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有胆气，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赌他的命，如何？”
“好。”
“我要是赢了，你就把你的赌场送给我，我要是输了，他的命就是你的，今晚我就随你处置，如何？”我把牌推给子臻，“你来坐庄。”
“赌注不赖，我奉陪。”
李云遮一脸势在必得的神情，甚至都不忙看手上的是什么样的牌。
子臻也一副看戏的神情——
我不紧不慢地翻着手里的牌，如我所料，这人不比叶藤，更不像陆彦，对我的成见太深，不可用。翻手压下一副烂牌，我依旧笑得不温不火。
“我突然改了主意，不如——”我的手从那异常肥硕的腰部下移，满意地感受到这堆肥肉一阵战栗。
“你先出去。”李云遮情动地挥手赶人。
“我先告辞了。”子臻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却并未迟疑地出去了，顺便也带走了功成身退的赌具。
“咔哒。”门不轻不重地合上。
背后猴急的一股重压差点压得我断了气——该死的肥猪！
“好了宝贝，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李云遮深情款款地思索着如何享受他的美餐。
“等等，别急嘛。”我推开他抽过来的嘴，勉强拉开了一点距离。
“不行不行，让我先抱抱你。”李云遮双手不安分地开始摸索。
“我们少爷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生意？美色当前，去他的狗屁生意！”李云遮的手伸进了上衣。
“什么样的美人您没见过，我这样的也能算美色？”
美色当前？哼，当真饥不择食了吗？我嘲讽地哼了一声。
“宝贝怎么这么没自信，我的魂都被你的笑容勾走了，来亲亲——”
“太快了害怕您贵人多忘事，记不住人家啊。”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忘记这种可人儿，疼你还来不及呢。”李云遮的手开始扯我的裤子。
一股恶心感猝不及防地袭来，我抗拒地推开那墩肉。
“你这是什么表情？”李云遮诧异我的恭顺突然消失无踪。
“起来，你快压死我了。”我冷冷地别过头，时间应该够了，如果东西现在还没到手，子臻，那就是你的能力问题了。
“呦，你还拽起来了，我就喜欢来硬的，你这——”他的话被腰间硬邦邦的枪口堵住了。
“可以起来了？”我用自己都嫌恶心的笑容看他。
“你、你想干嘛？”李云遮到底还是怕死的主，立即收敛了嚣张气焰。
“干嘛？帮你啊！”我眨眨眼，“难道你不想搞掉你们家那个老头子？”李云遮和李铨不合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笑话，搞掉他对我有什么好处？”李云遮毕竟还得靠着老头子吃饭。
“好处，那要看你对他的位置有没有兴趣了，还有——那个老头的把柄，难道你会不想要？”
“我凭什么相信你？”李云遮故作镇定。
“那一千万是我的见面礼。”
“笑话，就凭这笔钱就——”
“还有——你的保险箱里现在多出来的东西。”我勾起唇角看他一脸惊恐地摸索着身上的钥匙。
钥匙并没有丢，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不忙，你可以回家查证一下再答复我。”我把枪往他肥硕的肚子上一顶，“不过，你刚刚冒犯我了，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砰。”室内一声枪响，门外保镖数十支枪齐齐对准了子臻的脑袋。
门被撞开，室内只有李云遮在地上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不住翻滚。
子臻对着虎视眈眈的枪口，沉着脸举起了双手，心中不免也为罪魁祸首重新打分。
“还没回来么？”唐洛摆弄着空运来的蓝色妖姬，新鲜的还带着水珠，娇愣愣地惹人怜爱。
“是，子臻医生也没有回来。”
“跟着的人呢？”唐洛不动声色。
“被拦在赌场外面——不过有人听到枪响。”
“你下去吧。”
“少爷，不用插手这件事么？”
“不必。”
“是。”
花苞将开未开，妖艳欲滴，蓝得魔媚，漾人心神，唐洛抽出花型最美的那一支，随手扔在地上，似是想到某个人一般勾起相同的笑容。
第三十六章：微笑
夜幕突降，遮蔽了城市如星河般璀璨的灯红酒绿，没得遥远而不真实，城市上方的空气冰冷蚀骨，冻得人手脚发麻——却是自由的气息。
自由的，却浸满了浓浓的哀愁。
凉，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的时候，你都不会怕吗
为什么我会手脚发软
是不是那一刻，你温热的血，唤回了我仅有的良知，然后又被你全部带走了。
你怎么能不恨呢，我其实，也只是在利用你而已。利用你让自己不被那个人忽略，利用你除掉你爸爸——因为他不肯服从我，那样正直的人必定是绊脚石，所以要先下手为强，借别人的手替自己开路，不是很聪明么
可你为什么，给了我那么多珍贵的阳光，
给了我在无数个阴暗的夜里汲汲渴求的光明，收不起的光明，让所有的黑暗都无所遁形。
你，很失望吧。
“什么事？”陆彦在身后静静等待。
“那群人闹得很厉害，说是不肯跟你。”
“没关系。”淡淡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
“李诠那边可能不好对付，李云遮毕竟比不上那个老奸巨猾的老家伙。”
“嗯。”
陆彦沉默地等着我的下文。
“关于唐洛——”我停了一会儿才开口。
“查不出更多的了，而且苏清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嗯。”
“现在可用的人手并不多，那些元老级的人都等着看笑话，要不要再从总部调些人
手过来。”
“不必。慢慢来，到时候他们会看到的.”只怕看到之后，他们就会后悔看到过了。我讽刺地勾了勾唇角，“让李诠下台他不生气？怎么说当初也是花了一番力气才扶上台的吧。”
“这我并不清楚。”他确实看不懂那个人在想什么，但眼前这个他看着长大的人也开始让他有这种感觉了。
不妨，游戏还长。
“我回唐家了，没什么事不必来找我。”
“你还是要回去？”
“嗯。”
长久的沉默，陆彦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捧着一大束玫瑰的唐洛露出孩子般明媚的笑容，甚至没有计较子臻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
“怎么会？”我笑着迎上去。
“你去哪里了？”唐洛温温地问，灯光有氤氲的错觉。
“我没去哪里，只是一个人呆一会儿。”
我小心地观察着唐洛的反应。
“我等你吃饭。”
不是什么特别的话，却让我从头到脚猛地一僵，从来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即使是那个叫做妈妈的女人。
“不过饭菜都凉了。”唐洛显出一副困扰的样子。
今天的唐洛实在太怪，怪得让人无法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在生气。
“我不饿，少爷饿的话让下人热一下不就可以了？”我扯出的笑容索然无味。
唐洛抬头，用让我背脊发凉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向卧室。
一头雾水的我心里只有忐忑。
阴鸷的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一声咳嗽吓得我迅速回神.
“净扬少爷，去刑堂领罚吧。”管家的声音里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原来还是一样的，全都是一样的，呵，刑堂，多亲切的地方，让人不由得就想起一个熟悉的人。
不紧不慢地跟着管家，仿佛就回到了几个月前，一切都周而复始。
唐洛也好，一样让人失望。
一顿鞭子实在不是什么大刑，打手甚至还没有叶老头的手劲，不知道为什么唇角还是涌出了血沫，似乎这身体真的越来越不济了。
疲惫地扶着墙走进卧室，却看到唐洛舒适地坐在沙发上。
“少爷，有事么？”实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应付这个阴阳怪气的大少爷。
“过来。”
“等我洗干净吧，少爷不嫌脏？”我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血迹混着被抽碎的衣料，脏着连自己都不想看。
“过来。”同样的没有波澜的语气。我叹了口气，拖着脚步慢慢挪过去，在离
他几步远的地方艰难地坐下。
“李诠，也是那些人之一。”
我骤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解决了他，我就告诉你下一个。”唐洛的眼睛看着别处，茫然没有焦距。
“你为什么——”
“你自己换来的，我并没有心软。”唐洛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说话的神情像极了别扭的孩子。
“谢谢。”我别开脸，不敢太张扬地笑了，也许那时的笑是真的吧，只是自己也不
知道怎么就轻易地被一个明明只是在利用自己的人打动了。
“你应该这么笑的。”唐洛突然抬起我的下巴，猝不及防地吻上我的嘴角。
心率不小心失了衡，快速有力的撞击让胸腔隐隐作痛。
没有曾有过的火热，而是令人心碎的温柔，让人误以为生活很美好的温柔。
第三十七章：脚步
第二天子臻毫发无伤地回来了，中间有多少波折并不在我的兴趣范围之内，我感兴趣的是他带来的李云遮同意合作的消息。
凭我可以轻易拿到他保险箱的钥匙，凭子臻的手下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躲过他家重重防守墙把东西放进他的保险箱，凭他的眼力也没那种水平看出那东西里有三分之一其实是伪造的，他断没有只因为我那失礼的一枪而翻脸的勇气。唐洛显然对我的计划兴致缺缺，他的个性总让人觉得没有曾以为的冰冷，事实上还有些说不出的孩子气。
“走吧。”我对着子臻微笑着发出邀请。
子臻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唐洛，欲言又止。
“看来是我碍事了，那我在门口等你。”
我轻松地出门，其实脚步却是虚的，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和难以名状的恐惧，唐洛，你可以纵容我多少？
在白道上呼风唤雨的人，比如李诠，总是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自以为身在云端的架势。
满足一下他老人家小小的虚荣心，我耐心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并不算上乘的茶，李家的茶和仆人的态度，等级分得恰到好处。
子臻明显地不耐，他认为也许搬出唐家的名号事情会好办地多，显然为我报上的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小敌对帮派深感不满。
两个多小时之后，老头子睡够了午觉，拖着跟他儿子一样富态的身子慢吞吞地出来见客。
装得真是到家，任谁见了这样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子都不会认为他会有几把刷子。
“我不认为我听说过你。”老头子犀利的眼光一闪而过，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
“我们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像您这么鼎鼎大名的人怎么会听过呢，您今天屈尊降贵来见我真是让我深感荣幸啊。”
“马屁谁都会拍，我的时间可不多。”李诠板起了脸，一副要赶人的架势。
“别忙，我今天要卖给您的东西您一定会有兴趣。”我微笑地抿了口茶。
“东西？怎么，原来是搞推销的吗？”李诠的声音显出了一丝好奇。
“可以这么说，毕竟我们这种小帮派总得有些仰仗才能站得住脚。”
“我不认为还有什么东西我要不到的，你倒是说说看你要卖给我什么。”
“一个消息。”
“哦？”
“对，令公子正打算扩展东港区的那块地，不过据我所知，那边的港口您有大用吧。”
老头子脸色变了一变，但毕竟是多年在名利场翻滚的人，掩藏得不动声色。
“哼，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
“以前是这样，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我无比惋惜地看着老头子。
“什么意思？”
“不知道这个消息的价位是多少呢？”我弯起嘴角。
“果然是精明人，你出价吧。”
“一批数目不大的军火，只要您稍稍安排一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信这对你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好，你说吧，什么消息？”
“李云遮在调查过那块地，并且拿到了一些对你很不利的证据，我想这应该是他肆无忌惮的理由吧。”
“哈哈，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你还真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敢随便拿这种道听途说的消息来唬我，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李诠语气摄人。
“唉，我当然会料到您老人家会不相信啊，不过您在您宝贝儿子身边应该也有不少双眼睛吧，何不自己看看呢。当然为怕您老人家亏本，我还附送一件赠品，您手下有个叫龙什么——”
“龙岐天。”李诠脸色凝重。
“他好像跟你儿子来往很密切啊——”我放下茶杯，“我可把话都讲完了，相信您也不是不讲信
用的人，那我就先告辞了。”
走了两步我又回头，“对了，您待客用的茶实在有损您的名声，换了别人会以为李家快中空了呢。”
子臻始终沉默地走在我身边，令人疑惑的沉默。
“怎么不说话？”我先开口。
“离间李家父子，这不算高明。”
“他们两个疑心都太重，稍稍加点热就能烧起来。”黑心事做太多的人，总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为什么用那个小帮派的名字？”
“就是小帮派才会贪小便宜，把军火走私给他们他们肯定乐颠颠地接受，到时候再通知警察来插上一脚，事情才热闹，不是吗？”
“看来我确实小看你了，黎净扬。”子臻冰冷地看着我，这种眼神很明白，欲除之而后快，我见得多了。
“怎么，担心我会害了唐洛？”我半闭眼睑，沉迷在风吹拂的温暖错觉中。
“洛少不该养虎为患。”
“不错。有道理，不过你该提醒洛少早点除掉我，否则，你就得再次后悔小看我了。”你们最大的缺点就是太骄傲，太不把人放在眼里——迟早都必须付出代价。
第三十八章：路途
我不再相信，因为相信，是无可奈何地接受自己无法改变的事实，因为即使连自己，都已经习惯欺骗自己。
什么是真实？真实是权势面前一个小小的笑话，永远只会被随意翻覆。
唐家的午餐沉闷至极，两个人端坐在大的过分的桌子对面，一排板着脸的仆人在一边恭恭敬敬地地看着，让人食欲不振。
还好进来了一个看起来有事禀报的手下才提起了我半分兴致。
“少爷？”询问的语气，看来是要给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