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磨蹭了半天才出门，到了湖边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虽然天色还是有些亮的，但是很多画舫上已经亮起了灯。湖边的人三五成群，有摇着扇子的书生，也有带着面纱的姑娘。

京城的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对女子并无太严格的要求，未成婚的女子也是能上街的，但是上街都是要带着面纱的。当然，这些规矩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大家规矩，对于寒门小虎的女子来说，就不需要太过于拘泥了。

接近考试，已经很多书生都从外地赶过来了。所以这京城，也比以往热闹了好几分。湖边也有摆着小摊子的人，有卖小吃的，也有卖首饰的，偶尔还有几个书摊子，都挂着灯笼，也不愁晚上看不见。

“京城的晚上一般都是很热闹的，这种摊子，基本上都是等天色完全黑下来才会收起来的。”夏安歌见上官善水好奇的四处打量，就笑着给他解释。他在锦官城的时候，晚上并未见过什么摊子，向来是觉得晚上有摆摊的会很奇怪吧。

上官善水点点头，拉着夏安歌到几个小吃摊转了一遍，回头手里拎着的东西就变多了，大蜂糕、果料糖蜂糕、碗糕、花糕、藉糕、榆钱糕、寿桃，羊肉饼、煎饼、腰子饼、褡裢火烧、锅饼、灌肠，和夏安歌一人拎了一大堆，每个上面都被咬了一口。

“小九，你买这么多做什么？”上官飞尘嘴角抽了一下，又一个败家子，晚上都吃不完，他买这么多做什么？

“我就尝尝，觉得好吃的就多买几份，晚上给你们做宵夜，不好吃就只买了一份。”上官善水示意了一下夏安歌手上拎着的，果然都包的好好的，还没被咬上一口的。

“我们还是上船吧，二殿下也应该快到了。”看了看天色，觉得差不多了，就转头看上官善水他们。

上官善水自然是没意见的，上官善水没意见，夏安歌也就没意见。只有上官丰羽和林志平也有犹豫，不过，少数要服从多数，他们的犹豫完全没让上官飞尘改变主意。

画舫是停在湖边的，夏安歌一出现，守在画舫上的人就看见了，赶紧放下船梯，让夏安歌他们上船。

“让人将灯笼点上。”夏安歌将手上拎着的东西递给旁边等着的小厮，然后低声吩咐道：“不用露成郡王府的标志。”

“是，九殿下。”小厮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安歌，这个画舫挺大的啊。上官善水左右看看，表示很满意，不仅很大，还很漂亮，船头船位都点上红灯笼，就显得更好看了。

“我的就是你的，你要是喜欢，你们以后天天来。”夏安歌拉着上官善水的手往里面走：“先休息一会儿，等二哥过来了我们再出来玩儿。”

被无视的上官飞尘无语，自家小九和夏安歌去恩恩爱爱了，自家小八和林志平去恩恩爱爱了，就剩下自己和六哥形单影只。鉴于上官宾鸿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懒惰性子，上官飞尘觉得这个世界真凄凉，连说话都没对象。

第十八章：初步露面

很快夏安璃就赶过来了，已上传就看见上官善水他们正站在床头说话嬉闹。不过，和上官飞尘站在一起的那个人，没见过，不过，倒也知道，大概就是上官家的六少爷了，上官飞尘的六哥。看众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夏安璃嘴角微微的弯了一下。

“飞尘，这位就是令兄了吧？”先走过去和上官飞尘打了个招呼，笑盈盈的看向上官善水旁边站着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出头，长相也是很俊美的，那双眼睛，和上官家的其他人一样，都是漂亮的桃花眼。身穿蓝衣，看起来是个很稳重的人。

“恩，这是我六哥上官宾鸿。”上官飞尘点点头，然后向上官宾鸿介绍夏安璃：“这位是今上的二殿下，是安歌的哥哥。”

“二殿下好。”上官宾鸿眼睛在夏安璃身上扫了一遍，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弄的夏安璃有点儿发愣，这人，打招呼就是说几个字吗？连个动作都没有。

上官飞尘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那个二殿下，我六哥一向懒散，还请殿下见谅。”

夏安璃恍然大悟，原来不是不懂礼仪，而是太懒了。夏安璃原本就不是很小气的人，点点头笑道：“无妨，我们之间无须多礼的。宾鸿今年有二十了吧？我听安歌说你要参加科举，今年可有把握？”

上官宾鸿伸出四根手指头在夏安璃面前晃了两下，然后又伸出十根手指，点头。

夏安璃嘴角抽了一下，转头看向上官飞尘，上官飞尘摸摸脑门上不存在的汗，干笑着解释：“我六哥的意思是是他今年已经二十有四了，对于科举，是十分的有把握的。”

夏安璃在看上官宾鸿的时候，眼神就带了几分笑意，这么好玩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呢。越是不想说话，自己就越是想逗他说话，扇子柄在手心敲了一下，夏安璃笑道：“我年长宾鸿两岁，宾鸿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夏二哥吧。”

上官宾鸿眼珠子转转，觉得这个称呼是免不了的，抿唇，喊了一声夏二哥。夏安璃眉开眼笑，也不去找夏安歌报道了，直接站在上官宾鸿跟前开始询问了：“宾鸿参加举人考试是什么时候？”

上官宾鸿伸出三根手指，夏安璃这次就不用上官飞尘解释了，自己体会：“哦，原来是三年前啊，恩，就是上一次的举人考试了，刚好能赶上这次的贡生考试。”

上官宾鸿点头，举人考试过三年，才有一次贡生考试。

夏安璃见上官宾鸿还是没说话，就再接再厉：“那宾鸿出仕是有什么抱负吗？”人都说学成文与武，买与帝王家，这书生什么的，最大的抱负就应该是为帝王排忧解难了吧，恩，上官家的人，能支持的，大概就是自己了吧。

夏安璃打算的挺好，就等着上官宾鸿对他表忠心了，没想到，上官宾鸿看了他两眼，就说了四个字：“吃饱喝暖。”

旁边上官飞尘忍不住额头上滑下黑线，上官家缺你吃的还是缺你喝的了？这对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自己还是去找小九吧，省的小九那个缺心眼一不小心被人骗了，然后被吃无数的嫩豆腐。

“九儿，要不要让人来唱歌跳舞？”那边夏安歌正在讨好上官善水，今天的晚饭是让画舫上的厨子做的，再加上上官善水来之前就自己准备了不少，刚才又在岸上买了不少的零嘴儿，所以这会儿也不用动手做饭什么的，闲得很。

和夏安歌在画舫上走了两圈，湖面上的风景看了个遍，森森的觉得其实真的没啥可看的，就有点儿意兴阑珊的意思。夏安歌这会儿正绞尽脑汁的想好玩的东西来讨好。

“歌舞？画舫上不是没有舞姬的吗？”上官善水疑惑的看向夏安歌，他刚才在画舫上转的时候可是看过了，画舫上除了小厮就是丫鬟，女性生物没多少，就那几个，还是长得很一般的，有什么好看的？

“我们可以派人去请啊。”夏安歌见上官善水有点儿感兴趣了，就凑过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画舫说道：“看见那个画舫没有？”

“灯笼上画着金色牡丹的那个？”上官善水顺着他手指看过去，湖面上的画舫还是不少的，不过，最显眼的那个就是中间的那个灯笼上画着金色牡丹的那个了，画舫上彩绸缤纷，灯笼几乎是一个挨着一个，将整个画舫照的犹如白天，画舫上穿梭的人影，他们距离这么远都能看见。

而且，隐隐约约的，有丝竹之声传来。上官善水皱皱眉，看起来不像是正经人家的画舫。

“恩，那个是秦淮画舫，借用的秦淮名字。”十里秦淮，商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是江南佳丽之地。提到秦淮两个字，首先想到的，可不就是一些莺莺燕燕？

上官善水斜睨夏安歌：“看来你对这些事情挺了解的啊。”

夏安歌赶紧喊冤：“没啊，我是听二哥说的，我派人去请二哥的时候，二哥说要找人助兴，然后就说了一些这种事情。”夏安歌毫无愧疚之心的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夏安璃身上，然后很严肃的发誓：“九儿，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

“你自己说没有去过，就算去过，我也不知道。”上官善水瞥他一眼，夏安歌眼珠子转转，凑到上官善水耳边小声说话，等夏安歌的嘴巴离开，上官善水的脸已经涨成红布了，使劲瞪了一眼夏安歌：“不要脸。”

“九儿，就算不要脸我也只对你一个人不要脸。”夏安歌笑眯眯的看着上官善水红通通的脸颊，忍不住探头在那红润润的唇上啃了一下：“九儿，你放心，这辈子，我就只要你一个人。”

“你不是说要去那个船上叫人的吗？还去不去？”上官善水沉默了一下，岔开了话题，夏安歌也不在意，笑着点头：“去。”

“去哪儿？”夏安歌话音刚落，就听见上官飞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上官善水一张刚变回原色的脸又变成红色的了，也不知道七哥刚才看见了多少……

“我们说要去那个船上叫一些能歌善舞的。”夏安歌倒是镇定，连脸色都没变，保持着嘴角的微笑回头说道。

上官飞尘点点头：“恩，那就去叫几个吧，反正我们这里又没有什么别的好玩的，看看歌舞也是不错的。”

有两个人同意了，这件事情就算是确定了。夏安歌伸手招来一个小厮让他去那个秦淮画舫上挑人。小厮应了一声，从画舫上搬下来个很小的船，自己滑向那个秦淮画舫去了。

“七哥，你怎么不和六哥说话了。”上官善水转头看上官飞尘，好奇地问道。

“你六哥正在和二殿下说话。”上官飞尘很落寞，大家都有伴，就自己是孤身一人啊，这个世界真凄凉。自己还是赶紧找个心上人。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娶亲了，老婆也是不能跟着出来的，而且娶亲之后麻烦事情也多，还不如不娶，或者，找个男人？

上官飞尘为自己心里忽然出现的想法惊了一下，随即摇头，自己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本心，不能看见小九和夏安歌他们亲亲我我的就眼馋，将来一定得娶个淑女，温柔大方善解人意体贴良善的女子，这才是正路。

“二殿下？夏二哥已经到了啊？”上官善水完全不知道上官飞尘在想什么，往船头看了看，只不过，他和夏安歌是在画舫左边，上官宾鸿是在右边，这会儿也看不见。

“恩，刚到一会儿，这会儿酒宴不是还没开始吗？所以就先和六哥说几句话，六哥今年要考试，考上之后怎么安排还要定个章程的。”上官飞尘这么一说，这件事情就算是上升到政事上了，上官善水和夏安歌都是不太理会这些事情的，所以也就不再问什么了。

“七哥，你们在这儿啊。”三个人正说着话，就听见上官丰羽咋咋呼呼的声音：“安歌，有烟花吗？要不然我们放烟花吧？”

“在船上放烟花，亏你想的起来。”上官飞尘瞪他一眼，看他身后的林志平：“志平，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七哥，不是志平要胡闹，是我觉得晚上放点儿烟花比较好看。”上官丰羽摸摸脑袋说道：“虽然是船上，但是我们小心点儿不就是了？更何况是在湖面上，就算是着火了我们也来得及救火的。”

“不成，万一没来得及呢？”上官飞尘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上官善水倒是觉得没什么，在一边拽拽上官飞尘的衣袖：“七哥，其实也没什么，八哥和林大哥在一边看着的话，绝对不会出事的。”

“是啊是啊，七哥你就放心吧，我们两个看着，绝对不会出事的。”上官丰羽就差拍着胸脯表示了。

上官飞尘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不行，这周围的船不少，火星子万一见到别人的船上，引发火灾总是不好的，更何况我们船上有两个皇子，更是要注意低调，千万不能惹出事来，要不然两个皇子脸上都不好看。”

上官丰羽一听就知道放烟花这个提议是没戏了，恹恹的摸摸脑袋：“那我们找点儿事情做？”大晚上的，钓鱼也找不出来还没睡觉的鱼虾。

“等会儿就要开宴了，你别急。”上官飞尘刚安慰玩上官丰羽，就见之前去叫人的那个小厮过来了：“九殿下……”

“怎么，没叫过来？”夏安歌皱皱眉，看那小厮一脸的汗，再看看远处毫无动静的秦淮画舫，小厮迟疑的语气立马就让他明白过来了。

“九殿下，画舫上有几位小世子，说是要请九殿下过去吃酒。”小厮听夏安歌说出来了，立马顺杆子将剩下的说完。

说得好听，是小世子请九殿下吃酒。但是，论身份，九殿下是皇子，世子只是王侯的儿子，连爵位都没有没有继承，身份自然是比不上夏安歌的。

所以就算是吃酒，也是他们过来给夏安歌请安，而不是让夏安歌屈尊降贵的到他们那里。这样子就敢这么猖狂，背后一定是有人的。

“既然有人请我们吃酒，我们就过去瞧瞧吧，看看是哪个世子，摆的谱还挺大的。”夏安歌还没说什么，就听见夏安璃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刚才小厮的回话，他一定是全部听见了的。这会儿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股冷意。

第十九章：夏家四郎

“二哥，还有小九他们在。”夏安歌皱眉，这样子去的话，势必会将上官家暴露出来，虽然说计划中是要早点儿让上官家出现的，但是计划是一回事，夏安歌可是万分不愿意自己的心上人出现在别人面前的。

上官家出现的越早，越能摆脱掉和夏安璃合作的嫌疑。所以，一开始，上官飞尘就说要在京城权贵人家中露个面。因着夏安歌和上官善水的关系，让夏安歌出面是最好的。

夏安璃挑眉笑道：“干的早不如干的巧，这会儿遇上了，就先说几句话。日后也就不用单独将人请出来了，更何况，你应该学会保护善水，就算我护着你们，你们也要自己学会面对那些人。”

上官善水笑着伸手拍拍夏安歌的肩膀：“安歌，我们过去看看吧，又不费事，反正我只要跟着你们就行了，又不需要说什么的。”

夏安歌迟疑了一下，看向上官飞尘，上官飞尘点点头：“我们上官家要想在京城站稳脚跟，就不能一直站在九殿下身后，这会儿多认识几个人也是好的。”

大家都这么说了，夏安歌也就再不反对了，反正他能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大不了，将那些人全部踹到胭脂湖里。

吩咐划船的人将画舫划到秦淮画舫旁边，夏安璃让人进去通报。很快就有两个年轻人走出来了，前面那个稍微矮点儿，脸色有点而苍白，眼皮周围带着浮肿，一看就知道是纵欲过度的。后面那个倒是比较精神，一身白衣，一把扇子，装的是才子，看着像流氓。

“原来是二殿下和九殿下啊，大驾光临，未曾远迎，是我们失礼了，还望二殿下和九殿下多多见谅。”前面的那个上来抱拳打招呼，夏安歌在上官善水耳边轻轻的介绍：“这个事永定侯家的小世子许长乐，后面那个是安定侯家的世子季灵秋。”

“原来是两位世子啊，我就说谁那么大面子，居然能拦下秦淮画舫的人。”夏安璃浅笑了一下从自家画舫上走到秦淮画舫上。斜眼看了一眼许长乐和季灵秋：“永定侯和安定侯可还好？”

“多谢二殿下挂念，家父还好。”许长乐嬉笑着弯腰行礼：“要是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的话，定然是不敢这么驳九殿下的面子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