想而知，这些舞伶们会奔向谁的怀抱了。

上官善水好不容易将夏安歌遮住自己眼睛的手拽下来，就看见舞伶们都娇滴滴的朝夏安璃涌去，立马笑道：“安歌，看来你的魅力不够大哦。”

夏安歌眼中闪过笑意：“我只要吸引住你就行了。”

上官善水被他说的脸红，暗自郁闷，当年那个不是很喜欢说话的，一旦说话就说正常话的孩子上哪儿去了？为毛会留下来一个流氓？

“四皇弟，你说的好玩的，就是让她们来伺候人吗？”夏安璃虽然很温和，但也是一个皇子，还是一个嫡子，凤目微眯，凌厉的目光扫过去，那些女人还真不敢直接扑上去，一个个都僵在原地。

夏安福哈哈一笑：“当然不是，二皇兄，自然会有好看的。”说着就吩咐一直站在他右侧的女子：“你不是说她们刚训练了新的舞蹈吗？让她们表演来看看。”

“是，四殿下。”站在夏安福身后的女人明显是秦淮画舫的老鸨，大约是三十来岁的样子，徐娘半老，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衫，脸上也没有化妆，清清爽爽的，看着倒是挺正常的。

“你们将你们昨天排练过的舞蹈跳给几位殿下看，要是跳的好，自然有重赏。”梁妈妈，也就是老鸨，声音并不是很高，她说完之后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舞伶们都齐齐的应了一声，那声音，清脆动听，犹如黄鹂轻鸣。

乐师都是在两边跪着的，听见梁妈妈的吩咐，都将手放在自己的乐器上，然后等中间的舞伶中的一个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就开始了奏乐。

说实话，上官善水来这个世界十几年了，时间是很长了，但是看歌舞，还是第一次。他们是高门大户，平日里娘亲和大嫂她们消遣的时候，全部都是选择戏曲，这个他倒是跟着听过两次，和上个世界的差不多。奈何听两次睡两次，索性柳翩翩就不叫他去听了。

歌舞这种东西，一般上女眷是不会看的。他家的哥哥，又都是守礼君子，自然不会带着他上这种地方来看歌舞，所以活了十几年，上官善水第一次开这种眼界。

乐师奏出来的曲子还是很好听的，叮叮咚咚，时而清脆，时而高昂，和着这个曲子，场中的舞伶们扭动着曼妙的身姿，很明显是软舞的一种，各个舞伶都翩然若仙，姿态十分优美。

“安歌，看着怎么样？好看吧？要是喜欢，四皇兄今天就做主送你一个。”夏安福看向对面的夏安歌，夏安歌正在给上官善水剥葡萄。个大皮薄还没籽，这种葡萄还是很好吃的，秦淮画舫背后的势力肯定不小，要不然，也不会有这种葡萄。

听见夏安福的声音，夏安歌抬头：“四皇兄，我消受不起，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什么消受不起的，你贵为中宫嫡子，要是连个舞伶都消受不起，这回去要是让父皇母后知道了，岂不是怪我怠慢嫡子？”夏安福微微笑道，刚才夏安璃用中宫嫡子的身份压他的事情，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安歌，原来这秦淮画舫是四殿下的啊。”夏安歌还没说什么，上官善水就恍然大悟的问道：“难怪四殿下说送人就送人，要不然，你就带回去几个吧，放在郡王府，天天看她们表演，要不然，就转送给别人？”

夏安歌眼中闪过笑意，宠溺的看上官善水：“转送给谁？九儿有主意了？”

“你上次不是说万寿节快到了吗？你准备好礼物了吗？”上官善水挑眉，他家的夏安歌，自己欺负是可以的，但是别人不能欺负。夏安福送一个舞伶做什么？安插一个间碟？哼哼，我给你安插到更好的地方去。

夏安璃坐在上面唰的一声打开扇子，遮住自己嘴角的笑容，真没想到，上官家的小九，看着是一个羞涩纯真的少年，居然也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天。而且，还对自家九弟颇为维护，这个好弟媳，好样的。

将舞伶在万寿节上送给父皇，顺便说一声是四皇兄送的，哎哟，老四算是完了。要是再加一句秦淮画舫是老四的产业，咳，这辈子，他都不要想和那个位子有联系了。

再看夏安福的脸色，那叫一个好看啊，青青红红，握着酒杯的手都冒青筋了。

上官飞尘轻咳一声：“小九，不要乱说话，四殿下贵为皇子，怎么可能会弄这么个地方？幸好四殿下高贵仁慈，为人宽和，不和你计较，要不然，等会儿肯定饶不了你。”

夏安福努力的将嘴角往上扯，露出一个笑容：“上官家的九少爷年纪还小，本殿自是不会和他计较。不过，本殿虽然不是这秦淮画舫的主人，买下一两个舞伶的银子还是有的，九皇弟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这些，可都是绝色美人。”

“多谢四皇兄好意了，但是我不需要。”夏安歌转头看着夏安福，微微的勾了一下嘴角：“四皇兄要是觉得好的话，不如自己留一个，放心，我不会告诉父皇的。”

夏安福连着几次都没有说过夏安歌一行人，这表情，就不怎么好了。许长乐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子，自然是要为主子出气的。

在场的人，夏安璃和夏安歌他惹不起，就算皇上现在没说准谁是太子，二殿下和九殿下又一向不起眼，但那也是皇子，他一个小小的世子，还是得罪不起的。所以，这炮火就对准了上官家的几个人。

“你们上官家不是做生意的吗？怎么跑到京城来了？难不成是生意做不下去了？”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低的。许长乐这个问题，就是在说上官家的地位低了。

“就算我们上官家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剩下的钱，也足够买下这个秦淮画舫了，更何况，世事无绝对嘛，难道许世子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是神出鬼没的吗？就算我们买不下这个画舫，找几个人做掉画舫的主人，还是可以的。”上官飞尘冷笑了一下，右手微微使劲，再摊开手，酒杯就变成粉末落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