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那是祭祀的一部分，后来我被我的父辈，先人——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它不会说话——发现。”

扬克想到梦中的黑色野兽，在野兽身下抽搐挣扎的少年，黑色皮毛覆盖压制着白色的躯体。“是它改变了你，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

“是的，它获得了我的所有，从身体，到灵魂。然后……我的时光停止，我被转变了。”艾德慢慢的思考措辞。

“这可能是诅咒联通了我们的梦境，让你不愉快了，对不起。”

扬克综合梦中所见，理顺自己的思绪，手指无意识的抚摸身下熟睡野兽的毛皮。

洛拉想要得到艾德，至少是不和艾德的哥哥缔结契约，但艾德放弃了继承权。恼羞成怒的红魔女（也许还联合他的哥哥）把艾德作为祭品献给了邪恶的黑魔法生物。

在一个冰冷的雨夜，艾德被黑魔法吞噬，转变成现在这种样子——这就可以解释魔法生物图鉴没有符合艾德的状况，因为他是从人类，被诅咒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仅仅是接近艾德，他身上的魔力就影响了扬，造成了也许是梦境，或者是思想上的某种联系。扬不敢想象当时的艾德内心是否已完全被野兽侵蚀了，他被永远留在冰冷的森林，下着黑雨的噩梦里。

从那时起作为索伦蒂诺家族一员的艾德就永远消失了。直到之前，艾德被红魔女所逼，从高塔上跳下，过去的艾德肯定是完完全全消亡了。

“洛拉是个善良的红魔女，不然我们早就成为她的房子墙壁的一部分了。”想到某人还带着伤就替别人辩解，扬抓紧了手下光滑的毛皮。

艾德在梦中动了动耳朵。

31.生存的艺术3

据艾德说，被转化后，父辈死掉，他沿着广袤的森林独自游荡，找到赫伦堡，在那里定居。

不过扬不认为独自在黑森林生存近一年是一句话就可以打发的那么容易，也不认同把那个邪恶肮脏的畜生叫做“父辈”。

看着艾德拿着动物肝脏吃得津津有味，扬克大概猜到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晚上两人露宿在一个斗兽场废墟，斗兽场分为地上和地下两部分。地下曲曲折折的沟渠洞口还残留着抓痕血迹，地面上耸立的看台在夜里黑影幢幢，扑面而来。西风从破败的圆拱见咆哮着穿过，空旷的广场上荒草丛生。

两人漫步在观众席，扬克提议在地下部分过夜，能遮风避雨，更加暖和。

“不，不暖和！”艾德难得反对。

当晚两人难得奢侈的决定住店。

在当地一家破败的小酒馆，两人节约地开了一间最小的房间，入住后艾德摆出一副“贵族都是最后结账而且给很多小费”的表情成功的点了一大桌子菜。看着艾德面无表情的吃下第二盆炖菜，扬很怕店家察觉出不对劲。

扬大量四周，可以看出这家店以前的规模，应该是镇上最大的，除了几家民居，这是唯一没有荒废的建筑了，不过还是非常冷清，只有寥寥几个酒客。

不同于艾德吃得心无旁骛，扬克一直分心听老板唠叨以前这里的盛况，在角斗场破落前，熙熙攘攘日进斗金，这里全部用料是远道运来的高级大理石，自己家店“铂金王者”的名称就是命名自当时最风靡的斗兽，找遍整个东部也找不到如此规模的赌兽场等等。

期间还有不长眼的酒客搭讪艾德，扬克还不等艾德说话，就掰掉了桌子一脚。对方嘴里骂骂咧咧，说着你们这些肮脏的玩屁股的家伙鄙视的走开了好像刚刚他不是来搭讪的一样。

回房间后扬咬牙切齿：“‘铂金王者’？你的这个名字是否应该用在自我介绍时……”

“会叫我这个名字的人现在都死掉了。”艾德很平静。

扬克像遭到当胸一拳，“当时为什么不跑？”

“当时对野兽的管理很严，变成人我的状态不是很稳定。”艾德拿起一个苹果，“反正最后还是被我抓到机会。”

扬克也发现每回艾德变身以后就会狂吃生肉，难以自制的样子。

“再说，还在这里认识了安德烈，不是很好么。”艾德摸摸肚子，很满足的样子。

最终两人穿越重重森林回到赫伦堡时，溪水已经结了薄冰，拨开已经干枯的金黄野草，风吹过草木发出轻柔的唰唰声。

眺望镶嵌在山壁里的漆黑城堡，扬克心中升起一股温柔的情感，从没有过一个家的他觉得，也许这就是归属感。

扬克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还有后来千辛万苦的逃离，觉得那是已经过去的某个人了。

高大的城门“吱”的一声慢慢打开，扬心中雀跃，难以理解自己以前为什么把这里当作鬼堡。

32.此心安处1

高大的城门“吱”的一声慢慢打开，扬心中雀跃，难以理解自己以前为什么把这里当作鬼堡。

两人缓步进入，入眼是熟悉的高高拱顶和宽敞的客厅，雕像依旧矗立在原来的位置。

只不过除了城堡一片死寂，从天花板上垂下厚厚的蛛网，雕像张牙舞爪的姿态被蛛网笼罩变得模糊，朦胧的黑暗中，可以看见所有器物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从门口射入的一线光穿过空无一人的大厅，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

脚步声在空荡的大厅发出回响，扬怀疑自己离开了几年而不是几天。

“真怀念啊。”艾德的声音带着暖意，“麦尔先生我们回来了！”

忽然一阵风吹过，灰尘和蛛网像退潮时的海浪一样盘旋翻涌着收缩，雕像揭开了神秘的面纱，露出洁白丰腴的大理石面容，壁炉窜起熊熊火焰，窗户缓缓打开，所有的沉郁压抑都被照进来的明亮光线驱散，麦尔先生站在二楼扶手旁，说“还喜欢你所见到的么？”

回家的头两天，艾德几乎都在睡，还用“你不来我睡不好”的可怜表情把扬也骗上床，每天毫无防备的抱着扬磨蹭。

扬更加沉迷于书本，最近也开始研究关于黑魔法生物的诅咒，也许能看到类似艾德的情况，或者找出解决的办法。

但看书越多越绝望。艾德是直接被兽类转变的，这种情况更类似于吸血鬼和狼人的始祖被狼和蝙蝠咬过的情形，如果有某种魔法能逆转这种情况早就有无数“从良”吸血鬼和狼人了。无奈的是直到现在也只能用药剂抑制这种异变。

于是扬克又开始看药剂炼金的书籍，此类书籍艰涩难懂，几乎通篇是毫无逻辑的胡编乱造，不过在艾德的帮助下扬克去粗取精还是有了不小的收获。

扬甚至请教过麦尔先生，有没有某种魔法生物能够祝福或者净化诅咒，麦尔先生也很遗憾没有。

顺便一说麦尔先生又是一个隐藏的很深的非人类，他是一种叫做小棕仙的生物，通常寄生于古堡和老宅，在家务方面有无边的法力，不过只限在家宅内活动。最爱吃蜂蜜和曲奇。

麦尔先生把赫伦堡变成阴森森的样子等待了多年，终于等到艾德少爷这个“命定的主人”。

在家稍事休息，艾德提议去接里贝尔和奥托。

里贝尔也是某个大家族的儿子，只不过是私生子，后来里贝尔的母亲病死而父亲娶了某个贵族家的年轻小姐，才把流落在外的长子接回来。

里贝尔的母亲是一个“不适宜做过多正面接触的年轻女士”，艾德说。

所以他们绕斯卡加尔德家大宅一圈，艾德轻松跃进二人高的围墙，一个单手撑无声落在院内，一会就打横抱着奥托跳了出来。

平稳落地，“啊哦。”艾德轻声说。

“艾德里安·索伦蒂诺你这个没种的懦夫！你别跑！”一个高亢的女声响起，人影和火把在院内晃动。“里贝尔你这个小杂种，你这辈子永、远、决、不会再有机会离开这！”

“跑！”艾德很有经验。

在旁边一家小餐馆，艾德等人喝着啤酒，奥托崇拜的眼神一直盯着艾德。

扬克“里贝尔一个人留在那儿没问题么？”

“他没问题的。”艾德喝了一口啤酒。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是没有理智的，哈？”里贝尔不一会就到了，挂在奥托肩膀上说。

扬克觉得那女人岂止没有理智。

33.此心安处2

赫伦堡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和平静。

里贝尔似乎准备长住，带着一大包行李挑了房间。

“当然有我亲爱的托托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奥托听了竟然没有大打出手。

两人在里贝尔家肯定发生了什么。

扬克睁开眼，轻轻从另一个人的身下挪出来。

今天的赫伦堡不同寻常，太安静了。

打开门，一阵强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紧接着一个雪球正中面门。

“哥哥你来晚啦！”奥托骑在安德烈身上欢乐地大喊。

里贝尔正在给一个雪人脑袋上安眼睛，雪人的形状是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动物趴在地上。

扬克抖抖，雪无声地落在及膝的积雪上，他弯腰团起一个巨型雪球。

艾德出现时雪战正酣，里贝尔绕着扬克抓奥托，要把一团雪塞进他领子，此时里贝尔飘逸的秀发已经几乎完全被残雪冻结在一起了。

扬克看见艾德走过来，忽然转身助跑二百米，一个飞扑把艾德扑倒在地，艾德仰面倒进雪里。

扬克跨骑在他腰上，看着艾德茫然似乎还没睡醒的眼睛，起了坏心，他忽然很想看看艾德的笑容，想看他欢乐的不能自已的样子。

扬俯身先捏捏艾德的脸颊，满意的看着那里两个红红的印子，接着把魔爪伸向了毫不反抗的艾德腰间。

艾德被瘙痒以后并没有狂笑求饶，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扬，扭动着躲闪，手无力的试图阻止扬。

扬用身体压制着艾德，看着对方红着脸侧头埋向雪里的样子，他可不认为自己接下来想做的事情适合当着其他人。所以他俯身从两边拢了大把的雪，正要趁人之危惨无人道地进行暴行，忽然背后遭到大力冲撞。

扬克被奥托一记重击扑倒在艾德身上，奥托压着两人嘴里兴奋的大喊“快快！”

里贝尔很有默契的跳过来，扬起漫天雪沫，扬和奥托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如果说刚刚扬还有什么绮念的话在看到安德烈嘴里发出欢乐的咆哮奔跑过来的样子就什么都不剩了。

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一只体型巨大的成年雄狮扑过来而没法躲闪，奥托和里贝尔自作孽不可活地发出惨叫。

垫底的艾德和扬已经完全陷进厚厚的雪里了。

大家在雪里快乐地翻滚了一上午，头发眉毛都冻结，麦尔先生准备了热茶等在城堡门口。

这是扬克和奥托很多年来度过的最不难熬的一场雪。

34.哈伦城之冬1

赫伦堡里最近有两位特别萎靡，就是安德烈和艾德，他们拿出猫冬的架势每天争取睡足12个小时，似乎要用睡眠补回失去的热量。每天除了一起出门巡视一圈几乎不动，出门时间也有缩短的迹象。

扬克最近更加全心全意投入药剂制作，还让麦尔先生开了一间房间专门炼制药品，偶尔也出门补充一下药品。虽然麦尔先生的家务魔法可以提供所有他购物清单上出现的东西，但扬克也觉得出去逛逛能有更多灵感。

奥托的厨艺已经和迈尔先生不分伯仲，除了偶尔尝试阿萨拉比风味生牛肉蘸关节液这种奇怪的料理，不过这种料理通常由艾德全部搞定。

里贝尔更是扬言要把荒草全拔掉改成玫瑰花园，不过目前进度停留在绚烂的效果图阶段。

吃完午饭，扬打算去探索一下新发现的一家香料店，结果刚出餐室就被里贝尔神神秘秘的拉到一边。

“扬克，你和艾德……”里贝尔难得的欲言又止。

“什么？”

“不我是说、听说你最近在研究药剂？”

“是的，有什么需要么？你生病了？”

“不是我有什么需要吧！”塞给扬一个小瓶子。

“这是？”

“我看那天你……你和艾德快回去试试吧！你会感激我的！”

“和艾德？”

“就是那个，会让他欲仙欲死欲罢不能求而不得含着眼泪求你的……”里贝尔快速含糊地说

扬赶紧捂住里贝尔的嘴，“谢、谢谢了。”如果真的能让某人用到这个，但怎么想自己也是含着眼泪的那一个，而且是苦情的眼泪。

里贝尔仍然顽强的用眼神发射“哥们，你懂的”的信息。

当天下午扬克拿着一幅抽象派的地图，或者说是一张皱巴巴的破纸片找到了一个又脏又黑的小巷。

越走越窄的路让扬心里没底，图上标识的药店的样子是一坨似乎是花的图案，扬克走到路的尽头，一扇小门挂着油乎乎的门帘，门边堆着的垃圾旁两个形貌萎缩的男人斜眼打量着扬。

但门上确实插了一朵粉色的花，扬犹豫着直到两个男人过来搭话，才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这是一家暗女昌，两个男人是拉皮条的或者打手。

扬离开时，其中一个用肩膀撞了扬一下，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后来他又转了很久才找到真正的药店，药店是纯黑的招牌，招牌的一角雕刻着一朵欧石楠。

35.哈伦城之冬2

扬克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抖掉残雪和寒气，进屋发现餐室灯火辉煌，大家齐聚一堂。

踏进餐室时麦尔先生对扬做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他起初还不明白，迈进第一步扬立刻就明白了。

艾德坐在长长餐桌的尽头，慢慢啜饮一杯红酒，奥托坐在旁边已经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里贝尔在他旁边靠近门口的地方，脑袋枕在餐桌上侧着头，冲扬吃吃吃地笑个不停。

扬坐在艾德旁边，手边是半瓶酒，不过根据里贝尔和奥托的状态推断这肯定不是第一瓶了。

相比于里贝尔两团圆圆的红脸蛋，艾德只是嘴唇和腮边微微泛粉，好像他还是真正的少年一样，嘴角天然的弧度微微开启，更显得天真无邪。

菜肴很美味，还冒着热气，扬却食不下咽，不止因为里贝尔把头转了个角度放在餐桌上继续冲他吃吃地笑，还因为艾德的视线。这简直没法解释成错觉，扬甚至感觉颈后汗毛随着视线移动根根直立。

扬直觉地放慢速度，吃得越来越慢，艾德只是放慢了喝酒的速度，不时旋转酒杯。整顿饭吃得很安静，只有里贝尔偶尔打个嗝。

扬克先进屋，艾德走的很慢，但很稳，扬克没看出有必要搀扶一下他。

扬本以为这个有点诡异的晚上就要平静的过去了，结果艾德关上门，转身向他走来。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一步一步迈的很慢，扬克却感觉到压迫感，身体一动也不能动，耳朵里嗡嗡作响。就像对面是一只凶兽，而自己明知跑不了所以更宁愿面对着它。

扬克身后就是床，艾德轻轻把他推到，他觉得如果真要发生点什么，在床上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大概。

扬克的理智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后退，但每一条肌肉都在叫嚣着反抗，他慢慢地仰面后退着，艾德不疾不徐地慢慢俯身，爬上扬的身体。

艾德贴着扬的身体，爬到和他脸对脸。

“欧石楠，和……哼。”咧开嘴露出尖尖的白牙，但扬克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笑。

他缓缓地揭开扬克的外衣，配着弯弯的嘴角和闪亮的眼睛，就像拆开礼物的孩子。

“快跑吧，趁现在还来得及。”艾德极慢的，几乎吃力地说。

扬挑衅地挑挑眉，慢慢张开腿。

艾德翕张的双唇展露出尖利的牙，洁白交错的齿缝中偶尔伸出鲜红的舌尖。“你会受伤，流血，但同时欲仙欲死。你被我干的钉在床上，双腿都难以合拢，但你却欲罢不能。我将让你求而不得，你会难耐地扭动着，含着眼泪求我更用力地上你，求我让你去。”他一字一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