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想你儿子？”

林砚猛得抬起头，“你想对阿扬怎么样？”他没有忘记这个男人一直想对付李成浩，那么阿扬在李成浩面前启不是很危险。

“你儿子把你情人抢走了，你也不生气？”陈子龙不答反问。

林砚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陈子龙，“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我说我想追你呢？”陈子龙挂上暧昧的笑容。

林砚深吸一口气，“陈先生，我不管你和李成浩有什么事情，我和李成浩已经没有关系了，和你同样没有，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后，林砚转身径直走掉，这回陈子龙倒没有再阻止，只是摸着下巴看着林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砚离开之后，想到陈子龙危险的面容，怎么都无法定心，只好打电话给林扬。

“阿扬。”

“嗯？”林扬的声音带着嘶哑慵懒，还带着浓浓的情欲，不用想也知道那边在发生些什么，林砚用力眨眨眼睛，把陈子龙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扬闻言讽刺的笑了声，“陈子龙是斗不过李成浩的，再说李成浩会保护我的，爸，你放心吧。”

听到林扬话里浓浓的信任，林砚的声音带上了硬咽的嘶哑，“对，他会保护你的，那我会挂了……”

林砚有些自嘲的想着，李成浩那么爱阿扬，又怎么会不知道要保护他呢，自己真是瞎操心啊，毕竟阿扬又不是他啊。

只是心底的痛，却再怎么样也压不下去，林砚自虐般的享受着这一切。

月光下的身影更加孤寂了……

13

最近的林砚感觉生活简直是一团乱，而这一切混乱的来源却是陈子龙，那夜的谈话林砚没有放在心上，他认为陈子龙只是在说笑而已，日子还是照旧的过着，天气还一如既往的风雪冰凉，但哪知……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砚不可思议的看着捧着玫瑰花的陈子龙。

陈子龙微笑，“我说过我要追你的，当然得付诸行动了。”

林砚怀疑，陈子龙是被什么东西敲残了脑子还会有这一出的，接下来几天，陈子龙整天过来骚扰工作中的林砚，于是，整个快餐店乃至整条大街，都知道有人男人在追求一家快餐店的一个中年老板。

林砚每天进出都得顶着他人异样的目光，说来也奇怪，林砚本来以为陈子龙为自己做这么多，说感动他也并非没有，可始终都是少了一分什么，心湖内没有半分波澜。

难道他真像李成浩所说的，其实早在李成浩表白之前就已经爱上他了，才会那样为一点点温柔就难舍难分，为一点点的情感就惶恐难安？原来，一开始的输家就是他啊。

林砚不敢去多想，因为他现在神经质的，想到李成浩三个字就会害怕，就会做恶梦，在睡觉前，他必须给自己做很强的心理建设才能睡着，否则半夜一定会被恶梦惊醒……

林砚去找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他这是因为伤害太大而没有了安全感，他让他多和朋友玩玩，或者和亲人爱人交流交流感情，放松下身心，可是林砚没有办法，以往没有感觉，可现在一找，才发现将近四十年的岁月，他其实一直都是一个人过着，母亲对他的厌恶，儿子对他的仇视，就连爱人也只是场玩笑而已，朋友林砚也不是没有，可是却还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林砚感觉自己是真的老了，不是人老，而是心老了，他决定和陈子龙坦白，他不想再让这些混乱的关系继续下去，那样对谁都不好，陈子龙听完他的话后，只是抽着烟不说话。

最后弹弹烟灰头，说，“我是真的挺中意你的，不说别的，只是做做床伴而已，我看得出，你忘不了李成浩，既然这样不如和我试试，不说别的，至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会保护你不会去乱搞别人。”

林砚笑着拒绝了。

“有的伤害，一次就是刻骨铭心了，我承认，我是害怕了，但是，在爱面前，我情愿自己做只逃避的胆小鬼。”

那样，那些伤痛就不会那么重了。

陈子龙怎么想的，林砚不知道，但他接下来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林砚的生活里，林砚突然感觉，有些寂寞。

“老板为什么不找个老板娘呢？”小美曾经问他。

林砚眨眨有些湿润的眼睛，“我不想毁了别人。”这样子的他，注定无法疼爱关心别人，还不如像老鼠一样躲在自己的黑暗中，永远都不要见光的好。

林母老了，身体也时常不好，林砚干脆把人接来城里，去医院检察了一趟，开了点药还有滋补的东西，老太太说什么也不想在城里头呆，说城里头乌烟瘴气的，哪有乡下来得爽快，其实林砚也知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已，更重要的是，老太太不想和他住在一起。

林砚没有再多说什么。

老太太说：“阿扬他在国外都呆了将近有半年了，病情有没有好点啊，我这老太婆，实在想他得很呐。”

为这，林砚特地给林扬打了个电话，林扬听了之后，就说，“和奶奶说声，我大约六月份左右回去一趟。”

老太太听了自然欣喜不已了，林砚在一旁看着，有些心酸，有些羡慕，还有些惊惧，因为他不知道他该怎么淡定自若的面对两人的亲密。

冬去春来，风雪冲刷了大地的罪恶后又迎来了新生，公园里满是对对的情侣，嬉笑着悄悄说着属于彼此的情话，整个公园都充斥着温馨和暧昧，而在一切中，林砚感觉自己只是个过客。

林砚到了快餐店，照例的忙完一天的事情，直到店里空空的只有他一个人，他才拿出一盆水，安静的把拖过的地再擦一遍，然后换了块干布接着擦桌子，林砚擦得很仔细很认真，灯光在他的颊上镀了一层迷蒙的温暖。

柔和而美丽，宁静般的美丽着。

擦得有些累了，林砚才起来小喘了一口气，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在落地窗边，小口小口的喝着，看着门外的热闹繁华，恍然间有种隔世的感觉。

“扣扣扣——”

林砚循声看去，不由愕了愕，陈子龙站在玻璃门旁笑着看他。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大门开着不是还在营业么？”陈子龙笑侃着走过来坐在林砚对面。

“那么请问要点什么？”林砚挂起疏离而礼貌的笑。

陈子龙的手指轻扣着桌面，眯起眼睛道，“就来些碑酒吧。”

“不需要什么小菜吗？”

“你看着办就好。”

“好的，请稍等。”

虽然不知道陈子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林砚还是努力的扮演着一个快餐店的小老板，热菜很快就上来了，陈子龙让林砚坐在对面，就在林砚以为陈子龙会说什么的时候，对方却只是一言不发的喝着碑酒，那些菜直到凉去了也没有动过一筷。

“李成浩要回来了。”

林砚搅动咖啡的手一滞，“我知道。”

陈子龙看着林砚，“我以为你会说点什么。”

林砚摇摇头，陈子龙不再看他，继续说，“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李成浩吗？”

林砚没有回答，陈子龙也没有想过从林砚口中得到回答，喝口碑酒接着道，“他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人渣，我的母亲……是红灯区有名的歌女……”

林砚瞪大眼睛，有些讶意，陈子龙却只是笑着。

“我母亲被迫无奈才会去做那一行的，但是她一直很保护自己的身子，可是，美丽的她还是被某个男人看上了，那个男人的权势很大，那家店的老板当然惹不起，自然把我母亲给卖了，我母亲即使再痛再恨，也无济于事，最可笑的是，她至始自终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在权利面前，人跟就是卑微的生物……”

林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我母亲虽然恨那个男人，却不肯打掉肚子里的我，反而想着该怎么生下我养我。她怕那里影响我，就想离开，可那店里的老板却怎么也不放过她，最后甚至用暴力来威胁他，我母亲只是一个女人，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呆在那里，但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的客流量却渐渐的少了，想想也是，谁会愿意去看一个大肚子的女人在台上扭来扭去的呢。”陈子龙有些嘲讽的低笑一声，“于是，那店老板又打起想让我母亲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的主意，母亲当然是不愿意，为这件事，她甚至被暴打了一顿，可她仍然紧护着才几个月大的我。”

陈子龙的语里溢出了温柔的怀念。

“她是个好母亲。”林砚说。

“是啊，她是个好母亲，只是太傻了而已，她一直找机会想离开那里，可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机会，直到一天，她在台上唱歌的时候，再度看到了那个男人。”陈子龙喝了口碑酒。

“她求，她求那个男人带她离开，还把她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了那个男人。”

“那人答应了，甚至还说要娶她过门，对她更是温柔体贴，呵护备至，我母亲甚至已经渐渐心动了，当真以为她遇上了一个好男人……”

话到这里，陈子龙却没有再说下去，林砚不由开口问道。

“然后呢？你母亲她……”

“死了。”陈子龙深吸一口气，“生我的时候，医生说是难产死的。”

林砚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陈子龙点开支烟，继续说，“后来，那个男人和一个千金小姐结婚了，他把儿子倒是养在身边，却整天的让他做些佣人都不做的事情，呵，那哪是儿子……”

林砚没有说话，他感觉思绪有些乱，像是想到什么又没有把握到的感觉。

陈子龙见林砚茫然无措的样子，淡淡的笑了，“怎么？还没想到吗？那个男人……叫李成震。”

李成震……李成震……

“是李成浩的父亲？那么，你和李成浩是……”林砚震惊的看着陈子龙。

“对啊，我就是他血缘名义上的亲哥哥。”

林砚没有再说话，他把凉掉的咖啡一饮而尽，深呼一口气平静的看着陈子龙。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陈子龙有些寂寞的笑了，“也许，只是压得太久，想找个人说说吧。”

“怎么样？林砚，陪我喝一杯怎么样？”说着把一边还没动过的碑酒递给他。

也许，他也是太寂寞了，也许是他有些同情陈子龙的遭遇，又或许……是现在的陈子龙无法让人拒绝，林砚接过了来了……

门外的天空，很沉很压，说不定迟点又会有场大雨……

14

梦境与感触乱成一团，林砚又梦见了那个疯狂的夜晚，那人温暖又冰凉的手掌触过自己的肌肤，带着欲望的沉沦，快感之间却是痛彻心扉，林砚低迷的吟呻着，半梦半醒间，身上似乎还流连着那人的温度，那人的爱语……

“成浩……”

低喃着醒来，进入眼帘的却是小美紧张的俏脸。

“老板，老板你醒来了？”

林砚奇怪的直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店里睡了一夜，身上有什么东西滑落，林砚看去，是一件黑色的风衣，他记得，这是昨晚陈子龙穿的。

“我没事，昨晚可能是太累了，所以就在这儿睡着了。”林砚笑着示意小美别担心。

小美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林砚伸个懒腰去洗手间打算洗漱一下，为了方便，他特地准备了一份洗漱用品放在店里用，洗牙的时候眼角的馀光突然捕捉到自己的脖子上。

不算细腻的皮肤上，一块碑酒杯口大小的红印显得格外刺目……

林砚揉揉，明显没有任何的感觉，应该不是蚊子盯的，想想，也没有再过多注意。

……

林扬和李成浩准备回来的那天，林砚起了个大早，给自己煮了碗清汤面配上了一个鸡蛋，大口大口的吃着，又特意去理了个清爽点的发型，换了一身休闲西装，虽然还是那不起眼的平凡样子，但显得精神多了。

林砚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微笑，“林砚，没事的，不要害怕，你和他已经是过去了，现在他只是你儿子的恋人而已，只是这样而已，所以不用害怕的。”

即使给自己的准备再怎么多，当那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里出现的时候，林砚还是不由自主的心痛心顫，他只好努力不去注意那个人，转头看向林扬。

半年没见，林扬似乎窜高了点，面色也更加红润了起来，整个人朝气篷勃的，像阳光一般耀眼。

林扬看到了人群中的林砚，笑嘻嘻的招招手。

“爸。”

林砚主动接着林扬的行李，笑道：“总算到了，脸色倒是真的好很多了啊。”

林扬撇撇嘴，“每天被当成猪一样的喂，怎么不会胖啊。”说着瞪了一旁的李成浩一眼，眼底却满是甜蜜。

林砚的手指有点顫抖的恐惧着，他转过话题，“阿扬，我们先回去吧，你奶奶在家里头等你半天了呢，还总是念叨着你，说什么你喜欢吃什么……”

一路上，林砚和林扬一直说个不停，嘘寒问暖的，而李成浩则在前面充当司机，一直也没开口过，林砚倒希望他能永远的别开口了，他悲哀的发现，面对李成浩，他的所有心理建设都像是泡沫一样。

他害怕这个男人，也恨着这个男人。

半年的时间，他原本以为那些记忆可以淡忘，他原本以为他可以微笑着对李成浩说一句‘回来了’，可是他全都做不到，甚至连看眼那个男人，他也不敢，现在的他，就像每夜恶梦里那个伤痕累累的林砚一样，胆小而懦弱……

不过幸好的是，至少他还能微笑着不是吗？至少不会被阿扬发现什么异端，让阿扬伤心，林砚啊林砚，看来你也不是一无事处，你做得很好，你的心，应该可以藏深了吧？

林母早早的就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了，看到林扬下来后，阴郁好多天的脸也化开了，笑眯眯的上前问个不停，林扬和林母的关系向来很好，两人说着说着就往家里走去了。

林砚想从后备车箱里把行李拿出来，就和李成浩撞在了一起，林砚快速的转过视线，一言不发的拿过两个箱子往家里走去。

晚上的时候，林砚主动去做晚饭，让林母和林扬多唠嗑唠嗑，也许是因为林母在的关系，林扬和李成浩之间并没有过份的亲密，林母也只当是陪阿扬一起去国外的学长而已。

晚上的菜很丰富，林扬呼了呼鼻子，夸张道，“爸，外国的中餐做得就是没你的香，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林砚好笑的看着他，“怎么和只馋猫似的，喜欢就多吃点，以后爸再做就是了。”

“可不是可不是，阿扬呐，多吃点啊，看看去那国外一趟都瘦了，哎哟喂这小脸，奶奶心疼了。”林母说着夹了只鸡腿过去。

林扬也不客气的大口吃着，突然对林砚说，“爸，你也多吃点吧，怎么半年不见，你现在比白骨精还白骨了？”

林砚摸摸自己的脸，“什么白骨不白骨的，我本来就不容易胖。”

“阿扬，你吃你自己的，不用管他，这么大个人了难不成还不会照顾自己啊？来，奶奶给你夹点白菜，是奶奶自己种的，可香了呢。”