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王子 五——秋月透
秋月透  发于:2012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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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资金方面没有问题吗?”光就我所见,四郎简直是拿着数以亿计的金钱大把大把向外花。“有全世界的一族的捐款啊。现在还剩下两兆八千七百亿日元,难道不够吗?”
“呜……这种高得跟天文单位一样的钱数,是我这一介庶民扳着手指头数得过来的吗!?” 唉,今后还是不要跟他谈钱的问题了吧。对心脏不好。
工程开始半年后的某个星期日。为了偶尔也在城市里过个休息日,我和四郎两个人到最近的都市(那也要坐喷气机飞三个小时才能到!)的繁华街上去,结果与我的老爸不期而遇地撞了个正着。
看见一个背着尼康相机的照相包,顶着一张熟悉的凶恶面孔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我“啊?老爸?”地叫了一声,对面也“是光鱼?”地睁圆了眼睛。
“哇,奇遇啊!身体还好吗!”我正要和他握手,胸口却被一把抓住,接着脸上就吃了狠狠的一拳。
四郎“嗷!”地威吓着,可是老爸却根本无视他,抓着我一边用力摇晃一边怒吼。“你这个不孝子!为什么连地址都不说一声!你知道你突然离家出走你妈有多担心吗!你就连一点顾念亲人的心思都没有啊,混蛋!
“可、可是,老爸老妈不是说,才没有去做猫老婆的儿子吗。”
“就因为这个,我不知道被美绪训了多少次!她说光鱼会出走都是我这么说的错!”
“我给妈妈写了信去。”
“那当然了!”然后老爸把愤怒的矛头转向了四郎。“说起来都是你不好!这是人类社会里,这种事总该告诉亲人一声吧!”
“光鱼说要保密的。”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你硬要把光鱼抢走的!少给我找借口!”
“那又怎么样?爸爸要把光鱼夺回去吗?”四郎以进入了战斗模式的口气说着。
“住手!四郎!”我阻止他,对老爸说道。
“我不想和四郎分手,也不想回家去。那个,当然如果得到了许可我也想回去的。嗯,我让妈妈担心了,替我向她说对不起。”
“哼,你自己觉得做‘猫老婆’很好啊。”
做好了挨老爸铁拳伺候的觉悟,我回答说。“虽然有文化和价值观上的差异,有很多有爱情也难以接受的东西,可是我爱着四郎,也喜欢一族。”
说到这里,我也想到“这种话可不适合在街头上说”,向着老爸低下了头。“很对不起爸爸和妈妈,但我想作为四郎的‘妻子’生活下去。对不起。”
“那就不要逃。”老爸愤愤地扭开脸去道。“我最生气的,就是你们说完了想说的就逃跑这种卑劣的事。”
“嗯……也是,我现在也这么想。对不起,今天晚上我会给妈妈打电话的。”老爸还是扭着脸,但他点了点头。
“对了。”他改变了话题。“你们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重建四郎的祖先们建造的‘王都’工程。啊,这里是一族的王都的事情要保密哦。”
“莫非是联合国认定的那个‘古代巴达王都’的事?”
“啊,你知道?”
“在这种全世界都不景气的时候,还有人这么拿钱来打水漂玩,整个世界都看呆了呢。”
“啊哈哈”我笑了起来,可是四郎的表情仍然很严肃。“不是玩,是为了四郎的加冕。”
“咦?你要当王了啊?”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我向他转过头去,见四郎重重地点下了头。
“王都是四郎复兴的,完成的王都就是四郎的领地,有了王都的就是‘王’。”
“啊……就这么单纯啊?的确指挥计划进行的是你,可是出资的是一族的人吧?你这么擅自一个人决定,不会有意见吗?”
“才不会有意见的。” 四郎挺着胸膛这么说,可是真的没问题吗?如果王都建好了,却围绕着它发生什么以血洗血的霸权争夺战之类的,那我可不要啊。
老爸是完成了从去年做到现在的肯尼亚摄影工作。偶然想在回国之前到这里来逛一下,能和我们相遇还真是巧合中的巧合。
“说不定是预感的引导吧。”老爸笑道。我们邀请他到重建工程中的王都去做客。
老爸和我一样,因为壮阔的王都而极其感动,对着包括正在施工的区域在内的王都,他端着照相机狂拍了一气。
“如果喜欢的话,就多留两三天吧。”
在住进了施工中的第一区的一间住宅之后,老爸为一拧开水龙头就有冷水和热水,打开冰箱甚至还有冰啤酒而又大吃了一惊。
“喂喂,这个‘重建’也太不得了吧。一般人谁都不会想到做到这个地步吧。”
“完成之后,王都全体都会具有度假宾馆一样的设备。”
“咦?国王陛下要搞酒店业啊?”
“啊,不知道耶。这么说起来,关于重建之后的计划我一点都没问过呢。”
“哎呀哎呀,真不愧是猫国王的老婆啊。”老爸苦笑着耸了耸肩。
“算了,要和那样的家伙打交道,还是多少脱线一点的比较好吧。”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只要你幸福了,我们也没话可说。你就给美绪好好讲讲故事做土产吧。”这来自我老爸的宽恕与祝福,让我高兴得几乎哭了起来。
听了我的话之后,四郎在隔天的晚餐餐桌上,献上了自己抓来的“难得的美味的鸟儿”,老爸一看那只用漂亮的羽毛装饰着的整只烤好的鸟儿,就大叫一声:
“混蛋!这是受国际保护的鸟类啊!”
可是因为“已经烤掉了也没有办法”,老爸还是认认真真地把那只鸟吃下了肚子。然后“虽然的确是很美味,可是这是濒临灭绝的极其珍惜的鸟儿。以后不要再抓了。”好好地叮嘱了一番。
四郎也以接受的表情答了句:“明白了。”
那之后又过了两个月,某天我收到了ZEM从巴黎寄来的一个包裹。里面装的是ZEM主演的电影《华丽的唐璜》的非贩售品样品录象带,附带的卡片上写着:“听说那是连电影院都没有的超级乡下地方,送给你文明世界最新热潮的情报吧。”
四郎马上弄来了器材,在第二区的某个剧场里,开了一场面对所有工程成员的公映大会,受到了超级盛大的好评。
故事方面是单纯至极。ZEM演的超花心的花花公子一个又一个俘虏了超级大美女们的心,后来又因为被抛弃的女人的诅咒什么的而坠入地狱。他笼络了地狱的魔王,又复活了过来,还巧妙地骗过了本来要对他施加天罚的天使们,从他们手中弄到“长生之树的果实”,过了一千年后,他还在与美女们尽情欢娱。
这简直就是在宣扬快乐至上主义么。只见绝世的美男ZEM和精心挑选出来的大美女女演员们纠缠在一起,享受着或者潇洒或者强硬的恋情,还有相当多的床第镜头,这算是打刺激人类欲望的牌吧……不过,这片子虽然无限地接近色情,可就是偏偏没有堕落到色情的地步,但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部名作了吧……?
后来听说,对于这部片子,评论家壁垒分明地分成了赞不绝口和骂声连连的两派。《华丽的唐璜》票房长红,大收特收,而且发售影碟之后,不管是看了电影的还是租了片子的几乎全都跑去买了一盘回家,造成了前所未有的销售纪录。
我是觉得,与其说人们是作为收藏品去购买这部片子来,还不如说是作为使用品来买的吧。
工程开始一年之后,除了王宫之外的第一区,还有第二和第三区的工程都已经完成了,王都开始迎来了宾客们。
对一般的工作人员们,他们被介绍为“这个工程的出资者们”,实际上他们是都代表着一族的各国的直系长老们,其中自然也包括西格马之内。
四郎为了让他们能够放松地开会,禁止一般人等出入第一区域,让木内先生这些旁系一族编成的警卫队把守住了第一城墙的所有出入口,保护他们的秘密会议安全召开。
虽然还在复兴途中,但在新生王都召开的第一次世界会议的议题就是,四郎说是一族长年以来的悲愿的“要不要把一族的存在向世界公开”。这个议论一直从新月讨论到满月,看起来才只讨论了一半不到而已。
本来就是,这种要花这么长时间、而且彼此都刚直万分的讨论是不可能继续下去的。
他们的开会方式,是非常放松悠闲的。白天大家都变回猫形各自滚来滚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四郎才发下禁止进入的命令的),到了傍晚风儿清凉的时候,才散散地集中到一起,总算开始了会议。  
这个时候大家都是以人形而来的,围着广场大树的树荫排成一个圆阵,三三两两地散散坐着。要说的人就发言,其他的人也不知道是在听还是没在听……反正就是这样的感觉,跟家猫们在屋子后院开猫会议一模一样。
不过我能笑的也只是最初那一段时间而已。他们那从容不迫,静静地说着话的样子实在是很优雅,带着贵族的感觉,相比起来,人类那重视实际,吵吵闹闹的会议,应该算是贫乏小民的产物了吧。
附带一提,参加会议的长老们都像西格马一样,看起来很年轻。就连外表最年长的从英国来的西考里先生,看来也不过四十岁左右而已。而且这些有着一族特有的美貌的客人们,都身穿着宽袍大袖的古代服饰一般的服装,为他们的集会增添了神话般的氛围……
毕竟在这里素描可不好,我尽量记下来,再回到房间画出来。但被西格马看穿了。
“给我看看。”被他这么一说,他也只得畏畏缩缩地递交了上去。“这个不错。明天完成它,拿到会议场来。” 西格马这么说。
这也就是说,要在长老会议上让大家过目我画的画,然后取得认可了?那不加油可不行!
我为了完成这指定的画而熬了一个通宵,总算画出了一张自己能满意的画来,拿到了按惯例在傍晚召开的会场上来。
西格马让全体传阅了这张画,等大家都仔细地看过之后,说道:“这个会议差不多快得出结论了,就我判断,我认为这个提案会获得通过。我希望能让光鱼来画《传真之书》。光鱼自己也是如此希望。各位的意见如何呢。“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在我的心跳已经要让自己无法呼吸的时候,从中国来的苗先生以矜持的口吻说道:“他的画可以反映出我们的高贵,和对美德的崇拜心。我认为很好。”
“谢谢。我会提出这个提案,正是因为和您完全相同的理由。”西格马很有礼貌地回答,然后看向了我:“这样你就被正式承认为《传真之书》的画师了。请不要背叛大家的期待,做出一份出色的工作来吧。”
咦!?不会吧!我想。“太感谢了!!”我感激万分地低下头去。心里想着“这也决定得太简单了吧?”的时候,
身边的四郎偷偷地对我说:“能够让全体一致作出承认,真不愧是光鱼呢。”
“啊?这是全体一致吗?” 我不禁反问,四郎露出一副“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的责备表情来。说着“当然”,点了点头。
“谁也没有说反对吧?那不就是全体赞成了吗。”
“啊……是这种决议方法啊。”
“只要有一个反对者,即使得出结论,也比全体一致得到的结果要低很多。而靠数量决胜负得出的结论就更不美丽了。光鱼成为画师,是以全体一致的最美丽的形式获得了承认。这可是个自豪。对了,树一块纪念碑来纪念这个时刻吧。”
“唉,唉~!?不、不用了,那种东西!”
“那种东西?”
“啊,不,不用弄得那么隆重的啊。”
“是很重要的事情。”四郎以斥责的口吻说,第二天就马上向一位石匠师傅订做了纪念碑。  
三天后纪念碑就做好了,放在了位于第一区的我们家的大门旁边。可是那上面的金色文字我是一个也不认识。
“那个,这是……什么语言?字也不是罗马字啊。”
“是用希腊文字标记的一族的原语。这个王都里残留下来的碑文是用更古老的文字写成的,这个和那些意思相同。它的读音是……”
四郎读出来的文字,不是喵就是咪,再不就是呜嗷,(完全就是猫语嘛!)全是这些音节的罗列,我差点扑哧一声爆笑出来,忍笑忍到连听都不能好好听完的程度。四郎似乎很生气地瞪着我看。
“因为这语言我完全弄不懂,不过听起来很奇妙啊。”我这么说着,糊弄了过去。
等月亮又缺了一半的晚上,长老们的会议以“最终的全体一致”得出了“向人类公布一族的存在”的结论。
“果然,发现王都起了极大的作用啊。”西格马以这样的方法表扬四郎,并告诉我们,在召开重建完成的“新生王都”落成典礼时,将同时进行公布的庆祝活动。
“这个典礼由四郎来主持好不好?”
“好啊,成功地完成的话,四郎就是这里的主人了,怎么能剥夺你的乐趣呢。”
“谢谢。我也给西格马准备了王宫里的房间。”
“呵呵……是在四郎房间的下一层吧?”
“不,不行吗。”我不由得在心里叫了声“咦!?”面向着面带紧张表情这么说着的四郎,西格马微微地苦笑了。
“在和光鱼结婚的仪式上,我和成人的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在你的头上看到了王冠,你忘记了吗?”
“不,西格马,我记着的。”
“那个时候,我说王冠虽然还没有戴在你的头上,但总有一天,会像毛皮姿态时那自豪的耳朵一样,成为你的东西。在你眉间闪耀着的宝石,是光鱼对你的信赖与爱情的证明,你得到的王冠是比任何宝冠都要高贵的东西。”
“那么四郎在这个王都里称‘王’也可以了?”四郎以高兴到难以置信的口吻问,西格马又苦笑了一下。
“虽然是完成的情况,不过就是这样。你这个野心家小鬼啊。”他静静地伸出手来,那纤细修长的白皙手指捏住了四郎的鼻子,向上揪了一揪。
“生下来到现在才刚刚四年,就已经想要立在我之上了,好胆量啊。”然后他放开了手。向着为了这种不像西格马的举动而睁圆了眼睛的我,报以一个温柔的微笑。
“而且这个小鬼还真的要做到了呢。”因为被捏住鼻子而打了一个盛大的喷嚏之后,四郎扭扭捏捏地开了口:
“四郎并没有想过要取代西格马的。西格马是四郎最尊敬最信赖的长老。只是……”
“呵呵,我知道的。西塔为了光鱼,要成为拥有比我更气派的领地的男人。虽然世间把这称为‘孩子气’,不过啊,这才像西塔呢,所以算啦。”西格马轻轻笑着,走了出去。我呆呆地看着四郎的侧脸。
“你会这么执着于王都,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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