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哪里来 下+番外——青衫湿透
青衫湿透  发于:2012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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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康哭笑不得,喉头被那小舌舔得瞬间冒火,赶紧别开脸抓了他胳膊往下拉:“别闹了……真的!下面十几人

等着呢。”

“等就等,”赵辉得寸进尺,两腿越发缠得密实,捂住那硬起的地方轻轻地蹭,眼圈儿还红着就喘成了一片:“哥……

哥……跟我回家……”

纪康弓着腰没处躲,又怕扯疼了那猴子,握着那俏臀满头飙汗,嗓音都变了调:“你……嘶——别弄,赵辉!”憋得快

发作,一对上那含嗔带怨的红眼睛,却哪儿还有半分底气,连声叫:“行行行,回家回家!”

“嘿!”赵辉登时眉眼开花,扳着他肩膀嘴都笑歪了:“现在?!”

“尽快!尽快好不好?”纪康总算顺过气,捏他屁股一把:“今儿真不行,那矿道我负责,说走就走你让别人怎么办?

”连哄带骗快步把人抱向床边,往上一摁: “等我收工,收工回来说。”

“你先保证!”

“保证保证!”

“哼,”赵辉尤不松手,勾住他脖子:“你今儿……”眼角斜挑剐着人,满含怨怼:“是咋叫我的?”

“啊?”纪康一呆,随即苦笑不迭,咬着那红脸蛋彻底投降:“老婆、好老婆、宝贝老婆、亲亲老婆你就饶了我吧,回

来再陪你玩成不?”忍不住腰下又重重一送,顶住他哑声追问:“那你呢,嗯?该喊我啥?”

“呃……”身下那人早化成了糖稀,不退反进饧着眼吸着气儿,缠紧他腰连连往上凑:“老公,我,想嗯……进去……

你弄进去……”

“……”纪康下腹猛一抽,魂儿都险些被勾出窍:“日!”狼狈万状爬起身,拿被子把人一压赶紧跳下床,整着裤裆话

都说不利索:“我进去了……我出工了!”飞快蹿出门:“你快睡觉!”

赵辉掀开被子急追:“纪康!”猛拽锁严的门扇,拽两下气喘吁吁倒回头,往床上恨恨一塌,又‘噗’地喷笑:“睡就

睡!回来你就知道!”扯过被子捂上头,舒舒服服蜷过身,吸嗅着那熟悉的汗味儿,不知不觉就酣然眯上了眼睛。

那一觉天昏地暗直睡到擦黑,若不是被一阵蹊跷的嘘声闹醒,恐怕还得睡下去。赵辉擦着眼迷迷道道,以为自己听错了

,门板就突然‘嘭’地遽响,像有人急撞上去,震得他惊跳而起。可数米外只绕了圈模糊的黑影,窗子蒙满了水汽。

赵辉冲上前,伸袖子一抹,外头四五个矿工模样的人,凉凉的视线也随之扫向了他。当中那个五大三粗,蒜头鼻上分吊

两截秃尾眉,叉腿袖手,更眼都不眨死盯着他。赵辉正诧异,耳中就听见声细微抽气,闪眼看去,门边上居然还窝着个

人,竟是赵喜!不由大吃一惊:“你们想干吗?!”推开窗就往外跳:“咋了赵喜?”扶起人刚要理论,后面却匆匆跑

上来个瘦子,扯下那壮汉打了个眼色。

扫帚眉鼻子一歪,冷眼转向赵喜:“往后走路带双眼睛。”意犹未尽朝脚边唾掉烟头,才一抡胳膊领着人走开。

赵辉看那伙人钻进远处透着灯光的伙房,回过头:“赵喜,他们打你?”

“没呀。”赵喜竟已喜笑颜开,没事儿人一样,拉住他胳膊:“赵辉,你咋来了?”

“甭管我,”赵辉不信他扯:“刚撞门上的分明是你!到底怎么回事?!”

“回来跑急了,不当眼撞上人,”赵喜笑:“哪儿有啥事儿,绊了下碰的……”

“骗谁呀?”赵辉将信将疑:“那他们凶神恶煞围着你干啥?”那小子不让他出门,是跟这伙人有关?一想越发不安:

“你肯定叫人欺负了,纪康知道吗?”

“谁挨撞了都有气,欺负我干啥?一个矿里的工友,”赵喜说:“你别跟纪康罗嗦,没有的事儿。”

“这叫罗嗦?”赵辉还待再问,赵喜一扯他手腕:“说了没事儿!”跟着拿出钥匙转身开门,根本不愿多提。

赵辉盯着他后背,不由疑窦丛生。

“你俩咋站外头?”正琢磨着,纪康已从远处跑过来,扳过他肩膀:“有事儿?”

赵辉迎上赵喜匆忙回看的眼,犹豫了一下:“屋里憋得慌,我翻窗户出来想转转,”他转头笑:“可巧儿就碰见赵喜了

。”

纪康瞅着他:“转啥转。”拍他后脑勺一记,随即进屋拿了饭盆:“我打回来?还是一块儿去食堂?”

赵辉想了想:“一块儿去。”

纪康回头:“赵喜?”

“来了。”赵喜拿了饭盆跟上。

伙房不大,约略五六十平,沿墙搁了十来张条凳,却闹哄哄挤着四十多个矿工。看他们进去,有几个立刻起了身:“纪

组长!”“老大!”“来这儿坐!”

“不用,”纪康笑着点头:“你们坐。”

“老大!”一个娃娃脸黑小子蹬蹬蹬挤上前,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手捧饭盒邀功似地:“这顿有肉吃。”又笑嘻嘻打量

赵辉:“这大哥是?”

“我弟弟。”纪康走到窗口,放下饭盆儿:“李师傅,麻烦打两份儿。”

“欸,好嘞!”李师傅黧黑粗胖,探头瞅瞅赵辉,笑呵呵接进去:“今儿吃米饭。”边说边装满两大盆,拿木勺里外摁

实了,才浇上厚厚的杂菜,嫌不够又往锅里翻着捞起半勺肉片儿,压低嗓门儿盖上:“嘿,专给你留的。”

“谢了。”纪康笑笑,接了转过身,领着赵辉往空出的角落走。

“赵喜哥也你弟,这也你弟,”那娃娃脸好奇得不行,一路跟在后面,嘴里嚼着眼睛滴溜溜转:“老大,真的假的?你

咋那么多弟弟,一点儿都不像。”说罢又往他盆儿里觑看,挤个鬼脸叨叨:“哼!老李头,死胖子!忒缺德,才给我两

片儿肉!”

“对,你嘴上两片儿,嫌少?”纪康瞟他一眼,绷着脸:“找人给你分四片儿?”

“呀!”娃娃脸当即瞠大了眼,仿佛那油嘴真被撕开了,骇叫:“老大,你忒没幽默感了!你想残害少年儿童?那是犯

罪!”

“日!滚边上去。”纪康没工夫理他,推赵辉坐到空凳上,递过饭盆又拨了些菜:“多吃点儿。”

周围几个矿工乐得看小屁娃耍宝,连吃带笑:“来来来,小耗子滚这儿来,给哥哥们瞧瞧,四瓣嘴儿长啥样。”

赵辉也觉逗趣儿,听他说话头头是道,问:“你叫啥?今年多大了?念过书吗?”

“嘿,我叫郭得宝,念过几年。”娃娃脸笑吟吟靠上前:“大哥你叫啥?”

“我叫赵辉。”赵辉空出半边条凳,叫他坐下:“咋没接着念了?”

“嗐,”郭得宝满不在乎,晃着脑袋往嘴里送饭:“爹死了,娘嫁了,能咋地。”眼瞅赵喜也打了饭向这边来,立马坏

笑着跳起身:“赵喜哥,过来坐,”溜一眼纪康:“老大屁股疼他坐不住。”

“奶奶的!”纪康抬腿就踹。

“哇咧!”郭得宝一脸死相,护住饭盆身子急缩:“老大,我奶奶都进棺材了,您就放过她吧,呜呜呜!”边说边脚底

抹油七拐八弯假哭着钻远了,真跟只耗子似地。

赵辉‘噗’地喷笑。

“笑啥笑?”纪康转身,瞪眼:“你当我踢不到?瞧他没两寸高。死小孩还上脸了!”

“嗯!嗯!”赵辉马上埋头吃饭:“真香!”绷得嗓门儿直抽抽:“这儿伙食不赖。”

“看大门儿那老头儿,他养的猪,”赵喜在旁边接一句:“正好卖给矿上。”

“哦……”赵辉应,猛然醒起,当即抬起头。对角那边儿也刚好传出动静,恰是那扫帚眉带着帮人离了座儿,正剔着牙

大大咧咧向门外走。

纪康一直靠墙吃饭没吭气儿,待那伙人经过,却突然说了话:“吃好了?陈哥。”他语音不高,也并未抬头,屋里却瞬

间静了一片。

“嗯?”扫帚眉站定:“吃好了。”皮笑肉不笑睃过来:“纪组长,有事儿?”

“小事儿。”纪康也笑了笑,对上他:“找你要个人。”

“要人?”扫帚眉歪着脖子,眯眼咬着牙签棍:“要谁?我还缺人用呢!”

“四组那矿点到头了吧。”纪康不温不火舀了勺饭:“要不,明天我先带人帮陈哥一把?”他挑眉扔一句,又靠回墙上

:“从你组里抽人,是张老板的意思。怎么,他没跟你说?”

“你!”陈哥猛然跨出一步,当堂黑下脸。

纪康把饭盆儿递向旁边,淡笑着,站直了身:“呵,陈哥还想跟我出去溜溜?”

陈哥鼻子阵阵发青,下眼皮遽跳,却被那几人拉住了胳膊。气粗如牛憋了数秒,才咬牙笑起来:“行。纪组长要什么人

,只管挑!”随即秤砣似的撞出了门。

“哈哈!这牛头也有犯憷的时候,”郭得宝乐开了花,抢了纪康的饭盆儿一脸谄笑托上前:“老大,你太强了,我太崇

拜你了!”其他矿工也跟着议论,乐淘淘笑得极之欢畅。

“吃你的饭。”纪康却微蹙了眉,冷声训斥:“少扯淡!”

赵辉仍看着门外,他先前就注意到了:“陈哥的口音……是陈家坳人?”

纪康已越过他拎着饭盆走向水槽,像没听见,随口交代:“赵喜,明儿你上我组里来。”

“哦。”赵喜应一声,依旧低着头,由始至终静坐着,仿佛置身物外。

赵辉转过眼,越发疑惑,心头泛起阵阵不安。

第五十三章

纵使说得艰难,晚饭后赵辉还是先把梅晓红代缴罚金的事儿详细交代了一趟。“所以,”他道:“明天就回去吧,纪康

。真没必要再待在这儿……”且不论陈哥刺耳饶舌的口音,光这铅锌矿都够他担心,日日吸那毒灰,再好的身体也报销

了。

纪康脸色很不好,起身踱向窗口,点了支烟:“怎么能要她的钱。”

“我知道。”赵辉向着那背影,心里极不好受:“我意思是,咱们可以去外边打工,慢慢还她,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儿

呢?收入也不是特别高。”他来之前就想好了,等纪康回去,他们就上南边儿找工作,两个人筹钱总比一个人快。而且

,这不是他俩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赵辉苦笑着看向桌面,这还是拜赵芬那两个双生女儿所赐。上礼拜还没做完月子,赵芬就带着大花、二花跑回了娘家:

“我大姐回来了,”他低声说:“我妈现在有人照顾了……”赵辉闭上眼睛,她的左耳也聋了……这一切,他已不想再

跟纪康提,甚至,连找陈大山报复的心劲儿都没了。只要帮她把婚离了,只要……离开这里。

纪康转过身:“我更想走啊。可我这儿……”他默了默:“再等个十天吧?顶多半个月。”

“为啥非要等呢?”赵辉抬起头:“那老板对你不错?”

“有啥错不错,”纪康道:“能给他赚钱就‘不错’了。那矿点我找的,这会儿走不等于白忙了?”他走过来:“你家

我家,不是老就是小,还都病病怏怏。咱们倒无所谓,但总得留下些钱给他们防身啊。万一要有点儿啥,他们能依靠谁

?而且,”他理理他头发,看着他:“你能走得安心吗?”

赵辉胸口堵得厉害,攥住了那几根指节,埋头趴向桌面。纪康微蹙了眉,没再说话,缓缓拍着他的肩,直到门锁响动,

才轻轻抽回手。赵辉赶紧搓了搓脸,迎向门口坐直了身:“赵喜,那么冷的天,还洗衣裳啊?”

“嗯,没得换了。”赵喜笑,提着桶进来,把结了冰痂的湿衣服抖开,搭向屋角的晾衣绳:“又下雪了,只能晾屋里,

这天真是。”

赵辉眼神儿跳了跳,笑说:“纪康,你还是这么懒,自个儿衣裳都不洗。”

纪康愣了愣,转过脸:“……赵喜,不是叫你别给我洗。”

“啊?没事儿呀。”赵喜随口说:“看你挂门上那件外套脏了,我正要洗,不就顺手了,又不费工夫。”他晾完最后一

件,把桶搁好,回头笑:“赵辉,你先坐着,我去郭得宝那屋溜溜,刚看他们打牌挺热闹。”

“打牌?”纪康看着他:“郭得宝这会儿不该在矿里?”

“呃……”赵喜愕然:“你组里加夜班?”

“花岗岩安全,赶进度。”纪康夹着烟,收回视线:“明天就不用了。”

“那,”赵喜手握着门把:“那我去别屋转转。”

“别去了,赵喜。”赵辉笑说:“你们睡那么晚啊?我都困了,要不躺下聊聊天儿吧。”

“哦,也成。”赵喜便回了头。

赵辉坐在床前脱了外套,掀开被子靠里睡下。纪康起身去给火盆加炭,加好随手揿熄了灯。说是聊天儿,却谁都没有再

开口。

屋里亮时,外面黑得跟墨似的。待灯灭了,窗外倒飘进些极浅极淡的茸光,似蓝非蓝、朦朦胧胧,把一屋子物什都纳进

凉荫荫的暗影里。赵辉看了片刻,翻身闭上眼睛。

纪康擦净手过来,见他面墙睡着,扳了扳他的肩,隔一下,又轻轻扳了扳,然后伸臂搂住了他的腰。赵辉眨眨眼睛,呆

了会儿,拉起被子盖过脸,拿开了腰上那只手。

那手却并不随他的意,很快又跟着他绕回了头,固执地缠住他的指尖。赵辉抽了两下没抽开,便一动不动由他握着。那

手却仍不识相,拇指探上来悄悄摩挲他的手心,一下一下,反反复复,讨好似地轻柔。挠得他越发心烦意乱,忍不住狠

掐一记扔开,更紧贴了墙。

身后好长一段儿再没了动静。

屋子里安静极了,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只有些模模糊糊的影子静立在墙面上,还有窗外那点儿微光,静悄悄泄进来,在

他的睫毛上打了层淡淡的霜渣。赵辉又把自己蜷紧了些,缓缓阖上眼睛,却还差条缝儿,脸上的被子就被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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