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裸心裸身
裸心裸身  发于:2013年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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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不知道,若是以前的他被他捅了心窝,根本不会去考虑退却,而是宁愿再狠狠地撞上一次,让接下来的痛楚缓解原来的疼

,他越来越倔只在他面前,不愿屈服。而现在,他的那点死活别扭着的倔强其实早脆弱的只剩下了回味着他的背影彻夜流泪的

面具。

第三十二章:迷耳

而现在,他的那点死活别扭着的倔强其实早脆弱的只剩下了回味着他的背影彻夜流泪的面具。

蔓笙闭上眼睛,感觉清冷的风一直兜兜转转环伴在身边,亲昵温柔地将自己哄护。

“笙儿,过来……快来娘亲这里。”迷糊中蔓笙认出了这个声音,睁开眼睛却看不到任何的她。

“……饿了吧,娘亲给你煲了甜汤……”温暖的橘红光芒渐渐聚集起来,好像透过浓郁的雾霰发散出来,遥远而幽缓,蔓笙极

力睁大了眼睛。而又一阵风送来的是一股刺激的味道,一下子他就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醒过来,原来那橘光,是油灯打在房梁上恍惚的影子。如果这是一个梦,那么,没有做完的梦,最痛。

空气中漂浮着再熟悉不过的药味,废弃空寂的房间,又一个走失的夜晚,心头空空荡荡的感觉变得强烈,蔓笙不敢去碰触左耳

,可是他已经看到了那不可置信的艳红绘满了整只衣袖,悄无声息盛放的,是生的红花。

蔓笙闭上眼睛勉强着抬起肩,鼓励自己再睁开眼睛,发现正在这个陌生屋子的一张长桌上,和料想的躺在地上稍微有那么点不

一样。还不及细看,一只手就从暗中探来,敏捷有力,一把就将他重新按回桌上。一时忘了呼叫,蔓笙只瞪着眼睛看一个红影

出现在黄混的光圈下,是容成百部。

他的出现多么不合时宜,通常这种时候因该是一个人才对。他的手再一次伸过来,停在了腰腹处手指拉拨,一下就将腰带解散

,再轻巧一翻,最外面的白袍就被他抽拉了下来。

不可置信地,一些荒唐的想法挤压冲撞着蔓笙的脑袋,而然马上又被抛弃。因为他是不同的,自始自终他的目光都只在衣物上

蔓笙只能想到一个答案,这个答案也许是错得离谱,因为他无从推敲。没有去挡容成百部的手,蔓笙凝着他的脸:“我也必须

死对不对,所有和孔家有关的人,都不能活?”

“不是。”他的语气是肯定的。

“那你怎么知晓这些?”紧追不舍。

“这一切与我无关,我只关心我要的东西。”容成百部挑起外袍仔细地检查。

蔓笙不明白他的举动,想坐起来,手臂发抖使不出力气来,只好又躺下来,但仍不死心:“那么……最后能不能告诉我,孔家

到底被谁所灭?”

容成百部放下外袍,两人四目相望,从刚才到现在他的目光第一次完整地落在蔓笙脸上。

夜风在破窗间逃窜,无心地吹拂起他额前微黄的碎发,摇曳的发丝将他迟疑的目光削断。他可从来都是干脆的人,怎么会迟疑

?这次蔓笙等了很久,容成百部都没有回答,只是手紧紧地捏住了蔓笙的手腕,灌注了很大的力气,在蔓笙感觉骨头都快要被

他捏碎时,他才松手一扯,撕下了半截左袖。

蔓笙知道他这样不是随性而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断去一只左袖算是暗示吗?

夜风猛然大起来掀翻了衣裳盖在脸上,蔓笙拿手去捞下来看见门口多了一个黑色人影。他系着触地的雅黑斗篷,一张脸深深地

藏在垂拢的斗沿后面,慢慢地抬起头,黄晕的光贴着沿边在他下颌上圈出一段圆弧,是饱满的唇。精彩不止这一瞬,他双手向

上一兜,将帽子揭开,露出了阳刚的五官。

“半夏……”蔓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第二次了在今夜,他突然的出现。

他眸光在蔓笙身上稍微一览,径直看向了容成百部:“怎么回事?”

容成百部将手里的血衣抛给他,抱胸看向蔓笙,反问:“难道你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吗?”缓缓走到桌旁,手指一勾又扯下蔓笙

一条内衬小甲:“是迷耳。”

蔓笙耸然窘迫,慌忙拿手揪住领子,防他再来扒自己最后一件青衫,仔细想想又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听到“迷耳”心里疑惑

又起,去看半夏,发现他的脸色不好看,蹙着眉,轻声问:“迷耳是什么?”

半夏退后一步靠在桌沿,若有所思:“它是催眠术的一种,也是最为奇特的,因为它可以远距离催眠,而且甚至可以让对方做

一些他平时不擅长,但却有那方面潜能。前提是必须在对方身上放一样你熟悉的东西,这东西必须让他连续贴身携带半月,一

刻不离才成,要是中间断了,就需要重新计日。而它最大的破绽便是每次耳朵都会流血不止,事后对方肯定会发现,把那东西

除去就不会再受人控制,也是因为如此讲究繁琐,……”两指抵住额头,忧心忡忡:“九疑很少用这个……”

“明知会被发现他却还要用,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件事做起来很容易,在被发现之前肯定能达成。”容成百部一边拨弄着台

面上的药材,一面望向蔓笙:“要么……他料定你根本不晓得其中蹊跷也不会与旁人说。”

蔓笙听到“九疑”心里就怦一跳,对于这个多次被提及的名字,大体知道是个很难搞的人物。总以为自己置身事外,现在怎么

……半夏不容含糊的目光让他避无可避,半天才嗫嚅道:“……的确不是第一次,上次……上次是在前些天,那个夜……”偷

睨半夏,发现他脸色越发糟糕,突然挥起一拳“砰”地揍在自己小腿边的木桌上。

蔓笙急吸一口冷气,身体被震得发麻,再也说不下去。支撑了坐起来,看到半夏心绪几番变换,由难抑的愤懑到最后的颓唐苦

恼……安静了许久,也不知道夜已多深,他呼吸的频率渐渐降下来,走近一步靠着转过脸来,缓声:“他觉得非你不可,别人

代替不来,或者他觉得只有你来做才有意义。”

容成百部放下药材道:“谁也没见过九疑,他要潜藏为身边的人是轻而易举。”目光也投向蔓笙:“那晚雪夜,你认出背影很

熟悉,那么你应该认识他。”

半夏看他只剩了一条贴身青衫,两只手扣在并曲的膝盖上,温言道:“你有没有带着什么特别的东西?”他没有回答,只低垂

着眼皮摇了摇头,挪下桌走到廊柱后面,站了一会儿,把鞋子袜子裤子衣服脱下来,抛到桌上连带盘发的竹钗和腰间的紫囊玉

埙。半夏没想到他会这样没有半点忸怩地全脱了。

容成百部看了一眼,自去研究那些药材,每一味都收集一点放在手中的白帕上。半夏默然看着一堆衣物,终是附身一件件拎起

来细看。查了两遍都是再稀松平常不过,也没有别的饰物,只有那竹钗和紫囊玉埙稍显特别。随手捏在手里,竹钗手感光滑颜

色深沉,应是戴了多年,不是新添。而后两样都是自己所赠,当然不会去怀疑,这也恰恰是他最大的疏忽。

看容成百部还在琢磨也走到台边,一看就明了了:“想必是要配什么方子。”蔓笙还是熟悉药材的,要他做这个根本不难。

容成百部也微微点头:“而且已经达成,方子也被人顺利取走了。”

既然是九疑那么此人自己就擅制各类偏门暗毒,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假手于人,到底是怎样的一味药呢?又寻思半饷,还是

毫无结果,抬头环视一周,心头一紧,哪里还有蔓笙人影,伸手将桌上衣服一捞抢出门去,跨出门槛又滞住身形,回首道:“

刚才的事,多谢。”

里面容成百部回道:“不用。”

听他这么说来不由将久积心中之事也说出来:“那雪顶之事,不是你有意放我一马,我不会那么容易脱身……”

容成百部转身见他意犹未尽,道:“我不过是看赏你敢单枪匹马来抢的正派豪气,若你半夜来盗,我也瞧你不起。”

半夏哈哈一笑:“就凭这份情义,我南门袖也当你百部是朋友了,不过下次照抢不误。”

容成百部也起了兴致:“有道‘知己难寻,敌手难遇’你这样的劲敌我不会嫌多。”

半夏退进门来,敛了笑容:“我也并非你说的那种敢作敢为之人……如果,他下次再问你孔府的事,你也不用帮我瞒,告诉他

……就是我便好……”念及两人第一次投栈,他因为旁人对蔓玉骨几句讽言污语,就奋不顾身相斗,那一句“不”回得斩钉截

铁,笑道:“这样的事,他只会来问你,却不会来问我。”

容成百部见他笑容深掩着凄然,叹道:“我已经暗示了,他迟早会知道……”

半夏轻轻点头,一脚跨出门:“你有没有看见,他往哪边去了?”

容成百部手随意一指:“右边。”看着瞬间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久久:“……爱恨情仇,情爱能否敌得过恨仇?”

半夏一路奔到底,至客栈还没看到蔓笙,心里顿时明白,容成百部是故意给指了相反的方向,心里无奈一笑。其实早该料到,

蔓笙是个路痴,怎么会认得回来的路。

刚才是一路都没驾轻功,是怕行得太快两人相错过,现在还耽搁只怕要追不上了,一个旋身踏上屋脊抄近路,行了片刻又觉不

妥下来跑路。

穿梭了几条街拐到一条大道上,已是四更天,这个时候人都睡熟了,四下里没有一点声响,巡视一周蓦然听到前面弄堂里传来

几声犬吠。细看果然前面墙头有一个人,停住了步子,看他身子半倚着好似在休憩,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走路,一路走走停停

见到弯子就拐。

跟了一会儿两人距离近了,这才看清他身上裹着灰白挂帐一样的东西,上前去挽牢他的手臂:“这么乱走,走三天也回不去。

”不看蔓笙脸上是惊讶还是不情愿,把衣服塞过去:“先把衣服穿上……那边有个到墙角……”兀自先走了过去。

蔓笙看他背着身远远地拦在外面,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看着实在很难过,本来也是打算回客栈找衣服,当下就摸索着穿上了。

“好了就回去吧……”半夏听身后动静差不多了。

蔓笙嗯了声跟着他走,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走过一条巷子,半夏在前面听不见后面有什么脚步声响,心道难道人没跟上,回过身去看。人好端端地跟着,只是头发散乱,

脸蛋污渍斑斑,低头一瞟还光着脚丫,才恍然刚才走得好急,靴子忘在那破屋了,等他走近了道:“光脚总不行,我抱你回去

。”

“别……别,我自己能走的。”半夏看他闪烁的眼神都是为难,举起双手隔在身前抗拒:“要么你穿我的靴子,背我回去。”

蔓笙知道含混不过去,支吾道:“……要么……要么……你还是背我吧!”蔓笙看他表情突然僵住,知道自己又弄错,也许不

该如此见外。转眼看他笑了笑,很轻的笑容,轻得眼眸中只剩了心灰意懒,道:“在这里等我。”说着闪没在身后弥蒙的黑巷

里。

蔓笙不知道他去做什么,毫无准备地身边一下子没了人,刚才一个人走了这许久的路都不觉害怕,此时很是惴惴难熬,靠边站

了站,向巷中瞵盼,哪里又看得见任何,夜也随之停滞。

正当心焦粘人,听到一个落地的声响。是熟悉的身影。蔓笙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紧了,怕他说一句:再等我一下,又去了自己不

知道的地方。

他手里拿了两方碎布,依稀好像是刚才自己用来裹身用的邋遢帐子,矮下身,道:“抬腿儿。”他是不容置疑的。踯躅嘎然而

止,蔓笙顺从地抬起脚放上,布条在脚上缠了两周,最后一个奇异的结打在脚背上,然后是另一只。

半夏站起来,两人近得脚趾相触,看他把下唇抿得很紧,伸出了食指。

蔓笙眼珠好奇地跟着那根指头,看它最后模糊在视线中,点在眉心,微凉,顺着鼻梁缓缓下滑停在鼻尖,轻轻一刮才离开,还

有若不可闻的一句:“小粉头。”他只能到这里而已。

小……粉……头……蔓笙想照着他的口吻念叨,只重复了一遍湿冷露气灌入鼻腔,无法再继续,踩着“布鞋”跟上。

……

“从衣服里找到什么线索没?”

“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

“我想也是……那师兄他们怎样了?”

“明天大概就走。”

“那明天……”

“明天不走。”紧声接上。

“……哦”

半夏听后面果然如自己所料,不再声响。看到天空中有些泛白了,天都快亮了,两人都一心一意地走路。

终是到了客栈,好倦,一夜没睡蔓笙心里只惦念着丝被软床。

“等等。”

急着回去却意外地被半夏叫住,蔓笙转过身去难道还有要紧事。也没看清,就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脑袋后乱翻,随后他把一片

枯叶放在自己手中。蔓笙瞧上半天才有些明白,又不明白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又粘上了这个。

也不多加理会,闭着眼睛泡了个澡,屁股才挨到床沿就睡过了。

第三十三章:单刀戮(壹)

闭着眼睛泡了个澡,屁股才挨到床沿就睡过了。

没有回客栈房间,半夏直接出了门,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人渐渐多起来,不少店铺也卸下旧门板,做生意。

清凉的夏风吹过,惊落了叶心晶透的晨露,抬头天空的朝霞隐隐泛红,火辣的阳光正穿透一层层云彩,驱散这初夏的最后一丝

凉爽。

走进一家百工坊,一大清早,伙计还没将店中的布匹都摆全,只热情地招呼公子眼光真好,敝铺是老字号,绸缎绫绡都是这一

带最上得台面的,只怕公子您花里挑花,劳要煞费精力了。

在店中转悠来开,伙计嘿嘿一笑自去张罗着把鲜亮的布匹挂在当门最为显眼处。半夏眼眸打从色彩华美的布匹上一一飘过,却

没有一色看进眼里去。

走近三角台,里面当值伙计笑着招呼道:“公子可选好了?”

那些衣服是决不能让他再上身了,想至此半夏微一点头,见他拿出了纸笔准备记录,想了一想道:“长袍、直裤、筒靴、比甲

、内衫,给我赶制四身套。内衫须是青绸料子,其余的要月白锦面。”半夏看他一一记下,伸手将一张银票压在台上:“一套

我要现赶,另外三套,劳烦派人送去佞花楼。”稍一思索,又道:“四身衣服彩色虽不变,料子绣纹织理、款型当然要稍加变

幻丰富。”

伙计马上领会,心道要是四身衣服都一个摸样,那穿在身上是多少的呆板无趣,忙应道:“那是,那是,领口袖口一些细小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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