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衿……不管你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隐瞒欺骗的事实都摆在了你我的眼前……你不计后果的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事情
,维护了不该维护的人,就应该想得到,最后的下场……”
赵兰衿空洞的看着傅崧青嚅动双唇,耳边对方的声音嗡嗡然也感受不到丝毫真切,就连自己的声音,他也听不清楚,但是他却
不由自主的喃喃的说了起来,话……没有意识的倾泄而出。
“我的确是自作聪明,以为……这样做可以保护你……保护你不再被伤害……你的恨这么深……要怎么样……才能不再疼……
不再受苦……我想尽了办法……却怎么也想不到……所以,我只能先阻止你伤害别人,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我以为…
…你再怨,再恨……总不至于会那样的对我……果然……我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赵兰衿看向了傅崧青,看进了他的眼底,“是我太自以为是,是我不好……以为这样可以维护你……却伤害了你……”
“崧青……”他轻轻的唤了一声,伸手搭上那放在扶背上的手,见对方想要抽离,他猛然一握,随即痴痴的笑了起来。
“你最恨的人,已经变成了我……但是我最爱的人……为什么还是你……”
没有看见对方勃然变色的神情,赵兰衿缠绵不舍得收回了手,最后,他艰难的站起身子,缓缓的转过了身……慢慢的,一步一
步的走出了那做了一年多美梦的地方……
“赵兰矜……”
兰衿……赵兰衿……我的兰衿……
嘶哑低沉的呼唤逐渐的蔓延而开,那是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情感,却是足以粉碎一切的情感。
傅崧青双手压胸,曲屈着身体,几乎是要跌下了轮椅一般,只听他一遍又一遍低喊,一次又一次的呢喃,到了最后,便馀“咯
咯”的声音自喉咙底部断续发出,似哭似笑,如颠如狂。
疯了,他应该是疯了,不然怎么还笑的出来……
笑也就罢了,怎么听来,比哭还要难听,还要可布……
傅崧青觉得那不是自己,却又是真真实实的自己。
你最恨的人,已经变成了我……但是我最爱的人……为什么还是你……
错了,你错了……
我最恨的人,是我自己,你最爱的人,却不应该是我……
在一开始,便错了……
我跟你……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是鬼……就拥有不了情感,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怎么不明白……怎么可能不明白……
傅崧青,我们是同一种人,宁我负人,不容人负我……你难道想否认,你毫无怨恨……对那个人……毫无怨恨吗?
我恨……恨极了……
我恨他……恨他……恨得想将他带入地狱……恨得想一次又一次的凌迟他……
那就杀了他吧……
不……不行……不行的……
傅崧青……你真是一只矛盾的魔鬼…… 美丽……又矛盾的鬼……
你不是舍不得,也不是下不了手……你只是……还在妄想……妄想自己是个人……可以当个正常人……但是……你根本不正常
……
傅崧青……你彻头彻尾就是个疯子……那个人……怎么可能真的爱你这个疯子……看清楚自己吧……
不是……我不是……是……?还不是……?
兰衿……赵兰衿……你为什么舍我而去……你为什么背叛我……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我的确是自作聪明,以为……这样做可以保护你……保护你不再被伤害……你的恨这么深……要怎么样……才能不再疼……不
再受苦……
我只能先阻止你伤害别人,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兰衿……这是你的理由……
这是你背叛欺瞒我的理由 ?
如此可笑的理由……为什么……我却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我可以放过他……但是……我要你离开他……专心的……为我拿下傅氏……
三年……我给你三年的时间……
傅崧青……你只有三年的时间可以保他从此脱离死亡的威胁……
“阿~~~~”
如同负伤的野兽发出凄厉痛苦的喊叫,傅崧青双目殷红如血,猛然将桌灯拿起朝墙壁狠狠的砸去,在发出“框啷”声中,他瞪
着满地的碎片突然又嘿嘿的笑了起来,接着……
电话、书本、沙发、茶几……
凡是眼前的一切,能砸的能摔的能翻的,无一幸免。
巨响中,伴随着疯狂的笑声……
笑声里,是无止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我若负你,千刀万剐,生不如死……死后……永远承受烈火焚身的痛苦……
不要骗我……你若骗我……
那怕只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我就不再信你,甚至……恨你……
兰矜,我们一辈子这样,你说好不好。
一辈子,我们一辈子,不离不弃,相守一生……
第十三章:挟持
傅崧青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躺在冰冷凹凸的泥地上头,他张开眼环顾四周,头顶是大片大片脱漆生锈的铁皮及钢梁,零落的管
线垂挂,昏暗的灯光斜挂梁顶,周遭是堆放着不时散发潮湿腥臭的层叠木箱。
他脑中迅速的运转,回想着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
当时候的他砸烂了眼目所及的一切物品,也牵动的三日前所受的刀伤,更引发了久未发作的胃疾。
他依稀记得自己冲到浴间开始呕吐,吐到最后,甚至有着殷红的血迹。
疼不疼,他已经没有多大的感觉,只觉得从头倒脚,是一片的麻。
麻木的手脚,麻木的思维,麻木的情绪……
连胸口那一处刀伤,他也只有麻木般的疼痛……
就在他浑噩痛苦几欲晕厥的当下,三个彪形大汉闯入了他的眼底,让他连闪神的机会也没有,便被彻底的击昏。
睁眼的瞬间,他知道自己被挟持了,甚至在闻得了海水的潮味与腥咸后,立即判断出自己陷身在海港附近的仓库里。
只是,谁会费这么大力气挟持他,目的为何,对他来说,也早就不重要了。他自嘲的笑了一笑,想的竟是,若是这么死了,也
未尝不好,至少,自己与那人不用再为了这世间的嗔痴爱恨而相互牵绊,彼此负累。
正这么想着,突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不久,一条影子在灯光的折射下覆盖到了他的身上,耳边随即扬起了冷硬尖苛的嘲弄
:“终于醒了,以前操你的时候,也没见你昏这么久,怎么一年多没见,变得这么不中用起来。”
傅崧青翻了个身,抬起眉,望着那逆光的身影,嘴边则是扯了扯,淡淡说道:“我还以为是那个缩头鼠辈尽干些偷鸡摸狗见不
得人的勾当,原来真是你这只过街老鼠李连洲……”
“放肆!”
李连洲一声怒喝,抬脚狠狠的便往傅崧青腰间踹去,腰脇乃要害之处,李连洲这一脚毫不留情,登时踹得傅崧青一声闷哼,险
些晕厥。
然而,也就这么一声响,傅崧青纵使已经痛的脸色发青,那眉头还是皱都不皱一下。
看着这就算残了废了,依旧美丽的让人心颤,却也狠毒得让人恨极的男人,李连洲压抑许久憎恨愤怒终于爆发而出。
他狰狞一笑,脚一抬,一个用力,登时将脚跟踩在了傅崧青的胸肋上头。
只听“喀啦”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傅崧青脑门一黑,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眯起了眼,却是恍惚的一笑,嘎声说道:“李连洲……你踩的位置偏了……,我的心脏……是这边……再用点力,肋骨……
也就可以插进去了…….”说着,艰难的抬起了手,往自己的左胸比了比。
“你就真的这么不怕死。”
李连洲看着那早已面透死灰的男人,对他的硬气不屈倒还真有几分无奈,心想着这人留着尚有用处,若弄死了只怕一切行动将
付之流水,得不偿失。
只是遇上一个不怕折腾,不怕死,甚至可能求死的人,李连洲着实头痛了起来,脑中正反覆寻思着如何让这人求饶妥协,猛然
一个心念电转,他冷冷的一笑,抬头扬声叫了起来:“把人带过来……”
只听一阵刺耳的铁拴摩擦声骤响,一扇铁铸的小门登时被人打了开来,随即一阵悉悉索索及几声闷哼后,一个瘦削委靡男人让
两个大汉架住双臂拖出。
逆灯光下虽然无法瞧清面容,然而这抹身形,这等模样,就算是化成了灰,傅崧青又怎么会错认。
瞳孔瞬间收缩,喉咙里的气管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箍紧,傅崧青只觉自己再难呼吸,而原本早已血迹斑斑,伤痕累累的胸
膛更是痛的几乎要被炸碎了一般,让他只想立刻死去。
闭上了眼,傅崧青强迫自己隐藏克制那几欲发狂绝望的恐惧。
李连洲是一个奸滑敏锐之人,他在计划挟持傅崧青的时候,早已埋伏监视许久,一方面伺机而动,一方面则是想要找出对方的
软勒弱点。
几周的观察下,他发现傅崧青与这个男人之间的互动在外纵使多有保留,但彼此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亲近信任,就是一个外人,
也能感受一二,更何况是与傅崧青有过纠缠的他。
早在男人被押解而出的时候,李连洲便仔细的观察着傅崧青的神情变化,想窥探出那个清秀文雅的男人在对方心中到底拥有多
重的份量,那怕仅是一丁点的冲击影响,于他都是有利。
但不知道是傅崧青隐藏得太好,还是自己猜测错误,这人在看见几乎奄奄一息的男人时候,除了一开始吃惊讶然,之后则像是
看穿他的把戏似的,显露的仅是一片讥诮般的漠然。
李连洲心中一阵恚怒,忍不住讥讽道:“我很佩服你,都已经不良于行的废人了,还能找到一个肯为你做牛做马牺牲奉献的蠢
物,傅崧青,你的确是个手段高明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连个这么平凡无能的人你也丝毫能不心慈手软,物尽其用。只能说,
谁跟你扯上关系,谁都没好下场。”
傅崧青听闻,神色间不动如山,甚至轻笑出声,自地上艰难的撑起身子,睨目淡淡的看了李连洲一眼,缓缓说道:“李连洲,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呢,还是心胸狭隘见不得人好,我说了,你要有本事,今天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吗?我本来还
敬你是个人物,今日看来,不过也就你弟弟那样的层次,狗急了跳墙,只会干些掳人勒赎的低下勾当……”
傅崧青口气一顿,瞟了对方一眼恼羞万分的黑青脸色,低低一笑,神态轻蔑不屑的继续说道:“你要能在这事上有个甚么惊天
动地的计划到也让人佩服,但是,掳人没看清对象就想要挟勒索,可就是一个蠢到了极点的笨蛋了。李连洲,我倒想问问你,
你以为,把我挟持到这里来,能得到甚么利益?”
李连洲双眼一眯,不怒反笑,阴狠说道:“你自诩聪明,何不猜猜我想干甚么。”
傅崧青垂下眼眸,显露出一付懒的理会的模样,并不回应。李连洲见他不答,也不生气,悠然的踱步到了被两人架着的赵兰矜
面前,伸手朝他下颏一捏,硬生生将他的头抬了起来,细细的瞧了半响。
傅崧青看他玩味审视的目光直盯着半昏中的人,不由心跳如擂鼓,就怕他会起而对付赵兰衿,自己会怎样他早就无所谓,但是
如今牵扯到了赵兰衿,傅崧青就是想冷静也不由乱了方寸,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为了将李连洲的注意力转回自己身上,他再也
忍不住出声说道:“李连洲,怎么你转了性,当真喜欢上男人不成。”
李连洲听了,却是回过头狠戾一笑:“我倒是很感激你,让我尝到与众不同的滋味,就不知道这样一个规矩老实的男人,玩起
来又是什么感觉……”说着,食中二指猛然用力一掐,只听赵兰矜吃痛的呻吟了一声,眼睫一颤,缓缓的张开了眼。
这一个霎那,傅崧青只希望自己可以消失隐藏,不让对方见到。
然而,他终究与赵兰衿对上了眼。
眼看他神情由迷惘转自疑惑,而在见到傅崧青的那一刻,眼底的疑惑终于涌现出一丝惊恐,赵兰衿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紧
紧架着,猛然就是一阵挣扎厉喊:“崧青……崧青……你怎么了……”
傅崧青心里狠狠的一颤,忍不住闭上了眼,早已心魂俱碎。
李连洲立于一旁,见赵兰衿拼命挣扎想要冲前,登时朝紧箍他臂膀的两名大汉施了眼色,示意将人放开。
就在二人松手的瞬间,赵兰衿早已不管不顾半跌半爬的奔到了傅崧青的面前。
岂知就在他即将碰触到傅崧青的那一刹那,狠厉无情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滚开,谁准许你碰我了……”
赵兰衿跪坐的身体浑然一震,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不由征忡愕然的望着眼前这一脸冰冷淡漠的人。
这人,当真是曾经与他温柔缠绵的人吗?这人,当真是信誓旦旦要与自己不离不弃,相守一生的人吗?
难道只因自己的欺骗隐瞒,就罪不可恕到了这样的地步,到了连碰触都不能碰触的地步。
还是,梦醒了,此时此刻提醒他的,是无情残忍的现实。
彷佛未见赵兰衿悲伤绝望的模样,傅崧青轻蔑漠然的瞥了他一眼,迳自对着李连洲冷淡说道:“李连洲,我老实告诉你好了,
你若想从我这拿到什么好处,那是痴人说梦,说穿了,你除了要取回被我夺走的一切之外,不外乎是查到我与傅氏的关系,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