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王子 五——秋月透
秋月透  发于:2012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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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把西格马这句话听到尾的只有我一个而已。在“今天的审判”的时候,所有的人猫都纷纷从席位上站了起来,等西格马的话说完,全部已经离开桌子向们走去了。
“哎呀呀,好想吃好吃的章鱼啊。”
“是啊,真没办法,今天的审判累死人了。”
“好久没拖得这么长了。”直系们交换着这样的对话,然后是准直系的长老们。
“话说回来,没想到真的能发现幻之王都……我大吃了一惊啊。”
“那是两千年以前的故都了啊。不,有三千年了吧?”
“我提出过在四千年之前的猜想。”
“那个我经常看到呢。”他们做着这样的对话。
“真不愧是西塔大人啊。”向着以敬佩的表情甩着头的男人,正要出门的滔转过头来说道:“不是这样,只是到今天谁都没有想过要去找到‘王都’而已。”
然后,他又很无所谓地加了一句:“重建因为住着不舒服而舍弃的王都,我也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算了,西塔喜欢做就去做吧。等建好之后去游览一下好了。”
陪审员们走了出去,剩下的只有我、四郎和敦夫而已了,似乎是在等待着这个时机一样,还留在座位上的西格马站了起来。“方便的话,能不能就着小点心和我说几句话呢?”
“啊,当然好。”敦夫回答。我们在西格马的引导来,来到了一间感觉很舒适的小房间里。
董子女士和樱子小姐拿来了很多用猫儿喜欢的食材做的豪华小菜,还有高级的葡萄酒,服务结束后又静静地走了出去。
“好,首先为光鱼通过了危险的审判而干杯。”西格马开口道。敦夫和四郎举起了杯子,我却没有想去拿杯子的心情。
“怎么了?拿起杯子啊。”西格马催促着。
“我还没有向四郎道歉。”
“已经说过了。”四郎却这样回答。
“我已经听到了,四郎理解光鱼的所有心情。虽然支撑光鱼的最大的生活支柱不是四郎,我有点难过。可是那一定是因为,会认为光鱼‘有四郎在所以不能死’的四郎太任性了吧。”
“啊……” 我惊讶地看着四郎。活下去的意义,不能死……这些我的确是想过,可是没有和他说过的啊……
“话说回来,你对刚才我们传阅的画不感兴趣吗?”没有干杯就开始喝起葡萄酒的敦夫说着,把一张铜版画放到了我的面前。
“啊,这个……”
“你的罪过只是单纯的过失引起的,而这正是能够证实你的证言的重要物品证据。你就是因为这个而被告发的,也是因为这个而得救的。”
虽然构图有若干的不同,描绘的内容也有微妙的变化,但在看到的瞬间,我就知道“这是剽窃”了。
我画的巴达斯塔特王没有拿着武器之类的东西,这里面的主人公握着一把匕首,我画的野兽是犬科的胡狼,这张画是豹子……可是主题是完全一样的。这就是对我画的《巴达斯塔特王的胡狼试练》的抄袭!
证据就是“年轻的王把美丽的梅迦耶拉抱在怀中,勇敢地向与十头野兽战斗的恐怖试练进行挑战”,这一段和我写下的诗文几乎完全相同的文字也赫然写在上面!
“这个是……相原先生的……?”
“最新作品。似乎是应募什么什么奖的东西。不惜用别人的构思来获奖,真是愚蠢的艺术家啊。”
“这样啊……那个人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真卑鄙。
“是滔在偶尔去的银座画廊里看到的。他判断这段诗文是从《传真之书》中泄露出来的,就向我报告了。我立刻着手找出把秘密泄露给那个画家的人,可是等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我真的想仰天长叹。神啊,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然而实际上,光鱼只是因为疏忽大意的缘故犯了错误,并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如果不是相原用在了坏地方,根本不用闹到审判的地步就能解决的。可是错误就是错误,问题不在于原因而在于结果,所以才不能不进行审判。
“我想要和你们说的,就是这个。”西格马交替看着敦夫和四郎,这样说道。“就结论而言,我认为把一族的存在正式公之于众的时机已经到来了。”
“赞成。”立刻作出回答的是敦夫。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为了保护一族免遭因为种族差别而来的迫害,我们必须具备自我防卫的能力。无论在政治上,经济上还是军事上,都必须要有守护自己的力量才行,否则的话,我们马上就要落到绝灭的地步了。”
“没错。但是,这个问题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方向。”
“请等一下,这个回答就交给我吧。”敦夫正要回答,身边的人却抢了他的话头:“是王都吧。”
四郎简短地道。也不管敦夫瞪着自己是什么意思,这个迟钝男继续地说了下去。“政治力量和经济力量已经有了。再把军事力量放在王都以备万一的话,一族的准备就万全了。”
“对,我们不需要有、而现在欠缺的,就是在发生什么的时候,让分布在整个世界上的一族谁也没有异议地迅速集中的集会场所,也就是‘世界据点’。”
西格马说。 “而‘王都’就是最适合的。”
敦夫又抢着说了一句,露出一副“总算说出来了,不然我就是踏实不下来”的表情。
后来听说,选定像今天这样审判或者商谈的集会场所这件事情,对一族来说是相当头疼的问题。
比如在日本的一族有着“一旦发生什么就集中到西格马的宅邸”的不成文条例,可是如果日本的一族和德国的一族必须要商量些什么的话呢?要决定到底集中在日本还是德国,需要花费相当的劳力的样子。
因为猫儿们有着强烈的领地意识,像这样的纠纷就可以用“一旦要进行各国之间或者世界性的商议时,就在‘王都’集会”的不成文条例来解决了。这样的话,一族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体,获得即使公布存在,也能对应因此而来的所有麻烦的力量……三个人一直进行着的,就是这样的对话。
“那么王都就必须需要机场和军备的。造出来好了。”
“机场是必需的,但是要不要进行军备必须进行仔细的讨论在决定。”
“因为这到底是会成为一种抑制力量还是挑战力量,现在还不好说吧。”
垂着头的敦夫改变了话题:
“对了,西格马。如果西格马把一族的存在公开的提案通过了的话,我也有一个提案想提出来。”
“什么。”
四郎说。
“说来听听。”
西格马说。但是从他的表情看,他已经知道敦夫要说的是什么了。
“如果一族的存在公开了的话,就没有必要再执行《传真之书》的禁令了。到那个时候,我希望光鱼画出《传真之书》的绘本。”
啊?……不会吧?真的吗!?
“我认为,光鱼的画和诗文构成的《传真之书》,会让人类们更好地理解我们的一族。”
“赞成。”
西格马的微笑,让我感到了兴奋过度的晕眩。
真的吗!?真的吗!?我有了可以画出那个的可能性了!?
我身边的四郎说道:
“光鱼一直做着这个梦。自己成为一族公认的《传真之书》画师的梦。四郎觉得那是个愿望梦,但从今天的话来看,也许应该算是个预知梦了。”
我愕然地看向四郎。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梦!?……我说梦话了吗?”
“不。”
四郎很遗憾似的摇着头。
“光鱼没有对四郎说过任何梦话。”
接着又很自豪地继续了下去。
“是四郎感应到的。都是因为四郎和光鱼是相亲相爱的缘故。”
“咦……你说……‘感应’?你能读出我想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精神感应吗!?我以冷汗淋淋的感觉反问他。
“不是读出来的,是感觉。会这样流过来。”
四郎很得意地指着自己的头,可是表情又突然阴郁了下来。
“光鱼讨厌我这样吗?可是,四郎也不是想这么做的。啊,不对……在我强烈地想知道光鱼的心思的时候就会发生感应,那就说明四郎还是想这么做的吧?
可是,光鱼不喜欢的话,我就再也不做了。所以不要讨厌四郎啊。
“不……嗯,只是有点吓到了。对啊,猫是有着精神感应能力的嘛。”
我不觉就说溜了嘴,慌忙事后补救,说我本来要说的是“人猫”才对。
西格马以很开心的表情说着“没关系”,原谅了我。敦夫也说“早就习惯光鱼的坏嘴巴了”,表示宽容。
呜,我是坏嘴巴吗?啊,对哦,我老是骂他们妖怪猫臭猫大色猫之类的。对四郎也是,什么笨蛋猫这个那个的……我反省。
只有四个人的迷你集会,最后以很随便的解散为结束(从这一点上来说,果然还是猫啊),趁这座上了四郎的车,只有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我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你为了我的一只右手,就接受了那么艰难的工作,对不起。”
“光鱼不需要在意。”
他以对猫来说的慎重驾驶发动了NSX,以并不是客套的口气说。
“四郎本来就想要重建王都的。能把这个用在赎回光鱼的事上是走运。如果审判是在明天的话,说不定就不会这么顺利了。因为四郎今天晚上刚好是预定要来向西格马报告发现王都的事情的。”
“啊……这样吗?”
“这是时机的问题,四郎运气好。”
嗯~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他的论点啦。
“……是啊。”
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因为光鱼还在在意的样子,所以四郎告诉你。其实四郎知道光鱼偷偷画画的事情。”
他突然这么说,我“啊!?”地睁圆了眼睛。
“光鱼很不擅长隐瞒事情。这一点是很可爱啦,可是在一族、特别是直系面前,光鱼还是知道自己的谎话与隐瞒根本没用的好。因为大家都最喜欢找出秘密来,这就和面对饥饿的狮子把肉藏在身后一样,很危险的。”
这样啊,我对暴露的事情能够理解,就点了点头。
“……明白了。可是你为什么不阻止我这么做呢?这不是重大的破坏禁令举动吗?”
我带着明知道答案的心情问。
“因为光鱼很幸福。”
果然,四郎给了我和我想的完全一样的回答。
“而且光鱼的画那么好,四郎就想着总有一天要公布给大家看的。因为大家都喜欢好看的东西。事实上,西格马正是看了那个,才开始了让那个不犯禁的努力。”
“那……不会吧,不可能是为了这个要公布一族的存在的吧……”
“那是一族常年以来的悲愿。到现在不知道谈过多少次了。诗篇五里也写到的。”
“嗯?啊,是吗,也是啊。”
“西格马做出了很多的既成事实,眼看着就快要达成这个悲愿了。不仅让世界会议承认赛塔去做模特这种醒目的工作,取得了巨大的成果,也让光鱼的画获得了默认。”
“唉?这样吗?”
“判决没有提到任何对画的处置,比如烧掉什么的。”
“啊……对哦。”
“陪审员们也没有提出异议。也就是说,西格马没有说到任何对画的处分,就是成功地让大家默认了那个的存在。”
“是吗……原来是这样……”
“西格马好能干。四郎也好尊敬他。”
这时候车子开到了公寓的停车场,我们下了车,走向电梯。
啊啊,今夜真是一个不得了的晚上啊。我累惨了……这就好像坐了那种突然坠进地狱之底又突然升上天国的云霄飞车的感觉吧?而且还是连作了三圈?垂直下落之后马上又是一个大爬升,比起回味高兴的心情来,脑袋已经陷入一团混乱了。好想赶快回屋倒下啊。
进了电梯的时候,四郎说:
“四郎喜欢光鱼的画,但是也有些不喜欢的地方。如果可以说的话,四郎想提一些要求。”
“嗯,尽管说吧。”
我回答,明白这个晚上要用来接收超级辛辣的批评与指正了。
翻开带回来的素描簿,四郎说“这个人物的姿势不自然。多半中心没掌握好”啦,“这个远近表现计算不够”啦,进行着严厉的检查,虽然对他的指摘,我并不都觉得“的确如此”。
不过他的检查比美校的老师还要严格,我简直想叫他“师傅”了。
然后(这是后话了)我被公认为了绘制《传真之书》的画师,(真的!变成真的了啊!)再然后,严格的“师傅”一下子增加到了十个人。
    

也就是说,以西格马为首的、对我的工作感兴趣的直系们,三不五时就跑来视察我的工作。以他们流派的美感和眼光,说出他们流派的毫无顾虑的尖锐指摘……好比那张《胡狼试练》,我都重画过好几十遍了!
虽然真的是很辛苦很辛苦的学习,但我可一次也没有对他们怀恨在心过,顶多只是隔着我工作房间的墙壁,嘟哝几句“这群臭猫”、“吵死人了”、“只是说说什么猫也做得到吧”的碎碎念罢了。
晴天霹雳一样的审判、让我脑子里乱成一团的急转直下、最后搞不明白就弄出了个皆大欢喜结局那一天的第二天。
我因为四郎“要出门了”的一句话,开始向非洲进发。
木内先生他们也一起去(只有孝雄先生留下看家),全部一共六个人的我们到达了成田机场,又与六位成员会合了。
根据介绍,他们六个是考古学者、建筑学者还有工程技师们。
“哦,一族里真是人才济济啊。”
我刚一说,四郎就“嘘”地提醒我。
“咦?是外部的人吗?”
“没错,是四郎在大学之类的地方认识的人。”
“可是这样不会有问题吗!?”
王都可是人猫一族的根据地啊(虽然是古代遗迹)。
“不用担心,只要光鱼也不用‘一族’之类的词就OK了。”
四郎这么说着,接着就在人山人海的机场候机大厅里,突然地亲了我。  
“哇啊!干、干什么!”
“让教授们不会怀疑谈话的内容。”
“可是,可是,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
“是情侣的话,在哪里说悄悄话都不会觉得可疑了。也是让大家知道,光鱼是四郎的人。”
“对啊!你就是这个目的吧!下次再干我就把你揍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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