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否曾照亮过你之长宵待晓——冉秋
冉秋  发于:2013年0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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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反过来先勾引我?”他继续笑靥如花,“还是觉得我很脏……因为赖同学,觉得我不够干净配不上你?”

曲楝没有回答,换了条毛巾给他搭在肩上,以免水滴落到床单上。

陆潇雅慢吞吞推开曲楝,笑意盈然。他的眼眸清澈很漂亮,不知道是不是颜色过于苍白,笑容秀气纤细却让人看得只觉得刺眼

:“曲同学……他早就不是第一个了,早在很久以前,我也记不清是谁了。你要初吻,我可给不起。”

曲楝突然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那么微微一笑就像夏天树荫下的风轻轻地扑面而来,抚摸了一下耳际,有些温度但还带些让人

舒适的凉爽:“怎么突然告诉我这些?”

“你是在问我?”陆潇雅一怔,反而扑哧笑了起来,满眼笑意抬头看着他,“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什么,不好吗?撤销上诉的话

,我可以做个模范情人……”他笑得有些故意的味道,眼神看不清有些什么含义在里面,“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吃醋不闹脾

气。”

下意识地蹙眉,压下想要发作的情绪,曲楝淡淡地看他一眼,继续给他把头发擦干。因为担心超时会有副作用,染发剂停留的

时间比较短,金色染得很浅介于淡银色和淡金色之间,有一点点的透明感。

“……以及在合适的时候陪你上床。我就是……这样的。”陆潇雅继续悠悠笑,“如果你没有洁癖的话,是笔不错的交易。”

突然的怒气,曲楝的眼神冷下来。

“觉得……原来陆潇雅这么下贱?”陆潇雅不闪不避,存心撩得他火起,嘴角一撇扬起一抹笑意,随即触动气息,低低的咳了

几声,“咳咳……于是被你嫌弃了吗?”

他哑哑地咳着,脸颊立刻因为轻微窒息泛起一点晕红,微挑的眉梢下眼神里却还是噙着一抹奇怪的笑意。那抹诡异的笑意,就

和着一点说不出的凄凉于断续的咳嗽声中玲玲珑珑地流露出来。

“是么。”完全不带询问语气的问句,眼神稍稍一敛,曲楝低低地道。

“什么——”陆潇雅还没有开口,才一抬眼,曲楝没有预兆地低下头,吻住他。

唇上突然感到了温暖。柔软的触感混合着不知名香水的清淡木叶味。

下意识地一僵,往后一退,却还是没有躲开。肩上的干毛巾往下滑,于是没有擦干的水滴沿着发丝滑落到脖子上,最后渗透进

衣襟里,变成潮湿而持久的凉意。

第一反应是惊愕,而后好笑,最后变成漠然。起初的讶异过后就只剩下些许的悲哀和一片空白,倒有几分好笑,呵,曲楝真的

当成一笔交易?……自以为是的以为可以抱着微薄的奢求,自欺欺人的最后就是这样的一个吻么?最后又多一个无所谓的情人

,多一个生存下去的凭借。也好,如果可以不被起诉,至少柒就不用担心他了。

爸爸妈妈也可以不那么操心,还有一直很笨蛋的侯子他们,都能少多少麻烦。他们都应该感激自己的体贴,是不是?自己真是

矛盾又伟大……

闭起眼从心里感觉到有些疲惫,陆潇雅甚至浅浅地勾起唇角笑了笑。

就在这时,曲楝放开他。仍然是那样冷静的眼神,出乎陆潇雅意外的那眼神依然沉稳安定,黑白分明。没有意料之中地看见一

早熟悉的、那样既厌恶又带着高高在上优越感的神色,曲楝看着他的眼神只是一贯的专注,甚至还有些温和。

对视了一会,陆潇雅眨眨眼,敛眉笑得温柔秀气,和他说的话却几乎南辕北辙:“还满意么?”

“为什么退?”曲楝出人意料地静了一会,看着他漂亮的眼瞳,慢慢地道,“如果只是交易。”

陆潇雅一怔,几乎立刻就笑了起来:“你在生哪门子气?”

“我没有当成交易。”曲楝不回答他“生什么气”的问题,只是微微一笑恢复温和的表情,起身,转身,然后走了出去,“你

也没有。”

“起诉我不会撤销。”

“第三条道路必定存在,因为我一直都在走。”

陆潇雅看他就那么施施然出去了,还有些隐隐作痛的手轻轻摸了一把淡金色的头发,再次无声一笑。

第三条道路,呐……

(二十)

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横竖,M大已经沸腾了。

谣言在大学的传播速度堪比电子在超导体中的传导速度,更在经过了添油加醋后,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

以至于作为谣言起源的周继湘同学,下午在图书馆听到同班同学神神秘秘的说“诶那个谁,听说了没陆潇雅杀人了三个月以后

处死刑啊”之后,大张着嘴啊了几秒钟,才有些反应过来地摸了摸鼻子。

畱华抱着肩稀松闲淡地斜眼看着他。说了让这傻子不要瞎咋呼,这个IQ和EQ成反比的家伙完全当做在听风,他能有什么办法?

徐霜伽“啪”地合起书,撇撇嘴角,丢出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你们说,赖诺辰这次会不会吃处分?”

其余两人各自白他一眼,脑袋一贯脱线,她是没得救了。

“不会。”有个隔桌的女生转了转笔,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这一边,笔尖点了点桌面,“我,跟你们说

,绝对不会。”

他们也和姜素衣见过几次面,勉强也认出这个是她同寝室的沈无心。

“嗯?”徐霜伽一扬下颚,被挑起了兴趣,“你说。”

“我说不会就保证不会。”那女生一头短发看起来很利索,一身牛仔装线条美好。她幅度不大地耸耸肩继续去做她自己的事,

并没有什么深谈的意思。

“素衣同学的缘故吧?”徐霜伽了然地点头,她是有理由恨陆潇雅,要是是赖诺辰的缘故让陆潇雅更加倒霉,她去要求姜校长

取消处分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儿啊。

于是一阵无谓的叽叽喳喳后,图书馆的这个区暂时恢复了宁静。

戚……翻了一页茶学概论,沈无心在心里替那个“永远的第五”徐同学觉得头疼,这种问题根本没有思考的价值。赖诺辰又不

是吃白饭的,以为姜校长喜欢得罪那个同宿舍姓时名过渊的神棍吗?难怪永远都是第五名。

只是姜素衣……沈无心摇摇头,她很认真地准备考研的,不要为这些事纠结才好。不过,应该很难吧?

而陆潇雅所在的宿舍陷入了空前的沉郁。这种沉郁从蒋玉联抱着书进来开始,持续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

侯芳海在闷着头在麦当劳全家桶里翻检来去,找不到一个想吃的,烦躁地推开,关了手机躺在床上看书。虽然说陆潇雅偶尔是

变态了点,还不失为一个好兄弟。平时跟话痨似地,三不五时还生生病,但是缺了一个人,整个宿舍骤然变得非常沉闷。

再想起那个全家桶一贯都是陆潇雅打电话叫的,他就更烦躁,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蒋玉联关心不关心都很少摆在脸上,只是淡淡说了陆潇雅杀了人可能要面临刑事处分之后,他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不时对着电

脑敲键盘,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眼镜张本来就不是很出声,但是大家都安静的时候他再安静,就变成诡异的寂静了。

“娘的,简直是扯淡!”侯芳海终于扛不住低压,翻身跳下来,把手胡乱地伸进衣服袖子里就往外走,“联子下午给我请假,

我去问问到底一回啥事!”

曲楝那个家伙,他就知道不对劲!到底把陆潇雅怎么了?

林虹整个上午都在恍神,以至于教授让她拿出胸大肌标本的时候误把肘关节标本拿了出来,又在参观实体解剖的时候不小心动

了动刀,削掉了那位倒霉的仁兄半只耳朵,自己给吓得脸色发青。

这些人里,最相信陆潇雅会杀人的可能就是她,所以她受到的影响也最大。第一天见到陆潇雅的场面她永生难忘,陆学长……

确实是那一种,可以用最优雅的姿态去做最残忍的事的人。但是……不只外表,为什么陆学长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孤单呢……

只是,总是事出意料。

沈无心把这消息删删减减,捡了最不伤人的方式说给姜素衣听时,出乎她意料的,姜素衣只是似乎有点意外地说了声“哦?”

然后问了问究竟怎么回事,便搁下,摊开数学力学进阶题解自顾自地做去。

这反而把沈无心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不容易才忍住要伸手去摸摸姜素衣额头的冲动。这反映不是不正常,是太正常了

,正常过头了。

倒是姜素衣,看她一脸怪异,笑了笑,最后什么也没说。

如沈无心所见,她的结业论文还需要写,考研的事还必须忙。

当然,那不是重点……她的确不能完全不介怀……实在是……关心陆潇雅太累,她已经不想再被殃及。她不笨,也没有那个勇

气。既然不是自己可以参与的,那样就退出他的生活圈子,圈外还有很多可以接触到的真实的幸福。

陆潇雅微在阳台笑着警告过要她不要接近,平静地在微雨里送过她满天星,希望她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者。这次,她总算听进去

了。

“这样很好!”沈无心立刻化为嬉皮笑脸,捶了她一拳,“天涯何处无芳草,好样的,我就说嘛,校花不止是美女的意思。”

姜素衣惊呼一声,被她拍得一摇晃,连忙“哎哟”的护住桌角的一堆资料书,无心那一拳差点让她的书山整个倒塌下去。她摇

摇头有些无奈,随后睫毛往下稍稍一遮,随口道:“无心,我想择日和明知白教授见上一面,看他愿不愿意做我的导师。”

“要我给你代课?”沈无心立刻听出话外之音,作正直状,五个手指捏动来去,“到塔菲点三只大闸蟹,或者一周的卫生,任

选。”

姜素衣无奈笑了笑,她实在不是很有心情和无心争这些,垂下眼帘拿了另一本书:“就一定要每样都计算得这么清楚……?”

叹了口气她翻开书,重新开始看,“不过最近不是吃大闸蟹的最佳季节啊……换龙虾如何?”

沈无心看她埋头再去看书,似乎一点也不关心的样子,松了口气:“诶素衣,现在找他带的学生不少,你的比例可能只有二十

分之一。”她拿盆捡衣服准备洗衣,“要早点找他才是,你加油。不过……龙虾我要大盘的!”

姜素衣还没有说话,曹小鸢“哐”的一大声推门进来,把在场两人都吓了一跳。

曹小鸢跑得气喘吁吁地一脸红晕,拖住姜素衣就往外拉:“你快快快,跟我走……”

“诶?诶诶?”姜素衣被她糊里糊涂拖起来就往外拉,仅仅来得及把笔记合上,只能跟着干着急,“你也说呀,到底怎么了?

“我得到一个内部消息……”曹小鸢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最后冒出一句决定性的话,“你还没有和他打过交道,再不去找

,知白教授带的研究生名额就要被内定了!”

(二十一)

重走这段路,曲楝并没有太多多余的念头。

看看手表,下了第一节课再加上几十分钟的车程,现在刚刚是喝下午茶的时间。

牵扯上晚川优是不明智的,叮嘱过下午等他回到家晚上一起去看新学校之后,曲楝让她留在了家里。晚川优一边嚼着薯片一边

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去,似乎看得全神贯注,连去哪里都没有多问一句。

曲楝不做声地淡淡看了她两眼,思忖了一会,下楼的时候究竟要不要启动监控器。最后他厌恶地看了一眼监控器上一闪一闪的

红灯,不回头地走了下去。

走出去一刹那有些叹息,即使小优,即使久别后的重逢,带给他的只有紧张,因为小优是他的责任。他必须要对她好必须要保

护好她,这种感觉……除了戒备和疏离没有其他。

反倒是有个原本是陌生人的人让他感到一些单薄的暖意……想起那个取款机边的电话,曲楝挑眉笑了笑。

因为敌对,因为有的事不用说也能明了,有的事说了陆潇雅并不在乎,所以不需要掩饰。没有必要,即使掩饰也会被他拆穿。

陆潇雅或许不洒脱也不豁达,更不善良,但是他不是出于好心帮忙也就不强求任何人对他负责任,要算账他会直接算。不用时

时刻刻提醒自己又欠负了什么,这样的相处起来反而没有负担。

他走了法律途径起诉了陆潇雅,却又用着在别人看来有点不齿的手段在为他寻找着走正当途径可以减轻刑罚的方法。

要说是在故意找事做也无可厚非,但是只有走大部分人认同的路径,陆潇雅才能在以后的生活里完全摆脱这件事带来的影响。

费这么多功夫绕这么多弯子,当真只是出于责任心?欣赏一个杀了自己养父对自己印象还不怎么好的人,如陆潇雅所说,真是

有趣的关系。

他吻了陆潇雅……淡淡地抬眼望了望车流,曲楝双手插进口袋里笑了笑,靠在即停即走的招呼牌下,表情有一瞬间很温柔。那

于陆潇雅可能什么也代表不了。

于他自己……可能掺杂了欣赏,可能只是错觉,他不肯定但也不想否认。但他一直在秉持着主流的价值观顺流而下地寻找着第

三条路,陆潇雅却让他看见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独自地背离人群行走,最后仍然得到承认和赞赏。不能不说,很

吸引人。

所以明知道陆潇雅是故意的,他还是来了,那是他欠陆潇雅的。算来陆潇雅仍然没有输给他半分,他仍然用另一种方式达到了

目的。

上次去的公园还在施工中,但是已经初具规模了。一阶一阶地往上走着,还是那扇门,曲楝平静地敲了敲门。门里一个慵懒地

声音应了一声“是谁?”随着拖鞋踢踏踢踏走过来的闷响,门“吱呀”的开了。

仍然是描过的眉毛,仍然是小玉米卷发,只是这次的眼神就完全不一样了。那女人眼神一变,紧张地反手立刻就想关门。曲楝

微微一笑,伸出手拉住门,非常礼貌温和:“明夫人。”

那微胖的女人一时关不上门,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左右看了看嗓音压低:“你这是什么意思?”

“和明教授借他的律师团用用,明夫人不必紧张。”曲楝说得斯文平常,那带着沉稳微笑的口气活像只是邻居过来借块抹布,

明天就还回去一样。

“你就不掂量掂量下自己吃官司的可能性?”明夫人顿时愣在那里,过了一会才冷笑一声,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他们这

样的事也不是做了一次两次了,就算有证据,单凭曲楝一个人要反过来威胁他们,简直是笑话。曲楝凭什么来威胁他?

“你知道,枪手之间除了竞争和倾轧,偶尔也会有几个朋友在的。”曲楝微笑得波澜不惊,“听闻明教授最近比较忙,我本无

意在这个时候打扰。不过借几天,助人过个坎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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