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别再问我无聊的问题,我说过你们只有十分钟,现在已经过了五分钟,五分钟之内如果你不能赢我的话她们都
得死。”
“苏锦。”
“4分59秒。”
“儿子。”杜夫人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杜霖抬起头,同母亲充满恐惧和忧心的眼神相遇,“我听得到飞机飞过的
声音。”
“夫人,您最好保持安静。”苏锦皱眉道,“他现在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里,知道你们在哪儿也没用。”
“苏锦,放了她们,如果一定要这样才能了解的话,用我的命来跟你赌。”杜霖混乱的脑子意识到了此刻最重要的事,
不得不顺着苏锦的意志采取策略。
“不。”
“为什么?”
“在怎样能让人更痛苦上面你比我更在行,不是吗?”
“苏,算我求你,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让我们俩单独解决吧。”
“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在浪费时间。”苏锦的态度冷酷得叫杜霖心惊,他一时有些茫然无措,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走
到这一步。他强迫自己面对现实,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杜霖重新把目光投向苏锦:“是我做错在先,就按你的规则来吧
。只是在那之前,可不可以让我做一件事?那对我很重要,如果现在不做我怕我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再做了。”
苏锦犹豫了两秒,然后点头答应了。然后他就看见杜霖径直走到了他面前,然后单膝跪了下去。
“你做什么?”苏锦皱眉问。
“苏锦,请嫁给我。”杜霖打开红丝绒的盒子,美丽的银色指环安静地躺在上面。苏锦愣住了,只听到杜霖的声音在耳
边回响,里面充满从没有过的真诚情感。“我一直担心没有机会再见了,怕我真的犯下了会悔恨一辈子的错。但是现在
看来,上天对我似乎还有所眷顾。也许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现在的想法。我想了很成百上千遍
,如果还能再见我应该说什么,才能弥补犯下的过错,让你明白我现在最想要和最珍惜的是什么。我想,我想这是唯一
能令你明白的方式,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后半生来纠正曾经犯下的错误和过往莽撞的遗憾。如果还能够让你幸福
,那会是我最大的荣幸。所以,请嫁给我。”
杜霖在思忖中一字一句地说出求婚词,神情既认真又紧张,甚至没办法抬头同苏锦目光交汇,他这辈子都未曾这样紧张
忧惧过,一条比丝还细的线悬在眼前,幸福和毁灭都命悬一线,等待着另一个人的最后判决。然而苏锦只是沉默,半晌
后
方才开口,声音依然冷淡:“很精彩的说辞。可惜我一向不信华而不实的东西,尤其是我已经为此受过一次骗。”
杜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苏锦的确有理由不再相信自己的任何一句话,他曾为此受尽折磨,几乎丧命。
“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苏锦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他禁不住脱口道。
“你我之间的情分早就比这赌桌上的纸牌还要薄了。”苏锦顿了一下,“我再多给你两分钟,凌晨的钟声响起之前我们
之间如果还没个决断,那你也不用再操心了,定时炸弹会自动了结一切的。”
“……”杜霖不想放弃,可压在时间上的七条人命逼得他不能不正面迎战。“好,我跟你赌,但是游戏规则是由你定的
,所以玩什么要听我的。”
“好。”苏锦摆手示意,身后站了一排的黑衣人中走出一个来为他们主持赌局。“你想玩什么?”
“最简单的,大小。把牌拉开,我们每人抽一张。谁的牌面大谁赢。”
“就依你,发牌。”
一副牌均匀地拉成一排横在两人中间,苏锦示意杜霖先抽,杜霖取了牌放在面前却未看,抬手要苏锦先开牌。苏锦慢悠
悠地翻开牌面,只是张不大不小的十点。可他的神情如此从容,好像自己拿到的是A一样。
“该你了。”
杜霖把手放到牌上,忽然平静地道:“我要加注。”
苏锦怔了一下:“我已经开牌了。”
“可我还没有。”杜霖说,“我连牌都开没看,胜负还是未知之数,我可以加注不是吗?”
“你要加上什么?”
“加上我这条命。”
苏锦沉默了,片刻后才思忖道:“我已经没有筹码了。”
“不,你还有,不论输赢,只要再告诉我一句真心话。”
“开牌吧。”苏锦缓缓道。杜霖应声把自己面前的牌翻开,只是个7点。他输了,像自己早预料到的。两人的目光从牌
桌上抬起来在空中相遇,都没显露出该有的情绪来,像一对走到了绝路的情人,生死都在劫难逃,只能静默而绝望地凝
视对方。
“我输了。”杜霖先打破了沉默,一抹自嘲认命的笑容逸过唇角。杜霖抬头去看被困于险境的母亲,“对不起,妈妈。
”
杜夫人并不能听到儿子的话,只是徒劳地看着摄像头,忧心对方或许处于更危险地境地。杜霖闭上眼,无以名状的悲伤
和叹息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计时器的滴滴的声响透过扩音器传出来,回荡在空阔的竞技场内,尖锐揪心。
“愿赌服输。”杜霖突然站起身来,抽出随身带的手枪,枪口对准了自己。
苏锦一动不动地坐在对面,双手不自觉地抓紧桌沿。“慢着,按照赌约,你还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到了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爱我吗?”
苏锦抿紧唇不说话,这个问题太伤人也太尖锐,他不能回答,这答案将预示他一生的悲惨和痛苦。
“DO—YOU—LOVE—ME?”杜霖继续追问。
“……”苏锦摇头,“我不能回答。换个问题。”
“那不如说说炸弹的停止密码吧。”突然插入的女声打破了两人间的僵持,苏锦蓦然抬头,循着声音看到突然出现在屏
幕上的另一张脸,以及入口突然涌来的大量特勤人员。
“安慧,这么短的时间你怎么能找到那里?”他突然明白过来,转头不能置信地看着杜霖,对方已经收回了准备自尽的
枪,从耳后取出细小的针孔通讯器,对着那边问道:“还剩多少时间?”
“两分钟不到,MAC准备强行拆除炸弹了,但成功的几率也只有百分之三十。”安慧说。
“你们早就设计好了?”苏锦。
“人在明处处境虽然难点,但总不会毫无防备。杜夫人说她们那儿能听到飞机起飞声的时候我就已经通知了离得最近的
搜寻队。告诉我密码,苏锦,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这个后果你都承受不起。”安慧在另一边郑重劝诫说。可惜气昏了
头的苏锦并无惧于这种警告,冷笑着道:“不妨试试。都做到这一步了我还会怕谁吗?”
“密码需要几位。”杜霖忽然问道。
“8位,见鬼,谁会给炸弹设这么长的密码。”安慧的埋怨伴着椅子被踢倒的声音。杜霖说了一串数字,同时看到苏锦
脸上那一丝竭力掩饰的变色。这让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走近苏锦面前低声道:“从你说一切要回到赌桌上了结开始
我就该猜到,你一定会用这个数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苏锦的脸色变得苍白,杜霖猜对了密码,也就窥透了他的心事,他们之间的优劣瞬间被逆转,意味着自己将会再次成为
被伤害和侮辱的那一方,而他知道自己再也承受不起再多一点的痛苦和伤害。
一直响着的警钟停了下来,对面传来死里逃生和如释重负的叹息。杜霖抓紧了苏锦的手臂逼问道:“你还欠我一个回答
,快告诉我。”
苏锦抬头看着他,忽然笑道:“想知道答案吗?跟我一起下地狱吧,,你就算能救得了他们又怎么样,我猜你料不到这
里埋了多少火药。
“你要做什么?”杜霖被苏锦猛地推开,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他手里已经多了个遥控装置,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的杜
霖连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见苏锦按下了引爆装置。轰隆隆的爆炸声伴随着人的惨叫声响起。苏锦站在离他不远
的地方,声音被坍塌和爆炸的声响完全掩盖了下去,近乎淡漠的目光里却弥漫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一股强大的气浪夹杂着爆炸的碎屑从苏锦身后喷进来,杜霖扑过去想将他推开,结果两个人都被气浪冲倒,埋进了烟尘
和砾石中。
56.
斗兽场的轰然倒塌在知晓内情的人中固然引发了一阵流言蜚语和猜测争论。但对普通民众来说这场发生在他们酣睡之际
的斗争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痕迹的,唯一令记者和好事者们稍微感到奇怪的是五大家族的守卫为何突然严密起来,就连安
少夫人在新岛的别院都增加了不少警备力量。现在别说是一般人,连身为五大家族继承人的杜公子都遭遇了被拒之门外
的窘境。
“我要见安慧。”杜霖对门廊下的保镖们说。
“不好意思,老板在见贵客,今天不能招待了。”保镖首领安德鲁说。
“是吗,什么客人这么重要?”
“抱歉,客人的信息?我们不能随便透露。”
“那就不好意思了。”杜霖趁保镖们都没留意的时候猝不及防闯了进去。抬头就看见安慧和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坐在客厅
外的露台上谈笑风生。听到门被粗暴地摔开的声音两人后两人中断了谈话,一起回过头来。
“我说是谁呢。”杜霖低声嘟哝了一句,径直走上前去,“抱歉打搅两位了。”
“好久不见了杜霖。”安慧扫了眼他的腿,笑道:“我还以为你的腿之至少要三个月才能完全复原呢。”
“两个月足够了。”
“啊,请允许我介绍,这是蒙特卡洛·卡拉西吉·格里玛尔蒂阁下。这一位是我的老朋友杜霖。”
“幸会。”杜霖敷衍地同这位看起来富于教养的年轻人握了握手,同时听到安慧在她耳边低声的抱怨:“擅自闯入别人
的会客室是很粗鲁无礼的,杜公子。”
杜霖不理会她,转而对蒙特卡洛笑道:“王子阁下,请恕我冒昧地提醒您,在我们的文化里像您这样年轻英俊又身份高
贵的单身青年长时间同已婚妇女独处是很容易冒犯到其家族尊严的。现在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容许我同颜夫人单独聊片
刻。”说完便拉着安慧走进了客厅一侧的小花厅。
蒙特卡洛被这突然而来的唐突行为弄得欲诉无言,私下里感到困惑,为什么自己作为正式的拜访者还要受到一个突然闯
入者的指责。
“杜霖,随便让摩纳哥王室嫉恨不是好事。”进了花厅以后安慧脸上优雅从容的笑容立马淡去,叹了口气说。
“要恨我的名字也只会排在长串媒体记者名单后面。苏锦在哪儿?”
“死了。”安慧眼也不眨地道。
“少敷衍我。”
“就算没死也快了,他得罪了这么多人,只怕死了还比活着好点,我连棺材都给他订好了,你要看看吗?”安慧慢慢坐
到椅子上,半认真半调侃地问。
“他欠的债我自会还,你把人交给我。”杜霖说。
“可我并不知道他在哪儿。”安慧说。“他现在跟我们家结的梁子也不小,我有什么必要把他藏起来。而且你找人跟了
我这么久,若人真是我带走的怎么瞒得住?”
当女人想隐瞒或回避一件事的时候,其方式必定是优雅且无懈可击的。杜霖深知这条法则,因此打定了主意不跟安慧玩
这种语言上的功防游戏,直接从包里掏出张照片放到安慧面前,跟着说道:“人在不在你那里,我知,你知。我没时间
跟你争论,三天以后你要是不把他的消息给我,那这张照片我就直接传给媒体了。”
“……”安慧把照片拿起来看了看,觉得这张照片拍得竟然还颇有意境,接着又忍不住叹气,情人这种公开的秘密在上
流社会内部固然无伤大雅,但一经媒体曝光却又是另一回事了。“杜霖,用这种事来威胁一位女士可不是什么体面的行
为。”
“我若是把您的情人藏起来,只怕你的行为会更不体面。”杜霖毫无愧色地道。
“好了,我怕你了,既然你非要赖到我身上,我就算是没有也要费力去找一找了。可你这样有意思吗,人家都恨不得炸
死你了,找到又能怎么样?”
“如果就这样让他离开,我会后悔一辈子。”
“哎,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
安慧再回到露台上的时候茶已经快凉了,她对蒙特卡洛露出个抱歉的微笑,示意对方继续先前的话题。蒙特卡洛说了两
句,看她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就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那位杜先生跟你说了什么重要的事,你看起来心不在
焉?”
“他的确给了出了个小小的难题,你总不能指望人们这样闯进来的时候还能给你什么惊喜。”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格里马尔蒂家的第三继承人放下手上的茶杯问。
“不必担心,我能处理。大概是有点乏了,你简直不能想象做一个孕妇有多麻烦。”
蒙特卡洛笑了笑:“那的确是我永远都不能体会的。我只是觉得时光流逝得真快,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您时您看起来还活
像个失足少女,没想到才三年就已经要做母亲了。”
“对啊,时光易逝。”安慧感叹。三年前初出江湖,她还得为了谋生跟各路人马打交道,更早时在波士顿的大学里勤工
俭学,谁想到人生的轨迹会突然来个急转弯,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忽然笑了笑,对蒙特卡洛道:“你能想象吗,
五年前的圣诞节,我一觉睡醒来发现冰箱里除了一盒牛奶外居然连一点裹腹的东西都找不到。”
“这么糟糕,那您的圣诞节是怎么过的?”蒙特卡洛挑了挑眉问。
“不知道啊,我当时快饿死了,平时的朋友却一个都联系不上。最后我给一个跟我在同一家店打工的同胞打电话求救。
他是那种——长得很好看,但很少跟人废话的人,私下里给人种又冷又艳的感觉。”
“又冷又艳,一个男人?”蒙特卡洛失笑反问道。安慧毫不犹豫地点头,“不仅如此,到最近我才发现他行事作风还相
当狠绝,谁若得罪了他只怕会后悔得睡不着觉。”
“你的求助无疑被拒了。”
“正相反,他应了我。当时连我自己都有些不能相信,这样冷淡跟我又没什么交情的人,听了我的诉苦后居然一点都没
犹豫,轻描淡写地让我去找他。然后我去了他宿舍,他什么都没问,把一盒煮好的饺子和两瓶啤酒拿出来,我们一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