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戈 上+番外——红熨斗
红熨斗  发于:2012年0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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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不消一刻钟,太医院两位自理最深的老太医便被带了过来。

两个老家伙听张公公的意思,知道皇上龙颜大怒,一脸惶恐连滚带爬的进了明戈府,见到了皇上便三跪九叩,那句每天

都要听个几百遍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直让须桓之犯头疼。

“皇上,付大人的确是染了风寒,其他的,并无大碍。发热是正常的现象,昏迷是因为体虚造成。只是现时已入夏,空

气闷热潮湿,恐怕……对付大人身体的恢复,有些不利。”

须桓之低低的“嗯”了一声,面不改色,内心愧疚万分。

太医回身嘱咐明戈府的老管家,“这室内要保持空气流通,不能见风;臣开了药方之后,待下人们煎好药伺候人喝下之

后,付大人会全身上发汗,此时要注意保持皮肤干燥,否则这样热的天气里,大人可能会起热痱子……”

太医的方子果然好用,一剂药下去,不消三刻钟,付明戈便开始大汗淋漓。下人们伺候着瘫软在床上的付明戈换了内衬

和床单,须桓之本想先去外面回避一下……走到门口不经意的一回头,突然看到……

“等等,”须桓之转身走回来。

他俯下身,掀开白色的内衬衣角。付明戈腰侧的一道伤疤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伤并不严重,但因着付明戈肤色是如玉的白皙,因此这印记鲜红的伤口便显得有些刺眼,像是刚被划伤不久。此时出

了些汗,伤口处被泡得有些发白。

须桓之脸色顿时暗了下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受的伤?”

老管家再眼神不济也看得出皇上此时情绪不对,哆里哆嗦的回答道,“回皇上……这……奴才,奴才不知……”

“不知道?”须桓之微眯的双眼中透出一丝冷峻的光,让人背后发寒,“你家的主子,你居然不知道?!”

“这,这……”老管家感觉自己身上的冷汗简直要把衣衫都浸湿,一股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一哆嗦,他便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前天,前天晚上付大人回来的时候,老奴似乎记得大人一直捂着腰侧……

老奴问大人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受了伤,付大人只摆了摆手,便一个人进了屋里头……”

听到这里,须桓之面色愈发阴沉起来。他看着那道并不严重的伤疤,沉思了许久——

前天夜里……那岂不正是韩家的小公子韩泠风受伤的夜里?难不成这伤……是付明戈去害韩公子时被韩家侍卫所伤?

“太医呢?”须桓之扬声问道。

“臣,臣在。”

“能不能看得出这伤是如何造成的?”

太医凑近看了一眼,心里立即敲起了鼓,刚刚居然没发现付大人身上还有伤……皇上今儿情绪一直不对,这要是怪罪下

来,真是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回皇上,这道伤口,臣认为应该是鞭子之类的物器所伤。”

“哦?不是剑伤或刀伤?”

“回皇上,这伤口不是十分整齐,周围也有些青紫和瘀肿,因此老臣判断,这并非刀剑所伤,臣这就开一副外用的方子

,给大人敷上,三日内必见好……”太医顿了顿,“不过……”

“嗯?”

“皇上……付大人刚刚发汗完毕,这样光着身子晾着恐怕……”

须桓之这才发现刚刚只记得看那道伤,完全忘了给人盖上点被子之类。原本高热的温度已经退下不少,这样晾了半天,

眼看着昏迷的付明戈又开始有些轻微的发抖。

心里又是一阵动容……

须桓之面色又缓和了几分,道,“你们……都先去外面候着罢,没有事,就不要进来。”

太医和几个下人一阵错愕,不明白皇上这又是为哪般。

尤其是做太医的那两个老头子,完全搞不清楚今天的皇上脸色几经变幻到底是为何……但看样子,总是少不了跟付大人

有关的。

付明戈为皇上立下汗马功劳,皇上器重付将军,朝野上下谁人不知。

今日付大人病重,皇上着急……那也是应该的。

跟谁有关都好,做太医的都巴不得推得远远的不要跟自己有关才好。于是几个人全都哈着腰退了出去。

卧室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须桓之静静的坐在床榻边,一动不动的盯着人,看了半晌。

收敛了帝王之气的须桓之,除了浑身上下的贵族之气还在,也不过像是一位普通的富家公子哥。

付明戈似乎好受了许多,睡着了的样子安逸极了。脸部线条缓和流畅,勾勒出绝美的静逸容颜。

曾经须桓之总是很奇怪,这样一个只要不说话就那么安静的人,怎么可以只要提起一把剑,就仿佛换了个人,将剑花舞

的落花流水华丽万分?

这具身体里,究竟藏着怎样的灵魂?

须桓之总想看个究竟……无奈这么多年过去,每次他觉得自己看透了付明戈的时候,这个人总会再给他更多的惊喜。

这个人,永远带着一点让他陶醉的神秘,他从未看明白。

付明戈微微动了动身子,像是一只手臂被压得麻了,还十分可爱的微微撅起了嘴。

须桓之轻笑一声,俯身轻吻住人的嘴唇……

——这感觉真的太让人……

须桓之褪下外衣,轻手轻脚的掀开一边被角,当今龙体金贵的皇上,就这样委屈着自己,挤上了当朝一品大将军的床。

前一日,付明戈一夜未眠,须桓之也同样一夜未眠。

雨后湿润的空气扑打进窗棂,带着一股子清新的气息。须桓之搂着体温有些稍高的付明戈,闭上了双眼,仿佛又回到了

他们在江南的日子里——也是同样湿润的空气、安静的环境,怀里人遥远而熟悉的淡淡味道——这都足以让须桓之浮躁

了一整个早上的心安静下来……随即便同人一起,沉睡了过去。

——一直到日暮西沉时。

付明戈动了动身子,感觉出身边有些异常……可又有些熟悉,这……

千想万想,付明戈怎么都没想到睁开眼便看到了刚刚还在梦里见到的那个人。

“醒了?”须桓之一手撑着头侧卧在床榻边,温和的对着他笑,一双狭长的双眼眸光流转,明亮异常,“可还有什么不

舒服的地方?”

“桓……”付明戈还处在梦醒之间,好在反应还快,随即改了口,“皇,皇上?……”

须桓之邪魅一笑,“晚了,朕要回宫去了……太医们都在外面候着,有事记得叫他们……”

“……”

“……朕很久没活动筋骨了,养好了病,记得来宫里与朕耍耍剑。”

须桓之起身便出了门,付明戈连回一声“臣遵旨”都没来得及。

睡了一觉,须桓之觉得浑身都神清气爽。之前,他年轻的身体承载了太多负担,总觉得这年轻的皮囊里面是一具苍老的

肉体,今日总算又找回了属于这个年纪的感觉,向来阴沉的一张脸都不自觉带上一抹笑。

上了马车,张公公问道,“皇上,咱们这是回宫里?”

第四章:泠风

皇上驾到之时,已然是月明星稀的时辰了。

太师府不比付明戈那里小多少,但家眷下人一大群,连挤在一处的花花草草在灯笼烛火的映衬下,簇拥在一起,比城南

那处宅子不知热闹多少倍。

“韩太师,韩泠风现在怎样了?带朕去瞧瞧。”说罢,须桓之举步向内走去。

韩老太师俯首,亦步亦趋的跟在须桓之身后,“老臣谢皇上惦念……皇上亲自来府上探望犬子,老臣着实惶恐。”

“无妨,朕只是顺路来看看。”

太师府上,韩公子有一处独立的内院。院中景致清丽悠然,处处栽有各种植物,一走进院门,夜间挂满院子的灯笼,便

照出一团团浓重的墨绿色。能想象酷暑的夏日里,这繁木森森的庭院该是如何的清爽。

——这感觉,倒是跟韩泠风这人的气质很是相衬。

韩泠风早已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据称下午时分还喝了小半碗清汤寡水的稀饭,只是现时仍然虚弱至极,整张小脸苍白无

血色,半靠于床榻上,气若游丝的一副模样,仿佛只两天的时间,人便被消磨得瘦了一圈儿。

韩泠风看到一袭白衣的皇上站在面前,一双墨黑的眼里流动出晶亮的神采,虚弱的叫了一声,“皇上……”

须桓之淡笑,“你伤势如何?”

韩泠风嗓音沙哑,一层水膜镀在明亮的双眼上,“……回皇上,已无大碍了。”

“那很好,”须桓之依然淡笑,与人对视半晌,忽然一个转身,对众人道,“朕有几句话要单独与韩公子说。”

以韩太师为首的韩府一干众人面面相觑。

但皇上开了金口发话,岂有不遵之理?

于是全都乖乖退下回避。

韩泠风虽处在病弱之中,谈吐间仍然谦恭有礼,“不知皇上禀退众人,是想与泠风说些什么?”

“当日,”须桓之瞬间便收敛起笑容,犀利锐意尽然显现出来——也是第一次,韩泠风从须桓之身上感受到了属于一个

帝王的霸气,“——伤你那人有何特征,你可看清楚了?”

韩泠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回皇上,当时月黑风高,光线不足,泠风并未看清……不过……”

“说下去。”

“泠风只看到那人用剑,虽然泠风并不懂武学,但刀剑之分别,还是可以看得出来,”韩泠风与须桓之对视,眼中真诚

之意显而易见,“那人剑耍得极好,每一下都带有乘风破浪之势,剑气虽华丽,但也干净利落,无半点虚张声势……”

这句子太长了些,对于一个伤重病人来说,一口气说完实在是有些困难。因此说到后面,韩泠风胸前起伏明显,简直要

喘不过气来。

须桓之危险的眯起双眼,“韩泠风,此话当真?”

“……皇上,泠风着实……不敢有半点欺瞒……”

“泠风,朕当你是兄弟,才将其他人禀退了出去,”须桓之几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口气,“朕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找到

与朕年龄相仿的人。全朝野上下,除你之外,这些年来,还真是没人陪朕下棋聊天来着……”

到底是不经世事的单纯的富家公子哥,心机哪有做皇帝的那个半分重?几句话而已,便整个人都被收买了。

“……皇,皇上,”韩泠风狠狠抿抿苍白无色的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再开口时反倒改了口,“……泠风欺上,求

皇上恕罪。”

“你说真话,朕便恕你无罪。”

韩泠风抿着唇,像是又对自己下了次决心,“……回皇上,那日夜里……袭击泠风的人,确实是用剑,但……那人用剑

的水平并不十分好,泠风身边的太师府侍卫众多,看起来那人也是有所忌惮的……”

“好,”须桓之只听到这里便打断了他,一抹淡笑浮现在脸上,狭长的双眼中衬着烛火的暖光流转至眼梢,锐意十足,

妖冶十足。

后面的,不必再听了。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答案——“那人用剑的水平并不十分好”。

无论对武学是内行还是外行,只要是看过付明戈舞剑的人,没有不为之华丽宏大的气势所折服的。

所以伤了韩泠风的人,并非韩太师跟须桓之暗指的付明戈。

——只要不是他,只要知道他依然是那个温润善良的付明戈,对于须桓之来说,便够了。

至于是谁要伤韩泠风……这个,交给太师府上的人自己查明解决便是。

做皇帝的,若是下面大臣的家事都要他事必躬亲,恐怕不出三日,这皇上便要累得吐血而死。

也怪自己……居然连想都没有想,就相信了韩太师的话。老头子护犊心切,这次怕是糊涂到头了,居然以为是付将军要

害他儿子……自己害得明戈病成那个样子,也真是……

须桓之转而又问,“那你为何要欺上?”

他的狭长双眼依然眸光流转,一丝不可见的犀利冷光从眼底滑过,看得人心底发凉。

此时扒在门外听皇上墙角的韩老太师怎么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疼到心尖儿上十几年的小儿子只因面见了皇上两次便出卖

了他这个做爹的——也不知该叹他可悲,还是该叹韩家小公子心怀国家,一心为上的抱负足够伟大。

“……回皇上,泠风,以及韩家,对皇上无半点二心,望皇上明鉴……韩太师是泠风的父亲,他关心则乱。这次泠风受

伤,他半条老命都吓没了……皇上就看在父亲为朝廷操劳大半生的份上……”

“好了,”须桓之略微勾起一边唇角,轻笑起来,“怎么说的好像朕是个不分是非的暴君,要抄了你的家一样……你好

好养伤,身体好了,朕要封你个官做做。”

哪一个学子不企盼能在仕途上有所建树?即便是有强大背景的韩泠风也抵不了这种诱惑,当即便要叩谢,被须桓之拦了

下来,只在口头上诚恳道,“……泠风谢皇上!”

他苍白年轻的容颜上,浮上一层欢愉的神采,脸颊两侧的淡色红晕让韩泠风的气色看起来瞬间便好了许多。

只是不知,是因为那句话,还是因为说那句话的人。

三日后,早朝上,一干大臣都看得出,皇上心情不错。

“韩泠风,朕念你学识广博,治学严谨,今日封你为翰林院侍讲学士,官阶从四品。”朝堂之上,须桓之金口玉言,张

嘴便封了个官。

韩泠风身着新制官服,宽大的衣服让还未痊愈的他更显单薄苍白,只是年未及冠的少年人到底藏不住事儿,一张清秀的

脸上眼角和嘴角都弯出了一个弧度,撩起衣衫下摆恭敬跪下,“臣韩泠风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老太师站在群臣最前面,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满面红光。

下了早朝之后,大臣们无不给韩太师恭贺道喜。

“韩太师教子有方啊!”

“小公子年少有为,成才之时指日可待啊!”

“诶~李大人,你这就不对了嘛,什么叫‘指日可待’,韩公子明明已经成才了!”

“此话正是,刚刚皇上金口玉言,说韩公子‘学识广博治学严谨’,当今圣上才识过人,都如此欣赏韩公子,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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