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和人类订立契约内容不尽相同，但通常都意味着获得和索取，和一定程度上的羁绊。

“你说，我是你未来的契约者，那意味着什么？”扬看进艾德的眼睛，问。

25.过去的审判3

扬也曾经查过狼人和兽妖，但都不太符合艾德的情况，“对着满月嚎叫，异常的吻部”和“多毛的，犬齿，和非人的瞳孔是其主要特征”这完全排除了艾德可能是这两种黑暗异种的可能。更何况从人没听说过狼人会和人类订立契约，而兽妖，它的智能不足以支撑契约这种复杂的理性行为。

“你说，我是你未来的契约者，那意味着什么？”扬看进艾德眼里，问。

艾德稍微低头，毛巾挡住了他的侧脸。“说明你不是她的！呃……契约者。……也不是我的！我的意思是……”他懊恼的擦头发，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的意思是，你对我很重要，我在尽我的全力保护你，并且未来也将如此。我想成为你的契约者，你愿意吗？扬克·米德。”

“你的意思是作为朋友，绝对忠诚于你，不会背叛，无论遇到什么都会回到你这里，最后终将死在你的身边……这种的？”

“差不多是这种的……或者，可能更多。”艾德背挺得直直的，藏在头发和毛巾的双重保护后面的脸颊还是露出一丝红晕。

扬克第一次见到艾德说这么多话，站的笔挺的样子让他有些想笑。

“我认为……”扬克慢慢地说，“我们已经做到“更多”了，不是么？”

“奥托，我此生还能再看见像你这样温柔的，月光般的双眸，我死而无憾了。”扬克看着索伦蒂诺带着某种特别的意味把手插进艾德的发间，把它们理顺到他的脑后。

“放手吧，老男人！那不是你的！”

有一瞬间扬克还以为自己真的说出口了。

洛拉风情万种的走进来“原来你这么喜欢浅色的眼睛哪，这真是取悦了我啊，安~”

安德里斯·st·索伦蒂诺伯爵的脸像个青春期的少年一样涨红了“洛拉！我说过不要再那么叫我！”

“月族人的眼球”洛拉拨一下红色的长发，“作为我收藏的一部分，你应该也会很感兴趣吧？”

扬并不知道月族人的眼球意味着什么，但看到艾德不太好的脸色和伯爵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他大概能猜到一点了。

后来考虑到两位客人是远道而来的，伯爵夫妇还好心的解释了一下，所谓赫尔金斯特产的魔法生物——被称作可以触摸的月光的月族人。

原来月族人是一个热爱诗歌（无病呻吟），和艺术（原始人的无意义涂鸦——洛拉补充）的种族。他们银白色的双瞳在夜里能折射出月光。传说他们能吟唱出时光，所有魔法种族没有人会伤害一个月族人。

但赫尔金斯的祭司做出了一个语言“当月亮七天七夜的注视这片土地，赫尔金斯的时光将终结。”

这没头没尾的预言给月族人带来了惨祸，当时几乎所有人都罹难，幸存的几个也不能再用“折射月光的双瞳”注视任何东西了。

以至于直到如今，白色的发色和瞳色在这里仍然是被视为不详的，被诅咒的。

“难道不是很可爱么，我的小夜莺们。”洛拉做出了总结。

26.未来的寓言1

扬克有点郁闷，他认为自己至今只见过为数不多的几个魔法生物，但现在想想也许已经见过许多了只不过自己没有识别出来而已。

“这个，你见过的。”艾德指指扬克盯着发呆的书页。

书页上介绍的，是一种名叫巴库的异种，他的皮能有效防止噩梦，所以他们被猎杀的所剩无几，而仅存的还有皮的巴库，更拥有完全治愈噩梦的能力。

“什么时候，在哪里？”

扬克最近正好这方面的困扰，事实上，他不确定是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从伯爵夫人自作主张把他和艾德两人安排在同一间房间以后，也许是因为艾德不太良好的睡眠习惯，或是近在耳边的另一个呼吸，每天夜里扬都在做同一个梦，梦里是连绵黑暗的森林，巨大野兽的阴影和雪白的肢体交错着出现，不同于艾德偶尔变形时温暖安全的感觉，梦里的野兽是压抑恐怖的威胁，吞没了自己和那皎洁雪白的身体。每天早上醒来伴随着扬的都是因为噩梦而急促的呼吸，心跳剧烈的要破体而出，还有男人都有的……早上的一点小状况。

扬每天只能小心翼翼的搬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另一具沉重身体。尽量少看对方后背形状优美的肌肉，和渐渐收窄直到掩藏在裤腰下的起伏曲线。

扬独自来到橡木脚酒馆，出乎他意料的，酒保就是稀有的巴库。他思考着如何开口——“嗨，你是巴库？”然后自己被当成疯子或者他被抓走。——“你好，我最近有点小问题。”你确定不是因为欲求不满，或者你根本就是害怕着对方，所以反映在梦里了？

最后扬一直坐到深夜，等到一个人都没有了，他对正在擦酒杯的酒保说“听说你对噩梦很在行？”

酒保黑甲虫一样的眼睛圆睁，惊讶地看着他。

“我有点……呃，算了。你就当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

扬起身时酒保的大手轻易越过吧台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没有这方面的问题，那是你的过去，未来，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扬回到索伦蒂诺府邸时，艾德正和伯爵夫人说话，看见扬回来了，她鲜红的嘴唇微弯，起身亲了亲艾德的两边脸颊，颔首离开。

“你回来了，他怎么说？”艾德慢慢的说。

“你怎么知道？”扬掸掸艾德肩膀上莫须有的灰尘，眯眼说。

“你闻起来就像巴库，还有洋李白兰地”

“他说没问题了。”

“我想你该知道，活的巴库治愈噩梦，通过在患者沉睡时完全没有阻隔的亲近抚慰。”

艾德灰眼睛里闪烁的扬确定那是揶揄。

27.未来的寓言2

扬觉得贵族似乎都是有怪癖且无所事事的。例如索伦蒂诺伯爵每天似乎从陪伴艾德当中获得相当多乐趣。

比如现在，对方抓着艾德的手不时挥舞，安德烈三世在旁边摇着尾巴乱转。

“多么谄媚的一条畜生。”伯爵夫人拿起一朵玫瑰，长长的指甲比花朵更红。

“伯爵夫人。”

“别那么叫我”伯爵夫人手指轻点扬的嘴唇“我更希望你叫我……哦？”

扬还没来得及躲开，腰上的荣光之眼忽然发出的热度让人难以忽略。

“哼，这是？”红魔女低头一看，声音立刻变得刺耳而邪恶“你这肮脏的……他倒没在你身上撒尿！”

魔女猩红的裙摆拖曳在地上，留给扬一个镶嵌着脊椎骨饰的背影。

艾德当晚看到扬受的伤，脸色大变，用手触摸又仔细的嗅闻了半天。从那天起就很少让他独自行动，几乎把扬拴在腰带上。

不同于艾德和伯爵关系一日千里，从那天起扬就时常感到使人如芒刺在背的怨毒视线。

比如现在，伯爵在领他们参观家族画廊，扬对油画一窍不通，左顾右盼的看着其中几幅蜡笔画——题材更有趣也更易懂。

伯爵拉着艾德介绍家族成员的肖像，称赞历届家主是多么“百里挑一的好人”，索伦蒂诺家族是多么圣洁而被冠以st.在姓氏中。

扬克与伯爵夫人并排，使他很难全心欣赏，不过一幅画像还是抓住了他的眼睛，画中人几乎就是艾德，但那柔嫩皮肤和温柔弯曲的唇瓣泛着粉色，眼神中带着天真的笑意。这样表情的艾德，扬无法想像。

伯爵停在画像前，说“哦，艾德里安，我可怜的弟弟。”

28.未来的寓言3

“哦，艾德里安，我可怜的弟弟。”伯爵说。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盯着艾德，“如果他还活着，现在孩子也该像你一样大了。”

“他为了家族，为了我的牺牲我永远铭记在心”他脖子上的每条褶皱都神经质的颤抖“我每每想起，那么大的雨，那孩子那瘦小的身躯，就痛苦难以自抑，那孩子该有多冷啊！我脆弱的神经无时无刻不被内疚所折磨！”

他急切的抓住艾德的双手“其实，你也可以看出来，你和我弟弟很像，看见你，就仿佛我们欢乐的往昔又回来了一样！”

“虽然时光已逝，难再追回，但我还想听见你叫我一声，哥哥。”

艾德瞳孔放大，浑身僵硬。回答是一句生硬的“没有那么冷。”

伯爵嗷的一声搂住艾德，把他僵直的后背拍的直晃。

“果然男人越老越伪善。”洛拉嗤笑。

艾德从画廊回来，把沾满鼻涕眼泪的外套一扔，就颓然跌入扶手椅，单手盖住眼睛，岁月沉淀而成的深深的疲惫出现在这仿佛少年的身躯上。

扬克从没见过如此矛盾的人，他似乎强大又脆弱，充满希望又绝望，历尽沧桑又稚嫩青涩，什么都看到或什么也没进入他的眼睛。

扬取出一件披风，想给艾德盖上，对方的手滑落，露出一段骨骼分明的手腕和死寂的修长手指。

看着他灰败的脸色，脸颊上青白的血管蜿蜒至脖颈，脖颈弯曲贴合在椅背，一点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扬咽了下口水，梦境中出现的身体就在眼前。

扬慢慢弯下腰，一手撑在椅背，低头深深闻着身下躯体的柔软发丝，一个吻轻轻落在那后仰的颈侧。他用嘴唇摩挲着，游走到脸颊，鼻梁，嘴角，感受着覆盖在峭削骨骼上薄薄的肌肉。

扬慢慢离开，温热的呼吸留恋的吹拂在对方冰冷的嘴唇，一只忽然手落在扬的颈后，握住他的脖子。

艾德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像威士忌中的冰块，冰冷炙热，流动闪烁着。

身下人迎上前来，冰冷的嘴唇微微张开，扬感到全身的毛孔一阵战栗。

艾德仰头承受着扬啃噬般猛烈的吮吻，察觉到艾德的驯顺，扬的顺着那半阖的唇缝侵入，舌尖滑过对方光滑锋利的齿列。

狂乱的侵袭着对方甜美的口腔，搅动那冰冷柔软的舌与自己共舞，扬突然觉得舌根一痛。

“对不起。”艾德感到很抱歉。

虽然没有过但大约知道这种程度的亲密行为的含义，结果不小心划破对方的舌头使艾德感到十分手足无措。

“你还是喝点白兰地吧，至少能消毒，预防感染。”

“嘶”舌头受伤的扬更不爱说话了。

29.生存的艺术1

“事情总要有个了结，你先走吧，如果三天内我没有去橡木脚找你，你就先回赫伦堡。”

面对这么说的艾德扬克努力不要联想到“始乱终弃”、“玩过就扔”这类不太好的词语。

“我会等你，你还欠我真相。”

好消息是，没到三天，扬就看见艾德。坏消息是，几乎整条街都震惊注视着那小黑影从索伦蒂诺府邸的主塔飘落。

“该死！”扬低咒，推开围观的人，他奔向弗拉河。

扬庆幸贵族的住宅全都紧临河流，祈祷那个家伙不要落在暗礁上或者被河水拍到粉身碎骨。

在得到答案之前，决不会让那家伙死！扬克深吸一口气，跳进冰冷湍急的河流，游向死尸一样漂下来的某人。

“为什么你闻起来就像落水狗？”这是面对衣不解带照顾了他三天的扬，艾德的第一句话。

事实上当时把这个吸足了水死沉的家伙捞上来，扬克不禁吸了一口气。伯爵府的主塔虽然不是很高（不能超过皇宫），但艾德的半边身体都是淤青，一脸血的样子十分骇人。

扬克抱着他回到橡木脚，请医生来看过以后发现这个非人类骨骼完好四肢健全，只是震荡造成的昏迷不醒，满脸只是鼻血而已。

虽说如此，那种使心跳停止的沉重恐惧他再也不想体会。

扬轻轻擦拭着对方沾满血迹的脸颊，挺拔的鼻梁被淤青完全破坏了原有的线条。每天上药，照顾艾德不要压到伤口，喂水喂饭，擦身按摩，鞍前马后，扬一个好觉都没睡过，仅有的睡眠时间还充斥着噩梦，一幕幕画面重压着扬。

结果……“为什么你闻起来就像落水狗？”

扬深呼吸，还没回答，就被抓住手腕，拽倒在床上。

“你的伤口……”扬刚一动，艾德就回以一个脆弱痛苦的表情和一声闷哼。

完了，为什么连这种嫌弃的皱鼻子的表情都这么可爱。扬克觉得自己没救了。

“你有钱么？”第二天早上，两人紧紧相拥时艾德问道。

“……”

艾德恢复能力果然惊人，从高塔上跳河，休息了三天，就可以精神奕奕的逃单了，被酒馆的一群打手和可怜的医生追的时候，扬克想。

作者有话要说：

“你有钱么？”第二天早上，两人紧紧相拥时艾德问道。“没钱我也收支票，VISA，承惠3000金币”

30.生存的艺术2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艾德还真是天生的贵族。

扬克熟练的升起一堆篝火，逃单比谁都快的伤员艾德坐在篝火旁，慢慢的脱衣服。

两人逃出拉夫达露宿郊外，艾德主动请缨做他最擅长的——寻找食物。

扬克拨动木柴，看着艾德矫健的背影一跃消失在林间。

冬天并不适合捕猎，不过猛兽还是很快叼回来一只鹿，脖子被利索的咬断，扬收拾猎物的功夫艾德又叼回一大丛树枝，上面结满红色的果实。放在地上以后艾德紧贴扬蹲坐着，认真的盯着他烤肉。

“差不多可以了。”扬拍拍他的爪子。

艾德披着斗篷蹲在地上吃肉，扬克只吃掉一条腿和一部分脊肉，艾德已经从容的消灭其他部分。

“……至少把裤子穿上吧。”

“反正一会还要脱。”艾德摘下一颗果子吃。

“等，等一下！果子是有毒的！”

“诶，难怪每回吃完嘴会麻。”艾德继续吃。

“吃多了会死，”扬一把把果子拍掉，连树枝一起踢到火堆里“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艾德惋惜的盯着冒烟的树杈上的果实。

“我这几天，总在做梦。梦里是你……还有雨。”梦里是你，跪在泥泞里，身披荆棘……还有雨，穿过黑沉的阴霾和树冠从天而降，打击着你。

“哦，那是我的过去，这大概是和诅咒的魔力有什么关系。”

“诅咒？”

“嗯，我想你也明白我现在的状况。其实是被诅咒变成，当年洛拉——就是红魔女，不很甘心与我的哥哥缔结契约，可我并没有准备好完全成为她的。”艾德改为盘腿坐，紧了紧披风。“可能我最终还是让她尴尬了，所以很快我哥哥获得了继承权，最后我作为被诅咒的人被送往边境森林服刑。”

“但我是后来才被真正被诅咒的，之前，我被认为是月族的遗民或者别的什么，那只不过是单纯的发色比较浅而已，我的眼睛并不能反射月光”艾德认真解释，“没有被挖掉眼睛，和洛拉的收藏品一起唱歌已经是很幸运。”

“所以他们把你遗弃在森林里”扬克努力不去看披风下两条光裸的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