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九天——喵喵猫叔
喵喵猫叔  发于:2013年05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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訾灵刚刚即位,魔界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靠他一人担下。当墨言将新君即位的消息通报给魔界众位长老时,魔界上下竟没有一人支持訾灵。訾灵平日里沉默寡言,鲜少参与政事,对于人情世故更是无心去理,突然登上魔君之位自然有人不满。但在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首先平定了仙魔之战,随即又对族内上下经行了整顿,估计再过一个月,魔界的事务便可恢复如初了。这不得不让人敬佩,也堵住了长老们的悠悠之口。

御天的邪念,已经被清除的差不多了。玄华曾来过魔界一趟,西宁破天荒的没有跟在身边。

玄华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依旧是十六七岁的清冷摸样,一身玄衣,站在一株梅树下,淡漠的眸子不带情绪的望着月照。

“身子如何了?”玄华问。

“原以为魂飞魄散之日将近,身子会越来越虚弱,可是竟觉得身体内有一股气息越来越强,身子竟比在天界时还要好上几分。”月照看到玄华自是很高兴,话也比往日里多了。

“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还望卿池告知。”

两人正巧走到一处亭子,站在亭中望着满园的梅花,只觉的梅香扑鼻,居然有青玉宫之感。

“我也是刚知晓。”玄华凝望着这如织锦一般的梅花,“你可知狐王承袭子虚之位,成下一届帝尊?”

“知道。”又回想起那日白潋绝望至极的表情,又一阵心疼。

“子虚帝尊将自己的仙元都给了白潋,若是普通仙者是绝对承受不住这么深厚的修为,白潋既然能顺利将子虚十几万年修为收于体内,说明子虚之灵已经承认了他。我并不了解子虚,当时他被魔君毁去心脉,凭他之力哪怕是仙元尽碎也能安然无恙,至少能保一命。可是他却执意将自身仙元取出,这只能说……”

“子虚帝尊他自己不愿。”

玄华望着月照微微发红的眼眶,明镜一般的双眼透着无奈还是怜惜?

“对于恒殊帝尊的故事你了解几分?”

“我曾去藏书阁查过典籍,记录少之又少。”

“恒殊可谓是这天界少有的奇才,在我还未成为帝尊之前就听说过他的威名,那时他是我们所有仙家所向往和努力的对象。在恒殊帝尊归去之后,我们从未想过要选择后辈填补恒殊之位,无人能与之相比肩。直到你的出生,恒殊帝尊的魂魄消失了千万年之久,最终沉寂在你的体内。”

月照全身冰冷,血液凝固在身体里,无法动弹。

“当我得知你成为了凰鸣的新主人,心里便一直有这个想法,恒殊之魂已在你体内渐渐苏醒。”玄华此时也不忍再说下去,“剩下的事,我不说,你心里明镜一般。”

是的,待到自己的魂魄魂飞魄散之时,恒殊的魂会完全苏醒,到时候自己便会拥有恒殊的所有修为,接任恒殊帝尊之位,天界三大帝尊齐聚。而自己的魂魄消散,九玄石必会选出下一任天君,映水便可接任天君之位。届时天界将会达到怎样一个繁盛的境况,月照完全无心去想。

“父皇真是深思熟虑。”月照苦笑着喃喃道。

“你作何打算?”玄华虽然冷漠,却看不得月照这般,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自是不忍。

“我还能如何?”月照双眼恢复了清明,脑子里又想起白潋的那番话,“这果然是我们逃不掉的孽障。”

玄华不在说话,只是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直到他的气息恢复正常。

“你又怎样呢?”月照脸色好了些,两人相伴坐在亭中,空中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纷纷扰扰,沾了梅花,粘了衰草。

“我要和西宁去往茗灵山谷,若可能,我愿安眠于此。”玄华淡淡的说,“这么些年世事沧桑,我都经历过,只是少了个陪在身边的人。如今有了他,我什么都不要了。”

从未想过玄华会如此直率,月照笑着调笑道,“那我就先道一声恭喜了”

“在想爱的时候爱自己所爱的人,这对于我们这些仙神来说,已是多么奢侈的事。”玄华回过头,望着靠在栏杆上的月照,“若有机会,不能放手。”

月照微微一愣,随即会意地点点头。

“大哥他如何?”

“大皇子得知你不愿回来,只说了一句话。”玄华寒霜一般的脸上也透出些笑意,“他只说‘随他去吧’。”

月照微微放了心。

“我逗留的时间也不短了。”玄华起了身,一头黑发随意披在身后,“西宁还在等我。”

说话间脸上带着些许宠溺,看的月照不由得抿起嘴笑了笑。

将他送至魔界大门口处,望着玄华一身玄衣融入了黑夜,唯有那一张清丽的脸在月光下透着色彩。

月照心里生出些恐惧,总觉得此次一别,就再难再见。强忍着追过去的冲动,双脚定在原地,“往西走吧,这是唯一解救你的方法。”

玄华最后说完便消失在黑夜里,再也寻不到了。

御天身上的邪念已拔除的差不多了,墨言不时会来看他,魔界的政务也渐渐步上正轨,终日繁忙的訾灵也有了喘息的时间。

“我打算离开了。”

一日墨言同月照在王城里闲逛,太阳西沉,正是暮色四合,魔界在一片金黄色的光晕中,显得柔和而静谧。墨言褪下了一身铠甲,身穿一件紫色纱裙,身形曼妙,美丽至极。

“为何要离开?”月照略有些不解,訾灵还小,魔界大小事务非他一人能及,墨言此时离开岂不是又给魔界带来不小的损失。

“我要到凡间寻一个人。”话语间都透着丝丝柔软,像是含了蜜一般。初见墨言,只觉得她有着男人一般的坚强和勇气,做事雷厉风行,让人佩服不已。而现在,漫步在王城中,在来来往往的行人里,她就像是一个普通少女,有着细腻的情怀和心事。

“他是我的爱人,只是在仙魔之战时,我回了魔界,连离别的话都未和他说。”墨言转过头望着月照,眼里盛满了雾气,“我得回去找他。”

“可能他现在已经转世。”月照不忍的说道,“人间茫茫,你要到哪里去寻他?”

“我有着无穷的时光,即便人海茫茫,总会找到。”墨言浅浅的笑着,“我得快些走了,不能让他等急了。”

“人的寿命短暂,即便找到了又能在一起多久?”

“在一起便全心全意享受在一起的时光,若他死去,我便去寻他的转世,直到他不再轮回,或是我寿数殆尽。”

语气透着女子不应有的坚定,墨言双眼从未像今日这般明亮。月照呆愣了片刻,只觉得在这个女子面前,自己羞愧不已。

仙魔之战,在情感和族人中,她选择了族人,浴血战场,从未言悔。在新君登基之时,她一人顶住朝中上上下下的压力,去向仙界请和,因为她要訾灵是一个受人敬仰的明君,绝不是弃战求和的懦夫。如今战事平定,政务有条不紊,她便又要离开了。就像当初归来的时候,悄无声息。

她用她今后的生命陪在那个凡人身边,一心一意,再无其他。这个凡人上辈子定是积了善德,今世换得这世间难寻的女子的真心以待。

“爱就爱了,切莫要寻缘由。”墨言坐在屋内床上,收拾着走时拿的衣物,“也不要让自己后悔。”

第二十五章

墨言走的那天,刚好是月照在魔界的第三十天。

魔界已步入冬日,半个月前的那场大雪,还未化去。走在后花园中,隐隐觉得一股寒意,红梅傲放,为这雪白的天地平添了一丝亮色。

月照无趣的坐在园中的亭子里,手中捧着热茶,突然背后传来脚步声,估计是訾灵下朝来了。突然肩上传来一股温热,一件裘皮袍子披在了自己身上。

“魔界冬天冷的很,注意身子。”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月照的手微微发抖,他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正巧对上御天暗红色的眸子。面色还是有些苍白,红色的披风披在身后,衬得他身材更加高大。

“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御天在月照身边坐下,“听侍从们说你来了这儿。”

“感觉如何了?”

“身子已无大碍,没了这身修为,觉得心情比先前轻快多了。”御天飞扬的眉毛没入头发里,邪气的笑容,又觉得他像个孩子。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月照和御天都回头望去,只见訾灵正向这边走来。紫云冠,鎏金袍,脚步生风。听说了御天醒了,刚一下朝还未来得及将这一身繁复的衣饰换下,便朝这边走来。

“父王!”訾灵低唤一声,但依旧掩盖不了内心的激动。

御天笑的柔和,他伸手将訾灵扶起,似是怪罪,实则宠溺,“已经是魔君,怎么还如此莽撞。”

訾灵站在一旁,脸色不再向初见时的那般苍白,似是一夜长大一般,眉宇之间也隐隐有了帝王之气。

“父王,姑姑她走了。”

御天微笑的脸僵了一僵,随即又恢复如初,“我早知魔界留不住她,她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此番离开对她来说最好不过。”

一对父子开始聊起魔界的大大小小的政务,难得訾灵说出这许多话来。月照悄然离席,走在长长的回廊中,那日的情景又冲入自己脑海,最近总是难以控制的想起那一日,白潋在他面前,银白的眸子黯然神伤。

望着这满园的梅花,也该到了离开的时候了,月照想着。

青山绿水,凡间依旧是柳绿花开的日子。白潋带着镜息回到昆仑山,一切都是离开时的样子,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人却只剩两个。洛樊去了东海还未回来,不知他是否听说了月照抗旨不回的消息。若是听说了又能怎样,他能将他带回来吗?还不如不知,不知道,至少心里会好受些。

“镜息。”白潋将沏好的茶放到镜息手中,镜息的身子已经不行了,每日白潋都会将自己的仙气输给他,借此维持镜息的生命。玄华帝尊曾来过一次,只说了一句话,“顺其自然。”

白潋放不下,也不能放。镜息不愿意呆在房里,每日白潋便将他抱到园中那棵树下,陪他坐着说说话。

“潋儿?”镜息虚弱的声音从发白的口中传出,白潋忙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师父。”白潋坐在他身边,手臂轻轻环住他瘦弱的身子。

“沧澜怎么还没来?”镜息问道。

“我已派人去给父王捎信了,不日就到。”白潋望着镜息已经有些模糊的眸子说道,生怕一个转瞬那瞳孔里那抹光亮就灭了。

“那便好。”镜息满意的笑了笑,渐渐闭上眼睛。镜息最近很嗜睡,一睡就能睡好几个时辰,有时候一天可能都醒不过来,只得白潋将他弄醒。

“那时候我们都在元始天尊座下修行。”镜息有时候醒了就给白潋讲他们当年的故事,这些故事白潋早就熟记于心,在镜息这里拜师学艺的一万年里没少听他说过。

“你父亲他不怎么说话,明明很漂亮的一张脸,却非要整天冷着,害的都没人敢和他说话。”镜息躺在白潋胸前,脸已变的透明。

“我那时和他一个房间,小时候顽皮的很,经常想着法子捉弄他。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可能只觉得好玩罢。”他侧过头凝望着白潋那张和沧澜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道:“现在才知道,那时只是一味的想要看到那个漂亮的人儿能笑一笑。”

“父王一直都很严肃,我小时候他对我管教甚严,我也从未见他笑过。”白潋将目光抛向远处那片群山,山雾缭绕,青翠颜色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是啊,起初他丝毫不搭理我的捉弄,可有一次我惹恼了他,我和他厮打起来。那时年少的很,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天尊罚我们两个面壁一个月,不许出门。不打不相识,自此以后,我们两人关系渐渐好了起来。”

镜息嘴角透着浅浅的笑,眼睛又合了起来。白潋知他累了,就将他抱回屋去,这几日都未吃下什么东西,身子越发轻了。

白潋给他掖好被子,自己睡在旁边。

有时候镜息糊涂了就认不清白潋,分不清是沧澜还是不是。那日做梦,竟叫着沧澜的名字叫了一晚。白潋握着手应着,他知道镜息没多少日子了,可如今却只能一天天看着他情况越来越坏。

“我们修行结束后,便都散了去。我与你父王自此也有几千年没见,只知道他当了狐王,直到天庭招我们上天,我才见了他一面。那时他就是你这个模样,眼睛漂亮的不像话。天君让我们去打仗。我和他喝了一夜的酒,第二日便上了战场。那时军中只有一个女子,便是你的母亲,青玉。”镜息的眼睛染上一分沧桑,语速也慢了下来。

“你母亲是天界数一数二的美人,身姿绰约,就那么往那一站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你父王平日里严肃谨慎,可一旦在青玉身边就什么都不会做了,话也说不出来,你是没见过他那副发窘的样子。”他咳嗽了几声,轻喘着道:“我很羡慕她。”

“歇一会儿吧。”白潋怕他累着,每一次他说很多话之后,都要睡上很久才缓得过来。

“我没事。”镜息摇摇头,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毫不吝啬将这方庭院笼罩着,他苍白的脸上都红润了些。

“你父母的好事,还是我促成的。自你父亲成亲后,也鲜少去天庭。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好友也渐渐离开,我便索性也搬到凡间。开始还有些易趣,可是年复一年,我在这里生活了几万年,早已厌倦。”镜息双眼望着门口,似要将其望穿,“如今终于能解脱,心里竟有几分欢喜。”

白潋将怀里的身子搂的更紧了些,想起初见镜息的时候,拜师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在白雪茫茫的万年雪山,一次白潋在洞中憋闷的很,趁青玉不注意便偷跑出来。待到夕阳西下,回到洞口时,发现洞口前站着一个人,水蓝色的袍子,在漫天飞雪中显得单薄的很,乌黑发落满了雪花。白潋当时是狐身那人并未发觉,他绕到那人对面,窝在洞边看到那人的正脸。

如雪的肌肤,娇艳的红唇,乍看去到似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一双空灵的眼直直看着面前的洞口,若是他要一直在这里站着,自己岂不是回不去了。正埋头思索着,那人却一个转身,拂袖而去,脚涌祥云,眨眼之间便不见了。

一日,镜息起床,白潋竟未在身边,忙唤了几声,没人答应。阳光顺着窗漏,一点一点的渗进来,镜息支着身子,自己走到院子中的树下,坐了下来。

阳光分外的好,望着周围的事物,不由心生感慨。身旁的石桌,是自己与白潋时常下棋的地方,白潋在自己这里修炼的时日里,日子虽比自己过时好些,但依旧无趣。两人时常在这院子里下棋,之前还总是输给自己,他长大后,自己便再未赢过,可最近几年白潋棋艺似是退步,又开始输棋。

院子的一角放置的都是自己平日里喝剩下的酒坛子,这些酒或是仙友送与的,大部分还是自己平日里闲游时从仙家那里讨来的。

身后的那棵桃树是刚来幻羽谷时和沧澜一起种下的,如今桃树的花时开时不开,但不知为何今年的桃花开的分外浓艳,如云似雾,满满的撒了一地。

望着这一地的落花,竟又有几分困倦,混混沌沌之中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能感觉到风拂过自己的脸颊,舒服而又宁静,好像回到了当年在昆仑山的日子,每日练完功就跑到后山,躺在草地上,也是这样的风吹在自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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